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百二一章

这个世界上, 暂且可能没有人比伏地魔对灵魂的研究更为深刻。特别是重生之后的伏地魔。

至少世界上不会再有人能够像他这样, 将自己的灵魂切割成好几片，然后又重生重回完整灵魂的吧。

重生回来之后的汤姆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灵魂、永生这类东西的研究。当然这次，他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分裂灵魂。这种错误, 一次便够了。

失去理智, 哪怕是 ‘永生’, 也是得不偿失的。

汤姆也深信，和自己有过相同经历的阿罗, 也绝不会做出同样的错误。

那么是为什么？还是说，阿罗也有隐瞒着什么。

他甚至猜测, 阿罗或许知道自己逐渐虚弱的原因。

想到这个可能，汤姆的心口瞬间就被什么给填满了。这种背后发凉的感觉，令他竟有些无法适应了。

凉意消失之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形的愤怒。一种绝不允许的愤怒。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背叛他。唯独一个人绝不能。

阿罗……汤姆的眸子, 愈发幽暗起来。

有些人。本就不容易相信人, 哪怕是相信了, 也总会很容易再度怀疑。必须要在这种 ‘怀疑’中不断地巩固着, 反复巩固着。

他们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和动荡。一点风吹草动，就足够让他们怀疑世界。

将世罗送回了沃克家之后，斯拉格霍恩就匆匆忙忙回去了，并批准了汤姆想在家里再多待几日的请求, 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对于汤姆这个优秀的学生，他还是很关心的。

等斯拉格霍恩离去后，汤姆默默地站在世罗睡着的窗前，已经长大不少的纳吉尼从角落里爬了出来，爬到世罗的枕头边，用尾巴磨蹭了下世罗的脸。

见世罗全然没有反应，纳吉尼哀怨地看向汤姆，“阿罗是睡着了吗？她好像已经睡了好几天了。”

汤姆只觉得窗外的风猛吹了过来，有些迷了眼睛。也不知是不是这股风的原因，眼睛竟觉得酸涩起来。

他伸手就将纳吉尼放到了一旁，“阿罗是累了。所以睡得有点多，不要担心，她会醒的。”

“可是阿罗平常睡得并不少啊。”纳吉尼不解地喊道，“除了学习、写东西，阿罗基本上就是睡觉了。”

“写东西？”这件事。汤姆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说。“她在写什么。”

纳吉尼歪着小脑袋，努力地回忆着，“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拿着一个本子，写啊写啊的。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字。纳吉尼完全看不懂啊～”

汤姆的心跳顿如薄鼓重锤，砰砰砰砰的，恍若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般。

他咽了咽口水，好似这样就能将快到喉咙口的心脏，又给咽回去，“纳吉尼。你知道，那个本子在哪吗？”

“知道知道。”纳吉尼并未察觉到汤姆的心思，扭着身子，就爬上了书柜最下面一层，中间第四本书的地方，小尾巴指了指，“就是这个。阿罗把东西放在这里了。”

汤姆走过去，定睛一看，就看到了一本普通的书，并非像纳吉尼说的那样，是个本子。

“纳吉尼。你怎么知道它在这里。”

小蛇小豆豆般的眼睛，亮亮地看着汤姆，坦诚地说道，“因为是阿罗告诉纳吉尼的啊。”接着它用尾巴挠了挠头，“好奇怪呢。阿罗好像知道汤姆会问，特意跟纳吉尼说的呢。”

汤姆迷惑地伸手，将书拿了出来。

书是很普通的书，是本欧·亨利的短篇小说集，若说有哪点不同，汤姆也只能想起，这本书，是卡特前两年特意送来的，说是礼物。

本来纳吉尼是想听从汤姆的嘱咐将书给丢掉，只是书被沃克先生看到了，就被拿去给了世罗。最让人汤姆不快的，却是世罗对这本书的喜爱。

汤姆正要翻开第一页，就见稿纸中掉下一页对折的纸。捡起来，汤姆就看到纸页的最上方写着 ‘亲爱的小魔王’几个字。

汤姆的心跳禁不住狂跳了几下。他下意识就猜到，这是一封信，一封阿罗写给他的信。也只有阿罗会这么叫他，用如此亲昵的语气叫他。

还有，什么是 ‘小魔王’，难道 ‘大魔王’是她自己吗？

汤姆笑了笑，就认真地看起信来。可随着他目光的扫视，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今天天气很好。我的感觉也很好，只是想见见你，汤姆。’ ‘有些话我们从来都没说过，但我相信，你是懂得。’ ‘本来想着，什么都不说，也是最好的。可现在，我想我必须要说些什么了。’

