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破而后立 天一元决（中）

“所有的一切。”莫老愤愤道，看来白羽之前赶人的举动彻底把他气坏了。

白羽伸手抚摸着地藏王菩萨象，沉默良久，转过头来，很认真地盯着莫老问道：“老鬼，如果一个修行者的元力种子被人彻底击碎了，体内的元力失去了约束，在修行者体内肆虐破坏，使这名修行者命不久矣，你可有什么办法救人吗？”

莫老的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羽苦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我，白羽，用了十二年时间刚刚凝聚出来的元力种子被人击碎了，现在不但武修修为尽废，而且更有性命之忧。”

话说开了，白羽不再隐瞒什么，把和莫老龙千山分别后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他引诱三眼会金刚寺的经过只是一句带过，只重点说了严止水是如何追上来，自己和三眼是如何和严止水周通战斗，自己是如何用神符玉牌击杀了周通重创了严止水的元丹，最后严止水又是如何废了自己的元力种子。

莫老的脸色随着白羽的讲述不断变幻，时而惊讶，时而震撼，那天小山上发生的战斗的惨烈和变幻莫测之处，即使以他的见识和阅历，也不能不为之惊叹变色。

三眼亲身经历此事，险些丧命在严止水手中，当时虽然表现的极为豪迈，事后思之，却不禁为之后怕不已。此时再次听白羽说起来，面上犹有惊悸之色。听白羽说道紧要之处，也是频频点头，证明白羽所言不虚。

小山之战，九尾已经听三眼说过。但是三眼拙口笨舌，一场惨烈异常的战斗在他口中只是干巴巴的几句话，如何比得过白羽言辞便济，叙事清晰。白羽只是平实叙述经过，中间并无添油加醋，即便如此，也使九尾为之动容，紧紧攥住白羽的手掌，目光无限温柔的看着白羽。

其实，以九尾经历的人妖大战中的战斗，奇变之处或许不及小山之战，毕竟无论怎么说，一个四品念师一举击杀一名武宗、重创一名武皇，这个战绩即使是凭借神符得来，也堪称逆天之举，但是，当年人妖大战人妖双方杀的尸山血海，九尾身为十大妖王之一，小山之战的惨烈对经历过人妖大战的她来说只是毛毛雨一般，只是其中涉及白羽的安危，这才使她为之心动神摇。

“竟是如此吗？”莫老听完事情的经过，平静道。

白羽见莫老口气平淡，似乎只是惊叹自己能击杀武宗重创武皇，对自己所受的伤势毫不在意，不由大怒道：“什么叫竟是如此吗？我受伤了，我的元力种子碎了，我快要死了，你就这么冷血地评论一句，死老鬼，我咒你不得好死。”

三眼神情一动，看看强抑悲伤的九尾，又看看一脸怒气的白羽，面上满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在他心中，师父无所不能，小师叔的伤势在师父眼中还不是手拿把捏的事，却没想到师父对小师叔的伤势束手无策。

莫老白眼一翻，怪声道：“不用你咒，老夫早就不得好死了。”

白羽心中一滞，想起莫老是被困在古墓第十层活活饿死的，确实是不得好死，不由对莫老升起一股歉意，尴尬道：“抱歉，我不是有意接你伤疤。”

莫老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追问道：“你的元力种子确实碎了？”

白羽黯然点头。莫老又问道：“你体内元力走火入魔，肆虐暴动，你再无法镇压，就会死掉。”

九尾冷哼一声，现在她为白羽牵肠挂肚，最听不得别人对白羽说这个死字，要不是看在白羽的面上，她立刻就会把这个老矮子赶出去。三眼向来想师父所想，怒师父所怒，见师父对莫老不满，立刻对莫老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白羽叹了一口气，说道：“生死之事，难道我会用来开玩笑吗？”

看着萎靡的白羽，莫老突然抬起头来，仰天大笑，笑声里充满了惊喜和兴奋。

听到莫老的笑声，九尾勃然变色，怒道：“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你是白羽的相识。这才对你好言好语，没想到你竟是这种幸灾乐祸的小人，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

三眼怒吼一声，就要扑上去。白羽刚听到莫老大笑，也是心生不满，心想我倒霉了，你有什么好开心的，猛然见到莫老面上并无幸灾乐祸的神色，心中不由一动，一把抓住要冲上去的三眼，向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等到莫老笑声停止，他才缓缓开口问道：“老鬼，你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可不可以和我分享一下？”

莫老看到九尾和三眼都是怒容满面，心念一转，便即明白过来，摇头道：“为他人之不幸开怀大笑，岂是我辈所为。只是此事太过巧合，当真是天意，当真是天意。”连说两遍“当真是天意”后，他认真地看着白羽道，“非是天意，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白羽面色郑重道：“我明白了。”忽然转头向九尾叫道，“姐姐，这老家伙疯了，快把他赶出去。”

