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古墓藏宝 地阶灵武（下）

“那是什么？”

赵子乔犹有余悸的眼神看向古墓第九层大厅的方向，刚刚在那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在他一生之中从未遇到如此诡异的情况，就在他看到“战意冲霄”那四个字时，他体内的元力种子像野马脱缰般不受控制起来，在丹田中横冲直撞，元力逆行，如不是乌龙醒得早，及时把他带出大厅，在晚上片刻，他就会元力爆体而亡。

“这座古墓中真正的宝藏。”

乌龙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眼睛中闪烁着激动、贪婪、失望、懊恼、惋惜等十几种复杂的心情。

“那四个古怪的字就是真正的宝藏？”李玥儿惊讶地道。

“古怪！难道你们感受不到那四个字中所蕴含的武道意念吗？那可是比任何天阶灵武还要珍贵千百倍的事物啊！”乌龙叹息道，“据说天人第八境以上的强者可以把他们对天道的领悟以一种特殊的方法保存下来，传承给后来者。老夫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无稽之谈，像天道领悟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怎么可能保存下来，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亲眼目睹这四个字。嘿嘿，老夫以前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前辈说领悟不可保存，此言大有问题，道家的道藏，儒家的经典，佛家的经论，讲述的难道不是修行前辈对天道的感悟吗？”丁宁不认同地道。

听到丁宁这句话，乌龙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猛然笑声一停，指着丁宁道：“丫头，读书读傻了吧。”

闻言，丁宁俏脸一红，身为女孩子，被人说成“读书读傻了”，即使那人是洛城书院的前辈，也太过分了。

不等丁宁说话，乌龙紧接着就抛出一个问题：“天道是什么？”

丁宁是个天生的读书种子，不知读过多少论述天道的道藏经典，听到这个问题，想也不想地答道：“天道就是天地运行的法则，藏于九渊之下，行于九天之上，玄之又玄，神之又神，不可言，不能书，神而明之，存乎一心。”

乌龙万分肯定地点头道：“丫头，你果然读书读傻了。”

丁宁跺足娇嗔道：“前辈！”

“天道虚无缥缈，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而天道又是确实存在的。”乌龙挺直了身体，眼神变得极为严肃，扫了众人一眼，见除了白羽一副若有所得而又茫然的样子外，其他人都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不由暗叹一口气，比起从未受过修行者正式教育的白羽，其他人自幼所受的教育反而成为了他们思维的束缚，对他的话，反而不如白羽领悟的更深。

“诚如丁丫头所言，天道不可言，不能书，那么那些讲述天道的道藏经典又是什么？”

“或许写下那些道藏经典的先贤真的触摸到了天道，可是说出口之时，落诸文字之时，他们所说所写真的还是他们所触摸到的天道吗？”

“你们师父讲解那些道藏经典时，你们自己品读那些道藏经典时，往往若有所感，若有所悟，你们所感所悟真的是你们自己的天道吗？”

“如果天道的感悟可以靠那些道藏经典流传下来，古墓主人为何在临终之前，为何要将自己毕生对天道的感悟化成‘战意冲霄’这四个字保存下来？”

一连串的问题打得众人晕头转向，丁宁只觉自己以前所学的东西几乎全部崩溃，嘴唇微动，想要反驳乌龙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反驳。李玥儿频频点头，她是洛城书院出了名的无法无天的叛逆弟子，最反感的就是书本教条，虽然不一定认可乌龙的话，但觉乌龙每一句话都大合她的心意，不能不点头。白羽想到自己自创须弥印和寂灭刀时的感觉，心头闪过一丝明悟。

乌龙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八岁跟着师父进了洛城书院，在洛城书院待了一十七年，对天道的理解也和你们一样，以为熟读前辈先贤留下的道藏经典，就可感悟虚无缥缈的天道。直到我离开书院，游历天下十三载，又在东海边隐居三年，这才大彻大悟，那些道藏经典不过是先贤嚼过的甘蔗渣，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没有自己的领悟，又怎会明白天道，从而一举突破自我，凝聚元丹，晋入武皇之境。”

