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朝日奈风斗觉得自己今天特别的倒霉。

好不容易今天没什么工作, 于是乔装打扮了一下出来买一些喜欢的音乐CD之类的。在挑选的途中, 却不小心被一旁的女生给撞到了, 帽子和墨镜也被撞落在了地上, 这样的自己直接被认出来了。

这个地方很大, 分为上下两楼, 而且很多转角，分放着各种各样的CD, 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倒不是没有躲藏的可能。

少年知道，如果现在出去的话, 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在那个少女激动惊讶的说不出话的时候, 朝日奈风斗低声“啧”了一下，然后趁着周围还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后，直接掉头离开了，速度也很快。

在堆满CD的架子的掩映之下, 少年的身影一下子就被隐藏了。

然而，后面的少女还有几个也意识到朝日奈风斗身份的人立马追了过去。一时间，原本还算静谧的店里, 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

而在二楼挑选CD的羽生芥，丝毫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他听到了一些喧闹的声音, 蹙了蹙眉，正想要去问问工作人员的时候, 一个浅棕色发的少年直接跑过来躲在了他的身后。

黑发的少年愣了一下, 正想要开口问道的时候, 身后的朝日奈风斗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人在找我, 让我躲一下……”

少年清亮的声音很好听，和羽生芥的低沉完全不一样，像是泉水滴落在玉石之上清越的声音，即使压低了些许，也很清冽。

羽生芥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然后细心的调整了一下身体，将身后的少年的身影掩藏的更加彻底。

刚刚做完这个动作，楼下上来的好几个女生也来到了羽生芥所在的区域。他低垂着眉眼，额前细碎的发也掩盖了一些少年冷冽的眼眸，此时的他除了气息有些凛冽之外，并没有特别让人害怕的地方。

“请问，你看见风斗了吗？”

一个女生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开口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光是开口询问一个这样简单的问题，她好像都要花费很大的勇气。

风斗？

羽生芥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任凭他怎么想也无法在记忆里找出这个名字对应的人的模样。他蓝色的眸子闪了闪，她们问的大概是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少年……

黑发的少年因为这个想法，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刚刚稍微动了一下，身后的少年直接掐了一下他，虽然不重，但是足够让羽生芥反应过来。

“啊，抱歉，我没看到……”

他假装自己在挑选CD，蓝色的眸子没有落在那个提问题的少女身上，看起来格外的漫不经心，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但是，少年并没有看起来那样轻松。

他抿着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虽然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是另一只垂着的没有装作挑选CD的手不自觉紧张的握成拳。

身后的朝日奈风斗将羽生芥紧张的细微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有些怔住。抬眸看了一眼黑发少年的背影，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少年比自己之前远看的时候还要高。

发梢微微有些翘，加上不自觉紧张的小动作，和他本人给人的凛冽的感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意外的可爱。

浅棕色发的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似的，唇角慢慢上扬，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本就俊美的脸，此时更增添了几分灵动。

“诶——是吗？那，打扰了。”

少女们很可惜的这样说道，然后打算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

“啊，你的后面是谁？”

羽生芥被这么突然问道下意识的垂眸看了一下身后，发现，少年的衣角不小心露了出来，是白色的外衣，瞬间暴露了。

朝日奈风斗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了，他站在羽生芥的身后，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人在紧张或者害怕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抓紧身边的一些东西，此时浅棕色发的少年也是，骨节分明的手攥紧羽生芥的衣角，力道有些大，让黑发的少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和紧张。

羽生芥抿着唇，蓝色的眸子沉了沉，然后转过身将朝日奈风斗轻轻地搂在怀里，他的脸埋在黑发少年的胸膛之上。

“失礼了……”

他垂首在朝日奈风斗的耳边这样压低声音柔声说道，本就低沉喑哑的声音这样凑近，像是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让人全身酥麻。

浅棕色发的少年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掩藏在发间的白皙的耳朵也因为羽生芥突然凑近，在耳边喷洒的灼热的气息给晕染成了一片绯红的色泽。

黑发的少年感受到朝日奈风斗身体的僵硬，稍微有些不自在的抿着唇，然后犹豫了一下，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轻柔的放在少年柔软顺滑的头顶。

笨拙的安抚道。

“……这是我的女朋友，她，稍微有些怕生，你们刚刚一群人这么突然就过来……”

