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海外奇果 大神念师

六人走进问水居，但见问水居大堂中放着一溜烤架，上面正在烤着两百多个金黄色球状物，烤架后面站着二十多个美丽少女，每人负责翻动十个金黄色圆球。半尺高的火焰燎到金黄色圆球之上，滋滋作响，那奇异的香味就是从金黄色圆球上散发出来的。

烤架上火焰熊熊，大厅中热浪--逼人。二十多名站在烤架后的少女都是大汗淋漓，汗湿的衣衫贴在身上，曲线毕露，极为诱人。烤架旁放着一张躺椅，一个衣着华丽的大胖子躺在上面，一边拼命摇着一把蒲扇，一边指挥少女小心操作。

白羽见到躺椅上的胖子，暗自吃了一惊，他本以为王伟已经够胖了，没想到和这个胖子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这个胖子躺在那里，就像一座肉山一般，手掌、前臂、上臂、胸腹处处肥圆如球，实难想象，一个人怎么能胖成这个样子。

王伟走上去，一拍那胖子的肩头，问道：“米青，你这烤得是什么东西？”他这一拍，手掌都陷进那胖子肩膀的肥肉中去了。

那胖子正是问水居的老板米青。米青一转头，见是王伟，忙从躺椅上费力地站起来，大笑道：“王少爷，现在还不到中午，你怎么就来了？”他和王伟极是熟悉，口中叫着王少爷，其中并无献媚之意。

王伟抽抽鼻子，指着烤架上的金黄色圆球，说道：“还不是被你这里的香味引诱而来的。快说，这是什么？”

米青道：“这叫没奈何，乃是我们出云国的特产，极为难得。”

王伟笑道：“你欺我没见过，用这么古怪的名字糊弄我，世上哪有吃的东西叫没奈何。”

白羽心中对王伟的话不以为然，洛城书院中奇人异士无数，说不定就有人见过这没奈何，米青怎么也不会在这方面胡说。

果然，米青对王伟的质疑，大声叫屈道：“王少爷，我老米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糊弄你啊。这个东西确实是叫没奈何。”

王伟撇嘴道：“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古怪的名字？”

丁宁走上一步，道：“我在《奇物志》上看到过这没奈何，据书上所记载：东海之上有国，名‘出云’，出云有异果，名‘没奈何’，其形如球，色泽金黄，滋味绝佳，常年食之，可强身健体，唯其坚硬如石，非以猛火烧烤三个时辰不能食之，出云人不耐其烧烤之时长，又不舍其滋味，故呼‘没奈何’。米青，我背的这些记载对也不对？”

米青拼命点头，说道：“再对也没有了。书院都说丁小姐博闻强记，果然不错。”赞美了丁宁一句，又道，“没奈何在出云国算不得什么珍异之物，可想运到这大夏帝国西北，可就要费老鼻子劲了。这些没奈何，都是我专门雇船从万里之外的出云国运来的，一船八千多个没奈何，运到洛城书院，其他的都变质了，不能食用，只剩这二百多个还能食用。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奈何从天还没亮就开始烤，到现在快够三个时辰了，诸位请楼上坐，没奈何烤好了，我就让人送上去。”

王伟转身向楼上走去，大声吩咐道：“等会送十个上来。”他是问水居的常客，不用人引路，自行往楼上走去。

白羽走过米青身边，突然身子微顿，眼神古怪地看了米青一眼，快步走上楼去。米青被白羽看得一愣，挠挠头，大感疑惑，不知白羽的眼神为何如此古怪。

白羽拾阶而上，见问水居中心是一个大天井，天井直通上下，下面可以直接看见湖水，数百条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天井正中，有一方小小的竹台，一名出云少女正在弹琴。楼内随处可见名人字画，布置得极为素雅，无数青纱制成的流苏轻障从房顶垂下来，明明是一座酒楼，却有着扑面而来的文雅之气。

