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卷 猫物语(白) 第恳话 翼·幻虎 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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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坐在某座公园的长椅上打电话给战场原同学。顺带一提,这座公园就是阿良良木初遇真宵小妹的地方。
这么说来,阿良良木与战场原同学是在这里成为一对,以这种意义来说,这里应该是比起那座补习班废墟更具回忆的地方。
不过就我来说,这里只是自家附近没什么特别回忆的公园,位于我熟悉已久的散步路线,在这里打电话也不是基于什么重要的理由。
我想看看羽川家焚毁之后的样子,从图书馆走到了这里,却在接近现场的这个节骨眼畏缩,所以先打电话给战场原同学。
与其说是畏缩,或许应该说是我移开目光,但我已经连自己想从什么事物身上移开目光都搞不清楚了。
比起混乱,更像是困惑。
我在这里听到战场原同学出乎意料的指摘,而且她说得没错,这应该是我不用听她明讲也该察觉的事情。
要把羽川家视为『我不久之前用来就寝的地方』,必须稍微采用跳跃性的思考(把住家当成就寝的地方过于理所当然,所以不容易认清这个定义),然而即使如此,至少我应该将补习班废墟视为『昨天用来就寝的地方』。
因为我住过,所以烧掉了。即使不用想到这一点,我也应该畏惧「要是差一天,我就会被烧死」这种事。
但我完全没有想到这方面的事情,与其说是缺乏想象力,更像是……移开目光。
没有面对现实。
或许是这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吧。
即使如此,我当然也不能把战场原同学的指摘照单全收,不能贸然做出这个结论,毕竟左证数据太少了。
只以两份样本,无法导出合理的结论。
虽然这么说,却也不能等待第三、第四份样本出现。
和战场原同学交谈之后,我重新下定决心,前往焚毁的住家。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些东西,却什么都没有。
再说一次,一无所有。
甚至令我无言以对。
如今没有任何人看热闹,就像是十五年前就一直维持至今的灾后荒原,也不像犯罪现场围起封锁线或架设围栏,就只是空地。
一无所有,毫无感觉。
现在的我,甚至无法相信这种『毫无感觉』的感觉,但我并不是住在这块土地,而是住在这块土地上的住家,所以这种感觉应该有一半值得相信。
是的,这里确实……一无所有。
「…………」
待太久可能会引人注目,所以我只在现场停留一分钟左右就匆忙离开。
『你用来就寝的地点接连失火了,对吧?换句话说,这样下去的话,我的公寓或是阿良良木家,或许在今晚就会面临焚毁的危机吧?』
无论是看过灾后现场之前还是之后,我还是觉得战场原同学这样的忧虑有些牵强,但她这番话令我联想到一则事例。
「蔬果店于七」的故事。
这名女性爱上一名在火灾期间见到的男性,为了再度见到这位心上人,她不惜对自己家纵火。虽然这种想法恐怖得令人不是发热而是发寒,但是这样的情感,说穿了只是不足为奇的恋爱心态。
于七是丙午年出生,就产生了「丙午年出生的女性倔强易冲动」的说法,这与其说是怪异奇谭更像是迷信,不,应该只是偏见。
因为任何人都拥有这样的一面。
这种个性分析,可以套用在所有人身上。
不过,「丙午」在这个场合具有重大意义。
不,我知道毫无意义。
——地支的「午」,就是马。
战场原同学把「心理创伤」这个词当成双关语解释,并且对此感到害羞,不过怪异奇谭半数是以双关语成立,以『看到火的马会发狂』来解释的丙午也是如此。(注:天干的「丙」在五行里属火。)
「虎」与「马」组合起来,就是「心理创伤」。
「如果只思考可能性,可以列举出很多种,还无法得出结论。」
不过,感觉结论呼之欲出了。
问题在于我是否能面对这个结论。即使是牵强的忧虑,既然得知阿良良木同学的公寓与阿良良木家可能会发生火灾,我也不禁感到焦躁。
没错。
非得做出了断。
为这段关于火灾——关于我的物语,做个了断。
「那个……打扰了。」
