第94章

纷乱战火很快便停熄了。

手持世界道具级别的基石铸造的指环，彭格列自卫队在国家级别的动乱中最为活跃，广为人知。

但是，比他们的火炎更耀眼的，是以一己之力对抗整支军队仍能轻松取胜的“黑色兵器”。

战争一结束，无色就被Audi给铐走了。

无色：小黑豹子的金色成年版……心动。

——于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初代彭格列云之守护者、国家情报局首席以“妨碍国家安全罪”给抓了。

在场的Giotto他们想拦着，却在看到堪称人形核弹的青年露出些许痴迷的表情非常自愿的被带走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一时之间竟然谁都没想起来拦着。

Audi：心情复杂。

#你不是对国家级别的兵器吗好歹意思意思挣扎一下？#

#你这么乖我也很为难好吗#

Audi非常奇怪这一点儿——那就是，黑木小生这个神奇的家伙，似乎对他的好感度非常高。

尽管他平时根本不掺和彭格列家族的事情，偶尔见面的时候总是眼巴巴的对着自己蠢笑……

嗯，比某个幻术师还烦人。

不……

Audi看着森林周围晕起的熟悉又让人手痒痒想揍人的雾气，唇角勾起一个薄凉的笑意。

收回前言，某个幻术师还是蛮激灵的。

所谓幻术师，便是让人难以捉摸、难以判定其本体真相的存在。

来劫人的是彭格列的幻术师，这一点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毕竟黑木小生是彭格列的重要成员。

但是，如果证据足够的话……

是的，只要拿出证据。

互相看不顺眼的情报局首席和披着其他人壳子的幻术师青年当场互殴，顺便打晕了同行的押送人员，还“不小心”切断了马儿的缰绳。

无色双手双脚都铐着结实的手铐脚镣，乖巧的坐在马车里，撕开帘子探头看窗外的云雾大战。

然后被两个为他操碎了心的青年给迎面赏了手铐和魔镜砸脸的待遇。

“唔。”无色很随意的挣开手铐接住了魔镜，“这么脆的重要东西不要乱丢啊。”

“谁允许你弄坏我的手铐的。”Audi眯起眼睛。

“这不是要被劫狱嘛，总要有点儿共犯的样子。”

无色把手放在窗框上，面带微笑一掰——

内芯是钢铁的马车车厢就像是被纸糊的一样，当场被撕碎。

“哇哦……”斯佩多赞叹，“无论看几次，都觉得是个怪物呢。”

“也有人类信奉这样的怪物为神灵呢。”无色随口怼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是【神】？”

“当然不是。”无色从马车里跳出来的时候，顺便把脚镣也踢断了，然后弯腰把脚腕上的铁环给掰塑料似的掰断随手丢地上，也结束了对他是个啥的话题，“接下来该怎么做？”

黑色长发青年把魔镜丢还给戴蒙·斯佩多，一脸茫然的问着彭格列脾气最古怪办事绝对零失误的云守雾守。

“送你去日本——朝利雨月会负责接应。”

“诶？为什么要去日本……”我也可以直接回两百年后啊。

“当然是因为你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出来见人了。”Audi仿佛在看智障。

“也就是说，不用这个样子就好了吧？”

戴蒙迅速接话：“就算是幻术也是有被识破的可能性的——前段时间不是出现了名为复仇者的家伙吗？”

“我没说用幻术啊。”

黑发黑眸的俊秀青年在其他两人的见证下，慢慢缩小褪色……

变成了一个穿着略显宽松的黑衣服的白发浅瞳宛若水晶琉璃般漂亮的……十三四岁的小少年。

Audi和Demon几乎是同步的睁大了眼睛，然后不约而同的伸出手去捏了无色的左右脸。

而后这对宿敌彼此对视一眼，皆是不可置信又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恍惚神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戴蒙觉得自己对这个自己捡回去的青年……不，少年……啧，完全可以说是非人类的漂亮家伙，完全不了解啊！

他当初还有点儿后悔把这个好用的工具送给了Giotto，后来随着“黑木”的实力怎么都测不出上限的种种让人瞠目结舌的事件的发生，他也熄了想把人抢回去的心——这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存在。

