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破而后立 天一元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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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没想到修炼【天一元决】首先就要破而后立,而且破的不是什么无关紧要之处,是修行者视为修行根基的元力种子。难怪这【天一元决】在修行界的历史上并无什么名气,元力种子藏于修行者丹田气海之中,总帅一身之元力,最是紧要不过,【天一元决】的修炼第一步就要自碎元力种子,世上有几人能有那大决心大毅力做到。如果不是此时白羽元力种子已碎,那么,莫老拿出【天一元决】,三人只会以为莫老在故意戏弄人。

白羽偏着头看着莫老,神情颇为不善,眼中隐隐有着恼怒之意,屈指敲击着地面,啪啪啪,低沉清脆的敲打声在佛堂中回响着。

莫老心中咯噔一声,不知哪里惹恼了白羽,不安地挪动几下屁股,问道:“小子,说了这么多,你要不要修炼【天一元决】?”

白羽哼了一声,不答反问:“老鬼,刚才你听说我的元力种子碎了之时,笑得很是欢喜啊,这可不是一句天意能解释的过去吧?”

莫老干笑几声,心虚不已,说道:“天意,真是天意。”

白羽又哼了一声,冷冷看着莫老,心中明白这老鬼得到【天一元决】之后,应该从没教人练过【天一元决】,因此他也不知【天一元决】最终能不能修炼出三百六十五颗元力种子,只怕在他心中也是怀疑这功法的真实性,这老鬼听到我的元力种子碎了,之所以这么欢喜,恐怕不是欢喜有办法医治我的伤势,多半是欢喜能验证【天一元决】功法的真实性,这该死的老鬼。

莫老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白羽的眼睛。过了好一会,白羽目光柔和下来,心中暗叹,不管这老鬼是不是存心用自己验证【天一元决】的真实性,他确实给了自己一线希望,自己也不好太过记仇,右手一伸,说道:“拿来吧!”

莫老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拿来什么?”

白羽叹气道:“老鬼,【天一元决】啊!你不把功法给我,我怎么验证这功法的真假?”

莫老存心不良,被人看破,尴尬道:“我也没想让你来验证功法的真假,其实我也是真心关心你的伤势,放心放心,这功法肯定能行。”眼见白羽眼神越来越不耐,他不再辩解,说道,“其实功法不在我这里,我已经给你了。”

白羽说道:“给我了,在哪里,乾坤袋中吗?”说着就要拿出乾坤袋寻找。

莫老摆手道:“不是,不在乾坤袋中,【天一元决】藏在冥刀之中。你把冥刀拿出来吧。”

白羽想到【魔神诀】就是藏在玉坠之中,这【天一元决】藏在冥刀之中倒也并不奇怪,眉心银光一闪,冥刀出现在空气之中。九尾惊咦一声,以她的见识,自然可以看出冥刀是从白羽神庭识海之中取出的,她熟知人族修行者的灵武灵宝,却从来没听说过有灵武灵宝可以藏于神庭识海之中,看来这次出去,白羽真是得了不少好东西。

莫老伸出左手二指捏住冥刀,说道:“本来等你把冥刀修炼到人刀合一的地步,自然就会看到藏在刀中的【天一元决】,现在你还看不到,只有我来动手,把功法激发显现出来让你看。”屈指在刀身上一弹,叮的一声,宛如敲击玉馨,声音悦耳动听。他左手持刀,右手轮指如飞,在刀身上连敲六十四击,叮叮咚咚,刀身颤鸣。一柄小小的冥刀,竟是被他随手敲出宫商角羽徽五音,合成一首轻快的旋律。

白羽心里嘀咕一声:“卖弄。”只听得最后一声刀鸣落下,冥刀突然放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刺得白羽眼睛微眯。莫老左手微偏,银白色光芒随之移动,照在佛堂一面青灰色墙壁之上。白羽定睛看去,只见光芒中印出一篇文字,文字最上方用古篆写着【天一元决】四个大字。这篇文字占了半面墙壁,足有七八千字,文辞古奥,确是一篇功法无疑。

白羽看着通篇用古篆写成的功法,眉头微皱,他跟九尾虽然学过古篆,却并不精通,功法中的古篆倒有小半不认识。而三眼没学过古篆,对古篆一窍不通,看着满篇花鸟鱼虫般的文字,半点也摸不着头脑,向九尾道:“师父,这些花里胡哨的怪字写些什么?”

