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有约,风雨不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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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的疼痛和过去一整年的磋磨将冉云素拖得神形俱疲,她重新回到熟悉的床上,似梦似醒地一小觉接着一小觉,躺得晨昏不分,心里却是安稳的。
这会儿突然听见客厅里的争执,尤其是Persephone对烈风的威胁,她的一颗心骤然勒紧,整个人立即清醒过来。
冉云素吃力地站起身,拿过靠墙放着的拐杖,身体晃了几晃才找好平衡。
客厅里剑拔弩张的几位见她走出来都有些吃惊,烈风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冉云素靠在烈风身上,松开手中的拐杖,她看向自己的母亲,眼中都是破碎的伤痕。她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只能借助手语一下下倾诉自己的心声,然而客厅里的人除了吕泽,所有人都只是茫然地看着她。
原本她想关紧自己的心,来抵挡那些外界的伤害,如今,关上的门锈死了,再也没办法推开,她想说的话就如空气一样飘浮在周围,激不起一丝声波。
意义不明的手势缓缓从她指尖比出,无声的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即便是看不懂,也能感受得到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Persephone转头看向吕泽,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看得懂手语。
吕泽轻轻叹可口气,看向Persephone,“冉小姐说,请你不要为难烈风,请你不要伤害他。她欠你的生身之恩,她在过去的一年里应该可以报答了吗?如果还不够的话,你想她如何回报,用她的命吗?”
他翻译得细雨清风,Persephone却像是受了重重一击,将目光转向女儿。
母女俩隔着泪眼对望,她的声音第一次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孩子——妈妈现在有能力照顾好你,跟妈妈回家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妈妈希望你坚强一点……”
:我只有一个妈妈,就是冉薇。
Persephone 捂住胸口踉跄几步,被身后的Roy手疾眼快地扶住,昔日芳华鼎盛的程夫人此刻倒显出了几分狼狈。
“夫人,您生她是一具血肉之躯,是用来感受世间温暖和美好的,何苦一定要她刀枪不入与世界为敌呢?”烈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把她交给我吧,我一定可以让她好起来。”
Persephone黯然离去,吕泽也起身告辞,“她为了你,竟然这么勇敢,之前她没有跟Persephone说过一句话,委屈、抱怨,统统都没有。不过,看好她,她的那句话我有点担心。”
烈风点点头。
用她的命吗?
他心头一震,裂开了似的疼,自己对她而言,是比生命和尊严还重要的存在。
烈风拉着冉云素的手在湖边散步,她已经适应了她的新Lisa,可以走得很平稳。
你最近,都没有工作要做吗?
“有啊,陪着你就是我的工作,还记得你说过你的画卖了钱就包养我的吗?”他挑眉看向她,她的额角渗出细汗,“累了吗?休息一会儿,你已经很厉害了,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走得这么好了。”
他拉着她在一处草坪的木桌椅旁边坐下,旁边一株法国梧桐生得茂盛葱郁,恰好将这里笼罩在斑驳的树影下。身后沿着小路伸展开来的一丛丛紫茎绣球花开得正浓,不远处的草坡上有年轻父母带着孩子追逐玩耍。
到处都是太平盛世的祥和模样,她心里焚烧荒凉的那一片废墟也该迎来春暖夏阳了吧。
过去的几个星期,烈风亲眼看见她的素素被病痛折磨,隔三差五便发作一次的疼痛让她彻夜难眠,她伏在他的怀里,哭也哭不出声音,那些无声的饮泣强酸般淋在他的心头,他只能紧紧抱住她。
他按照吕泽教给他的方法,先给她服用实际上毫无卵用的安慰剂,骗她说那个是止痛药,若是她真的撑不下去的时候才能给她吃真正具有镇痛作用的药物。
这种药物长期服用会伤害肝肾功能,不到万不得已就只能看她一个人活生生地扛着,可在烈风眼里她的每一次蹙眉和每一滴眼泪都是万不得已,自己却半点也没法分担。
每每折腾到天亮,她在药物的作用下累极睡去,他躲在卫生间里泪如雨下。过去的一年里,她孤单一人,是如何熬过这样一个个漫漫长夜的,六次注射杜冷丁又是怎样磨人的绝望。
他不敢细想,心念稍一转动就疼得五内俱焚,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把好好的一个人给弄丢了,让她流落在外风吹雨淋地尝尽苦头。
有时候,来路太艰辛,人便会*着自己只能向前看,怕一转身便失了勇气,转投万丈深渊。他能做到的,就是紧紧拉住她的手不再回首不堪。
欧阳城隔着老远就将一只手拢在口边,“素素——”
冉云素转头,看见他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迈着大步朝坡上跑过来,姿势颇有几分孙大圣刚从五行山底下脱身出来的亢奋架势。
“素素,好久不见。不过要先说明,是他把你藏起来不让我见的,不然早就来看你了。”他将一大束玫瑰花捧到她面前,“送给你的,儿童节快乐!”另一只手还不忘很欠地呼啦一下拨乱旁边烈风的头发,气质相当撩闲。
烈风替她接过花束,随后往木桌上一放,飞了一记眼刀子过去,“这种花是你能送的吗?”
