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恍然梦难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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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烟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确切地说, 自从她脱离那个不知名的黑暗空间, 来到这个世上之后, 便再没有感受过那种完全封闭、寂静无声的黑暗了。
这一回, 她像是忽然回到了那个地方。而且, 之前虽然黑暗,至少她还是行动自如的,只此刻却像是被人禁锢在了原地。幸好, 她思考的能力并没有失去。如果不是此刻脑海里似乎煮了一窝粥,影响了她的正常思考,韩烟确信自己绝不会这般无力。
记忆深处,平日里最是隐秘、最是宁静的地方,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着出来了。下意识的,韩烟知道只要将这东西放出来, 她就能摆脱这黑暗的桎梏了。
所以,她不停地挣扎,希望可以加快那东西出来的速度。至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出来是好是坏, 对她有什么影响,都不在她考虑在内。此时此刻,她只想想尽一切方法, 让自己恢复意识清醒过来。
安静的屋子里,风君渝侧身坐在床边,视线落在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眉间轻蹙的韩烟, 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他早已帮韩烟搭过脉,她的身子完全没有问题,根本查不出为何会昏迷不醒。他试过了多种方法,都没法将韩烟唤醒。若是她再不醒,他只能像原白羽求助,让他赶过来了。
曾阿牛?张无忌?
烟儿但凡有半点不妥,不管与他有无关系,他都不会放过他,哪怕他是什么明教教主。
风君渝微微眯起眼,回想起韩烟昏迷后,他为了寻到原因,去找了杨逍与韦一笑。他记得分明,韩烟这些不太正常的症状出现在遇到张无忌之后,这一回昏迷,也是因着他的一句话。在当时的韩烟面上的神色变化看来,多半是小昭这个名字*到了她。
按理来说,韩烟根本没有机会与除了缥缈峰之外的任何人有交集,若说是因为这些人的缘故,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但若说是韩烟本身身体的原因,风君渝又觉得不可能,韩烟体内的寒毒早已清除得干干净净,且未有留下半点后遗症。如果她身上真有什么不对劲,原白羽不可能看不出来。
轻叹一声,风君渝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深究。或者,是他太纵着她了,要是当初张三丰找上门来时,他能够阻止韩烟上武当山,便不会出现此刻的情况了。或者,他们根本不应该离开缥缈峰。暗自决定待事情了结,便带着韩烟回去缥缈峰,再不管江湖的是是非非,风君渝这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正想着怎么将韩烟时时刻刻绑在身边,风君渝忽然感到韩烟被他握在掌中的小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动了点。虽然并为明显,但风君渝是何等敏锐,又怎会感觉不出来?果然,不过片刻,韩烟纤长的眼睫颤了颤,闭合的眼缓缓张开一条缝,眼皮下眼珠儿转了转,终是露出一双犹自带着迷茫的眸子。
“烟儿,你终于醒了。”风君渝转忧为喜,也不管韩烟刚刚转醒,神智尚还不清醒,已一把将她纳入怀里,埋首在她发间。虽则这些年来,风君渝已习惯性地敛起真实情绪,极少将感情外露,即使是杨逍韦一笑这样的老江湖,也很难在表面上看出什么。实际上,韩烟毫无预兆地失去意识昏迷不醒,着实将他吓坏了。
仿佛还不信连续昏迷了几日的韩烟已经醒了,也或许是为了确认怀中人的真实存在,风君渝略带急切地、不容置疑地撷取了韩烟的粉唇。摩挲、吸吮、舔舐、轻咬,灵巧的舌尖划过贝齿,勾起另一条不知所措、妄图逃之夭夭的小舌,纠缠嬉闹。
修长略带剥茧的大掌从韩烟腰侧绕到后腰,滑入雪白的中衣内,感受着掌下丝滑宛如最上好丝缎的肌肤,风君渝更是爱不释手、欲罢不能。韩烟轻微的挣扎推拒,不过是因着风君渝忽然袭击的下意识反应罢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不过片刻,她略略僵硬的身躯便放松下来,完全软软倚靠在了风君渝怀里。
不过,风君渝的自制力毕竟远远强于普通人,略有些气喘地放开面色潮|红,星眸水光盈盈的韩烟,探手拉好她凌乱的衣襟,遮住莹白圆润的肩及颈下背后大片白雪,这才重又将韩烟揽进怀中。
他的烟儿,还是太小些,两年,再过两年。
尽管此时此刻,风君渝有很多问题想问韩烟,迫切地想知道韩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还记得韩烟已昏睡了快三日,只得先让她喝些水,吃点易消化的粥食。一时所有事情毕了,风君渝看韩烟神色还好,且看她模样,也是有话要告诉他,这才坐了下来,准备与韩烟好好谈谈。
“君哥哥,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是在风君渝问起韩烟时,韩烟做出的回答。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那烟儿还记得是怎样的一个梦么?”