九尾眼睛盯着文字,口中说道:“当然是【天一元决】的内容。从上往下从右往左读,写的是:天之道为一,一生万物……”刚读了两句,猛然想起人族修行者对功法传承最为看重,如果被他人偷学了本门功法,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忙住口不读,对莫老道,“抱歉,我不该贸然窥看这篇功法,我这就和三眼出去。”

莫老笑笑,说道:“不用,【天一元决】本就是我从远古宗门废墟得到的,和我的师门功法无关,也不知真假,正要请姑娘鉴别。”

九尾本就对【天一元决】很感兴趣,也怕这篇功法是远古强者的游戏之作,故意创造出来戏弄人,白羽贸然修炼会有危险,当下也不推辞,说道:“好,那我看看。”知白羽认不全这些古篆,就把功法读出来,“天之道为一,一生万物……”滔滔不绝读下来。

白羽盘膝而坐,目视功法文字,凝神记忆九尾诵读的内容。大凡修行者,都是六感超常之辈,记忆力惊人,都有过耳不忘之能。因此,对照文字,只听九尾读一遍,白羽基本上就能把功法记下来。九尾一口气读了一千多字,看向白羽,白羽低头沉思片刻,向九尾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九尾又读了千余字,看向白羽。白羽这次有几处记得不太清楚,指着功法文字问了出来。九尾复述之后,再次诵读。就这样,九尾读一段,白羽记一段,一篇七八千字的功法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白羽就已全部背诵下来。

三眼在旁边也尝试记忆,只是他的记性远不如白羽,记了后面忘了前面,索性不再记忆,坐在旁边玩弄手指。

九尾境界高深,把【天一元决】诵读一遍之后,已经大致把握了功法的要旨,除了功法第一步要自碎元力种子有些骇人听闻,功法中说的都是如何搬运元力,重造元力种子,送入自身窍穴,并不深涩,也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九尾越读越对这篇功法的创造者感到佩服,如此另辟蹊径的逆天功法真是前所未闻,如果真像功法中说的,修炼到第六层,可以在人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凝结出三百六十五颗元丹,这篇功法绝对堪称古往今来第一辅修功法。

莫老把冥刀递回给白羽,说道:“你刚才只是强行把【天一元决】记了下来,应该还不能明白其中大意。这篇功法我在古墓中参悟了三百余年,自信已经完全把握住了功法要旨,这就说给你听。”

白羽把冥刀收回神庭识海,恭敬向莫老施了一礼,莫老不是他师父,这一礼是感谢莫老传功授法。莫老明白白羽的意思,坦然受了白羽的礼节,开始一句一句解说起【天一元决】功法中的微言大义。

莫老在古墓中三百年的参悟果真非同寻常,这一番解说,让九尾也是频频点头,心道:“我天狐族也是妖族中以功法传承闻名,我自觉在功法见识上也不弱于任何人族。今日听了这小老头解说功法,方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和人族古往今来亿万修行者的感悟传承积累相比,我天狐族的功法积累还是要弱上一筹。”

白羽一边记忆,一边思考参悟,不时向莫老发问。一个讲解,一个学习,教的人认真,学的人悟性非凡。白羽的每一个问题都打在功法关键窍要之上,让莫老极为惊喜,只觉生平教授弟子从未有这般畅快,更加确认了白羽在修行上的悟性资质,对收白羽为徒的意念也更加坚定。

听了莫老这一番解说,白羽得益良多,不但彻底参悟了【天一元决】,而且对以往所学的【龙象般若功】、【吞天诀】、【魔神诀】也触类旁通,更进一步理解了这三门功法。

足足用了四个时辰,莫老才解说完,对白羽道:“我对【天一元决】的理解已经全部告诉你了。自从得到【天一元决】,我对创造这门功法惊才绝艳的前辈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直想看看这门功法能不能真的修炼,只是自碎元力种子太过凶险,才没把这门功法告诉别人,只是自行参悟,免得因我行事不周,害了别人的一生。如果你能修炼成这门功法,也算了了我一块心病。”

白羽笑道:“放心,我比你更想修炼成功。我不修炼【天一元决】,就没有生路了。”

九尾看看佛堂外的天空,只见西面天空云蒸霞绕,金红光晕渲染,美不胜收,已是傍晚时分,笑道:“时候不早了,小羽,你先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把【天一元决】再好好参悟一番,明天开始修炼。”

白羽答应了。三眼去采了些水果回来,和白羽分食了。莫老看两人吃东西,不由大咽口水,他身为灵体,已经不用再吃饭,然而他是被饿死的,一见别人吃东西,就不由食指大动,只好没话找话,问起白羽的修行经历。

白羽略略把自己的修行经历说了。当听说白羽自幼用涅槃之火辅助修炼,莫老大吃一惊,忙问涅槃之火所在,白羽指了八戒大师涅槃坐化的禅房。

莫老身形一动,冲进禅房之中。猛听得禅房中莫老惊叫一声,声音大有惊恐之意。

白羽虽然时常和莫老争吵,但其实心中时时记着莫老的好处,突然听到莫老的惊恐叫声,不由心里一急,霍地站起来,急问道:“老鬼,怎么了?”他伤后体虚,站起来的太快,顿时头脑眩晕,险些一头栽倒。在他身旁的九尾忙伸手扶住他。

只见莫老狼狈冲出禅房,几点白色火星从后追赶,来到禅房门前,来回盘旋,并未追出禅房门口。莫老眼神惊恐的看着这几点不起眼的的白色火星,连声叫道:“好厉害,好厉害。”

白羽看看禅房中慢慢退回的白色火星,又看看被吓得脸色铁青的莫老,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道:“老鬼,这几点涅槃之火有什么可怕的,你也太胆小了。”

莫老心情稍平,犹有余悸道:“有什么好怕的,你知道涅槃之火有多恐怖吗?”

