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生死之间 有大恐怖（中）

两人说了一会话，白羽精神不济，又沉沉睡去。九尾芊手抚摸着白羽平静的酣睡面容，忧形于色，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三眼把白羽背进金刚寺时，白羽已被体内暴乱的元气折磨的只剩一口气。九尾见到白羽的情况，险些被骇得魂飞魄散。等三眼说明经历，九尾检查过白羽的身体，发现果然如同三眼说的一样，白羽的元力种子彻底粉碎，元力不受控制，到处破坏经脉，白羽的**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九尾的修为还在，即使不能为白羽重塑元力种子，也可镇压住他体内暴乱的元力。但是九尾的本体被镇压在六道轮回法阵下方的青冥之中，她出现在金刚寺的身体全是由元神之力形成，和莫老是同一性质的灵体显形。不过莫老的灵体是以元丹为本，故而可以使用元力。而九尾的灵体是以元神为本，她又不是念师，因此灵体状态所能发挥出的力量不足本体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

前思后想，九尾见白羽的气息渐趋微弱，无奈之下，只好取出七彩莲子，提炼出七彩莲子的庞大药力，先行护住白羽的经脉和丹田气海再说。只是七彩莲子是秉天地元气和九尾妖力而生的天材地宝，最能滋养修行者的元力，七彩莲子的药力虽然护住了白羽的经脉，却也会被白羽的**逐渐吸收炼化为自身的元力，更增元力的浑厚，也益发使元力狂暴起来。因此，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渴虽暂止，随后而来的危害却更加猛烈。可是除此之外，九尾实无良策保住已经气若游丝的白羽性命。

刚才白羽醒来，九尾不敢和他提及他的状况，因为九尾现在只能用七彩莲子暂时稳住白羽的身体，不使之崩溃，除此之外，半点办法也没有。但随着白羽体内元力吸收了七彩莲子的药力越来越壮大，七彩莲子用完之后，就是白羽体内元力破体而出，身死道消之时。白羽只看九尾的表现，如何还不明白自身的情况，只是两人都刻意回避了了这个话题。

等白羽睡下，九尾看着白羽黝黑的脸颊，心中柔肠百结，酸楚难言，恨不能代以身替，希望此时躺在床上的那人就是自己。

沉默良久，九尾伸手擦去泪水，吹灭油灯，走出厢房，把房门轻轻掩上。看看荷塘里正在盛放的荷花，七彩莲花被摘取之后，这满塘荷花再无一株真荷，轻叹一口气，又向前院走去，来到佛堂之中，只见地藏王菩萨像满脸慈祥，俯视自己。

九尾怔怔看了地藏王菩萨片刻，突然一提裙摆，盈盈向地藏王菩萨跪了下来，双掌合十，低声道：“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弟子九尾，以妖身修成人形，生平杀人无数，罪孽深重，从不礼敬神佛。今日诚心恳求地藏王菩萨大发慈悲，只要小羽能得痊愈，弟子愿从此放下屠刀，诚心礼佛，求地藏王菩萨大发慈悲。弟子……我实在不能失去小羽，如果地藏王菩萨能救小羽，便是……便是一命偿一命，我也愿意。”说完恭敬磕起头来。

连磕九个响头，九尾挺直腰身，轻声诵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又名【心经】，是佛经中字数最少的一部经典著作，因其字数最少、含义最深、传奇最多、影响最大，故而世人十之七八都能诵读此经。九尾是妖狐王，本无信仰，对道佛两宗供奉的神佛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当年她游戏人间，这【心经】常听世人诵读的多了，也记了下来。今日为白羽之伤，生平桀骜不驯的妖狐王第一次在神佛面前屈下了高傲的膝盖，第一次虔诚诵读起佛经。

但听九尾轻柔的诵经声在寂静的夜色下传出很远：“……故知般若波罗蜜，是大明咒，无上明咒，无等等明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其实九尾对经文的意思也不甚了解，只觉经文中有“度一切苦厄”和“能除一切苦”极合自己现在的心愿，因而诵读的极为认真，只盼自己诚心诵经，能为白羽消灾祈福。

空灵飘渺的诵经声传到白羽安睡的厢房，一团悬在白羽头顶的白光突然一震，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从白光中传出：“九尾啊九尾，白羽对你真那么重要吗？”

但听九尾的诵经声连绵不绝，【心经】经文只有二三百字，九尾很快念诵一遍，又从头念起。

那白色光球听九尾不断念诵经文，声音虔诚无比，显是极为心诚，忽然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本来我想救白羽一命，既然你这么想救他，我偏偏不救，看他死了之后，你是如何伤心。”话音刚落，白色光球就此消散，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金刚寺中诵经声不断，外面的天色由黑到明，而后太阳从东方升起，天色大亮。

