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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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是十月十九日,星期二,午后不久。

斯隆太太是如何避过那班折磨者的精明耳目的,她没有细讲。事实就是,她没人伴送,也没人跟踪,就来到了警察总部——当然啦,她一身素净的黑衣,戴着薄薄的面纱——用胆怯的口吻说,她有要紧事,求见理查德·奎因探长。理查德·奎因探长似乎觉得最好让这位太太一个人去自怨自艾算了,然而,他身为一位堂堂绅士,对待女士总是不忍重拂其意的,所以他出于无奈,只好接见了她。

她被引领进来的时候,探长独自一人待在屋里——这位带点儿娇气的中年妇女,目光却是火辣辣的,即使隔着面纱也能透露出眼中的火焰。他嘀咕了几句安慰遗孀的老生常谈之后,拉过一张椅子请她坐下,自己靠着办公桌站着等她开口——仿佛站着就能暗示她:探长的生涯确实紧张忙碌,所以,她如果肯直截了当把话讲完,那对全市都有好处。

她倒确实开门见山。她声调中略微有点儿歇斯底里,说道:“我丈夫不是一个杀人犯,探长。”

探长叹息一声。“可是事实俱在呀,斯隆太太。”

看来,她不想正视那些活生生的事实。“整整一个礼拜,我一直对新闻记者们说,”她大声喊道,“吉尔伯特是个清清白白的人。我要求正义,你听见吗,探长?谣言将会跟着我——我们全家——我的儿子——一直跟进坟墓!”

“可是,太太,你丈夫已经自己动手主持了正义。请记住吧,他的自杀,实际上就是自己认了罪。”

“自杀!”她嗤之以鼻,忍不住一把抓掉了自己的面纱,恶狠狠向他瞪了两眼,“你们全都瞎了眼吗?自杀!”她泣不成声,“可怜我那吉尔伯特是被人谋杀的呀,却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十分伤心,探长不安地望着窗外。“这样的说法需要证据,斯隆太太。你有什么证据呢?”

她从椅子上跳将起来。“一个女人不需要证据,”她喊道,“证据!我当然没什么证据。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知道——”

“亲爱的斯隆太太,”探长冷冷地说,“法律与妇道人家的分歧,正在于此。我同情你,然而如果你拿不出新证据来直接表明谋杀阿尔伯特·格里姆肖的另有其人,那我也爱莫能助了。在我们的档案上,这宗案件已经了结啦。”

她不接下文就走了。

这次短短的、不愉快的、毫无结果的会面,外表看来并非什么大事。但它却引起了其后的一系列全新的事态发展。这件案子完全有可能——埃勒里多年之后仍旧抱着这个看法——成为警察局档案中的一件永世不翻的定案了,若不是当天晚上在餐桌上探长细心地察觉出儿子怏怏不乐,于是就在喝咖啡的时候把斯隆太太来访的事讲了一遍——慈父之心认为,这个新闻总算是件新鲜事,或许能够博得儿子破颜一笑。

出乎他意料之外——因为他对此并不抱多大希望,只不过姑妄试之——这一来居然大为奏效。埃勒里立刻活跃起来。愁容顿消,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别具一格的若有所思的面容。“那么,她也认为斯隆是被人谋杀的啦,”他略感惊奇地说道,“真有意思。”

“是吗?”探长朝着皮包骨头的朱纳眨眨眼,朱纳这时正用两只瘦手捧住杯子,大睁着乌黑的吉卜赛眼睛,越过杯子上缘,望着埃勒里。“有意思的是女人的思想方法。说什么她也不相信。就像你一样,这真要命。”他咯咯地笑了,但眼朝埃勒里望着,等待他也报以会心的微笑。

微笑始终也等不到。埃勒里却平静地说:“我认为你对这个案子处理得太草率了,爸爸。我优哉游哉得太久了,一直袖手旁观。现在我打算操劳操劳了。”

探长为之愕然。“你打算干什么——打算再炒冷饭吗,埃尔?你怎么还不死心呢?”