韩烟轻皱着眉,努力地回想梦中的内容,奈何昏睡时那清晰万分、如同自己亲身经历的画面像是蒙了一层白纱,像是雾里看花一般,怎么也瞧不清楚。且只要她仔细认真地去回想,头部总会隐隐作痛。
无奈地摇了摇头,韩烟轻声答道,“我只记得梦中出现了很多人,明明是陌生的面孔,却又觉得很熟悉。梦里的事有好有坏,梦里的人有些心善,有些心恶……”韩烟抬手揉了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很奇怪,梦里没有我自己,也没有君哥哥,我看到的,好像是……旁人的人生……”
眼看着韩烟紧皱眉头,纠结烦恼的模样,风君渝虽觉得心下疑惑万分,敏锐地觉得这个所谓的“梦”是韩烟症结的关键,却也不忍*迫韩烟,“既然是梦,便不用多想了。这些时日东奔西跑,想是累着了,正好休息一番。”
若说这世上最了解风君渝的人,当属韩烟无疑,便是风蓝鸢与原白羽,说不定都要差上一筹。所以,风君渝想得到的,韩烟作为当事人,自然没有想不到的道理,他这话一说,韩烟哪里还有不明白他的用意。正好她也觉得整件事情透着诡异,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只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一日真相大白。
韩烟不说话了,风君渝也未开口,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静静地倚靠在一起,满室的宁谧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风君渝想起韩烟昏睡几日发生的事,轻声道,“俞三侠的腿伤恢复得不错,殷六侠虽则与俞三侠一般伤势,但有了上次未用完的药,恢复起来比之陈年旧疾的俞三侠还要快上一二分。这一回,武当一脉却是实实在在欠了烟儿大人情了。”
自古银钱债好还,人情债难偿,更何况是这般大恩。自此,只要武当派传承不绝,这份人情也要一直传下去了。若是心中有那野心的人,将这人情用得好,可不比单单的银钱来得好?只是韩烟相救俞岱岩不过顺手为之,殷梨亭更是顺便中的顺便,对于武当山欠不欠她人情的事根本不以为意。
“我要武当派的人情做什么?待日后想到了,再来寻他们便是。”顿了顿,韩烟续道,“既然俞三侠已经无事,明日我去瞧过之后,咱们辞了张真人,再与杨左使蝠王他们告别一声,便离了这里吧。放在殷离身上的追魂香,也快失去效用了。”
风君渝摇了摇头,“杨左使、韦蝠王他们都不在。至于那追魂香,两日前我用追魂虫试过,已是失去效用。”
说到底,韩烟与杨逍韦一笑等人也不过萍水相逢,即便因着上一辈的关系,杨逍几人对韩烟风君渝照顾有加,韩烟心底对他们亦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听说他们已离开,也不多问,当下便抛开去,倒是那追魂香的异常吸引了她的注意。
“殷离身上的追魂香特意加大了剂量,按理一月之内当无问题。”追魂香忽然之间失去效用,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那人察觉了自己身中追魂香,用特殊的药剂去除了身上的味道,另一种情况便是那人出了海,已不在陆地上了。否则的话,即使是人死了,在追魂香自然消散之前,那味道也消不了。
若是殷离真的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追魂香,那么第一回的时候,她便会有所行动。现在看来,这殷离多半是扬帆出海了。虽说这样的猜测未免有些武断,但韩烟不知怎么的,竟是一心确认殷离是出了海,冥冥中像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韩烟,殷离出了海。
“殷离的病症,我虽有些想法,却无多少把握,暂且算了,日后总有机会。”这回昏睡之后醒来,韩烟觉得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就像此刻,她直觉地认为自己与殷离必定还会再见。
风君渝颔首,沉默了片刻,终是开口道,“杨左使与韦蝠王离开前,曾告诉了我一些事。如今那明教的教主张无忌,想是烟儿已知晓了。这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胜任不了教主,只说暂代教主之位,不日便去海外迎回金毛狮王,奉他为教主。”
韩烟轻蹙眉头,“杨左使韦蝠王几人为争教主之位,互相斗了这么许多年,怎么会这般轻易放手?我看那张无忌除了武功还拿得出手,并无多少雄才大略的本事,智计方面根本比不上杨左使。”
风君渝仔细观察着韩烟神色,见她说到张无忌时,并未显出异样,便稍稍放下心来,笑着回道,“张无忌是金毛狮王的义子,白眉鹰王的外孙,这回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时,又对明教上下有相助之恩。明教混乱了这么多年,确实该寻个教主了,若再这般下去,不出几年,只怕人心都要散了。杨左使韦蝠王这些人哪有不知道的,只是互相之间谁也不服谁,正好出了张无忌这么个大伙儿都能接受的人物,虽然年纪轻了点,但不是只是个代教主么?”