白羽酣睡之中，忽然全身剧痛，宛如千百把刀子忽然在体内出现，乱绞乱刺，怕是阿鼻地狱的刀山之刑也未必比此时更加让人痛苦。白羽惨叫一声，身子猛地弹起三尺多高，接着从空中落下来，重重摔在床板上。

正在佛堂诵经的九尾听到声音，诵经声一停，很快回到厢房之中，只见白羽侧身躺在床上，身体拱起像虾子一般，浑身大汗淋漓，脸上肌肉扭曲，牙床咯咯作响，显是痛苦到极点。九尾惊惧焦急，看白羽的情形，应是七彩莲子的药力不能再守护他的经脉，被狂暴的元力破脉而出，这才痛不可忍，可是按自己的估计，七彩莲子的药力至少可以支撑二十四个时辰，两天以上的时间，给白羽用过七彩莲子才过去七八个时辰，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元力突破七彩莲子药力的守护？

九尾扑到床边，伸手去搭白羽的腕脉，两指刚搭上白羽的手腕，忽觉白羽经脉内一股极强的潜力冲出，啪的一声，竟然把她的手指弹了开来。不过这一搭脉间，九尾已经探查清楚白羽体内的状况，比起白羽刚回到金刚寺中，此时他体内的元力至少强盛了一成以上，附在经脉外壁的七色彩光只剩下薄薄一层，无数元力冲出经脉，在他体内肆虐，已把他的经脉刺得千疮百孔。

显然，白羽对七彩莲子药力吸收的速度大大超过九尾的预计。九尾不知道，吸收金翅大鹏鸟的精血之后，白羽的体魄得到极大的增强，对七彩莲子药力的吸收速度也更加快了。不过这种增强隐在白羽体内之中，白羽不说，九尾也不可能发现。而九尾按照白羽被金翅大鹏鸟抓白羽离开金刚寺以前的身体素质估算其吸收七彩莲子药力的速度，当然会出差错。

九尾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原因，找到白羽的乾坤袋，从中取出三枚七彩莲子，双手一挤，把七彩莲子压得粉碎，提炼出其中庞大的药力，双手急拍白羽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的各处要穴，把掌心的七彩莲子的药力送入白羽体内，重新包裹住经脉外壁。九尾手法奇快，只数息之间，就拍打遍白羽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所属的要穴，重新用七彩莲子的药力护住白羽的经脉和丹田气海。

白羽体内剧痛渐止，慢慢摊开手脚，平躺在床上，急促喘息。这还是他首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感受元力对经脉的破坏，当真是生不如死，短短片刻，从他身上流出的汗水已经侵湿了身上的衣衫和身下的被褥。

喘息良久，白羽慢慢平静下来，勉力挺起身体，坐在床上，握着一脸悲伤九尾的玉手，问道：“姐姐，我还有多长时间？”

九尾身体一震，眼圈儿不由红了，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白羽伸出另一只手，掌心轻轻摩擦九尾娇嫩的脸颊，柔声道：“姐姐，告诉我吧，我总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九尾伸手贴在白羽抚摸自己脸颊的手背上，安慰他道：“放心，你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一直陪着姐姐到天荒地老。”

白羽微笑道：“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终究是人的一厢情愿，便是龙龟的长寿，也不可能看到那一天。我能和姐姐相处十二年，真的已很知足了，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不敢奢求，我只想能和姐姐多在一起一刻，也是好的。姐姐不用瞒我了，我能支持的住。”

九尾沉默良久，哀伤地说道：“看你身体吸收七彩莲子药力的速度，最多五天，七彩莲子就会用尽，到时，到时……”

白羽道：“五天吗，真希望是五年，五十年，五百年，时间太短，遗憾太多。”

九尾看着一脸平静的白羽，忽然发现，当初一脸倔强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谈起自己的生死，也是如此的从容坚强。说起自己只剩下五天之命，既不恐惧，也不竭斯底里，只是遗憾自己的时间太短，表现出的沉稳大气远胜常人。她心中不由又是骄傲，又是悲伤，她看中的男人果然是天下最杰出的人儿，可是为何上天如此刻薄，白羽才十六岁，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把白羽从她身边夺走。

九尾强忍心中痛苦，说道：“常听佛门高僧言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你不要怕，真有这种大恐惧，姐姐陪你一起面对。”

白羽心中一颤，突然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九尾的身躯，颤声道：“不，不行，你要好好的活着。什么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我从来都不怕的，如果你要那么做，才是我的大恐怖。”他心中酸痛，比之前千刀穿身的痛苦还要痛十倍。上天何幸，让他遇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上天何酷，让他这么快又要离这女子而去。可是不论如何，他都不希望九尾和他一起面对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一想到九尾像花一样凋落，他就心痛的无法忍受。

我打字本来就慢，平时一小时只在**百字之间，这个月没了物质激励，写的更慢了，今天勉强写了六个小时，思路中断好几次，才写出这么一章，实在无法再写一章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