“Laissez faire[1] 的态度,”埃勒里发表意见说,“在别国造成的祸害,比法国的祸害还大;对别的领域的坏影响比重农主义经济还大。我讲这话有点儿经院说教的味道吗?我总担心平白无辜硬要一个孤魂怨鬼背上杀人的黑锅,而其实这个人就像你我一样不是凶手。”

“讲点儿道理吧,孩子,”老头子不安地说,“难道你还在一味死心眼儿咬定斯隆是清白的吗?”

“不能十分肯定。我从来没有这样讲过呀。”埃勒里用指甲轻轻弹了弹烟灰,“我只是说这件案子中还有不少情节尚未能解释清楚,您、桑普森、佩珀、局长以及其他许许多多人,全都认为这些情节是无关紧要的。而我却认为,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应该刨根问底,做到问心无愧。”

“你有什么明确的见解呢?”探长挖苦地问道,“既然你怀疑不是斯隆干的,那么你看大概是谁干的呢?”

“究竟是谁在为非作歹,我脑子里一点儿影子也没有。”埃勒里喷出了一大口烟,“然而我可以肯定:一切的一切,全都搞错了。我可以肯定的就是吉尔伯特·斯隆并没有杀害阿尔伯特·格里姆肖,也没有自杀。”

这是好勇的表现,但是这种好勇表现有其严肃的意志。埃勒里一宵没有安睡,第二天清晨一吃完早饭就到第五十四东大街去了。卡基斯的房子门窗紧闭——外面已无岗哨,但像一座坟墓似的死气沉沉。他跨上阶沿,按了按铃;前门没有开,只听得一个怒气冲天、最不客气的声音咕哝道:“谁呀?”他忍气吞声费了不少唇舌,总算使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动手开了门。门并不全开,只是拉开了一条缝;通过缝隙,埃勒里望见了威克斯的粉红色头皮和忧心忡忡的眼睛。这之后,就不再有什么障碍了;威克斯马上拉开了门,伸出了粉红色秃脑袋,匆匆忙忙向第五十四大街张望了一下,埃勒里毫无笑容地走了进来,威克斯赶紧把门关好,锁上门,把埃勒里让进了客厅。

看来,斯隆太太在楼上自己的房间内深居简出。威克斯到楼上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一面咳嗽一面报告说,这位寡妇一听“奎因”这个名字,脸就胀得通红,眼中冒出火来,恶狠狠地骂不绝口。威克斯表示歉意,可是斯隆太太——咳咳咳——不能、不肯,或者说是不愿见奎因先生。

然而,奎因先生却不怕碰钉子。他严肃地对威克斯说声谢谢,可是他在走廊内却不转身朝南往门外去,反而朝北走向楼梯,上楼去了。威克斯张口咂舌,不知所措。

埃勒里取得对方接见的办法非常简单。他敲敲斯隆太太的房门,当这位遗孀发出“又是谁呀”的刺耳问句之时,他就说道:“是个不相信吉尔伯特·斯隆是凶手的人。”这下子她的反应来了。房门启处,斯隆太太当门而立,呼吸急促,目光殷切,仔细端详这位从天而降的神灵的面庞。可是,当她看清来者是谁的时候,殷切就一变而为憎恨。“胡闹!”她悻悻说道,“你们这帮混蛋,我一个也不要见!”

“斯隆太太,”埃勒里心平气和地说,“你这未免太冤枉我了。我不是胡闹,我是心口如一的。”

憎恨逐渐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冷静的思考。她默默无言地审视他。接着,不再冷漠相对,她长嘘一口气,把门大开,说道:“对不起,奎因先生,我有点儿——有点儿不大舒服。请进来吧。”

埃勒里并不坐下。他把帽子和手杖放在桌上——那个置斯隆于死地的雪茄烟盒仍在桌上——他说:“我们谈正题吧,斯隆太太。你显然愿意出力。你肯定抱有最大的期望,要洗刷你丈夫的污名。”

