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卷 终物语(下) 第五话 真宵·地狱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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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话说这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啊?」
「请别转换得那么快,变态先生。」
「变态先生?喂喂,八九寺,那究竟是怎样的咬舌头啊?简直就跟阿良良木先生没有丝毫共通的发音啊?看来你的空白期太长了啊。难道连你那取之不尽的词汇也终于用尽了吗?」
「没有咬到舌头。虽然发音完全没有共通之处,但是变态先生指的就是你。阿良良木先生和变态先生都是同一回事。」
「嘿,你还是像以前那么刻薄啊。」
「别打算用这种帅气的台词来整理残局。完全没有整理好嘛,就像我身上被弄乱的衣服一样。」
真是个执拗的家伙。
在章节切换之后,前一章的事情就当作没有发生过——明明是这样的规则啊。就算说是幽灵,也不能随便破坏规则。
现在想起来,你不就是因为破坏了这个规则才发生了大事吗——当然,这也不是可以随便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不,这不是什么开玩笑,这可是事件耶。我要告到法庭去哦。你至少也该让我看看你的成长吧,阿良良木先生。你在这最终卷的开头干什么嘛。」
「吵死了。要是你以为最终卷会在严肃的场面中展开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那可不符合我的性格——希望各位把这看成是我阿良良木历表明信念的演说。
我会让大家一直笑到最后的最后。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不过……这也很符合阿良良木先生的作风,所以也无所谓啦。虽然很让人受不了,但依然是老样子。」
八九寺耸了耸肩膀点头说道。
真是我的理解者。
而且还很好地帮我整理起来了。
这番对话可真的是让人感觉不到空白期的存在——那么,既然已经切换了章节,我就说说自己的率直感受吧。能这样跟八九寺重逢我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但是要说是不是毫无疑问的话,那当然是否定的。
道理毕竟是道理,那也是很重要的。
为什么八九寺真宵会在这里?
本来已经成佛升天的八九寺——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北白蛇神社的境内呢?那是八月二十三日的事情,而今天已经是三月十三日了——嗯嗯,正确来说应该是在六个月零二十一天前已经跟我分别的八九寺真宵,为什么现在又回来这里了?
我再重申一遍,我是非常高兴的。
甚至可以说高兴得让我觉得其他的一切都无关重要的地步——但是如果她现在才跟我说「那时候我其实并没有成佛」的话,我当然会无可避免地产生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了。
怎么说好呢,比如在那时候给我提建议的卧烟小姐采取了某种手段保护了八九寺——这样的假说,我在仓促之间也还是可以想象出来的,但那也应该是作为专家仿佛看透一切的忍野咩咩才会干的事情,卧烟小姐反而应该属于跟那种行事手法无缘的存在。
虽然她是有着各种图谋的人,考虑到在那之后的事情经过,就算当时她在八九寺成佛的时候做了某些手脚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她是会刻意安排这种惊喜的人。
也不知道应该说是性格认真还是倾向于现实主义——现在想起来,虽然跟表面上嬉皮笑脸实际上却具有浪漫主义一面的忍野是前辈后辈的关系,但卧烟小姐在倾向上还是有点不同。
这么说的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作为一种解释,这应该认为是成佛后的八九寺重新回到了现世——但是我尽管在这一年来已经接触过各种各样的怪异谈,却对『一度升天的怪异有没有可能重新回到现世』这个问题感到无从判断。
因为那是不能再回头的不可逆的过程,才会被称为成佛的吧——不过当然了,和尚在出家了之后还可以还俗。按照这个方向来考虑,在盂兰盆节的时候恭迎祖先的仪式也是存在的……而且战场原在盂兰盆节的时候也会回去父亲那边的老家吧?
虽然现在完全不是那样的季节……但说不定这只是因为我这个应考生的知识不够全面才不知道,现在可能正好是日本每年的定例活动之一的开展时期呢。
那么,就没关系了?
即使跟八九寺重逢也没有问题吗?
这样的幸福、这样幸运的事情——真的会出现在我的人生里吗?
