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30

浴室里,沈矜站在镜子前，里面的人双颊还带着没有退去的潮红。

他双手捧着水，泼了好几次,才让自己从刚才撞破的窘迫中脱离。

就算他不去了解，平时也总是听到不少关于乾坤的谣言。

在他的印象里,乾坤与欲望是没什么关系的那一类。

他站在浴室门口,轻轻打开门,乾坤已经关掉了电脑,他正在手机上发语言,语气透着阴森：“找死是不是，谁让你发这些鬼东西的？”

他要的是标记，不是这种两个男人在镜头面前摆骚弄姿。

别人的皮肤有什么好碰的,不觉得很不卫生吗。乾坤丝毫感觉不到这种片子的魅力。

听到身后的响动，他立刻放下了手机,沈矜脚步停顿了下,窸窸窣窣地又爬到了床上,经过这次意外,他紧绷的情绪居然有所缓解。

乾坤率先打破沉默：“是刘其麦误发，我没注意就点开了。”

他属于就算做错事,也是轻松写意的。

更不屑对谁解释自己的行为,但现在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多了点强行掩饰的镇定。

“嗯。”沈矜应了一声,他已经听到乾坤的电话内容了。

而且这种乌龙，的确很像刘其麦能干出来的，就很合理啊。

沈矜听年级里的其他同学说,这种片子室友一起看是很正常的，美其名曰共同学习研讨会。

他刚才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沈矜不擅长处理这种场景，几次想缓解一下,然后就憋出了一句：“我需不需要离开？”

给乾坤一点缓冲的时间。

乾坤的声音冷漠至极：“不必。”

向来对别人的言语不甚在意的乾坤，现在却仔细听着后头的动静。

沈矜是信的，乾坤对这个没兴趣。

乾坤刚才回头的时候，眼底还有挥之不去的厌恶情绪，就好像视频里的男男污染了他的视线。

“不是针对你。”

乾坤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问题。

“我知道。”

虽然解释清楚了，但气氛依旧凝滞。

两人都带着一种看破不说破，又隐约尴尬的情绪各自上了床，互相都没有施舍对方一个眼神。

熄灯后，伴随着朦胧月色，两人都没什么动静。

乾坤的信息很快被回复了，麦子：[那不就是哥你想要的？还是你不满意两主演，这已经是最好看的了。想要你这个层次的，可能有点困难。]

CAT：[你是不是变态？我要的是标记。]

麦子：[啊？但你那个问法，我会误会也很正常啊！]

CAT：[你思想太龌龊。]

麦子：[哥，这是正常需求好吗，你不能因为你没有就否认它们的存在。]

麦子：[等一下，您老一个Beta要这个干什么，学习物种的多样性？]

CAT:[不行？]

麦子：[这就是您孤陋寡闻了，咱Alpha标记根本不用学，这个无师自通！这就是本能啊！！]

麦子：[和你说不通，你又不懂。]

乾坤：[……]

呵。

乾坤无语地压了压太阳穴，浅色的眼眸抑着烦躁。

刘其麦哪来的自信，很多Omega因为初次的糟糕记忆，都会对这件事很排斥。

靠人不如靠己，乾坤决定自己摸索。

切到小号时，才看到沈矜发来的消息，惊讶地瞟了眼对面床，见沈矜拿被子捂着头，像是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窝在被窝里发消息。

雪球：[在标记前，我有几个要求，看完后如果你想退出，我也能理解。]

讨厌兔子：[你先说。]

那头犹豫了很久，才像是下定决心发了过来。

一、一旦成功结束分化期，我会洗掉标志，希望这点能达成共识。

二、未经我允许，请不要调查我的职业、姓名等。

三、在标记时，请约束好自己的行为，有任何让我不适的地方，立即停止，不然我会报警。

四、超过五次我还是没有结束分化期，协议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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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矜的要求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一共十五条。

