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迷宫阵法 闪电抉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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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清闻声向术科学生中看去，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站在那里，那青年周围的学生都坐着，只有他站着，极为醒目。

张文清认得他是方才从场中退出的考生，温和地问道：“你为何不服？”

甘兴霸回头看去，认出那青年是离场时怒视白羽的另一名术科考生，名叫张叔和，乃是武修分院五年级学生。张叔和大声道：“白羽未写出文卷，怎能让他通过书帖试？张分院长如此处置，未免有不公之嫌。”

张文清点点头，问道：“还有谁不服？”

吴应龙霍然站起，大声道：“我也不服，白羽这样都能算通过，我们这些弃考的人该怎么算？”

“我也不服。”

“我也不服。”

“我也不服。”

…………

适才无奈弃考的考生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只有甘兴霸坐着不动。接着又有一些学生也陆续站了起来。甘兴霸见这后来站起的学生在纠察队任职的占了快有半数，心中苦笑：“白羽真把纠察队得罪很了，一有打击白羽的机会，纠察队的反击就来了。”

白羽见这么多人站起来反对自己通过书帖试，也不羞恼，只是安静的站在场中，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神态从容而自信，好像这么多人站出来抗议，也不能阻止他通过书帖试。

张文清走到场中，在白羽身旁站定，看向这些站起的学生，忽然大笑起来，状似极为开心，道：“很好，很好，坚持立场，勇于反抗权威，这才是我洛城书院的学生。你们能站出来，我很欣慰。”转头看向甘兴霸，面色微寒，问道，“甘兴霸，你也是弃考的考生，为何不站出来？”

甘兴霸站起来，躬身道：“张分院长，白羽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有通过书帖试的实力，也相信您让他通过，必有你的理由。”

张文清盯着甘兴霸的面容看了一会，见他神情诚恳，显然言出由心，不是假话虚词，面色稍缓，点头道：“好，你坐下吧。”又看向站立的学生，大声道，“你们觉得我处事不公，是吗？好，我让你们知道我为何认可白羽通过书帖试，也让你们心服口服。通过书帖试的术科考生都回到场上来。”

四名通过书帖试的术科考生走回场中，站到张文清面前，齐声道：“请张分院长吩咐。”

张文清道：“白羽写了一个字，你们来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资格通过书帖试。”

四人躬身答应，心中奇怪，范文有一百多字，怎么白羽写了一个字，张分院长就让他通过了？这个字是什么字，写在哪里？

便在此时，有人叫道：“张分院长，我们文科学生也是通过了书帖试，为什么不让我们也去看看？”

张文清扭头看去，见是第一个通过书帖试的文科考生，摇头道：“你们不曾修行，看不懂的。”说完不再理会那人，左手袍袖向身后一挥。

那写着范文的布幅本是被张文清用高深的修为定在悬崖之上，张文清这一挥手，消去了定住布幅的力量，布幅立刻从悬崖上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布幅落下，后面的悬崖上出现一个大大的“斩”字。

白石坪的学生的目光立刻都被吸引到那个“斩”上，这片悬崖本来光滑如镜，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字，看起来极为醒目。很多学生记得落下的布幅完整无损，心中更是惊讶，这个“斩”字分明是白羽最后那凌空虚批的几刀写出来的，他是怎么能做到不伤布幅又在布幅后面的悬崖上刻出字的？

只见那个“斩”字刻在离地三丈的崖壁上，笔画足有半尺多宽，高有一丈，宽也有一丈，字形略有歪斜，并不太工整。但是字迹锋芒毕露，使人一眼看去，不觉这是一个字，反而觉得这是一把剑、一柄刀，大有锋芒不可逼视之感。

张文清向通过书帖试的四名术科考生道：“你们能看完范文，应该对范文中的一些东西有所感应。我问你们，看到这个字，谁认为白羽不能算通过书帖试？”

四人从“斩”字上收回目光，低声商量几句，抬头看向张文清，齐声道：“我们一致认为，白羽通过了书帖试。”

白羽向四人拱手道：“多谢。”

一人道：“不用谢我们。我们只是凭心公论，如果认为你不够资格，也不会这样说。”转过身，面对场外学生道，“我们四人讨论后，认可白羽有通过书帖试的资格。张分院长的决定，极为公正，并没有偏颇。”

说话这人名叫章子厚，乃是念师分院五年级学生，在场的学生都认得他，知他为人素来方正，从不说谎，他说白羽有通过书帖试的资格，那定不会有假。大多站立的学生闻言，都重新坐下。

张叔和不服气地道：“就算这个字是白羽写的，凭一个字，你们怎么能断定他通过了书帖试？”