莫老面色陡然变得通红，险些没被一口气憋晕过去，伸手指着白羽，气得手指乱抖，咬牙道：“臭小子，你说谁疯了？老夫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死命咒老夫？”一字一顿，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白羽疑惑地看着莫老，问道：“真没疯？”

莫老恨恨道：“你疯了，我都不会疯。”

白羽叹气道：“你没疯，这么却说起疯话来？我被严止水击碎了元力种子，怎么就是天意了？难道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老天不把我废了不足以平民愤？”

莫老恍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由老脸微红，忙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底气不足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羽嘴角微翘，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一开始还不能确定莫老大笑的含义，现在已能确定了七八分，这个死老鬼，话中有话啊！他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九尾心念微动，面上浮现不敢置信的惊喜神色，紧盯着莫老的嘴巴，生怕他说出的不是自己所想的答案。只听莫老笑眯眯地说道：“其实，你这种情况并不用绝望，就我所知，可能还有一种办法，不，是一种功法，可能治好你的伤势。”

白羽和九尾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是满脸惊喜。此前，两人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莫老这还有一份突然的惊喜。白羽深吸一口气，平静激动的心情，问道：“什么功法？”

莫老口中吐出四个字：“【天一元决】。”

白羽追问道：“【天一元决】是什么属性？什么品阶？内容是什么？要怎么修炼？有什么特殊要求？”一连串问题飞快从他口中蹦出，事关自己的性命，他不能不仔细。

莫老可以理解白羽急切的心情，不过他仍是慢吞吞地说道：“【天一元决】是什么属性功法，我没法回答你，因为【天一元决】并没有标明功法属性。”

白羽惊讶道：“没有功法属性，这怎么可能？”

“有可能。”九尾思索片刻，说道，“我听说人族中有一种极为稀少的无属性功法，这种功法都是辅修功法，任何修行者都能修炼。老先生，【天一元决】是不是这种功法？”听到莫老知道可以挽救白羽的生命，她对莫老说话的口气也客气起来。

莫老点头道：“不错，【天一元决】就是这种辅修功法。”见白羽和三眼都是一脸迷惑的样子，显是不明白什么是辅修功法，又解释道，“所谓辅修功法，就是修行者在主修的属性功法之外，可以辅住修炼的功法。总所周知，功法的属性要和修行者的元力属性修行相一致，修行者才能修炼。像是火属性修行者只能修炼火属性功法，木属性修行者只能修炼木属性功法。”

白羽心中一动，插口道：“那像我这种多属性修行者呢？难道只能修行一种功法吗？”

莫老道：“当然不是，你有土火金三种属性，也就是说，你可以修炼土火金三种属性功法。不过极少有修行者会同时修炼多门功法，你可知道原因吗？”

白羽想了想，不确定道：“时间？”

莫老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许表情，说道：“不错，就是时间。如果说一个修行者修炼一门功法，十年可能进阶到武御，那么同时修炼三门功法，他想进阶武御，可能就要三十年。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如果不能在有限的时间中冲击到更高的修行境界，修行者修炼的功法再多又有什么意义？所以，多属性修行者要么修炼一门多属性功法，要么修炼一门单属性功法，极少会有多属性修行者会做同时修炼多门单属性功法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是三属性修行者这是好事，但是你最好不要贪心地同修多门单属性功法。”

白羽知道莫老这是借机指点自己，真诚的向莫老道谢。

莫老说道：“而辅修功法就不会有拖累修行时间的问题。因为辅修功法可以和主修功法相辅相成，二者相互促进，这样一来，就不存在耽误修行时间的问题了。而且辅修功法有增幅主修功法的作用，因此，辅修功法的价值还在普通的同阶功法之上。如果说，普通功法说的是如何修炼元力，是道，那么，辅修功法说的就是如何对元力进行更加有效率的运用，是术。道与术，是根与枝叶的关系。大多数辅修功法的位阶都很低，只有人阶和地阶。【天一元决】就是一种六层的地阶辅修功法。”

白羽默默点头，他当然知道，功法拥有的层数决定功法的位阶，修炼的效果决定功法的品阶。三层的功法是人阶功法，六层的功法是地阶功法，九层的功法是天阶功法，十层的功法是神阶功法。而且并不是说位阶越高，修炼的效果越好，比如说修炼地阶三品以下功法的修行者，不一定会比修炼人阶七品以上功法的修行者更快进阶到武师，只能说，修炼地阶功法的修行者比修炼人阶功法的修行者能达到的境界更高。当然，大部分高阶修行功法的修炼效果还是强过低阶功法的效果。

白羽问道：“【天一元决】的具体修炼效果是什么？能不能让我重新凝聚元力种子？”