羽生芥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继续硬着头皮说道。

“她被吓到了，所以躲在我后面了。”

朝日奈风斗听着少年这样声音低沉的解释道，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鼻翼之前全部都是他清冽的气息，很清淡，但是也意外的好闻。

原本有些暴躁的心情，也跟着莫名其妙的平静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么被羽生芥温柔的护在怀里，乖巧温顺的，真的像是少年的女朋友一般。

那几个女生被羽生芥这么解释道，也意识到刚刚她们的举动的确有些突然，感到稍微不好意思。

“真是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这么道歉道之后，她们带着歉意的离开了，真的相信了羽生芥的说辞。

黑发的少年紧张的不行，他从来没有撒谎过，刚刚也只是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说法而已，没想到她们真的相信了。

羽生芥看着少女们离开之后，然后松开了朝日奈风斗，垂着眸子，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些薄红。

“请不要介意……还有，她们已经离开了，不用担心。”

浅棕色发的少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这让羽生芥有些慌乱。

“你别生气，那个……”

“你真的，不认识我？”

黑发的少年话刚刚说了一半，然后朝日奈风斗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很亮。

“……风斗？”

“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我吧？是刚刚那些人这么称呼，你才知道的是不是？”

羽生芥诡异的顿了一下，让朝日奈风斗脸色一黑。

最为当红的偶像，虽然粉丝大多数都是女生，但是一般是这个年龄段的，无论男女，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存在。

“嗯……”

黑发的少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少年会突然有些生气，但是还是这样老实的回答道。

“算了，啧，我也就是一个偶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不一定人人都知道我……”

刚开始还有些烦躁，到后面，朝日奈风斗的语气莫名的低沉了下来，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那双漂亮的眼眸也被遮掩住了，看起来真的很失落的样子。

这样突然低落的情绪，让羽生芥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我，我不怎么看电视，也不怎么关注偶像什么的……”

“噗哈哈哈，你这个人还真的很有趣啊，我刚刚是演的啦！哈哈哈，刚刚的事情，谢了！”

浅棕色发的少年突然笑了起来，让羽生芥一脸懵*。

虽然有些不能够理解为什么朝日奈风斗刚刚要演戏来逗弄自己，不过，没有生气就好……

黑发的少年松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小事而已……”

“不过，下一次的话，还是要注意一点会比较好。”

没有忍住，羽生芥这么说道，想让朝日奈风斗引起重视，毕竟偶像出门的话，如果不好好乔装的话，很容易出现意外，受伤什么的。

朝日奈风斗愣了一下，然后唇角慢慢上扬，笑起来很可爱，眼眸里也不自觉的带着一丝笑意，真真切切的笑意。

“还真的是，爱多管闲事的性格呢……和你的长相完全不符。”

他这么调侃的说道，眯了眯眼眸，这个时候才有时间仔细的打量羽生芥的模样。

的确，和性格完全不一样的长相，倒不如说是两个极端。

黑发的少年身材颀长，长得很高，细碎的黑发遮掩了些许蓝色的眼眸，但是之间幽深的光亮却能够透过其间，隐隐约约，看得分明。

像是月下的冒着寒光的刀刃一般的眉眼。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一张俊美如斯的面容。哪怕是冷硬凛冽的轮廓，也盖不住他精致的五官。他身上的气息也冷，倒不是可以散发出来的压迫力，而是那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冷冽。

在他没有表情的时候，更加的明显。

被这样说道的羽生芥有些尴尬，抿着唇，并没有再说什么了。

然后伸出手将原本看上的那张CD给挑了出来，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上了一层浅淡的阴影，说不出来的好看。

朝日奈风斗没有离开，或者说现在他没了帽子之类的遮掩，根本无法离开，而且，在内心深处，稍微想要和眼前的少年，多待一会儿……

连他也觉得莫名其妙。

……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情况。

羽生芥将朝日奈风斗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护了出来，然后快速的去了一家饰品店买了一个黑色的口罩，很简洁，没有任何的多余的图案。

“你先戴上吧……”

黑发的少年这么柔声说道，将口罩递给了朝日奈风斗。

但是，少年并没有接。

羽生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蓝色的眸子注视着他那张精致的脸。

“怎么了？如果不戴上的话，会很麻烦的。”