准确的说，只要这家伙对这个国家有敌意，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整个意大利的国土。

而政府的那些笨蛋居然这样对待凶兽……还真是傲慢到不知道力量这个词儿怎么写了。

唔，也不能怪那些人。

毕竟无论战争再怎么吃紧，那些人也没有离开过安全地区，当然不明白被誉为所谓的“国家级兵器”在战场上是怎么超脱现实的情况。

现在看来，或许……他们自身的想象力也有点儿不够。

“好了，那么接下来可以回去了吗？”

“回到大家的身边，或者回我自己的时代。”

“你能自己回去？”

“我有说过不能吗？”

神色冷淡的小少年有些无语的抬头与满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我刚刚听到了啥”的恍惚表情的青年们对视。

“对哦，我可以回去！”少年右手锤在左手手心，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就按照我去了日本的计划安排吧，虽然是两百年后的日本。那我先回去看看啦？反正这里的坐标已经记住了……过段时间我再回来找Giotto你们玩！”

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无色就穿着这么一身不得体的黑色衣服，径直消失在原地。

Audi＆Demon：……

？

？！！

#二脸懵逼#

——

“哟，我回来啦，小……流？”

老实说，已经记不太清之前到底是在干嘛的无色隐约还记着一大群人围着的火锅还没吃。

然后就被紧紧抱住了。

无色看到了满屋子人担忧的表情，拍了拍抱住自己的小流，隔着肩膀对大家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来。

“对你们来说只是过了几分钟而已，小流你在这么多人面前突然黏人确实很可爱不过……”

你可是王权者啊？

在外总要注意一下王的威仪……算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看吧，大家的表情果然很古怪。

——不，只是刚刚被这位幽灵先生的强大气场给吓到不敢说话而已！

形容为幽灵先生似乎太失礼了些。

非常不可思议的，这竟然是前任绿之王比水流在坠剑之后尚且存在于世的灵魂。

“啊，纲吉！”无色将想要说些什么的比水流先塞回了项圈，然后兴奋的掏出终于连上网的手机，“我刚刚去两百年前的西西里了哦！还拍到了初代家族的各种照片！”

“什么？”里包恩直接跳到了无色面前，非常果断的拿出了银行卡，“我能买断吗？”

“不卖。”

“真遗憾。”里包恩收起银行卡，拿出手机，“能分享我几张吗？我想瞻仰一下初代们的姿容。”

“哦，这个要问当事人吧。”

里包恩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意思是，你还能去？”

“嗯，是啊……”

“那个时代的历史到底是怎样的？”里包恩迫不及待的问道，“其实初代时期的历史很明显被清掉了一部分，谁也找不到真相，能不……”

“不能。”顶着鬼角的地狱第一辅佐官一脸冷漠，“我希望我们能以聚集在这里的正事为首要讨论事项。”

“呜。”坐在中也身边的纲吉发出一声没出息的低呼。

他的超直感让他觉得这个名为鬼灯的地狱来客……非常危险！

“唔，正事是……”无色稍微想了一下，“是有谁袭击并盛对吗？”

他活的时间太长了，很多事情并非记不住而是没有去好好的整理记忆所以想不起来。之于寿命百年之人的一年时光，对于无色而言其实不是多么漫长。

因此，并未曾有什么太大的时差。

至于地域变化？

审神者经常穿越各种时空解决溯行军，也算不得是什么大问题。

这段时间有点战斗上头的无色少年摸了摸下巴：“我们直接去做了敌人吧。”

“咦咦咦——”

“太吵了，纲吉。”中也打了个呵欠，“小流说你的时间流速不对，你在两百年前呆了多久？”

“一年左右吧。”

“真好啊，下次能带我去吗？”

“战争已经结束了哦。”

“诶？那就算了。”