金毛狮王当年在明教之中威望甚高,他当教主,杨逍韦一笑都是服气的。若非除了已故的张翠山夫妇与张无忌,无人知晓他的下落,明教众人怕是早已请他出山了。可以说张无忌此举,正中了众人下怀,哪有不同的道理?
韩烟点头赞同,随即又疑惑问道,“杨左使与韦蝠王寻你说这些,又是什么道理?”人家明教内部教务,没道理这么清楚地解释给风君渝听。
“当年与黛绮丝关系最好的人,除了阳顶天,便属金毛狮王谢逊。黛绮丝成亲,若非谢逊有事不在光明顶,定是会去参加婚礼的……杨左使会去,多半还是看在范遥的面上……”
“他们的意思是……让咱们一起去寻那金毛狮王?”韩烟一个转念,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正是这个意思。杨左使曾言,若说教中有人知晓黛绮丝出教之后去了哪里,此人非谢逊莫属。横竖咱们也要去寻那灵蛇岛,说不定那谢逊还知晓灵蛇岛下落。”
韩烟沉吟片刻,便默认了风君渝的说法。不弄清这生身父母,不弄清她刚来到这世上时,那番话的真相,韩烟的心里永远会存着疙瘩,这不是她想要的。
原先韩烟并不想计较杨逍等人去了何处,此刻话说到这里,韩烟自觉不问上一句,怎么也不太好,“既然要去寻金毛狮王,杨左使他们可有说何时出发?”
“之前那个打上武当山的女子,乃是蒙古朝廷汝阳王的独生女儿。光明顶之围解了之后,她使了手段,在各条主道上围堵返回山门的各派精英,除了殷六侠被人捏断腿骨,侥幸逃脱之外,其他人皆落于那小郡主之手。杨左使他们此行,便是去相救这些人的。”
韩烟怔了怔,呐呐地道,“以德报怨么?六大派刚刚围攻了光明顶,这会子又去救他们,杨左使韦蝠王、五散人他们看着不像是这么大方的人……”杨逍的性子稍显深沉,韦一笑几人也是性子强硬的,尤其是周颠,怎么看都是睚眦必报的,若说他们是去落井下石,韩烟还信一些,若说去救他们,这也未免太诡异了。
“你忘了么?张无忌是张翠山的儿子。武当派几位也为人所擒,他怎么坐得住?而杨左使韦蝠王他们既然推了他做教主,哪怕是代教主,就算他们心中不愿,也是不好拒绝的。不然的话,他们费心捧了个教主出来,不是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了么?”
韩烟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救一个是救,救一群也是救,总不可能将武当派几位救出来,而对其他人视而不见。明教大军正与蒙古朝廷打得难舍难分,能破坏朝廷的计划,而且,若是六大派众人在看到救了他们的是明教中人,还要对着他们口中的邪魔歪道弯腰道谢,那脸色定是非常精彩。便是专程为了看看那几大掌门的脸色,想来杨逍韦一笑他们都是愿意的。
想到这里,韩烟不觉抿唇一笑,“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
“在这里也好。”风君渝应道。
风君渝没有提起张无忌口中的小昭,韩烟也没有开口询问,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既然答应了与张无忌一行一道出海,这小昭定是能见着的。不管是韩烟还是风君渝,都没有逃避问题的习惯,所以,单单为了小昭,韩烟风君渝都会答应杨逍他们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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