六人在三楼坐下，立刻有侍女端上香茶。此时还不到中午，不是吃放的时间，整座问水居只有他们这几个客人，显得极为清幽。白羽等侍女离开，压低声音道：“你们知不知道，米青是个修行者。”

丁宁笑道：“这很正常，能在洛城书院做生意的，有几个不是修行者？”

白羽皱眉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米青可能是个很厉害的修行者。”他从米青身边走过时，突然从米青身上感受到一股古怪而强横的能量波动，这种波动和莫老身上的能量波动极其相似，也就说，米青极有可能和莫老一样，是一名大神念师。米青身上这股能量波动极为隐讳，他要不是熟悉莫老身上的能量波动，自己又是四品巅峰念师，感觉比普通修行者敏锐数百倍，极有可能就会错过去。只是他不能把莫老和自己身为念师的事说出来，只能含糊其辞地说米青很厉害。

甘兴霸道：“米青在洛城书院，能把问水居做得这么大，自然不是简单人物。”他伸手指着窗外，道，“白羽你看那里，那是木塔。”

白羽觉得一个大神念师当酒楼的掌柜，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只是见众人都对米青的修为境界不感兴趣，也不好在说什么。

他向窗外看去，只见在洛城书院的中间，耸立着一座高高的木塔，木塔共有十层，第一层高达三丈，上面九层都也有两丈高度，合起来足有二十多丈高，可谓洛城书院第一高的建筑。木塔外表古旧，满是风雨侵蚀的痕迹，不知已耸立在这里多少年了。他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甘兴霸道：“那是洛城书院总部所在，院长室、藏书楼、纠察部都在木塔之中。木塔可以说是洛城书院的灵魂所在。如果你考过了天人三考，就可随意进出木塔。”

听甘兴霸这么解说，白羽才知道，原来藏书楼就在木塔之中。他笑道：“这木塔叫什么名字？”

众人都露出古怪的笑容。赵子乔笑道：“木塔全是用木头建成，自然就叫木塔了。”

白羽惊愕道：“这样也行。啧啧，这名字，取得也太随意了。”

众人大笑，李玥儿说道：“每个进入洛城书院的学生都这样说的，不过这名字是八戒大师取的，历代院长就是想改也不能改。”

又是八戒大师，白羽眼睛一亮，端起香茶喝了一口，装作不知八戒大师的名字，问道：“八戒大师是谁，很有名吗？”

众人都知白羽缺乏修行界的常识，对他的问题也不以为怪。丁宁说道：“八戒大师是千年前大林寺的高僧，天人第十境的绝顶修行者，名震天下。”把八戒大师的生平略略说了。

白羽早知这些事，不过仍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八戒大师是佛教大能，洛城书院属于儒教，八戒大师怎么会帮这座塔取名？”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能答。丁宁也觉白羽的话大有道理，沉吟道：“确实有古怪，我回去查查书，看能不能找不到原因。”

白羽用漫不经意的声调道：“我对这事也感兴趣，丁师姐查到了，请和我说一说。”洛城书院的学生按入学的时间，互相以师兄师姐称呼，他便叫丁宁师姐。

丁宁点头答应。她最喜看书，在洛城书院以博闻强识出名，她在杂学上的知识比大多书院教习还厉害。

白羽道：“刚才在街上，王伟你说洛城书院有四处地方非去不可，问水居是一处，多宝阁是一处，草亭是一处，还有一处是什么地方？”

王伟放下茶杯，正要说话。李玥儿抢先道：“我知道，我知道，第四个地方是鬼市。”

白羽笑道：“我只听说过乡野草民赶集的草市，还没听说过鬼市，这鬼市是怎么一回事？”

李玥儿说道：“鬼市就是术科学生自发举办的市集，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在木塔前面的广场举行，最是热闹了。”

丁宁解释道：“术科学生经常出去修行，有时在外边得到一些好东西，自己又用不上，便想出售。只是多宝阁收购价太黑，一些人就不想去多宝阁卖，于是，就在木塔前的广场自己摆摊卖。鬼市形成也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形成了初一十五集会的传统，因为术科学生学习繁忙，不可能白天出来摆摊，只能夜里来。集会在夜晚举行，因此，才会被人叫做鬼市。”