沢田纲吉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好伙伴中原中也。

他刚刚是不是发表了特别危险的不可深究的言论？

还有修世说的战争结束……

这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沢田纲吉几乎不敢细想。

他确实变强了不少，但……

或许真的像是云雀学长说的那样，他终究还是像个草食动物一样，缺乏某种魄力。

但是那又不是在厨房里杀鸡宰鱼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啊……

沢田纲吉捂着脑袋，非常想要放下一切去当个厨子。

“十代目？”

“阿纲？”

……好吧不行。

小伙伴们的呼唤让他清楚认清现实。

“你之前……”无色继续和鬼灯聊，“是不是说了什么力量来自地狱，还有，金鱼草和火锅呢？”

“你不会这一年多来都在惦记着吃的吧？”

“当然惦记着啊！中也做的饭超好吃！”

瞬间被各种意义上顺了毛的中原中也无奈的笑着起身，周身气息愉悦极了：“我去端火锅出来煮，你们先商量着——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好商量的，直接杀过去打就行了。”

“我也赞同。”无色期待的望着中也的背影，“所以地狱的力量是什么？”

“大人可曾听说过【黄泉之语】？”

“曾经有人类的术士在地狱盗取了伊邪那美的【黄泉之语】，以彼岸的面妖祸乱此岸的秩序。如今，又有人类的术士进入了黄泉——只不过对方有着一只特殊的名为【六道轮回】的眼睛，所以可以无视正常的生死阴阳，来往地府，还骗走了黄泉女神的【黄泉之语】。”

“啊！”萤草惊呼一声，捂住嘴，“那么之前的那些顶着面具的腐尸犬就是……”

“大概是因为对方并不了解人类的阴阳术吧。”鬼灯端起身边檀木茶盘里的寿司杯，品尝了一口阴阳师大人家的招待之物，对于进门之后的各种突发情况终于平静了下来表示满意，“我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拿回黄泉女神的黄泉之语，介于对方还是阳数未尽的正常人，地狱方面并不适合直接把人抓下去处理，只能来拜托修世大人您了。”

妖怪委托阴阳师似乎是很正常的套路。

“也就是说，委托的报酬就是之前的金鱼草吗。好的，我知道了。”无色点点头。

【绝不无偿帮助他人。】

乐于助人确实是一种美德。

但是不求回报的助人，却只会带来人类**的失常。

人类本性堕怠，都渴望着不劳而获。

过于慷慨的给予，只会饲养寄生虫摧毁本体。

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

即使只是收取一包食物，也必须要有所谓的“报酬”——这是付出与收获之间必须存在的【平衡】。

而所谓的人情往来与面子支付，往往付出的是比实质的报酬更加珍贵且难以挽回的东西。

譬如表面还在实则已然成为负面的感情，譬如社交关系网因某一环的断裂而全盘崩裂。

而这些，都是在自己全然无所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发生的。

“多谢。”鬼灯达到了目的，便不再寒暄。

——

接下来便是关于征讨“六道骸”的讨论。

在场的基本都是纲吉的家族成员，不知不觉中人就多到只在泽田家塞不下的程度了。

土井家大客厅收拾出来之后很适合这样的聚会，而无色和中也也不是什么嫌麻烦的人——加上本就是同盟，一起热热闹闹的吃火锅……真是太棒了。

直到晚上散了场，确定第二天去黑曜乐园解决六道骸之后，无色回到自己的卧室，突然想起来好像自从自己把小流塞进项圈，他就……没再说话？

“……小流？”

沐浴完毕躺在床上，无色莫名有点儿心虚。

虚幻的身影逐渐凝实在枕边。

同盖一条被子，青年模样的比水流侧身将少年模样的无色虚虚的抱在怀里。

“修世。”比水流的声音有些深沉，暗色的眸底压抑着种种炽热的感情，最后生生带出了几分冷意来，“我决定了。”

“什么？”

“我们去御柱塔吧。”

御柱塔有什么？

唯一能引起两人注意的，也就只有那块德累斯顿石板。

身为石板真正的主人，比水流需要石板做的只有一件事。

“好啊，一起去。”少年笑着说俏皮话，呼吸扑打在比水流的鼻尖，痒痒的。

“把我们的石板抢回来。”

纠正，是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