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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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知,相子知……是你吗?”
这个声音让相询十分熟悉,可他正处于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根本没有力气分辨此人到底是谁,他努力地想要移动身体,能移动的却只有手指,在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接着,他感到身体被人碰触、搬动,倏而离开了湖水放到地上,没有那种冰凉刺骨的感受。
“你们快来,给他擦干身子换件衣裳,抬到车上去。”
当相询浑身暖和过来,终于有力气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里,换了件新衣裳,手中还抱着个暖炉。
相询抬起头,坐在前面的是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双唇翕动,发出轻轻的话音:“刘……刘公公,谢谢你。”
虽然刘霖在襄王府的身份是个管家,但是众人总是忘不了他之前显赫的太监身份,都还尊称他一声“公公”。对于相询兄弟二人来说,刘霖虽然有父母之恩,但相询觉得管太监叫爹太过奇怪,于是这些年来也一直随着大家的称呼。
刘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他一双眼睛放出光芒,在苍老的面容上神采奕奕,“你可算醒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不会放过我的……对了,你回来了?跟我一起回王府吧?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王爷和你哥哥有多想你……”
相询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他怕再多说两句刘霖就会发现,他只打算看一眼徐敬就立刻离开。
刘霖一边给他掖着被子,一边开始絮叨这些日子里王府发生的事情。相询觉得自己明明没有走多久,这位老公公的声音又苍老了不少,可是字字句句地从耳边流进心里,却愈发让人安心。
刘霖自然也提到了王府遇刺的事情,不过他谈及众人的反应时却一脸鄙夷:“连王爷都觉得此事与你有关,我才不信,你与王爷的关系那么好,不论你做了什么,总不会伤害王爷的,你说是吧?”
相询只是笑了笑,眼神中满是酸楚。
相询落水的地方已经进了襄地的地界,所以此时去襄王府也不远,将要入夜时分,马车便停在了王府门口。
刘霖原本问相询要不要先换洗一下,相询身子还有些虚弱,话音却十分坚定:“我要先见王爷。”
自从相询走了以后,荀相又只会打架,原先相询负责的工作就都只好由徐敬亲自来做,所以直到这么晚他还在书房批阅公文。相询本来希望刘霖进去通报一声,刘霖却说什么都不肯去:“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
一句话说得相询有几分恍惚,是啊,他和徐敬可是拜过天地的,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与原本亲密的爱人远隔重山,十分疏远。
相询深吸一口气,迈进了这个他曾无数次迈进的书房。
徐敬没料到有人会不通报就直接走进他的书房,当他看到相询时,瞳孔骤然放大,相询从里面看出了许许多多的情绪,先是惊异,接着是欣喜,鄙夷,怨恨,愤怒……最后他把这些都暂且压下,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相询的身形。
相询几步上前,笔直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向他一拜:“相询见过王爷。”
“回来了?”徐敬的话语中没有方才他眼神中的那么多情绪。还没等相询答话,徐敬又道:“荀子辅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相询心里一凉,没想到自己回来之后,徐敬的第一句话问的竟不是他。
仿佛赌气似的,他故意忽略掉徐敬的问话,站起身子走到他跟前,果然发现他的左肩被包扎过。他伸出手想去碰触,又怕碰到他的伤口,相询的眉毛皱了起来,话音里满是担忧:“你的伤怎么样?严重吗?……很疼吗?”
徐敬瞧了瞧自己肩膀上的伤,恰在这时它忽地一疼,他的面容亦是一抽。相询担心得想再上前,却被徐敬森严的话音喝止:“什么时候连本王的问话也敢不答了?”
相询只好委屈地退回去,低下头道:“他有点事情,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那你呢?”徐敬冷哼一声,“你怎么回来了?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救了本王的性命再回来么?”
徐敬忽然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相询身前,扶住他的肩强迫他看着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伤处,目光阴森得可怕,“你就是这么救本王的?”
相询的心跳得飞快,一脸的慌乱丝毫遮掩不住。一路过来时,他满心想的都是徐敬的伤势如何,却完全没有考虑到他真的见到徐敬后,他根本不想再像原来那般亲近。他嗫嚅着解释:“不是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此事虽然并非与我无关,可是相询怎么会害您呢,相询是去救您的……”
“本王还用得着你来救?”徐敬掐在相询肩膀上的手指渐渐用力,相询疼得低呼出声,徐敬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既然回来了,便好好给本王待在这里,莫要再动那些歪心思,你写的那封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本王就当没见过!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自会保护你——”
说到这里,徐敬禁不住往相询的腰间去看,他扯过那只剩一半的果子,既惊讶又失望,将它举起来冷冷道:“连相知果都只剩一颗了?相询啊相询,本王真是高估了你,也高估了本王自己!”
