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到尘埃里开出花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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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宣布病灶部分成功切除,手术成功。但这也仅仅是个开始,后续还有漫长的抗感染治疗和恢复,兜兜转转仿佛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等在那里。

秦烈峥在术后被转至重症监护室,气管插管下的全麻手术,人还在昏迷中。

穆瑾执拗地要守在走廊里不肯走,直到传出消息说秦烈峥苏醒了,她才神形恍惚地离开医院。

没过几天,第三期医援队就要出发奔赴Y县了,穆瑾收拾好行囊随队出征。经过前两期的摸索总结,目前震区的救治与疫情控制都有序进行,医护被感染的几率降至最低。

“穆穆,你要自己小心点,千万照顾好自己哦。”冉云素对穆瑾去疫区仍不放心,“刚刚烈风跟秦教授视频过,他虽然还没法开口说话,但气色好一些了,身体也正在恢复,有任何情况我都会随时跟你联系的。”

穆瑾点点头,转身跟着队伍上了大巴车。

也许是因为秦烈峥的身体素质原本就很好,也许是因为他本人的求生**很强,术后一周,他被转至普通病房继续接受治疗。

又过去一周,他出院回家休养,已经可以如常地做些活动。烈风也在他哥情况稳定之后返回了尼斯的剧组。

第三期医援队顺利返回,全体医护都得到两日的换休假期。

穆瑾泡在别墅的大浴缸里神情既放松又享受,“天啊,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了,知道吗,整整两周,我只洗了一次澡,还是冷水的。”

“怪不得你黑了很多呢,原来是脏的。”冉云素抱着给她准备的睡衣坐在旁边陪她聊天。

穆瑾紧张地摸摸脸,“真的吗?黑了很多?唉,都怪那个地方海拔高,紫外线太厉害了,又整天顾不上防晒,这下惨了,估计得再过个冬天才能捂回来。”

“反正你的表白已经被拒绝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冉云素故意逗她,“你有没有想好,今后再见到秦教授,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比较合适呢?”

穆瑾倒是不很介意,摇头晃脑地享受沐浴时光,“反正我以前在他那里也没什么好位置,还能把我怎么着?接着挨骂呗。而且,他现在就剩下一个肺了,我总得让着他点儿吧,万一哪股气儿没捋顺再被我气晕过去,那该多过意不去。”

“对了!”穆瑾像是想起什么来,扑棱一下,还溅了冉云素身上几滴水,“他出院的时候没有什么后遗症吧?”

冉云素摇摇头,“我不清楚啊,回头你自己近距离检查一下他不就知道了吗?”

换休结束,穆瑾一大早去上班。

刚拐进骨外的走廊,就看见前面缓缓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被什么一扎,视线居然模糊起来。

“秦……秦教授——”穆瑾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对方居然毫无反应,直接推开门拐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穆瑾一路小跑追上去,轻轻敲门,还是没反应。

门虚掩着,她缓缓推开一条缝隙,看见秦烈峥正立在窗前浇花。穆瑾心里一怔,小声嘀咕着,“对声音没反应,他该不是过量使用抗生素致聋了吧。”

面前的门板忽然移开,一张熟悉的英俊脸孔大尺寸呈现在面前,“你是在说我吗?以为我听不到你说我坏话?”

“听得到干嘛不理人!”穆瑾转身往回走,脚步却磨蹭着,期待的被他叫住迟迟没有到来,心里酸得委屈,“干嘛刚恢复就来上班啊,铁打的吗?还真是缺心少肺!”

她往医生办公室拐过去,胳膊被用力一扯,整个人调转了方向。秦烈峥朝电梯走去,“快点跟上,去查房——”

“哦,来了——”刚刚还在好几口气咽不下的郁结,这会儿追过去的姿势相当狗腿。

“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查房回来,穆瑾逮着机会小声地问。

“看见你翻译的那篇论文的确很不舒服,你去Y县之前发我邮箱里的那篇。”秦烈峥斜睨了她一眼,“今天带回去重新翻,明天早上十点之前给我。”

“那能怪我吗?那个时候天天看见你的病危通知,魂儿都吓飞了,哪有心情汉译英——”穆瑾小声非议,“重翻就重翻,十点就十点,大不了今晚不睡觉呗——”

