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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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鹰,你在做什么?”

奇怪,这世上还有这样冰冷的声音?相比于外面寒冷的霜雪,倒还更胜一筹,只怕谁要是接近说话之人,顷刻就会被他冻住。

“陛下……臣、臣是在审问他……”

这个声音谦卑而又惊惶,全然没了方才的得意,他在怕什么?怕陛下怪罪他吗?想来,动了真情的人总是最卑弱的。

“朕让狡兔审问,何时换成了你?又何时允许你动刑的?”

他生气了,带着不可侵犯的帝王威严,仿佛面前之人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他的敌人,侵犯了他最珍贵的东西,他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他什么都不肯说,臣也是没有办法才……”

这个声音愈发卑微,字字句句都好像在说着“陛下对不起”。

此时,相询心里是有得救的释然的,可与之相比,更多的则是悲伤与无奈。

爱上一个人明明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为什么他今日所见,让他觉得相爱让人那般痛苦呢。

“你来了啊……”

受伤之后,每说一个字都是那般卖力。相询想,不管他是怎么来的,不管他为什么要来,至少他来了,他是来救自己的,这就够了。

好像在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好像很多问题顿时有了答案,可是相询太累太痛了,他根本没办法给自己解释清楚想明白的到底是什么。

相询卖力地想要睁开眼想要看看徐察,可透过混着血水泪水与汗水的眼睫,他只看到飞鹰仍然执着鞭子,丝毫没有因为徐察入内就收手。既然已经被徐察发现,飞鹰索性破罐破摔,非要将相询折磨至死不可。

“陛下,相询媚惑圣上,通敌叛主,臣正在审问他。不料他嘴严得很,臣这才用刑,非要问个明白不可!还请陛下不要阻拦——”

飞鹰一边说着,他的鞭子一边再次朝相询挥去。

透过朝这边袭来的风,相询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鞭子的力度,比之前的每一下都更加狠厉,这一下下去,就算自己意志再坚强,恐怕半条命也没了。

可相询又有什么办法?相询觉得,可能连徐察也没有办法,明明已经出言阻止过,可飞鹰连皇命都敢违抗,怕是已经走火入魔,非要杀了他不可了。如果不是立即调来四周的全部亲卫,谁知道能不能阻止飞鹰发狂。

然而徐察就是有办法,当一个人愿意自损一千杀敌八百的时候,他总是会有办法的。

徐察没有办法劝服飞鹰,也没有办法徒手接住飞来的鞭子,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他仅有的那点身手闪到相询面前,用自己的肉身挡住了飞鹰今夜最为狠厉的鞭子。

鞭子陷入肉中,发出浑浊的一声闷响,徐察的胸前顿时绽开一道鲜红的血痕,似乎比相询通身的伤痛都狰狞可怖。他身上自然也是痛的,只是一贯的作风让他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平静得可怕。

屋里最为震惊的人就是飞鹰,他本来算好了这一鞭子必定会抽打在相询身上,就算弄不死他,只怕此人这辈子也要废了。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徐察会用自己的身体为那个半死不活的相询挡鞭子——那可是皇帝啊!金枝玉叶,何等尊贵,如何能为这等贱人而受伤?

而相询却没有力气想这么多,他满心想的都是徐察的伤,皇帝不比他这等常年在外吃苦的,被鞭子抽得这么狠,会不会很疼啊?会不会很长时间都养不好?徐察生得那样好看,虽然冷淡了些,可若是身上添了伤,那也太可惜了……

挨了这一鞭子之后,徐察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随即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沉稳着脚步取了飞鹰搁在一旁的弯刀。徐察把弯刀握在手里,刀尖直对着前方的飞鹰,提步走了出去。

瘫在椅子里的相询艰难地看清面前发生的事情,心里暗自嘲笑徐察,觉得他真是气急了,怎么能拿着兵器跟飞鹰打?皇帝打身手不凡的侍卫,不是只有吃亏的份儿么?

又是一声兵器没入肉身的声音响起,喷溅的血流让相询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腥气,他急切地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忙胡乱地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迹,终于看清了眼前景象——

徐察手执弯刀,刀尖正正地捅进了飞鹰的胸口!