白羽见莫老惊恐的神情不似作假,惊讶道:“涅槃之火很恐怖吗?我怎么不觉得?老鬼,你可知道,小爷我从四岁起就用涅槃之火炼体,涅槃之火也没把怎么样啊?”

莫老皱眉道:“果真如此?这事好生古怪,你从小用涅槃之火炼体,涅槃之火怎么没把你烧死?”

白羽不满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小爷被涅槃之火烧死,才叫正常吗?”

没想到莫老竟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说道:“是啊,你被烧死才叫正常,你没被烧死就很不正常了。”不等白羽发作,他突然问道:“你可知道涅槃之火在修行界中的名气吗?”

白羽问道:“涅槃之火很有名吗?”

莫老叹气道:“怎么你什么都不懂,涅槃之火和太阳真火、幽冥真火是世上最为恐怖的三大奇火。太阳真火又名天上火,存在于阳光之中,可焚万物。幽冥黑火又名地下火,藏于地下灵脉,为死气阴气汇聚而成,最为诡异,侵蚀性极强。而涅槃之火又名人中火,乃是天人第十境火属性修行者临终之时从体内自发的火焰,可使人一灵不寐,再入轮回,最是罕见,往往千年难得一见。因此,又名千年火、轮回火。据说,上古神兽朱雀身上燃烧的就是涅槃之火。涅槃之火最大的特性就是可使人一灵不寐,再入轮回,也可毁灭人神魂,无论修行者的神魂多强大,只要碰到一星半点的涅槃之火,立刻就会被烧得魂飞魄散,连再入轮回都不可能。可以说,涅槃之火是我这种灵体最为恐惧的事物。”

白羽和九尾脸上都浮现出怪异的神情。白羽问道:“那你怎么招惹那些涅槃之火了,涅槃之火追着你不放?”

莫老说道:“不知道,我刚进去,那个骨头架子上的捏拍之火就冲着我飞过来。”他见白羽脸上怪异的神色越来越浓,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白羽点点头:“当然不对。我进入禅房,涅槃之火从不主动攻击我。只有我走进八戒大师遗骨六尺之内,才会有涅槃之火飞到我身上。”

莫老惊叫道:“什么,禅房中是八戒大师的遗骨?”

白羽点点头。莫老叹气道:“人妖大战之后,八戒大师突然失踪,那是千年前震动修行界的一件大事。想不到,想不到八戒大师竟然坐化在这里。”旋即向九尾施了一礼,说道,“不敢请教姑娘的身份。”他既然知道禅房中白骨的身份,略加推理,就能猜到当年在金刚寺中发生的事,当年定是八戒大师为了封印九尾,才会坐化在这里。想到这点,他立刻明白被八戒大师封印的九尾身份也绝对非同小可。

九尾微笑道:“我的名字叫九尾。”见莫老神情茫然,似乎没听过自己的名字,又解释了一句,“千年之前,人族修行者都称呼我为妖狐王。”

莫老猛听到“妖狐王”三字,猛吸一口了凉气,他当然知道妖狐王是谁,千年前人妖大战妖族一方的十大妖王之一。传说妖狐王的修为深不可测,已到相当于天人第十境的境界,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传说妖狐王自从人妖大战之后,一直隐居在阴山深处潜修,没想到竟被八戒大师舍命封印在金刚寺中。

震撼之后,莫老连连说道:“想不到,当真是想不到。威名赫赫的八戒大师和妖狐王竟然……竟然……”

他想说竟然落到了这种境地,一死一被封印,只是这样说对九尾太不恭敬,叹了口气,不再纠结于此,问白羽道,“你每次接近八戒大师的遗骨,从遗骨上飞起落到你身上的涅槃之火的数量都一样吗?”

白羽笑道:“当然不一样,我小时候承受能力弱,只一点火星就痛得我死去活来,后来我身体成长,承受能力越来越强,落到我身上的火星也越来越多,现在我已经能承受十八点火星的炼体之痛。如果一开始就有十八点火星落到我身上,我岂不是要活活痛死。”说到这里,心中猛然一动,想到一个奇怪之处:“奇怪,为何每次落到我身上的火星都恰到好处,一点不多,一点不少,恰恰是我能承受的极限。”

莫老问道:“你想明白了?”

白羽皱眉道:“是,此事果然古怪。”转头问三眼道,“你从前有没有进过禅房?有没有被涅槃之火烧过?”

三眼挠挠头,说道:“进过啊。不过我没被烧过。”

九尾心里一动,说道:“我经常进禅房,也没被烧过。”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进过禅房,遭遇却各不相同。难道这涅槃之火还能有智慧,能分出各人不同,随人而异吗?但是,为何九尾和莫老都是灵体,九尾进出禅房却安然无事,莫老一进禅房,却被涅槃之火攻击?

众人思索一会,都摸不着头绪。

莫老摇摇头,先把疑问放下,对白羽说道:“这些古怪先不去管他,我终于知道为何你身为念师,元力除了土属性,还具有火属性了。”

白羽明白莫老的意思,问道:“是因为涅槃之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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