“正是这样,奎因先生。”

“那就好极啦。躲躲闪闪是做不成什么事的。我打算对这案子的每一个缝隙都探索一遍,看看在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里能挖出什么。我需要你的信任,斯隆太太。”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埃勒里坚定地说,“我要你告诉我,几个星期之前,你到本尼迪克特旅馆去找阿尔伯特·格里姆肖是为了什么。”

她低头沉思起来,埃勒里静等着,不抱多大希望。但等她抬起头来时,他看出第一个回合已经得手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她爽快地说,“我只求这样做能对你有所助益……奎因先生,那时我说我没有到本尼迪克特旅馆去找阿尔伯特·格里姆肖,也可算是实话。”埃勒里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往哪里去。因为,告诉你吧,”她停顿了一下,望着脚下的地板,“整个那天夜晚,我都在盯着我丈夫……”

她一点一点说出了来龙去脉。原来,早在她哥哥乔治死前的好几个月,斯隆太太就已怀疑丈夫与弗里兰太太勾勾搭搭,弗里兰太太善于卖弄风骚,住得又是近水楼台,再加上詹·弗里兰长年累月外出,而斯隆正好是个自命风流的多情种,一段韵事也就在所难免了。斯隆太太妒火中焚,苦于捉不到具体把柄。既然无法证实自己的疑心,她只好不露声色,故意装得像是完全蒙在鼓里。实际上,她一直睁大眼睛看着,拉长耳朵听着,留心任何可能是幽会的迹象。

一连好几个星期,斯隆每天都是深更半夜才回到卡基斯家。他所说的理由,各不相同——这使得疑窦更大了。斯隆太太受不了这种揪心的痛苦,于是想抓个真凭实据。九月三十日,星期四晚上,她盯梢了丈夫;他捏造了一个显而易见是无中生有的“开会”作为借口,吃过晚饭之后,离开了卡基斯家。

斯隆的行动显然漫无目标;根本没有什么会议,而且直到十点钟为止也没有跟什么人接触。到了十点钟,他从百老汇走向那家外表腌臜的本尼迪克特旅馆。她紧盯住他,一直跟到了门廊,暗自思忖自己和丈夫合该从此各奔东西了[2] ,她认为斯隆这样鬼鬼祟祟,贼头贼脑,必定是要在本尼迪克特旅馆的某个房间与弗里兰太太成其好事,想到这儿,斯隆太太心如刀割。她望着他走到前台跟办事员讲话;之后,他还是那样鬼头鬼脑地向电梯走去。在斯隆与办事员对话的时候,她听到了这样几个字眼:“三一四房间”。她断定三一四室必定是幽会场所,所以紧跟着就到前台去订下了隔壁的房间。这个举动无非是打算偷听这对男女的喁喁私语,等这两人色胆包天相互搂抱在一起的时候,就来个当场捉奸。

这位太太回想起那种恼火的时刻,仍是怒不可遏,埃勒里不露痕迹地使她保持这股情绪。她当时干了些什么呢?她脸胀得通红;她直接走到了所订下的、并已付掉租金的房间——三一六,耳朵紧贴墙壁……可是什么也听不见:要不是另有原因,那就是因为本尼迪克特旅馆的构造考究。她一筹莫展,浑身发抖,靠在静悄悄的墙壁上,简直要哭出来了;后来突然听见隔壁房间的门开了,她飞也似的奔到自己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总算及时看见她的怀疑对象,也就是自己丈夫,正走出三一四室,穿过走廊,到了电梯那里……她弄不懂是怎么一回事。她偷偷掩出房间,从那三段应急的备用楼梯奔到门廊。只见斯隆正匆匆忙忙往外走去。她尾随着他;万万料想不到,他却是往卡基斯家走。当她自己也回到家后,她通过跟西姆丝太太绕着圈子谈话,套问出弗里兰太太整个晚上都在家里。她这才知道,至少这一晚,斯隆是清清白白没有奸情的。不,她不记得斯隆离开三一四室是什么时间。她记不住任何钟点。

看来,就是这些了。

她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他,似乎是探询:这番叙述是否提供了一点线索,任何线索……埃勒里左思右想。“你在三一六房间的时候,斯隆太太,你有没有听见另外还有什么人也进了三一四室呢?”