“现在的话可以不用戴上，你不是要骑车搭我回家吗……路上我坐在你身后，他们看不清的。”

的确，羽生芥刚刚是答应了少年搭他去他家的，因为就在没有多远的地方，所以并不是什么难事。

黑发的少年想了想觉得朝日奈风斗说的没错，在自行车上坐着的时候，路边的行人根本不看清楚少年的脸。

“好吧。”

羽生芥觉得自己刚刚这个举动稍微有些多此一举了，抿着唇，眼眸闪了闪。

黑发的少年正打算将那个口罩放在自己的包里的时候，朝日奈风斗直接伸手将它拿了过来，琥珀色的眸子看着羽生芥，唇角上扬，笑的有些邪肆。

“喂，这么失落吗？这个我以后还能用得着，不算白买！”

很少，朝日奈风斗会这样安慰一个人，虽然语气并不算多好，但是如果家里其他兄弟在场的话，一定会惊讶的目瞪口呆的。

羽生芥垂眸看了少年一眼，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之后，便走在前面一步将朝日奈风斗挡在身后护着，自己将那辆停靠好的自行车给推了出来。

浅棕色发的少年琥珀色的眸子看着羽生芥的背影，一时间心悸了一下，说不出来什么缘由。

“我没有搭乘过什么人，所以可能有些不稳，你抓紧一点会比较好……”

黑发的少年骑上车，回头对着刚刚坐上来的朝日奈风斗这样说道。

“抓衣服吗？”

“嗯。”

羽生芥点了点头，然后等着少年抓紧之后，才准备骑。

“诶——不可以抱住吗，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朝日奈风斗微微歪了歪头，一脸认真的这样问道，丝毫没有认为这是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他清晰的看到黑发的少年脸慢慢的染上红晕，就连掩藏在黑发之后的白皙的耳根也是，像是樱花色泽一般。

他唇角翘起，笑的像个小恶魔。

“抱，抱？！那个稍微……”

被这样逗弄着的羽生芥吓住了，结结巴巴的说着，笨拙极了。

“啧，你该不会当真了吧？喂喂，我开玩笑的，谁要抱住一个大男人啊！”

“……”

羽生芥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觉得，少年的性格意外的有些恶劣，但是无伤大雅，和不二周助的腹黑有点像。两个人都是让他苦手的类型。

黑发的少年抿着唇，叹了口气，在感觉到身后朝日奈风斗抓紧了衣服之后，才缓缓的开始骑着车离开。

浅棕色发的少年感受着少有的夏日清爽的风从自己的面颊上吹拂而过，没有了往日的炎热，带着淡淡的清冷的意味，是羽生芥身上的，很清浅的味道，混着草叶的气息，一切都开始变得静谧美好起来。

街道两旁的树木很葱郁，阳光明媚，透过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缝隙，点点的光斑落在地上，像是时间也跟着缓缓流逝着一般。

他抬眸看了看黑发少年，少年一直在很专心的骑着车，骑得很稳，像是在平地上走着一般，生怕磕着绊着一样。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骑得也不快不慢，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少年那般追求速度和*。风很轻的拂过面颊，朝日奈风斗稍微觉得有些熏熏然。

像是喝了一杯果酒一般，唇齿留香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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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久，羽生芥就将朝日奈风斗搭到了他家附近，他只需要下车走两步就能够到达了。

“那朝日奈君快些回家吧，我也告辞了……”

黑发的少年这么对朝日奈风斗说道，刚刚已经交换了名字，少年告诉他的是自己的真名而不是艺名，变相的来说算是一种认同吧。

然而羽生芥却没有意识到这点。

“诶？是之前在玩偶店的……”

身后一个稍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让羽生芥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垂眸看去。

是之前那个，将公仔让给自己的那个女生……

“你好……”

羽生芥微微颔首，蓝色的眼眸不自觉的柔和了些许，显然，他记得之前朝日奈绘麻，甚至还对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诶——你认识，内桑吗？”