李玥儿向白羽娇笑道：“鬼市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出现，好东西也多，不但术科学生喜欢去，文科学生、书院教习、外来商人也都喜欢去淘宝。等下次鬼市开了，我带你去开开眼。不过，鬼市中只接受玉币，金银是不要的，要不然就是以货易货。去鬼市前，你要准备好玉币。”

白羽笑道：“玉币我没有，我倒是有些东西，想在鬼市上卖出去。”

王伟惊讶道：“你问我多宝阁收不收购东西，原来是有东西要卖。你有什么东西，拿给李师妹过过眼，她常去鬼市淘宝，最熟悉鬼市行情，让她帮你估价，你也不会卖得低了。”

白羽道：“好，我有些灵药，还请李师姐看看。”

李玥儿被他一声“师姐”叫的眉开眼笑，拍着胸口道：“都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王伟听白羽说是灵药，心中一怔，他是药师，对灵药最为敏感，张口就想说：“灵药吗，卖给我好了。”

赵子乔眼明脚快，在桌子下一踢王伟。王伟顿时醒悟，他和白羽是朋友，要买白羽手中的灵药，出价就不太好拿捏，不论是出价高了还是低了都不好，会伤朋友之谊。而且，白羽要把灵药拿去鬼市上卖掉，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天材地宝。

白羽察觉到赵子乔的小动作，心中一笑，他和赵子乔想的一样，这才不把灵药卖给王伟。他手中的都是地阶灵药，他虽不知价值几何，想来应是极高的。他想卖掉一小半，剩下的都交给王伟处理。

白羽正想取出灵药，请李玥儿估价，王伟忽然鼻子一动，说道：“等会再看灵药，没奈何上来了，先尝尝这没奈何。”

十个侍女鱼贯走上三楼，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个青瓷大海碗，每个大海碗里都放着一个色泽金黄油亮的没奈何。十个侍女身后又上来一个侍女，手中端着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十斤重的酒坛，坛子外面贴着一张红纸，上书“碧游”两字。

十个侍女依次放下青瓷大海碗，退到一旁。这没奈何一放到桌上，众人立感热气逼人，没奈何烧烤了三个时辰，温度一时不能降下来。放下大海碗的侍女都是一头汗水，看来把没奈何端上三楼，她们也热得不轻。

三楼的侍女端来碗筷，在众人面前放好。王伟见最后上楼来的侍女端着一坛问水居的名酒“碧游”，惊讶道：“往常你们问水居的碧游都装在酒壶之中，今天怎么直接上酒坛？而且，不用酒壶也就罢了，怎么不给我们上酒杯酒盏，你不会想我们用碗喝吧？”

那侍女抿嘴一笑，说道：“王少爷，这酒可不是给你们喝的。”

王伟诧异道：“不是给我们喝的，那你拿来做什么？”

那侍女微笑道：“做这个。”揭开酒封，提起酒坛，纤手微倾，一道碧绿的酒酿倾倒下来，落到一个没奈何上面。

只听嗤嗤声响，酒液一落到没奈何上面，立刻被蒸发，形成白色云雾。酒液源源不绝落下，云雾之中，没奈何表皮缓缓破裂绽开，分成十八瓣向四周展开，就如盛开的鲜花一般，露出里面乳白色的晶莹果肉。没奈何本身的香气，和碧落酒香一混，更是奇香扑鼻。众人才知碧落是这个用法，齐声喝彩。