‘我有种预感，我可能等不到你回来看我了。真可惜。’ ‘又想要睡觉了。虽然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魔法，但我也依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灵魂上的被压制。’

‘从几年前你去霍格沃茨的那天开始。这份压制越来越明显。’ ‘我先休息一下。’ ‘嗯。一睡就到了天亮。时间过得真快，明明我也就想眯一下。’

‘关于灵魂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 ‘最终也只能大概知道，一个世界，只能存在一个吧。’ ‘所以弱的那个就应该消散掉。’ ‘想到要消散了，心里有些可惜。’ ‘还有很多风景没看，真可惜。不过汤姆会替我完成的吧。’

‘去吧。汤姆，站到最高的地方，去看最美的风景。成为最伟大的巫师，比邓布利多更要伟大，成为那些人的敬仰对象吧。汤姆你值得最好的，相信我。我想纳吉尼会带你看到这封信的。不过没看到，也没关系，我们一直在一起。’

看完最后一个字，汤姆轻轻地闭起了眼睛，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差些就要将他给彻底淹没。

原来是因为他在一点点变强。所以，阿罗才会越来越弱，弱到某一天，或许就真的彻底消失，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人，哪怕外貌不同，人生轨迹不同，命运不同，但从根源上来说，他们是同一个人，一模一样的存在。

“你怪我吗？阿罗。”汤姆看着床上睡着的世罗，声音低哑地问道。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眼眶隐隐发红。他也早就遗忘了，那种从内心深处翻涌而上的那股酸涩是怎样的情绪。

接着他又摇了摇头，自问自答，“不。你不会怪我。你永远不会怪我。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汤姆翻身爬上了床，躺在世罗的身边，紧紧地搂着昏睡中的世罗，脸颊贴在她的脑袋，他早就长得比她高了，这样环抱的姿势，就如同环抱着娃娃似的。

“主人……”世罗脑海里的系统震惊地大叫起来，也幸好外面的汤姆听不见，否则一定吓一跳。

“这个黑魔王。他居然哭了！！”

世罗也惊了一下，本能道，“怎么可能。”随即她马上查看了下，果然如系统说的那样。他……竟然哭了。虽然那只是一颗眼泪，甚至都无法分辨究竟是眼泪，还是眼睛太累的分泌物，但这也是不同的。

“太难得了。”系统喃喃感叹着，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了。“这么算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伏地魔感情如此外放吧。是失去了，才觉得格外的弥足珍贵吗？”无论做多少任务，系统都无法真正理解这种感觉。

“是啊。是知道要失去了，才觉得分外的重要。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可大部分人总会不约而同犯这样的错误。所以才会有反省这个告诫。”世罗感慨着。

站在门外目睹着拥抱着的这对姐弟，沃克夫人早以泪如雨下，沃克先生也是泪水盈眶地搂着自己的夫人。

看到世罗被这样送回来，两人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没关系。阿罗依旧是他们最爱的女儿。

汤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做了很多的梦，不，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那些过往更恰当。

他梦见了上辈子那个冰冷刺骨的伦敦，梦见自己的出生，梦见孤儿院里的生活，梦见邓布利多来接自己时的那个魔咒，梦见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梦见他分裂了自己的灵魂，那种分裂的痛，哪怕是在梦里，也疼痛不已。梦见他以伏地魔的名义统领着食死徒，梦见……最后死亡。

这段梦境过后，他就到了另外一个梦镜，是阿罗的 ‘做为伏地魔’的前世，看着他们经历过相同的命运，共同死亡后，再一并重生，成为一对 ‘姐弟’。

……当汤姆醒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街巷的路灯一盏盏点亮了起来。

怀里的世罗依旧睡着，没有半分要醒的迹象，身体也散发着微微的凉意，哪怕这已是初夏，也温暖不了她的身体。

“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汤姆摸着世罗的乌黑长发，轻轻地将她安置好，又盖好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一定会找到将人唤醒的魔法，既然灵魂受伤了，那么就补充灵魂的能量就好了。

不管有没有用，他可一点都不想放弃啊。

汤姆一下楼，正准备要跟沃克夫妇说回霍格沃茨的事情，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老熟人，卡特。

沃克先生也站了起来，叹息道，“卡特是特意过来。他想见见阿罗。”

汤姆的眼神微沉了下，沉默了会，最终还是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