朝日奈风斗觉得有些有趣，琥珀色的眼眸落在朝日奈绘麻身上，眉眼有些暗沉的看着她，然后勾唇笑了笑，眼眸里满是狡黠的神色，让少女稍微有些不自在。

朝日奈绘麻自从搬家到日升公寓之后，和朝日奈风斗接触了那么久，对于少年小恶魔的本质算是了解了，但是这一次被这样打量还是第一次。

就好像是在审视什么似的，让少女不大适应。

羽生芥倒是很意外这两个人会是姐弟，先不说长相不同这个方面，光是性格上就差了八丈远。简直就是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

但是这些对于事情，黑发的少年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过问。

“嗯，有过一面之缘。”

羽生芥这么说着，然后微微颔首着，蓝色的眼眸里，大概是阳光也明媚灿烂，好像所有耀眼细碎的光亮都落在了他的眸中。

他抿着唇，又对着朝日奈风斗继续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

“诶？你帮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忙，如果就这样让你回去的话，就太失礼了呢。对吧，哦内桑？”

浅棕色发的少年这么说道，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弯起的瞬间很好的掩藏了内里的情绪，然后对着朝日奈绘麻这么勾起唇角问道。

少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年就直接将羽生芥推到了家门口。

黑发的少年愣了一下，看着门口，然后垂眸不明所以的看着朝日奈风斗，最后视线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希望她能够稍微说几句话制止一下少年的行为。

毕竟她是少年的姐姐，而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开口。

棕色长发的少女还是第一次见到朝日奈风斗这样算是热情的邀请一个人去家里坐坐，她棕色的眸澄澈纯粹，虽然惊讶，但是想了想觉得最大的可能是真的羽生芥帮助了朝日奈风斗一个很大的忙，他才过意不去想要稍微招待一下少年。

“那个，羽生君，风斗只是想要感谢一下你，稍微坐一下就好，可以吗？”

之前朝日奈绘麻便得知了少年的姓名，在少女认出他的时候，两人才意识到双方虽然有见面过，但是并不知晓名字，于是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黑发的少年没有想到少女会顺着朝日奈风斗的话说下去，甚至还在劝他进去。

稍微有些麻烦了。

羽生芥垂眸看着朝着他勾起唇角，眼眸狡黠的浅棕色发的少年，他的脸上是一脸得逞的笑意，并不让人讨厌，只是稍微有些无奈而已。

他为难的抬起手摸了摸头，抿着唇，最后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稍微坐一会儿的话……”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

浅棕色发的少年在计谋得逞之后，没有之前稍微带着商量的语气了，直接打开门将羽生芥推了进去。

朝日奈绘麻看着少年如此热情的模样，在后面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果然，羽生君，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连风斗那样的性格，也会被他所吸引。

……

此时朝日奈家里没有什么人，工作的都去工作了，上学的上学去了，在外面住的除了重要的事情会回来之外。

现在只有放课没有去参加部活提前回家的朝日奈绘麻还有朝日奈昴，加上风斗在内，三人在家里。

不，准确来说还要算上一只打着红色波点蝴蝶结的浅灰色的小松鼠。

它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少女一进屋就跳过去站在了她的肩膀之上，然后对着除了少女之外的所有人，都散发着不友好的气息。

朝日奈绘麻有些尴尬的对着羽生芥笑了笑，然后低声安抚着面色有些凶的朱利。

羽生芥倒是没有生气这样被一只松鼠不友好的对待，反正自己一直都不怎么有动物缘，相反，如果它温顺的凑过来求*才真正的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一旁坐着的朝日奈昴的视线不时的落在黑发少年的身上，带着一丝打量，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但是脑海里的记忆太琐碎，一时间他并不能准确的将少年的脸和记忆里的片段对应。

但是他敢肯定，他绝对见过羽生芥。

黑发的少年坐的很直，抿着唇，手不自觉的摩挲着杯盏的外缘，上面沃若嫩绿的茶叶有些许漂浮在水面上，浅淡而沁人心脾的气息萦绕在空气中。

他抿着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在氤氲的水汽之间，少年的眼眸有些迷蒙，蓝色的被蒙上了一层薄纱似的，分外神秘朦胧。

“羽生君，不知道这个茶合不合你的口味，可能会稍微有些清淡……”

朝日奈绘麻这么开口说道，打破了这一片诡异的沉默。

即使刚开始大家都介绍了自己，了解了今天在朝日奈风斗身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很感激的道谢了，但是话题却有些不好展开。