“前辈的话，我们不能理解，或许是我们的阅历还不够丰富。不过，我们会牢牢记住。”赵子乔认真地道。

“倒是我贪心了，我用了数十年才领悟的道理，怎能指望你们在短短几句话之间就此顿悟？”乌龙冲着众人笑笑，说道。

乌龙是真喜欢甘兴霸这几个书院后辈，才会把自己晋入武皇时的领悟说出来，有意指点几个后辈。

“天道不可明言。”白羽低头沉思道，“因此，重要的不是‘战意冲霄’这四个字，重要的是古墓主人在字里留藏的武道意念。”

乌龙一拍大腿，激动道：“不错不错，看不出你这黑小子还有这个悟性！写什么不重要，古墓主人就是不写‘战意冲霄’这四个字，写一句‘去你娘的’，只要囊括他的武道意志，也不无不可。你有这份悟性，看来古墓主人遗留下来的宝藏确实该由你来继承。”

白羽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继承什么宝藏？”

“当然是继承古墓主人在字里留下的武道意志。”乌龙挥挥手，十分自然地说道，“这个古墓主人留下的武道意志就是他生前对天道的领悟。这可是一笔无比宝贵的精神财富，只要你继承了他的武道意志，以后晋级武皇对你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白羽震撼地张大了嘴，脑海中满是不可置信。武皇！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对于现在还是武者小天位巅峰的白羽来说，那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而现在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只要继承了石碑中的武道意志，那就是一个极有希望达到的目标。

听到乌龙的话，洛城书院五人都是满脸惊叹地看向第九层大厅，即便他们都是洛城书院的精英弟子，武皇也是需要他们仰望的存在。不过他们都是没有对白羽起什么嫉妒之心，他们都是恩怨分明之人，而且自幼修行，心智都磨练的极为坚定，自信即使得不到古墓主人的武道传承，他们也有成就武皇的一日。武皇虽让人动心，他们更看重和白羽之间的友情，纷纷向白羽道贺。

白羽沉吟片刻，忽然抬头指着洛城书院五人问道：“你们的实力都比我强，为何偏偏是我？”

“很简单，他们的实力虽然比你强，对武道的领悟却没有你深，更重要的是你的精神力远比他们强大，不是强大一点点，而是强大太多太多，因此只有你才能承受传承武道意志时带来的精神冲击，他们都不行。你也看到了，只看了石碑一会，就给他们的身体和精神带来了重创，如果强行接受武道传承，他们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无法承受武道意志带来的精神冲击，他们的脑子瞬间就会被震成一团浆糊。”乌龙叹息道，“这不知你这小怪物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年纪轻轻，精神力竟然如此强大！”

闻言，白羽笑笑，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金刚寺禅房内八戒大师那满是涅槃之火的骸骨。十多年如一日的承受涅槃之火那非人痛苦灼烧，即使是一头猪，那也该是一头精神力远超同类的猪，何况是心智坚定的他。

“真的继承了那武道意志，日后通向武皇会是一片坦途吗？”白羽抿了抿菱角分明的嘴唇，如果真能成为武皇，或许自己的复仇之路会更好走一点吧？

“一片坦途？你小子想的真美，不过能使你在晋入武皇时增加几分把握。即使这样，也是极为了不得了，这世上不知多少修行天才被挡在武皇门外数十年不得其门而入。如果老夫不是武皇，早已有自己的武道，这种好事那会便宜你这小子。”乌龙满是惋惜道，“这可是天人第八境以上强者留下来的武道意志，即使你晋入武皇之后，对你以后的修行也有巨大的好处。可以说，古墓主人生前在修行之途上走到哪一步，你就有希望走到哪一步。”

“天人第八境！”白羽眼中暴射出炽烈的光芒，沉声问道：“我要如何才能继承古墓主人的武道意志？”