“没有。我看见吉尔伯特进去,又看见他出来,我立刻尾随着他。我能肯定,当我在隔壁房间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人开门或关门的话,我一定会听见的。”

“唔,这些情况很有用,斯隆太太。既然你是这样坦诚相见,请你再告诉我一件事:上星期一晚上,也就是他死的当夜,你有没有从这房子里打电话给你丈夫?”

“我没有打,当夜韦利警官来盘问我时,我就这样说了。我知道人家怀疑我曾给我丈夫通风报信,可是我并没有呀,奎因先生,我并没有——我根本没想到警察打算逮捕他。”

埃勒里细细审视她的脸色,看样子她说了实话。“你必定记得吧,那天晚上我父亲、佩珀先生和我从楼下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我们看见你匆匆走过连廊,进入客厅。请你别见怪,斯隆太太,可是我得冒昧问问清楚——在我们走出书房之前,你有没有在房门外偷听?”

她脸红得发紫。“也许我——嗨,在许多方面都让人讨厌,奎因先生,并且既然事关自己丈夫,我的行动更不足以取信于人了……但我敢起誓,我没有偷听。”

“你想想看,有谁可能会偷听吗?”

她的嗓音中透出怨恨。“有呀,我看得出!弗里兰太太。她——她跟吉尔伯特关系十分暧昧,关系十分暧昧……”

“不过这跟她的行动对不上号呀,那天晚上她来报告我们,说曾经亲眼看见斯隆先生到墓地去过,”埃勒里斯斯文文地说,“看来,她并不是要保护情人,反而是要坑害情人啊。”

她叹了口气,显得没什么把握的样子。“我可能猜错了……那天晚上,我并不知道弗里兰太太向你们报告过什么,我对那个情况还是在我丈夫死了之后才知道的,是读了报纸才知道的。”

“最后一个问题,斯隆太太。斯隆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有个兄弟?”

她摇摇头。“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口风。事实上,他对自己的家庭情况,一直都是口风很紧的。他曾经对我讲起过他父亲和母亲——似乎是个满不错的小康之家——但从未提到还有个兄弟。我印象中始终还以为他是个独生子呢,并且是他家庭里硕果仅存的一个人了。”

埃勒里拿起帽子和手杖,说:“耐心等着吧,斯隆太太,最要紧的是,别对任何人谈起今天这一切。”他含笑迅速走出了房间。

到了楼下,埃勒里从威克斯那里得到一条消息,顿时大吃一惊。

沃兹医生走了。

埃勒里苦心思索起来。似乎大有文章!可惜威克斯知道的情况也有限。看来仿佛是由于大肆宣扬格里姆肖一案已经破案,沃兹医生这位英国人又变得矜持沉默起来,于是就盘算离开这个闹腾得沸沸扬扬的人家。斯隆自杀之后,官方解除了禁令,他就打点行李,向女主人匆匆告辞——女主人看来也无意挽留——于是他表示了遗憾,火速离别,不知去向。他是上星期五走掉的,威克斯可以肯定,这所房子内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琼·布莱特小姐,也——”威克斯补充说。

埃勒里脸色发白了。“琼·布莱特小姐怎样啦?她也走了吗?老天爷啊,喂,你倒是开口说话呀!”

威克斯总算开口了。“没有,先生,真的没走,她还没有走,不过我敢说,先生,她正打算走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先生?她——”

“威克斯,”埃勒里粗野地说,“说正经的。怎么啦?”

“布莱特小姐准备离开这儿,先生,”威克斯恭恭敬敬干咳一声,说道,“她的雇佣期,满了。而斯隆太太——”他露出伤心的样子,“她通知布莱特小姐,说不再需要她在这儿服务了。所以——”

“她在哪儿呢?”