秦烈峥轻轻地叹了口气,十分不上道儿地转身走了,半点怜香惜玉的姿态都没有。

穆瑾看着他抬手轻轻抚了下胸口,一秒钟没用就原谅了对方的冷漠,反倒从心里升起一丝心疼来。算了,不跟一个病人一般见识,让他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要是真能少块肉,那就更得让着他了,正好减肥。

Persephone预订的西餐厅装潢奢华,典型的拜占庭风格,毗邻附近的一家天主教堂。

走进里面,优雅的侍者过来领位。餐厅里光线略暗,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穹顶洒下来,缤纷而斑斓,梦幻般地映出墙壁上的古典风格壁画。

Persephone见冉云素走过来,从座位上起身,微笑着张开双臂迎接。她穿了一件银黑双色的单肩带礼服,银色部分星光熠熠,像嵌在夜空中的一道星河。长而柔软的秀发被绾在脑后,结成端庄优雅的发髻。

就连身旁领位的男侍和垂立在Persephone身后的助理Roy都西装笔挺,领结打得一丝不苟。冉云素忽然觉得自己随意的穿着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顿生排斥感。

“孩子,坐下——”

“谢谢。”又是令人局促的过分热情,冉云素的目光中充满了疑问。

随意的寒暄中,繁复的菜式开始一道道端上来,窗外滚过一声闷雷,像是挣扎之人发自内心的抗议。

“夫人,您约我随便聊聊,这里……似乎有些太正式了……”

Persephone略一侧头,身旁的Roy立即会意地朝二人行李,转身退开。

Persephone放下手中的刀叉坐正身体,眸光闪动,胸脯深深地起伏了几下,像是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亲爱的孩子,我今天约你来,是想跟你谈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

她强调,眼泪似乎就要滴下来。

冉云素被她这种过于郑重的表情震慑到了,一时忘记了答话。

“准备好了吗?”她问得极轻,像是在喃喃自语。随后,Persephone从旁拿出一份文件,缓缓推到冉云素面前,“孩子,或许我们之间浪费了一些时间,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迟。”

她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她打开来看看,“你很优秀,我特别欣慰,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你会越来越成功的——”

潘多拉魔盒,冉云素盯着那个仿佛藏了恶魔的封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伸手翻开。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页面间滑动,渐渐颤抖,冉云素缓缓从一堆文字上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Persephone已经从椅子上起身,绕过餐桌疾步走过来。冉云素下意识站起身,她要拥抱自己,她逃避似的后退一步。

“或许这样有一点突然,”Persephone收拾心情,并没有气馁,“不过,对于我们之间来说,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我会给你一点时间去适应。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来晚了,但我还是来了——”

冉云素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母亲并没有太多的感慨,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与生母相见的场面,也曾经设想过无数个生母的模样,如今这一天真正到来,定格的现实无非也就是诸多幻想中最清晰的一个,而已。

她的心仿佛被割裂一道伤口,血流不止,“夫人,所以……你买了我所有的画,所以……你帮助我参加了艺术展,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你对我的作品感兴趣,而是对我的血缘感兴趣,对吗?”

你的出现,只是为了证明我的一无是处,一文不名。

“孩子,当然不是——”Persephone挤出一丝微笑,“你真的很有天分,就好像当年的我一样,我错过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但我有能力帮助你握住它。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了吗?”

冉云素深呼吸,一个艺术掮客和一个等待包装的潦倒画家?如果她不是自己的生母,会放下身段同她合作吗?现实总是残酷而直白,早晚有一天不差分毫地展示在你面前,就像她十七岁的某天醒来,看见再也无法完整的自己。

“夫人,我先走了——”

Roy匆忙追过来,被Persephone拦住,“给她点时间。帮我跟着她,如果不是紧急情况,不要打扰她——”

冉云素走出餐厅,听见隔壁教堂里传出唱诗班悠扬的歌声,赞美和忏悔,就可以救赎灵魂吗?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步行路走下去,吸入胸腔的空气沉闷潮*,渐渐有淅沥沥的雨点落下来,一寸寸打*她的头发和肩膀。

路上行人稀落,周遭景物陌生,冉云素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又将会到哪里去……

一辆黑色奥迪缓缓滑过她身旁,在她面前急急停下。

男人焦急地从车里迈出来,一柄大伞遮在冉云素头顶,“你怎么在这儿淋雨?会生病的,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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