羽生芥并不讨厌这样被招待，他很少被邀请过，也很少和除了那月之外的人，还是两个以上的人数这样一起坐着。

感觉，稍微有些奇妙。

“啊，没有，很好喝。”

朝日奈风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面黑心善，反差这样大的人，视线落在羽生芥身上，看着他有些局促不安的摩挲着杯子的边缘，蓝色的眸子闪着，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相反除了不大适应这样的情况之外，好像有些高兴？

“那个，羽生君，冒昧的问一下，你会打篮球吗？”

一直坐在对面的朝日奈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他和女生相处的话会极端的不自在，但是对于男生的话，倒是一直有话直说的，尽管是不怎么熟悉的人。

羽生芥看着深灰色短发的男人，他的眼眸很认真的看着他，好像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情似的。

黑发的少年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会一点。”

羽生芥这样谦虚的回答道，尽管自身并不是单纯的“会一点”，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国中时期，那几场制霸全场的比赛，被许多人所看过，烙印在心里，无法抹去。

之后虽然没怎么参加正式比赛了，但是还是会去练练球，因此实力一直都在那里。

“会一点儿？你看起来倒像是很擅长的样子，长手长脚的。”

朝日奈风斗稍微看了看黑发少年的腿，加上他本身就很高，所以，单纯的会一点儿的话，他是不相信的。

“我国中的时候稍微活跃一点，之后就很少比赛了，所以，的确没有多厉害。”

羽生芥这么耐心的解释道，抿着唇，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水，薄薄的唇在白瓷的杯盏边缘，像是落下了一片花叶一般美好清丽。

深灰色发的男人蹙了蹙眉，在思索着什么，觉得脑海了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自己忽略了，但是心在的话他还无法抽丝剥茧出来。

男人二十岁左右，说是男人倒不是如说是一个大点的少年。他的五官很俊朗，头发剪得清爽极了，饱满的额头露出来，那双眼眸也亮，看起来很有精神，脸上轮廓分明，坐的也很直，看起来就是第一个很严谨认真的人。

朝日奈绘麻只是稍微看了一眼羽生芥，觉得自己又稍微了解了一些关于黑发少年的事情，稍微有些开心，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变得欢愉起来。

微弱，但是却又无法忽略。像是微醺的风，带着浅淡的醇香，让她也跟着晃神起来。

肩膀上的朱利很清楚的觉察到了朝日奈绘麻的变化，还有少女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的点点薄红。

“小千！你不会喜欢那个家伙吧！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动物的直觉比人类还要敏锐，它叽叽喳喳的叫嚷着，让朝日奈绘麻也回过神来，抿着唇低声安抚道它，但是内心却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无波澜。

喜欢……吗？

她没有忍住，将视线小心翼翼的落在了黑发少年的身上，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像是水波一样荡漾起圈圈的涟漪。

她眼眸微闪，想要收回视线的时候，朝日奈风斗直直的看着她，和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平日只是狡黠的眼神，这个时候带着一丝朝日奈绘麻看不懂的暗沉阴郁，诡谲的像是多变的天色。

好像光是望进去，就无法挣脱一般骇人。

“国中……！我记起来了，羽生君，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参加了全国大赛？”

其实不需要羽生芥回答他了，朝日奈昴已经记起来了。

怪不得觉得那么熟悉，原来是那个少年啊。

那个时候朝日奈昴在读高中，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看国中学弟的比赛。毕竟能够打入全国大赛，是一个极大的殊荣，所以作为前辈去观看应援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原本想着的是为学弟们应援的，然而，那个时候，朝日奈昴的视线全部被他校的一个少年王牌给夺去了，每一秒，只要是他在赛场之上，他就没有再移开过视线。

那个少年也是黑发蓝眸，周围的队友很少和他交流。他开场的时候并没有上场，和他方的教练坐在一起。

蓝色的眸子一直直直的盯着赛场上的情况，还没有上场，眼神就像是鹰一般，凛冽而锐利，宛如月光之下落在刀刃之上清冷的辉泽，透着寒光，冷得异常。

黑发少年生生的将此时的区域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热闹嘈杂的篮球场和少年所在的自带冰冷气息的场地。