“在楼上她自己房间里,先生。正在收拾呢,我想。上楼之后,右首第一间就是……”

不等他讲完埃勒里早已飞也似的走了,像阵风一样。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然而,到了楼梯的上半截,他却站住了。原来他听到了声响;并且,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有一个声音正是琼·布莱特小姐发出来的。因此,他不嫌害臊地站住静听,手里抓着手杖,脑袋微向右偏……一个男子的声音,这声音由于一般人所称为的感情激动而变得沙哑起来,狂呼道:“琼!最亲爱的!我爱——”

“你喝醉啦。”这是琼的声音,冷冰冰的——不是一位年轻女子听见男子表达矢志不渝的爱情时所应有的声音。

“我没喝醉!琼,你别开玩笑啦,我是十分认真的。我爱你,爱你,亲爱的。真的,我——”出现了某种声响,显示出正有扭打搏斗发生。大概是这位发出男声的人,正在用实际行动求婚。只听得轻微的动手动脚的喘息声,非常清晰,紧接着是一下脆生生的耳光!这一下耳光,打得连那位远在布莱特小姐孔武有力的手臂范围之外的埃勒里,也退避三舍。

声息了无。埃勒里可以断定,搏斗的双方正在相互虎视眈眈,或者正像猫似的相互绕着圈子,人类在脾气发作的时候往往会是这样。他静静地听着,他听见那男的喃喃地讲出下面一句话:“你不应该这样,琼。我并不是要吓你——”他微微一笑。

“吓我?天哪!我告诉你吧,我一丁点儿也不怕。”这是琼的声音,充满了优越感。

“哼,真他妈的!”那男的暴跳如雷地喊道,“难道可以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人家的求婚吗?真——”

又是一声喘息。“你居然胆敢骂我,你——你这呆子!”琼喊道,“我要用鞭子抽你。哦,我出世以来还没受到过这种侮辱。马上给我滚!”

埃勒里贴壁紧缩住身子。只听得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吼叱骂,接着房门被猛然拉开,再砰然一声关上,声音响彻了整幢房子——埃勒里转眼瞟去,恰巧看到艾伦·切尼先生气势汹汹地蹬蹬蹬经过走廊,紧握着双拳,脑袋像个拨浪鼓……艾伦·切尼先生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气呼呼地猛关房门,再次把这座古老的房子震得应天响,于是埃勒里·奎因先生欣然整了整领带,毫不犹豫地走到琼·布莱特小姐的房门口。他温文尔雅地举起手杖敲了敲门。没有声息。他再敲一次。这才听到了一种伤心透顶的唏嘘,哽哽咽咽的啜泣,是琼的声音:“你胆敢再进来,你——你——你……”

埃勒里开言道:“我是埃勒里·奎因,布莱特小姐。”说话时用的是普天之下最为平淡无奇的口吻,似乎认为年轻女子用啜泣来应答客人的敲门,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唏嘘啜泣之声戛然而止。埃勒里耐心静等。接着听到了非常轻微的声音:“请进来吧,奎因先生。房门——房门没锁。”于是他推门而入。

他发现,琼·布莱特小姐正站在自己床边,纤纤玉手握着一块潮湿的手帕,面颊上泛起了圆圆的红晕。在这个可爱的房间里,地上、凳上、床上都摔满了各种各样的女式衣服。两只衣箱打开着搁在凳上,一只小的旅行皮箱摊开在地板上。埃勒里装得漫不经心地朝梳妆台上望去,只见有个带照片的玻璃镜架——面朝下放着,好像是匆忙中被碰倒的。

此刻,埃勒里成为——这种时候他也愿意成为——一位最有外交官风度的小伙子。此时此刻需要运用手腕,也需要即兴对话的本领。他满脸堆起一副憨笑,说道:“布莱特小姐,我第一次敲门的时候,你说的是什么呀?可惜我没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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