特别是第四条，众所周知，临时标记超过五次，双方都会产生无法自抑的占有欲。

这些协议，本来可以通过中间商，在明天标记前交给Alpha，不过沈矜对[讨厌兔子]有些欣赏，所以打算提前发，给对方再次选择的机会。

他知道从平常角度来看这很过分，是没把Alpha的尊严当回事。

本来以对方的等级也不缺标记，还遇到他这样事儿多的，完全可以换个乖巧的合伙人。

这事很可能在临门一脚前，黄了。

哪怕最后没成，沈矜也不后悔提出协议。

他们始终是陌生人，对沈矜来说没有协议的约束，他就少了一道自我保护的屏障。

沈矜掀开被子，像只找粟米粒的仓鼠一样，呼吸外面的空气。

他盯着聊天框，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可很久也没回应。

他嘴角溢出苦笑。

……

[明天，我会给你答复。]

叮。

回复了！

沈矜就有些倦乏地合着眼，猛地睁开眼。

怔忡地看着屏幕。

第二天，沈矜全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讨厌兔子]有没有给答案，可直到到他匹配中心，都没收到对方的消息。

今天人比较多，沈矜换了一身便服。

之前因为穿着校服，导致总是被围观，他这次特意换了才过来，可依旧得到了不小的关注。

沈矜从书包里取了个鸭舌帽，给自己戴上，这才感觉视线少了许多。

取号后，他等了十几分钟，这期间他不由得扫视了一圈周围，不晓得这些Alpha里面有没有[讨厌兔子]。

[讨厌兔子]的所有资料他都没有权限查看，只知道和他年纪差不多。

果然是看了协议后，被他吓跑了吧？

沈矜大致猜到今天白来了，他的神情依旧冷淡，像是早就有准备了。

既然约定了，他还是打算等一会对方。

到了服务台后，他做了登记。

沈矜问：“与我匹配的人是不是没来？”

工作人员翻了下记录：“是的，待会会有人带您到匹配室，您在里面稍微等一下。”

工作人员们对这一对印象深刻，能在最后峰回路转，简直可以载入今年的的奇闻异事录了。特别是他们也很好奇，3S精神力的人，现实里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三头六臂。

不过都快到约定的时间了，不会是临时变卦了吧。

几个小时前，乾坤出现在机场接机口，他是今天中午才接到母亲的航班消息。

[儿子，航班表发你了，记得来接妈妈，给你带礼物了哦。]

[怎么就刚好有很重要的事了，还有什么比妈妈更重要？]

[七点半啊？我飞机是四点半到。妈妈到时候送你去不就好了，还是几个月没见，我儿子连心上人都有了？那不是赶巧了吗，妈妈可以见见！]

[你那么肯定没有？好，没有就没有。]

能让乾坤无奈的人不多，但妈妈绝对算一位。

没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答应一定亲自到出口处等待。

沈矜找临时标记的事，连家人都没说，乾坤当然不可能越庖代俎。

他下午请了几节课，为自家太后接风洗尘后，才赶往匹配室。

乾坤在车后座发消息，告知沈矜自己答应了，只是会晚一点到。

路灯橙黄色的光，划破暗色，在他身上拂掠而过，依稀能看到一个颀长优雅的身影端坐其中。

对于沈矜的防备心他是支持的，他甚至觉得做的很好，就该这样对陌生人。沈矜在这种极度需要的情况，依旧保持着冷静与理智，很难得。

就算是成年人又有几个能在本能与欲望间，抵住诱惑。

昨天，没有及时回复。

他不能太快答应。

那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一个Alpha的自尊心。

沈矜太聪明了。

凭着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查询到不对劲，然而迅速撤退。

他不想给沈矜撤退的机会。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前方有车辆追尾，差点连累到他们。

车子停下后，周围的车辆都绕道而去，只是这个时间点处于下班高峰期，车辆非常多。他们要绕开前方事故，是需要时间的。

司机查看了一下道路实况地图，看到全线飘红，问：“少爷，我们可能要绕道，花的时间要更长一点。”

“那就绕，尽快。”

乾坤眉头微蹙，低头找出沈矜的号码，按在拨通按钮上的指腹，摩挲了下。

想到现在自己的身份，又默然退回。

啪！

一道拍窗声，冲入耳膜。

乾坤回头，就见隔着车窗玻璃，一个额头流着血，穿着高中校服的清秀男生正求救地望向自己。

男生的口型是在说“帮帮我”，乾坤往旁边点了下按钮，车窗下落。

当男生看到车内昏暗浮动中，乾坤那张不容错辨的俊美脸孔，怔了好几秒。

可一旦接触到乾坤陌生的眼神，他又像醍醐灌顶般清醒了过来。

男生深吸一口气，较为流利地说出了一段话：“我是前面事故的受害者，是有追债人在追我，故意追尾逼停的，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我怕他们采取不正当手段……”