鲜血如花朵一样绽放开来,顺着飞鹰的胸口淌到地上。相询呆呆地愣在椅子里,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躲开,以他的身手,躲开徐察的攻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可是他就是没有躲,身形没有丝毫移动,就是那样站在原地。

飞鹰的身子明明十分虚弱,却仍然吐出力道强劲一句:“死在陛下手里,飞鹰不遗憾。”

这句话似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似乎是去够徐察握着刀的那只手,可这动作做到一半,他的手臂却颓然放下,连带着他的身子,直直向后仰去。

捅进心窝里的刀,足够要人性命了。

飞鹰明知道这一点,但他没有躲,若徐察要杀他,他觉得自己死了也没什么。

伴随着飞鹰的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相询死撑着的意识终于涣散,沉沉闭上了双眼。

唤醒相询的仍旧是通身的疼痛,这次的痛苦不同以往,从前他都是动一动就疼,可今日他根本无法去动,那种痛苦把他固定在原地,好似稍一挪动,整个人就会坠入深渊悬崖。所以他虽然平躺在榻上,却如同躺在刀刃上一般。

可不是么?还没好全的伤口再挨了鞭子又着了盐水,身上还有肉被剜了,这还不得疼上个一年半载的。

睁开双眼,相询感觉到面上敷了一大堆药物,味道怪刺鼻的,还把他的视线遮挡了大半。像个木头人一样地躺在榻上,唯一好用的地方大概只剩下耳朵,他听见有小太监在边上叫着:“相公子醒了,快告诉陛下——”

相询以为这个“告诉陛下”怎么说也得要一会儿,没想到还没等他从昏迷中完全清醒过来,却先见到了徐察的面容。

虽然徐察一脸关切,可相询毕竟没有忘记礼数,还是想起身给他行礼,可是他努力了半天,最后能动的却只有嘴唇,只好双唇开合了半晌,“草民……”

还没出口的话被徐察打断,他伸了一根手指在相询面前,做的是个噤声的手势,“先不要说话,你伤得很重,要多休息。朕就是听说你醒了,来看看你。”

可相询怎么都觉得,徐察是专门守在旁边,特意等他醒的。

比徐察晚到的是太医,听说他醒了来给他诊脉,相询分明看见了那太医面上抑制不住的喜色。他觉得可能是徐察在他昏迷时候威胁过太医,说什么他要是醒不过来就让太医院陪葬之类的话吧。

虽然身体仍然陷在痛苦之中,可相询的心里渐渐升起了一股暖流。

待到旁人都退下,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时,相询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徐察,艰难地开口:“草民想跟陛下说话。”

连日不曾进水,相询的声音十分嘶哑,徐察看了心疼,忙倒了杯白水喂到他唇边,话音里带着些许无奈与些许爱怜:“那便说吧,朕陪你说。”

换做往日,相询是决不敢这样就着徐察的手喝水的,就算是徐察帮他倒了,他也要规规矩矩地接过来谢礼再饮,可如今他浑身都不能动,只好十分小心地用舌尖接过了喂过来的水。

用罢一盏,昏迷之前的事情渐渐浮上相询的心头,他琢磨着如何与徐察开口,却半晌也没想出来该从何说起,只憋出来一句:“谢陛下救了相询性命。”

徐察对这一声谢不置可否,他帮着相询整理了鬓发,道:“那日飞鹰进屋之后,狡兔怕他生事,匆忙来告诉了朕。朕放心不下你便去看看,没想到看到那样一幕……”

相询虽然身上负伤,但是他的脑子清明得很,他仔细琢磨着徐察的说法,觉得他并没有说真话。按照当日的情形,如果狡兔选择护着他而非借口离去,也许飞鹰根本就不敢那般折磨他,最后弄成这样一个结果,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狡兔的放任。至于狡兔为什么又去告诉徐察这件事,徐察又为什么帮狡兔说话……相询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问下去,徐察告诉他这样的说法肯定有他的原因,与其追根究底弄得大家都难堪,倒不如乖乖接受。

相询垂下眼睫道:“那张纸不是草民写的。”

他很少为自己辩解什么,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他觉得如果徐察不信,那就不信吧,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在生死交界的地方转了一圈,若不是徐察来救他,他甚至要死在飞鹰鞭下。死且不惧怕,什么信与不信的,更不重要了。

“嗯。”令相询没想到的是,徐察微微一点头,一边掖着他的被角一边道,“朕知道,上面那不是你的字。”

相询讶异道:“那陛下为何……”话说了一半他便明白过来,吞吞吐吐地说:“陛下是……我给襄王求情,陛下生气了。”

徐察又“嗯”了一声。他生气了,所以他要在相询身上撒气,他把相询关起来不来看他,还装模作样地让狡兔审问他,都是在跟他生气。

可是谁知道他的生气让人钻了空子,最后竟把相询害成了这副模样……

“对不起。”

徐察又说了这句话,这句让相询熟悉又陌生的话。

“是朕不好,不该跟你生气。”

“朕失约了,没有保护好你。”

“朕知道无论怎样也无法补偿你,朕只能好好照顾你。”

“害你之人已经死了,你不必再担心。”

……

相询的眼眶渐渐红润,渐渐盈满了泪水,最后泪花再盛不住,沿着面颊淌下。他多希望此刻对着徐敬大叫,让他不要对自己这么好,不要再对自己说这些甜蜜的话,也想告诉他自己其实就是为了给徐敬说话才来到他身边的,甚至告诉他自己和徐敬真实的关系……他快要受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良心不安的!

而且,他更害怕的,是未来的某一天,连自己也动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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