冉云素用手语对他说了“谢谢,很漂亮”,然后转过头看向烈风,等他给欧阳城翻译。
只是这个翻译不太尽职,漫不经心地,“素素说你的花太难看,她不想要。”
真无奈,她只好重新在手机上打字,然后转过屏幕给欧阳城看。
她的情况他早就从烈风这边知道一些,但是看到她依靠这种方式跟自己沟通,心里一扯带着面上也是一怔,又连忙换回笑容,“非红玫瑰不能表达我此刻见到素素的愉快心情。素素,身体好些了吗?”
冉云素点头。她的确比之前好太多了,呕吐越来越少,失眠越来越少,疼痛也越来越少,如今她可以提笔画画,可以迈步行走,只是,还没法开口说话。
“这个是替你领的奖杯。”欧阳城抬手又将两尊金色叶片形状的奖杯从一个纸兜里掏出来摆在烈风面前,似笑非笑地对冉云素说,“是《秦先生》那部剧集得的,他怕你吃醋不敢自己去领奖——”
那是金叶奖,国产电视剧最权威的奖项,一项是最佳男主角,一项是最佳原创音乐,即便不是圈内人,冉云素也知道这两个奖杯的含金量。
过去的一年里,这剧火得漫山遍野,卫视争相重播,网络上的点击率居高不下、遥遥领先,投资方赚了个盆满钵满、载誉而归。
一**儿网友在贴吧里哭着喊着自己无法出坑,大有每天晚上不刷几集被秦易诚虐心一下就无法入眠的程度,续拍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导演和制片人的微博下面都被秦剧粉攻陷了,不管发什么内容都是一溜队形整齐的留言,求拍《你好,秦先生2》。
制作人更是做梦都能乐醒,不由分说就把原著小说的作者和编剧一张机票给送到海滨小岛上的独栋别墅里憋剧本去了。
倒是方导和秦烈风都无意续拍,觉得凡事恰到好处即可,为了赚钱过犹不及就有失水准了,先扬后抑,得不偿失。
恭喜你,影帝先生,今晚我请你吃饭庆祝下吧。她用手语对他说。
好啊,我们去崇家,那里比较清静。他也用手语回答,学艺不精,“崇家”不会表达,他在空中用手指虚画了一组拼音替代。
“诶——你们两个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吧,我一个连提名都没有的人,厚着脸皮两次上台领你的奖杯回来,你们说悄悄话还背着我!”
欧阳城一脸吃瘪的表情,“下回华总再想雪藏你看我还替你说话不!”
烈风在桌子底下踢他,“六一哦,你不用亲子日的吗?”
后者看看表,不太情愿地抬起*股来,“那我先走了,不过你们伤了我的心,改天得补偿我!”
“我也有节日礼物送给你,先把眼睛闭上。”
冉云素听话地闭上眼睛,感觉到身体被烈风整个抱了起来,然后是在下楼梯。别墅地下的两层她极少下去,无论是健身还收游戏,都是她生活中的非主流。
*1,脚步停下来,“可以睁开眼睛了。”
就这么简单?冉云素睁开眼睛,身体也被他放下来。她转身看向这一层崭新的格局,心中讶然。娱乐设施全都不见了,嘻哈战场变成了艺术展廊,墙壁上是一整组她画展中展出的《海的女儿》。
不仅如此,在这组画的下面还有同样尺寸的一组油画,同样画的是《海的女儿》,改编版,结局很美好,王子和人鱼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只是画工实在难以入目,幼稚园水平,相当辣眼睛。
不过即便王子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公主的裙子生硬得像一块挂了包浆的旧抹布,他们两个还是展现了惊人的夫妻相,都有一张嘴角上翘的大嘴巴,贯穿始终地傻笑着,硬是将凄美的童话故事改编成了弱智儿童欢乐多的小人书。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败家的秦影帝怎么破?自己老婆的画儿非要自己出钱拍回来,直接让她再画一组不好么?
还有,你们想念秦教授了吗?外表冷漠内心闷骚的他最近有些小失落呢!哪家姑娘蹦出来给个拥抱?
我觉得我已经耗尽了全部虐力,从今以后只能撒糖了,为了避免大家被齁到,特此提醒自备白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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