「…………」
「你正想得出神呢,阿良良木先生。虽然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刚才你在暴走状态下说过,跟我分开之后你总是遇到痛苦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因为有了那样的经历,所以年仅十八岁就变得无法相信别人了吗?」
不过我并不是人,只是幽灵、怪异啦——八九寺这么说道。
唔,从这句发言来分析,看来她并不是重新复活了——根据刚才的肌肤触感来判断,我本来还以为是存在这个可能性的。
考虑到「死去的人不可能重新活过来」这个常识依然有效的现状,我感觉自己的心也开始逐渐恢复平静了——毕竟现在的我正处于连这个也难以保证的危险状态啊。话虽如此,等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仔细想想吧。
我一定还有很多没有想起来的事情吧?而且我的记忆虽然好像回想起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实际上还是完全没有联系起来的啊——从跟卧烟小姐见面的场面,到现在跟八九寺重逢的场面,也依然是完全断绝的状态吧。
就算说卧烟小姐保护了八九寺这种天方夜谭的妄想是不可能会发生——不过这毫无疑问是她采取了什么行动的结果。
「不行呀,阿良良木先生。虽说发售时间相差了一段时间,但你明明受了那样的对待却忘得一干二净,你的生存方式也太干脆痛快了吧。」
「…………」
先不说她的超次元发言……
如果说是因为卧烟小姐的行动而得到了现在这个结果,那么我就不能单纯地沉浸在和八九寺重逢的喜悦之中了——尽管我真的很想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然而可悲的是我无法这样做。
必须进行解释。
我抬头仰望天空——太阳已经升到了天顶的位置。
在感到那灿烂的阳光有点刺眼的同时——我也理解了『自己已经无法赶上考试的开始时间』这个事实。
迟到……现在可不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根本不需要确认时间,这完全是放弃应考资格的状态——不是缺席,而是弃权。也就是说羽川和战场原对我百般磨练的那段日子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也不知道该说是脱力还是失望……
或者应该说是搞砸了吧。
不过因为在内心的某处也存在着『果然变成这样了吗』的想法,所以实际上也还没有达到绝望的境地。
没错。
自从和八九寺分开以来——我遇到了太多太多的痛苦事情。
不光是对人类,甚至对所有的一切都开始产生无法信任的感觉。
我已经什么都无法相信了。
我的心一定是已经麻痹了吧——无论是痛楚还是悲伤,我都已经完全麻木了。
虽然似乎还存在着能感觉到喜悦的心——但是我对痛苦的中毒之深,已经到了继续这样下去就连这个也会陷入麻痹的地步。
彻底中毒了。
「怎么说呢……的确是啊。在跟你分开之后,又是忍的第一个眷属现身,又是老仓回来了,千石也在这个神社变成了那副模样,又跟贝木见面,我还独自吸血鬼化了,而且还让斧乃木杀死了她的创造者中的一人……啊啊,那也是在这座神社发生的事吧。然后也还是在这座神社里,影缝小姐还失踪了。接连不断地发生了许多糟糕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遇到好的事情,但这段时间非但没有任何让我得到任何成长的余地,甚至反而是让我出现负成长的半年啊。虽然我一直把春假期间的那两个礼拜形容为地狱,不过真正的地狱说不定应该是这半年才对——」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失去八九寺之后开始的——就好像座敷童子离开后屋子就会崩塌似的,我的人生也就这样彻底瓦解了。不过我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假如能这样跟八九寺重逢,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挺起胸膛问心无愧地面对她。
我很想在另一种状况下,以另一种不同的姿态去跟她见面。
「不是的啦,阿良良木先生。」
这时候,八九寺说道。
「不是的,阿良良木先生。」
「嗯……呃,什么啊?」
「阿拉LUCKY先生。」
「虽然反过来说正因为有半年的空白期你的咬舌头方式也积累了半年,但是八九寺,我现在正跟你诉说着自己有多么的不幸,不管你怎么咬舌头也不要用那种充满阳光、愉快的咬舌头方式啊。至少也该说我是UNLUCKY先生吧,而且我的名字是叫阿良良木。」
「失礼,我咬到舌头了。」
「不,你是故意的……」
「咬告石头了。」
「不是故意的!?」
「咬米码米纳米撒米拿米挖米阿米压米踏米哈米拉米。」
「还真亏你能一口气说出这样的台词啊!面对这样的你我实在不得不深感佩服!」
「你可别小看我这个未来声优的实力哦。」
「根本没有那样的设定吧?别到这时候才添上去。」
「不是的,阿良良木先生。」
八九寺重新强调道。
我们总是要花一定程度的时间才能转入正题,这个就请各位多多包涵了。
「不是的。」
「不是……什么不是啊?我弄错了什么吗?」
虽然我经常都会弄错这样那样的事情。
但是『如果能跟八九寺重逢,我更希望以不同的姿态去见她』这个想法,我是绝对没有弄错的。
「啊啊,我不是说那个不对——不是什么感情、心意之类的心理活动,而是在更现实的意义上的不对,或者说是物质性的不对……说得明确一点,就是地点上的不对。」「地点?你说的地点是……」
「刚才阿良良木先生总是说什么『这座神社』、『这座神社』的,但这里可不是北白蛇神社哦。」
「咦?」
听到她这么说——我马上环视四周。
现在想来——我从刚才开始就只看着八九寺和天上的太阳,不过听她这么一说,这里的确是……
我和八九寺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北白蛇神社的境内——当然也不是在山顶。
这里——
这里是我和八九寺真宵相遇的地方。
是浪白公园的广场。
「呃……怎么,咦?」
不由得陷入了恐慌状态。
虽然能跟八九寺见面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态了,但是这种没有印象的移动——从北白蛇神社到浪白公园的瞬间移动,让我彻底丧失了平静的心情。
本来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的冷静,
又再次失去。
「怎……怎么回事?为什么醒来之后会到了别的地方……咦?难道有谁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运到这里来了吗?」
是八九寺……不可能吧。
虽然我也不是大块头的身材,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至于小巧玲珑到能让一个小学生搬动的地步。
从这座北白蛇神社到那个浪白公园——不,应该相反,从那座北白蛇神社到这个浪白公园之间有着相当远的距离。八九寺根本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把我搬运这么远的路程。
但如果不是八九寺的话……难道是卧烟小姐?