比赛在进行途中，对方的一个擅长街头篮球的少年脾气很暴躁，因为被截断了球，所以故意将黑发少年这方的队员弄伤被迫下场了。

然而他却没有受到处罚，因为常年混街头，那些手段简直用的不能再熟练。

黑发的少年脸很黑，周身都是寒气，让人不敢靠近。这个时候教练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抬眸看着他，没有说任何的话。

少年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抿着唇点了点头，然后上场了。

朝日奈昴注视着黑发的少年上场，发现周围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不仅仅是来看比赛的那些人，就连对方的队员，也因为看到少年上场而有些慌乱起来。

黑发的少年的球技很凛冽，也干脆，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和华丽的技巧，就像是教科书一般标准规范。

速度像是猎豹一般，几乎只能够看到残影。

周围的队员，仿佛都成了摆设。好像只需要他一个人，就能够赢得这一场比赛。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哪怕只是接住他的一个球，好像他们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去了只会添麻烦，或者是帮倒忙。

整个巨大的篮球场，也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个是黑发少年的领域，被所有的光亮照着，另一个世界，是那些躲在暗处的，一直注视着他，却无动于衷的人们。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像，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他在，胜利是理所当然的。好像只要他一个人上场的话，就能够轻松地拿到冠军。

篮球，因为少年的绝对实力，让这个团队开始变得懈怠和散漫，变得不思进取……还有坐收其成起来。

但是，即使黑发的少年知道，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然而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扭转了。而比赛，还是要进行，按照既定的时间，沿着往常的进程，什么都不会改变。

黑发的少年不会因为队友们的想法，而放弃对待一场比赛的认真和严肃。

然而，再强大的人，也会觉得疲惫。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谁也不会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向前努力着。

身后是深渊，前面也不见得有光亮。

朝日奈昴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比赛，那样属于一个少年的热血和惨烈，也属于一个团体的悲哀和麻木不仁。

他们并不是没有任何动作，该跑的时候还是会跑起来，该防守的时候还是会防守，但是，却没有拼尽全力。只是机械的按照步骤，坐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丝毫对于篮球的热情。

深灰色发的少年记得，那一场比赛黑发少年所在的队伍赢得了胜利，但是……他却并不开心。

他代表着全队拿着那个金灿灿的奖杯，站在高处之上，脸上没有丝毫的愉悦的情绪，冷漠而孤单。黑色的细碎的发在额前，也遮掩了他垂着的眼眸，那蓝色的眸子幽深暗沉，好像没有任何光亮能够照进去。

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了少年的身上，他抿着唇。

最后没有忍住，默默的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隐忍的落泪，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还有记者凑上去问他问题，以为他是喜极而泣。

殊不知，是真正的悲泣。

不仅仅是眼泪，就连心，也跟着哭了起来，揪心的疼痛。

朝日奈昴在很前面的位置，能够将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是一个局外人，没有说话，或者上前如同一个前辈一样去安慰少年的权利，这样默默看着，不揭穿，才是对他最好的尊重。

那一场比赛，明明举行在热火如荼的夏日，但是那个时候，朝日奈昴却觉得如同数九隆冬一般冷冽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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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生芥眼眸闪了闪，大概知晓了朝日奈昴说的哪一场比赛。

他沉默着轻轻地将手中的杯盏放下，长长的睫毛下，那双蓝色的眼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汽的原因，而稍微有些氤氲。

他抿着唇，然后站起来礼貌的朝着他们道谢，感谢他们热情的款待之后，垂在两边的手微微的动了动指尖。

“那个，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了，失礼了……”

黑发的少年这么说道，声音喑哑暗沉。

原本藏在回忆里的，不会轻易翻阅出来的东西，这个时候只是因为别人的无心的一句提醒，就这样将所有的东西都打翻了，像是幻灯片一样，慢慢清晰的播放着。

每一幕，每一帧，都清晰可见。

“诶，不是……”

深灰色发的少年站起来，想要叫住羽生芥，但是少年却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朝日奈风斗有些莫名地看着黑发少年离开的背影，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朝日奈昴的身上，眼眸暗沉闪烁。

“昴哥……”

少女也有些怔住，不知道原本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朝日奈昴抬起手挠了挠头，脸上满是慌乱无措，原本白皙的脸上也跟着急了起来，染上了些许薄薄的红色。

“我，我并不是故意的……”

果然，那个少年就是羽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