很多学生都是暗暗点头，张叔和此言有理，并不是胡搅蛮缠，不过他们相信章子厚定有理由，不会为了奉承张文清，就说白羽有资格通过书帖试。

章子厚道：“当然能断定。我们四人看清了范文，当时就感觉范文中有一股隐讳的刀意，只是我们也不能确定这是什么刀意。后来白羽激发了范文的符文之力，引出刀意，我们才知道那是斩水的刀意。张叔和，据我所知，你正在修炼斩水，你仔细看看这个字，我问你，你在这个字里看到了什么？”

张叔和心中一动，抬头看向那个“斩”字，刚才他对那个“斩”字只是一瞥而过，现在重新凝神去看，顿时从字里感受到一股极锋锐的刀意，面色微变，惊呼道：“斩水刀意。”

章子厚问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叔和深深看了白羽一眼，叹气道：“我无话可说，白羽有通过书帖试的资格。”说着坐了下来。他是带头抗议之人，现在连他也坐下了，剩下站立的人也都坐了下来。

张文清见很多文科学生仍是满脸迷惑，走上一步，说道：“白羽不但看清读完了范文，还注意到我在范文中隐藏的斩水刀意，并把刀意引发出来，从中有所领悟，那几刀才能击溃了符文的力量，并隔着布写出这个带有斩水刀意的‘斩’字。书帖试考的是定力，不是抄文章，白羽能看出范文背后的东西，可见他的定力超过了其他所有人，所以我才会判他过关。”

张文清这一番解释浅显易懂，人人都听得明白，也使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白羽通过书帖试之事，再无人提出异议。

白羽捧着笔墨纸砚走到张文清面前，道：“张分院长，这是你借给我的笔墨纸砚，现在还你。”看看断成两截的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可惜笔被我用坏了，日后我定找一支一模一样的还你。”

张文清笑笑，想说这套笔墨纸砚送你了，眼角看见身边四名术科考生，心中一动，想道：“正在进行天人三考，我若对白羽太过另眼相看，不免引起别人的非议。”于是平静地收回笔墨纸砚，说道：“一支笔罢了，不用你还了。你下去吧，准备考第二场。”

白羽恭敬答应：“是。”和章子厚等人一起从场中退下。

见白羽回来，甘兴霸等人都向他道喜。白羽笑道：“好险，好险，险些就不能过关。”

龙千山道：“总是你有实力过关，才能服众。”

白羽还目四顾，并未见到类似第二考迷宫试的布置，问道：“第二考的迷宫在哪里？”

李玥儿道：“就在场中啊，你马上就能看到了。嘻嘻，这么多学生来看天人三考，多半是冲着迷宫试来的，迷宫试最有意思了。”

白羽不知迷宫试怎么有意思，看向场中，只见之前的石桌都被搬了下去，张文清也走下了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站起身来，说道：“唉，又是老头子出手，什么时候才有人来接老头子的班呢！”

丁宁向白羽介绍道：“那是祁老夫子，阵法分院的院长。他一直想把阵法分院分院长的位子交出去，可惜没有合适的人来接手。”

白羽见祁老夫子脸上皱纹叠着皱纹，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模样衰老无比，问道：“祁老夫子多大年纪了？”

李玥儿道：“不知道，据说祁老夫子快三百岁了，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他是书院里年纪最大的人。”

祁老夫子抱怨了两句，举起手中的藤木拐杖，一敲地面，一道黑白交缠的光芒顺着拐杖传进了地下。

白羽知道阵法师必须是阴阳双属性的修行者才能修行，那道黑白交缠的光芒想必就是阵法师的阴系元力和阳系元力了。

只见那光芒一没入地下，就听地下传出轰隆隆的闷响，接着就见场中铺着的云石一块接一块飞起来。白羽本以为场中铺着的云石只有半尺或一尺厚，毕竟是等值于白银的石头，洛城书院再财大气粗，也会有个限度。等这些云石飞起来，他才知自己错的有多厉害，洛城书院的底蕴有多厚，只见每一块云石居然都是一丈边长的正方体。

白羽见这些这些“大银块”在天上飞来飞去，震撼过后，只能在心中感叹一句：“这就洛城书院啊！”

布置在白石坪的阵法发动，移开场中的云石地面，露出下面一个十丈长宽的空间。只见里面放着一座半人高具体而微的迷宫，迷宫中小巷纵横，繁复无比，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绕的让人头晕。每个出现岔路的小巷中都有一座石兽，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围绕迷宫，共有二十四个入口分布在东南西北四面。

祁老夫子的拐杖再点了一下地面，地下迷宫缓缓升起，露出地面。

张文清指着迷宫道：“每个考生选择一个入口进去，遇到岔路，会有机关兽向你们提问，并给你们三个答案，你们选一个，如果选对了，机关兽就会告诉你正确的路径，选错了，就会告诉你错误的路径，选错三次，就会被逐出迷宫。当然你们也可以不选，自己凭感觉走。一个时辰的时间，能从迷宫中走出来的人，通过考试。”