乾坤总觉得男生的脸，仿佛在哪里见过。最奇怪的是，他一旦转开视线，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

这都什么事，这年头为什么还有被追债追到出事故的？

不知道动用法律途径吗。

这事，和他一个路人没关系，乾坤是不打算管的。

他最多帮忙打个急救电话，其他的不是他的责任。

如果他去晚了，小朋友可能没耐心等。

可当他想要开口让司机直接开走的时候，脑海中，传来针扎般的疼痛，他的眼神倏然犀利。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突兀地出现。

眼看不远处的确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人走过来，似乎想等警察来之前将男生带走，就在男生绝望的时候，乾坤还是开了车门，往里面坐了坐。

沈矜坐在空无一人的匹配室。

他手指纠缠着，手心冒出了细汗，看了眼头顶的钟。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果然，是不来了吧。

沈矜翻出书包，本来想看有没有对方的消息，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他想，那就再等10分钟，如果还没来，那对方的答案他就知道了。

*

男生上车后几次试图搭话，乾坤却连一句敷衍都没有，只是不停看着手表。

乾坤实在太沉默了，平时懒散的笑容一丝都无，让男生也不敢再开口。

最近的医院也需要半个小时以上的路程，加上路上很堵，什么时候到就是未知数。

乾坤不打算将时间花在这个上面。他们到了最近的警察局，将人带给警察，说明了大致情况后，会有人带男生走的。

无论是去医院，还是处理追债的，都应该交给专业人员。

男生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已经看不到乾坤的身影了。

乾坤让司机以压着最快的速度，一路冲向匹配室。

10分钟快到了，沈矜冷静地站了起来，刚出了门口，就碰到一个强壮的Alpha。

那Alpha刚才在等候大厅的时候就一直看着沈矜，心动不已。

现在沈矜的匹配对象似乎没来，他一时邪念四起，就走了过去：“小美人，不然你考虑考虑我，我的精神力可是A级，要是你的话，标记不要钱。”

说着还要上手，沈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反手就将人摁在墙上。

沈矜冷笑：“你也配？”

那人手腕差点被扭断，哀嚎声不断，立刻有工作人员赶来，将他们分开。

他们将那个骂骂咧咧的大汗给带走了，向沈矜连连道歉后，说：“与您匹配的Alpha已经到了，正在签您昨天发来的协议，您再等一会。”

沈矜愣了一下。

枯木逢春。

[讨厌兔子]，看起来那么傲慢的人，居然愿意？

本来以为自己对爽约能够平淡处之，可直到对方真的到了，沈矜才发现自己没有以为的那么冷静。

沈矜满是惊讶，原本已经平息的心跳，居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想，这是因为对方出乎意料的行为，能签下那份并不平等的协议，至少说明对方是愿意给予尊重的。

那个Alpha真的穷穿地心了吧。

不然怎么能答应那么苛刻的协议？

要知道签署后，是必须严格执行的，匹配室作为官方机构，是有监督义务的。

啊，回头给标记费再涨一涨吧。作为金主，对于这么配合的工具人，不能太过吝啬。

这世上，果然是好人比较多。

沈矜边想着，又无法免俗地再次紧张了。

沈矜没等多久，就听到对面响起了几阵脚步声，另一头门被打开了。

标记室虽是一间，但中间是有隔离带的，只在隔离带上开了一个小窗，供双方进行标记。

沈矜看不到对方，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低沉悦耳，在感谢工作人员带路。

就像沈矜在微信聊天上感觉到的那样，对方对人有些冷淡，但又知礼。

又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音色，熟悉的是语调。

还不等沈矜多想，隔着墙响起对方的声音。

“幸好赶上了，我以为你走了。”

沈矜听到对方有些急促的喘气声，好像是跑来的。

耳廓有些发热，熟悉感怎么更重了？

我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