羽川家(遗址)到阿良良木家的距离远得应该搭公交车比较好,不过我到最后还是没有搭乘交通工具,而是以自己的双脚走回来。
我有拿到备用钥匙,所以不用按门铃也能进屋(我真是受到信任),但我终究会有所却步。即使他们要求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我还是做不出这种行径。
居然要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我不知道自己家是什么样子。
不只如此,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何况,如果我就寝过的地方都会接连失火,或许我就不应该回到阿良良木家,但要这么说的话,我已经在这里过夜所以为时已晚,既然这样,即使我回来这里肯定也没问题——这种奇怪的理论在我的内心成立。……不过,光是回到借住的地方也要找理由,这种贫瘠的心态令我有点想死。
「翼姐姐,欢迎回来~回来得好晚耶,去了哪里吗?」
我脱鞋的时候,火怜妹妹从客厅前来迎接。不过即使她说「欢迎回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响应而感到困惑。
「我刚才到附近的公园晃了一下。」
「这样啊。」
「阿良良木有联络吗?」
「没有,那个哥哥就算放荡也要有个限度才对,等他回来我要踹飞他,而且是狠狠踹。」
火怜妹妹如此说着,并且实际对我表演踢腿动作。
华丽到无谓的二段踢。
看来,即使阿良良木解决当前遭遇的事件并且平安回来,接下来要克服的困境也不只一两个。
不对,不应该讲得事不关己,完全不可以。
我也向他抱怨几句吧。
我坚定认为,一定要解决我自己正在面临的这个问题。
我想为他准备一个能让他回来的困境。
「哎~那种不重要哥哥的事情一点都不重要。翼姐姐,我等好久了,要说引颈期盼也不为过,还是应该说望穿秋水?」
「这几句话的意思都差不多啊?」
「月火也已经回来了,我们来玩游戏吧,客厅桌上已经备好扑克牌了。」
「扑克牌?」
居然不是电视游乐器,有点意外。
「啊,不过火怜妹妹,对不起,我想在房间想一些事情……」
「别管了别管了。」
我原本想要婉拒,却被火怜妹妹硬是拉着手要带到客厅。
「别,别管了?」
「据说人类不要想事情比较好。」
「这是怎样?是什么道理?」
「道理这种东西只会让人头痛吧?虽然人是一棵会思考的芦苇,不过没人规定不能当一棵不会思考的芦苇吧?」(注:出自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的『思想录』。)
「好大胆的意见!」
但是,不会思考的芦苇,就只是普通的芦苇吧?
可以只当一颗陪他的芦苇吗?
「来啦,快点快点,别以为能够抵抗我喔~!」
「慢着,知道了知道了,所以让我脱,让我脱鞋啦!我打我打,我愿意打牌!」
「耶~!」
火怜妹妹开心举起双手。
真的是天真无邪。
与其说我想要思考事情,应该说我不得不思考一些事情,老实说我没有时间开心打牌,所以即使她再怎么强硬要求,或许我也应该表示自己没时间而拒绝。
但我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我非常清楚独自思考毫无意义。不过我终究无法认同火怜妹妹「没人规定不能当一棵不会思考的芦苇」的看法。
我不想当一棵普通的芦苇。
然而,我也同样不想成为会思考的人,不想成为不会思考的人。
即使思考再思考,并且察觉到某些事情,只要察觉到的事情对我不利,我就会移开目光,把这件事从内心切割出去并且遗忘,极端来说,甚至可能变得无法思考。
既然这样,不如像是战场原同学刚才对我做的那样,在对话与会话之中寻找线索,这种做法才是最精明的做法。
我的良知告诉我,不应该让国中生火怜与月火妹妹受到波及,但我已经为她们添麻烦了,如今贸然客气只会造成反效果。更重要的是,就某些意义来说,如果要商量关于火灾的事情,没有人比她们两人更适合。
因为她们是牳之木二中的火炎姐妹。
名字里就有「火」这个字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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