“只有一个办法。”乌龙竖起一个手指，“留在这里，感悟石碑中的武道意志，尝试用精神力沟通引导武道意志进入你的神庭识海之中。也不知你的悟性是真的高还是假的高。”

“真的高又如何？假的高又如何？”白羽问道。

“真的高，你就能把藏在石碑中的武道意志引入神庭识海中。不过要用多少时间，就不是我能确定的了。或许只要几个时辰，或许就要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载。老夫身后还跟着一票阴魂不散的追兵，恕我就不在此奉陪了。”乌龙捻着焦黄鼠须道。

“如果假的高，那么就是在古墓里呆一辈子，也休想接触到石碑中的武道意志。因此，如果你在这里三年五载，依旧不能把武道意志引入神庭识海，我劝你就放弃好了。”

白羽一抹鼻子，不满道：“我当然是真的悟性高。”

乌龙哈哈一笑，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老夫要走了，再不走，神殿那群鹰犬就要咬上来了。”

神殿？众人都吃了一惊，这老贼到底做了什么事，竟使神殿劳师动众追进阴山还不放过他。白羽看看林晓，心中嘀咕，林晓拜乌龙为师，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乌龙抚摸着林晓的头发，说道：“林晓，和白小子道别吧！你和师父这一走，和白小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白羽，我要走了，等我和师父学好了本事，一定会再来找你。”林晓拉着白羽的手，眼泪汪汪地道。

“好，我等着那一天。”白羽点头答应，又看向洛城书院五人，问道：“你们呢，是走，还是留下来陪我？”

五人互相看了几眼，甘兴霸摇头笑道：“抱歉，我们也要走，不能留下来陪你。下个月洛城书院开始招生，我们要回书院帮忙。”

“那好，我们下个月在洛城书院见。”白羽笑着道。

王伟眼睛一亮，惊喜道：“下个月，你……”

白羽拍拍胸口，笑道：“下个月我要参加洛城书院术科的考试，如果通过，我们以后就是师兄弟了。”

五人大喜，和白羽约定下月在洛城书院相见。白羽把众人送出古墓，在古墓里待了半日，外面已经是夕阳黄昏。白羽和众人一一道别。

甘兴霸拍拍白羽的肩头，笑道：“白兄弟，我老甘支持你，我们是没有机会了，你一定要把武道意志拿下来，我们拼死拼活才见到古墓中最珍贵的宝贝，怎可空手而回。”

丁宁柔声叮嘱道：“身外之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能得到也好，不能得到也好，不用太执着。”

赵子乔点头道：“加油！”

李玥儿羡慕道：“如果你得到武道意志的传承，记得来洛城书院来找我，告诉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王伟掏出六只玉瓶塞给白羽，指着一个玉瓶说道：“这是辟谷丹，食一粒可保三天不饥。其他几瓶都是疗伤灵药，用法在瓶外贴着。”

白羽一一点头答应，送走众人。

林晓跟乌龙走出几丈，忽然又跑回来，伸手搂住白羽的脖子，轻声道：“白羽，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

看了有些不耐烦的乌龙一眼，白羽低声问道：“什么秘密？”

林晓小脸微微一红，嘴巴贴着白羽的耳朵扭捏地道：“其实，其实我是女孩子。”说完这句话，把一件东西往白羽手中一塞，扭头就跑。

白羽被林晓这个秘密震得头晕眼花，过了片刻，林晓已经走远了，这才反应过来，喃喃道：“女孩子，她是女孩子，我可是一直把她当成弟弟一样。”

蓦然一股笑意从心间涌上来，白羽哈哈大笑，摊开手掌，一枚黑石子静静的躺在手心之中，在夕阳的光辉照射下，圆润可爱，林晓临走前交给他的东西却是她从青沙帮偷来的黑石子。

白羽收起黑石子，转身走进古墓，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古墓主人留下的武道意志，他志在必得，为了被困在金刚寺的九尾，也为了十二年前燕京城诚意伯府那场刀光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