相询心里一沉,他竟忘记了自己已经把果子分了一半给徐察。他望向徐敬的腰间,果然还完好地佩戴着原来的那两颗果子。相询心中愧疚,可他又不敢跟徐敬说实话。说他用这果子假装徐察的仰慕者来骗取他的信任?徐敬能相信吗?就算他相信了,能原谅自己吗?
相询思来想去,到底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不小心把两根树枝弄断了,只戴一半也挺好看的。”
徐敬显然没有相信他信口胡编的借口,突然高声道:“来人——把相询给本王带下去,严加看管!”
虽然府中的人都对相询或多或少地有着几分敬重,却没人敢违抗襄王的命令。相询愣愣地望着面前最亲密也是最陌生之人的面容,一点反抗挣扎也没有,就被王府的侍从们拖了出去。
相询被“严加看管”的地方还是他原先住的屋子,只是再不能像原来那样出入自由,他几次想要出门,都被门口的守卫坚定地拦下了。
一筹莫展的相询在屋里默默叹气,经历了一路磨难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把自己搭在这里走不了,还有荀相那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装得下去。唯一令相询感到的欣慰的就是,看着徐敬这么有力气收拾自己,至少知道他伤的不是很严重,那他此行也算没白来一趟,可以安心了。
一个人呆在屋里无聊,相询就开始随意在四周翻翻找找,发现不少自己先前留下的笔迹,都是给襄地练兵写的计划,俱被徐敬好生收存着。他攥着那些纸不停地怨怪自己当时愚蠢至极,帮着徐敬在襄地练了那么多兵,最后却只会害死他。
相询见到这些东西就生气,他不知从哪弄出一个火盆来,从蜡烛上借了点火光,把屋里写过字的纸都丢进去焚烧。
火光渐渐高起来,把相询的面容映得通红,他正坐在凳子上专注地烧火,忽然听见背后响起粗重的话音:“连你从前写的东西都不放过?你真以为那些能有多大用处?不过是收起来,留个念想罢了。”
两颗相思果垂下,在火光的照映下红得渗人,相询刚好扔完最后一张纸,起身给徐敬行礼,不想徐敬已经怀疑他到把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认为是在破坏他的谋朝篡位大业。他有些心寒,轻咬下唇道:“只不过是看到从前写的东西觉得丢脸……没想到王爷一直留着,里面很多已经过时了,不能用的。”
肩上一阵吃痛,相询又被徐敬以熟悉的姿势按住,徐敬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写的,本王自然要一直留着。”
还没等相询回应一下他的这份心意,却又听到一句:“留不住你的人,至少要把你在这里遗落的痕迹都留住。既然你都给烧了,人就留下陪本王吧。”
话音中气十足,带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坚定,以及极强的占有欲。相询莫名有些恐慌,不及细想,他整个人就被徐敬一把抄起扔在了床榻之上。
这张床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和徐敬一起,都在这张床睡过无数次。可这一次,他却不知为何想要抗拒。他用力推了徐敬一下,徐敬却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丝毫没有被他的反抗所影响,身子稍一前探,整个人就扑在了相询身上。
纸张燃烧之声渐渐被衣料摩擦的窸窣之声所取代,相询起初还试图打掉徐敬的手,发现无效之后就只是木然地躺着,任由面前之人粗暴地扒去自己的衣衫,让自己的身体尽数暴露在他面前。
令相询感到惊讶的是,自己居然体会到了愈渐强烈的羞耻感。他觉得十分奇怪,他和徐敬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妻,这样做又非野合,他为何如此抗拒,又为何感到羞耻?虽然他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可这不是他们从前时常做的事吗?
相询责怪着自己的不近人情,连忙用双手环住徐敬的腰,又把头伸出去啄了啄他的唇。可这样的亲密却让他十分不舒服,他的身体紧绷着,动作也不太自然。
然而这样细微的区别不曾为徐敬所觉察,他见相询主动有所表示,身子仿佛被点燃了一样,动作愈发地粗暴。今天的他格外没有耐心,一点也不想和相询过多周旋,只是草草敷衍便进入了正题。
“嘶……”相询抓着床单的手指一紧,倒吸了口凉气,“疼……王爷,我疼……”
让相询疼成这样,一方面是因为徐敬的动作格外猛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相询自己的身子根本不配合,徐敬那几下简单的撩拨无法激起他的欲念,整个过程中便没有欣快,只有痛楚。
徐敬丝毫不曾理会身下之人的呼救,他愈渐*,动作也愈发迅疾,肩上的伤完全不影响他在相询身上的表现。相询疼得没有办法,只好把意识从眼前的情景中移开,去想端阳城那边会发生什么,想徐察会如何对待自己的替身,想飞鹰和狡兔现在如何了……
当他再看向眼前时,他觉得徐敬变了,他不是在与所爱之人结合,他只是在对身下的这个身躯进行疯狂的占有。
相询任由徐敬在自己身上摆布着,他却轻轻闭上了双眼,眼角有两滴泪缓缓滑落。
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属于他了呢?
自己真的还像从前那样,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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