莫老鼻子里发出一身不屑的冷哼，傲然道：“重聚元力种子算什么，如果【天一元决】内容中说的是真的，那么你练成之后，绝对会成为同境界修行者中无敌的存在。”

白羽心头巨震，同境界修行者中无敌的存在，这【天一元决】真有这么厉害？一想到自己可能成为同境界修行者中无敌的存在，他心中就一片火热，不过旋即心情又冷静下来，就他所知，因为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从来没有一种功法敢号称同境界无敌，何况是一门辅修功法，【天一元决】不过是六层的地阶辅修功法，莫老怎么就敢夸成练成之后同境界无敌？

九尾哈的一声，讥讽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想我……族的功法万载以来名震天下，也不敢号称同境界无敌。”她向来自傲青丘天狐族功法威力绝伦，却也不敢说什么“同境界无敌”的大话，因此对莫老说的话也不会相信。

莫老见到九尾以来，虽然看不出九尾境界的高低，也能猜测出九尾的境界在自己之上。而九尾被佛门高僧封印在金刚寺，可见九尾绝对是一个大有来历的厉害妖兽。他一直在猜测九尾是什么种族的妖兽，见九尾对自己的族属功法颇为自傲，想来九尾应该也是出身某一妖兽大族。毕竟妖兽天生天养，大多都不会修行，实力位阶的增长全凭岁月的自然积累，能有系统的功法传承的妖族只有那么十几个。

莫老心中转着九尾族属的问题，面上微微一笑，口中毫不客气地说道：“那只能说明你族的功法还不够好。”白羽说过九尾也算是其师父，他对这个和自己争徒弟的女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

九尾嘲笑道：“我族的功法好坏，修行界早有定论，不用你多加评论。却不知你说的【天一元决】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练成之后，能比别人多一颗脑袋不成？”

比别人多一颗脑袋，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白羽和三眼都忍不住笑起来。

莫老看了三人一眼，神情骄傲无比，大声说道：“当然不会比别人多一颗脑袋，不过，却会比别人多三百六十四颗元丹。”

佛堂中猛然一片寂静，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出来，三人都被莫老的话震撼到了。好半晌，白羽才反应过来，猛吸一口冷气，嘴唇哆嗦道：“比别人多……多三……三百六十四颗元丹，岂不是说……说我练成之后……”

莫老含笑看着被震撼到了的三人，替白羽补充道：“三百六十五颗元丹。”

啪！三眼的口水滴到了地上。九尾大怒，一脚把这个丢人的徒弟踹了出去，不就是三百六十五颗元丹吗！虽然……确实……那个听起来比三百六十五颗鸡蛋震撼，你也不用被震撼到流口水吧！太也丢我这个做师父的脸面了！

白羽看看一脸委屈的三眼，忙擦掉流到嘴边的口水，向莫老确认道：“练成之后，真能有三百六十五颗元丹？”

莫老悠然道：“人体有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开始修炼【天一元决】之后，每一处窍穴都会容纳一枚元力种子，共有三百六十五颗元力种子。你进阶天人第六境之后，自然也会有三百六十五颗元丹。”

白羽呻吟一声，他实在没想到，【天一元决】会有这种逆天的修炼效果。能修炼出三百六十五颗元丹，【天一元决】的价值就不在任何一门神阶功法之下，只为这三百六十五颗元丹，他就非修炼不可。

只听莫老得意道：“三百六十五颗元力种子，意味着你在天人第六境一下，元力会比同阶修行者浑厚三百六十五倍。进阶天人第六境以后，元力种子凝结成元丹，你的元力还是比同阶修行者浑厚三百六十五倍，有如此浑厚的元力做基础，你还做不到同阶无敌，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听着莫老喋喋不休的废话，白羽双眼闪闪发光，恨不得从眼睛里伸出两只手来掐住莫老的脖子，逼他立刻把【天一元决】交出来。

九尾秀眉微蹙，冷静说道：“如此逆天的功法，想必修炼的要求也是苛刻无比，不知【天一元决】创造以来，有几人修成？”

莫老得意的神色突然僵在脸上，有些心虚道：“【天一元决】是我从一处远古宗门废墟中得到的，这套功法既然被人创造出来，应该有人修炼成功过，至于有多少人修炼成功，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被九尾一说，白羽也冷静下来，问道：“【天一元决】的修炼要求是什么？”

莫老咳嗽一声，说道：“【天一元决】的修炼要求很简单，第一步就是要自碎元力种子。现在，你的元力种子被严止水击碎了，正好符合修炼元力种子的要求，所以我说，这是天意。”

白羽恍然大悟，说道：“破而后立！”

莫老一拍大腿，叫道：“不错，就是破而后立啊。你的元力种子碎了，体内原理暴动，马上就要死了，正可谓破的了极点，接下来就是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