NO。我不认为她是会做那种力气活的人——那么作为候选人物,就应该是她所使役的斧乃木了?
如果是她的话,在力气上完全不成问题。
但即使如此,我实在搞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斧乃木要把我搬运到NAMISHIRO公园里来……」
「那也不对哦,阿良良木先生。」
「嗯?那么说我真的是错了又错啊……就是说并不是斧乃木把我运来这里的吗?嗯,那的确也是……」
「嗯,并不是斧乃木小姐做的。而且也不是『NAMISHIRO公园』。」
「唔?啊啊,是吗。说的也是,这个公园的名字我还不知道正确的读法是什么呢……呃?八九寺,难道你知道这个公园名字的正确读法吗?如果不是『NAMISHIRO』的话,那又是什么啊?难道是『ROUHAKU』吗?」
「也不是『ROUHAKU公园』。」
既不是『NAMISHIRO公园』也不是『ROUHAKU公园』?
那究竟该怎么读啊?
这个公园的名字……不,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可不能说这个问题不重要哦——这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不过在说这个之前,阿良良木先生——虽然外观一模一样,换句话说就是被完全再现了出来,不过严格来说,这里甚至不是我和阿良良木先生相遇的那个公园哦。」
「咦咦?」
我的头脑变得更加混乱了。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啊。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被八九寺的发言耍得团团转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我却觉得这不管怎么说也有点太过火了——究竟她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呢?
如果说这里不是浪白公园,那究竟是哪里啊?
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良良木先生,你冷静点听我说。」
八九寺说道。
她的口吻听起来就像一个熟练的医师准备向罹患重病的患者宣告死期似的。
「阿良良木先生你说不定——或者说肯定是以为已经成佛的我又再次回到了阿良良木先生的面前,但是实际上,事实却并非如此。」
「什么?」
「并不是我出现在阿良良木先生的面前——而是阿良良木先生出现在我的面前哦?」
「什么什么?」
「说得简单一点,阿良良木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能自己回忆起来——阿良良木先生,你在三月十三日的早晨访问了那座北白蛇神社,在那里遇到了卧烟伊豆湖小姐——」
然后被杀死了。
八九寺真宵作出了如此宣告——向我宣告了这样的事实。
听她这么说,我终于想起来了。
在境内——在参道上。
我被卧烟小姐切成碎片——被杀死了。
『解决方法就是只要你死就行了。』
卧烟小姐曾经这么说过。
『只要你一死就全都解决了——全都结束了。』
说完她就把我切成了碎片——以她手上的妖刀『心渡』。
那把号称『怪异杀手』的刀。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卧烟小姐会拿着传说中的吸血鬼曾经用过的——实际上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的第一眷属所使用的大太刀,但是总而言之——
卧烟小姐杀死了我。她无情地把阿良良木历惨杀了。
如果说那样做的结果就是现在这种状况的话——咦?
那么,作为结果,既然我现在置身于这个地方——也就是说虽然被杀死了,但后来又复活了……?在复活之后,我又主动出现在八九寺的面前?
不对不对,要说出现的话,那也要知道八九寺身在何处吧——先不说读法是什么,那难道果然就是在浪白公园吗?
「你已经推测得很接近了哦,阿良良木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等你推导出圆满的解答,不过要是把最终卷堆得太厚的话也会让人觉得有点拖泥带水,所以因为篇幅的关系就由我来做个总结吧。」
「已经发行了上卷和中卷,现在才说这个也有点太那个了吧……但是如果你能帮忙总结的话当然最好不过了。毕竟我也不是说非要自己求出答案不可嘛。」
「可是作为应考生来说,你那样的态度却不怎么可取哦。」
「趁早放弃解不开的题目也是作为应考生必须掌握的技巧啊。」
「那么与其说是应考复习倒不如说是考试战争吧,已经跟进取心无缘了。不过最近也开始废除会考,检验高中生的学习能力的方式也逐渐出现变化了呢。」
「别把话题扩大到应考那边去。还是把话题转移到我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这个问题上吧。」
「这样做就好像在挖开你的伤口,我也有点过意不去啦。阿良良木先生在跟我分开之后就一直遇到各种痛苦的事情,现在跟我重逢之后也还是那么痛苦,老实说我真的很不忍心看到你这样子。面对连续不断地遭遇悲剧的阿良良木先生,面对刚才说过这半年才是真正地狱的阿良良木先生,我却还要继续给你带来沉重的打击,真的是很过意不去——」
「喂喂,你这前提说得太夸张的话,我越听就觉得越恐怖啊……」
「嗯,就请你尽情地恐惧吧。」
这个地方呀——八九寺说道。
阿良良木先生。
「是地狱。」
「咦?」
「而且是地狱中的最下层地狱——阿鼻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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