白羽指着迷宫，惊讶道：“这就是考试的迷宫，怎么这么小？”

丁宁道：“这就是阵法的神奇了，等你走进迷宫中，就不觉迷宫小了。”

张文清道：“通过书帖试的考生上场，每人选一个迷宫入口进迷宫。”

白羽神色凝重道：“我上去了。”起身走入场中，见其他八名文科考生和四名术科考生都各自选了一个迷宫入口，他也选了一个。接下来他就犯难了，看着迷宫那半人高两寸宽的入口，正疑惑这么小的入口，要怎么才能走进迷宫，就见其他人举步向入口走去，光芒一闪，人已经消失不见，再看迷宫入口，已经多了一个个三寸多高的小人，正是进入迷宫的考生。他心中暗赞这个迷宫阵法的神奇，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往入口走去。

光芒一闪，白羽发现自己已在迷宫的入口处，入口两边都是高高的白色墙壁。在外面看，迷宫只有半人高，现在身处其中，也不知是自己变小了，还是迷宫变大了，两侧的墙壁看起来都高达十丈，往上看只能看到一线天空。不过，还能听见外面学生的说话声，只是极为模糊，好像从几里路之外传来的一样。

白羽拍拍墙壁，往迷宫中走去，转过五个转角，就见前面出现两条岔路，岔路前方蹲着一座石狮。白羽走到石狮面前，就听石狮体内传出嚓嚓的机关响声，石狮抬头向他看来。

张文清看所有的考生都走进迷宫，返回场下坐下来。祁老夫子又敲了一下拐杖，顿时北侧悬崖上出现一幕图像，把迷宫中的情景都反映了出来。只是被白羽刻了“斩”字的地方崖壁被破坏，图像在那里就断断续续看不清楚了。

张文清看了一眼崖壁，摇头笑道：“白羽那小子，好好一面崖壁，被他用刀写了个字，以后还要我们修补。”

李神谷问道：“你看白羽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出迷宫？”

张文清道：“迷宫试和书帖试不同，谁也不能肯定白羽用多长时间才能走出来。最快走出迷宫的纪录是两刻钟，我想白羽再快，也不可能比这个时间快吧？”

邓斌咧嘴笑道：“那小子最会出人意料，或许他会打破这个记录呢。”

李神谷道：“也许白羽不能在规定时间走出迷宫，那就让人头痛了。”

张文清笑道：“怎么可能，迷宫试考的是决断力，那些问题……”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一僵，艰难重复道，“那些问题……”

李神谷苦笑道：“你想到了，机关兽问的问题虽以修行为主，还有些涉及天文、地理、历史、诗文等等知识，白羽没在书院学习过，遇到和修行无关的问题，他总不能都靠猜测或不回答吧？”

这下连邓斌都笑不出来。迷宫试考的是决断力，所谓决断力，就是判断选择的能力。修行之中，总会遇到各种两难的情况，比如修行者发现一株对自己很有用却被妖兽守护着的灵药，修行者就需作出判断，要不要去抢这株灵药。如果能抢到灵药，修行者或许就能修为大进，可是妖兽实力不明，万一妖兽太过强大，修行者就有丢掉性命的危险。这一切都要凭修行者的抉择。因此，所谓决断力还有一定的碰运气因素。

机关兽问的问题不可能是考生都知道的，这时，三选一的答案是一种决断，选不选择也是一种决断。如果所有问题你都答得出来，只能说明你运气好，这也可看做是一种决断，事前的决断，你看对了书，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这种情况很罕见，绝大多数考生遇到的问题，一大部分知道答案，还剩一部分就看考生的决断了。

三人都想到像白羽这种未在书院学习过的考生，那些有关修行的问题还好说，和修行无关的问题就太为难了，如果遇到的多了，白羽总是避而不答，就是给白羽两三个时辰的时间，白羽也不一定能走出迷宫。

他们不知道，白羽对修行的知识匮乏的可怜，无论和修行有关还是无关的问题，白羽都很可能答不出来。只靠决断力，除非白羽运气好到逆天，才有可能通过迷宫试。就目前这种情况，白羽十有**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走出迷宫。

三人沉默片刻，邓斌叹气道：“这样看来，白羽真有可能通不过迷宫试。难道真要……”

邓斌话没说完，李神谷和张文清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李神谷道：“这样影响不好。再看看吧，或许这只是我们杞人忧天呢。”

便在此时，忽听有人叫道：“有人离开迷宫了。”

三人齐感惊讶，迷宫试刚刚开考，才过去数十息时间，怎么可能就有人通过了迷宫？是谁？是谁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