那侍女浇完一个没奈何，手一动，酒液顿止，移到另一个没奈何上方，重新浇落。等十个没奈何浇完，一坛碧落刚好用完。

那侍女说道：“没奈何果肉都可食用，诸位请用。”提着空酒坛，和那十名侍女退下。

王伟早已馋得口涎欲滴，顾不得烫，夹起一筷子果肉送入嘴里，嚼了几口，被烫得连连吸气，叫道：“妙极，妙极。”只觉没奈何果然名不虚传，果然是天下罕见的美味。

见王伟开动，白羽等五人也不客气，纷纷动筷。白羽夹了一筷果肉送入口中一嚼，只一口嚼下去，但觉满口芬芳，香甜糯软，他一生之中从未尝过如此异味，再嚼了几口，一口吞了下去，也像王伟一样赞道：“妙极，妙极。”又去夹第二筷来吃。

众人都是修行者，些许高温都能忍受得住，下筷如飞，飞快吃着自己那一份没奈何。王伟一个吃完，又拉过一个海碗，一抬头，忽然看见白羽面前放着一个空碗，白羽正在吃第二个没奈何，已经吃了一半，大吃一惊，叫道：“啊，你怎么吃得这么快？”

白羽抬头一笑，说道：“你吃得也不慢啊！”

一个没奈何就有五六斤重，李玥儿和丁宁食量都小，两人合吃一个没奈何，只吃了小半个就饱了，放下筷子，见赵子乔和甘兴霸也吃饱了，甘兴霸面前那个没奈何吃光了，赵子乔面前那个还剩下一点。四人品着茶水，看着白羽和王伟吃得不亦乐乎，心中都感惊讶，王伟食量大，他们都是知道的，没想到白羽看起来黑黑瘦瘦，竟然吃得比王伟还快还多。

王伟食量虽大，吃了两个没奈何，也吃饱了。推开碗筷，就见白羽还在吃，已经吃到第四个了，不由暗暗咂舌，他没想到没奈何这么重，本以为叫十个叫多了，现在看白羽这个吃法，只怕也不多。

白羽忽听餐桌上静了下来，抬头一看，只见甘兴霸等五人都吃饱了，正看着自己在吃，不由脸上一红，讪讪道：“啊，你们都吃饱了。”说着就想放下筷子。

甘兴霸阻止道：“你不用管我们，你接着吃，死胖子叫了这么多没奈何，不吃就浪费了。”

白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吃起来。他刚才要放下筷子，只是一个姿态，在猎人和密探的教育中，任何浪费事物的行为都是可耻的，在狩猎和执行任务中，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下次得到食物是什么时候。

李玥儿见白羽把最后两个没奈何吃下肚，仍是意犹未尽的样子，把她和丁宁吃剩下的半个没奈何往白羽面前一推，说道：“你把这个也吃了吧。”

白羽道声谢，举筷便吃。丁宁阻止不及，心中大羞，狠狠剜了李玥儿一眼。李玥儿天真活泼，心中全无男女之防的念头，心中奇怪，丁师姐为什么这样看我？

在众人好奇惊讶的目光中，白羽吃完最后半个没奈何，心满意足地放心筷子。甘兴霸问道：“你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叫两个。”

白羽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其实，我吃一个就饱了。只是我修炼的功法特殊，再多都吃得下，这没奈何味道太好，我忍不住就多吃了点。”

王伟忽然哈哈大笑。李玥儿奇道：“你笑什么？”

王伟笑道：“以前某个人老是叫我‘饭桶’，现在白羽比我还能吃，这个称号要换人了，我当然高兴。”十个没奈何，白羽吃了五个半，一人的饭量比他们五人还大，“饭桶”之名确实是名至实归。

李玥儿看看身材挺拔的白羽，再看看胖乎乎的王伟，摇头道：“不，我还是叫你‘饭桶’。”

王伟一怔，继而大怒道：“凭什么？”

李玥儿坚定道：“你像，他不像。”

众人大笑，甘兴霸拍着桌子，笑道：“此言有理。王师弟，你就顶着‘饭桶’的称号活下去吧！”

王伟见无人支持他，顿时像放了气的皮球，脑袋重重砸在桌子上，悲愤道：“你们欺负人。”

见他如此，众人笑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