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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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看着那暗红色状似石块的东西,鼻息间浸出一股药味。
“送东西来的锦衣卫说,是主子亲自调配的,有活血祛腐,解毒生肌之功效。”说完,止霜将那生肌玉红膏往苏阮的鼻翼旁触了触道:“治王妃这处,再好不过。”
苏阮缓慢瞪圆了一双眼,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
这摄政王府内到底是有多少那厮的眼线,她长了一个面疮都能立即给她送来这生肌玉红膏。
苏阮扭头,看向一旁的止霜。“止霜,这事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止霜躬身,语气平缓道:“主子命奴婢将王妃每日里做的事一一记下,连出恭几次都要详详细细。”
苏阮面色一瞬涨红,想说话却羞得厉害。
那厮是将她把犯人给看了吗?
“王妃,主子也是担忧您的安危,现下宋陵城内乱的很,不仅吃食,就连咱们用的果碳都是囤好的,绝不触外头的东西。”
苏阮自然明白这道理,只是觉得不自在。
“那,那你也不用连出恭都写啊。”苏阮面色涨红。
“王妃,您出恭不愿旁人瞧着,奴婢还要算好您的时辰,以防您出恭的时候遭遇不测。”止霜一本正经的道。
苏阮面色更红,她绞着手里的绣帕,恨不能寻个洞钻进去。
“止霜,你是不是会武?”瞧见这副模样的苏阮,平梅突然插嘴道。
止霜也不瞒,只面色平静道:“会一些拳脚功夫。”
苏阮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止霜,在看到她那双略微粗糙的手时才恍然点头,怪不得止霜一个女儿家,搬些重物连脚都不带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娘说,皇叔唱歌的时候,嗓子是被阿福啃过的。(阿福是朕捡到的小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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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阮整日里呆在摄政王府内, 只能从止霜处听到些陆朝宗的消息,但止霜每次都言主子甚好, 让她不必担忧, 殊不知听到这话的苏阮更为担忧。
陆朝宗送来的生肌玉红膏甚好,苏阮用了三日, 那面疮便开始干瘪脱落, 在第十日的时候已然剩下一圈红痕,用脂粉一遮也就什么都瞧不见了。
今日天晴, 积雪稍化,平梅抱着被褥出去了, 小皇帝穿好小袄子在院子里头玩耍, 苏阮正靠在绮窗处绣荷包。
荷包上的那把火.枪已然绣好了大半, 只是因为陆朝宗迟迟不归,苏阮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只有一搭没一搭的绣着, 权当打发时间。
“哇啊啊……”突然,院子里头传来小皇帝的惊哭声, 苏阮赶紧放下手里的荷包走了出去。
宽大的院内,积雪已然被铲干净了,小皇帝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的朝着苏阮的方向扑过来, 在她的后裾处咬着一只小*狗,跟着小皇帝左摇右晃的甩着一对外八字的小短腿扑腾。
“*娘……狗,狗狗咬人……”小皇帝一头扎进苏阮怀里,使劲的扒拉着小手要往苏阮身上攀。
苏阮弯腰, 吃力的把小皇帝从地上抱起来,那只小*狗咬着小皇帝的后裾吊在半空中,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探头看了看那小*狗干瘪瘪的肚子,苏阮重新把小皇帝放到地上。
“皇上别怕,这小*狗是在认主呢。”
“认主?”小皇帝仰头看向面前的苏阮,因为刚才叫唤的太大声,所以现在说话喉咙都有些哑了。
“对呀,您瞧瞧,多可爱啊。”苏阮伸手把小*狗从地上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抚了抚它的小脑袋,确认这小*狗没有什么攻击性。
小*狗呜呜咽咽的蹭着苏阮的手,使劲的舔着她的手掌心。
小皇帝蹲下身子,轻轻的碰了碰小*狗,小*狗拉长声音,似乎更为喜欢小皇帝。大致是这小皇帝身上带着*香味,让这饥饿的小*狗误以为有吃食,所以拼命的讨好。
“来,这是皇上的小*狗。”苏阮把手里的小*狗放到小皇帝怀里。小*狗蹭着小皇帝,十分欢喜的模样。
“其实,其实朕也是喜欢你的,可是,可是你不能咬人哦。”小皇帝一本正经的跟小*狗说话,“不咬人,就给你好吃的。”
“呜呜……”小*狗蹭着小皇帝的手舔了舔,一双眼黑乌乌*漉漉的尤其干净。
小皇帝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仰头看向苏阮道:“*娘,朕可以养阿福吗?”
“阿福?”苏阮奇怪的伸手指了指小皇帝怀里的小*狗道:“这么快就取好名了?”
“是阿福自己跟朕说的。”小皇帝举着手里的小*狗眯眼,“阿福还说它好饿。”
“那我让禄香给阿福准备些好吃的,皇上也用些,这都一上午了,皇上也不嫌玩的累。”苏阮笑着起身,唤过一旁的女婢去小厨房端些吃食来。
小皇帝仰头,额头有些细汗,*声*气的道:“朕不累。”比起被陆朝宗*着做课业,小皇帝更喜欢跟在苏阮身后撒丫子跑。
身着宫装的止霜从一旁走来,低头看了一眼小皇帝怀里的小*狗。
“止霜,这小*狗是哪处来的?”苏阮知道,这南阳殿被陆朝宗留下的锦衣卫围的水泄不通,别说这么大只小*狗,就是只苍蝇蚊虫都飞不进来。
“是主子让刑大人给王妃送过来的。”止霜开口道:“主子怕王妃寂寥,特让人带了这小*狗来给王妃解闷。”
“哦。”苏阮点头。怪不得这小*狗身上干干净净的就像是家养的似得,而且还带着一股熟悉的檀香味,让苏阮一眼就上手抱了起来,十分有亲切感。
看了一眼那抱着小*狗不撒手的小皇帝,苏阮转头,朝着止霜抿唇轻笑了笑道:“皇上很喜欢阿福。”
话虽是这么说,但苏阮心中却想的是送小*狗来,还不若他自个儿回来瞧上自己一眼呢。虽然知晓陆朝宗这几日定然忙翻天了,但苏阮心中却还是有些芥蒂。
“王妃,苏夫人来了。”殿门口有女婢引着头戴帷帽的王姚玉进来。
苏阮面色讶异的赶紧迎了上去,“母亲,您怎么来了?”
“好几日没听到你的消息,就收到了一封书信,我不放心你,特意过来看看。”王姚玉伸手握住苏阮的手拍了拍,垂眸看到躲在苏阮身后冒出半个小脑袋的小皇帝。
“给皇上请安。”王姚玉赶紧伏身给小皇帝请安。小皇帝去过苏府,王姚玉自然认得。
小皇帝抱着手里的小*狗点头,一本正经的道:“平身吧。”
“多谢皇上。”王姚玉由苏阮搀扶着起身,往内殿暖阁里去。
小皇帝颠颠的跟在后面,被平梅带着往一旁去了。
暖阁内,止霜架起炭盆,点燃熏香,又端来了上好的新茶。
王姚玉伸手轻押了一口茶,然后四处看了看暖阁,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上显出一抹满意神色,她朝着苏阮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样子过的甚好。”
宋陵城内大乱,苏府内连时令新鲜的瓜果蔬菜都断了,苏阮这处却还能吃上新茶,用着果木炭,显然过的极好。
“母亲,现下外头乱的很,您怎么冒冒失失的就出来了?”苏阮不赞同的看向王姚玉。
王姚玉伸手擦了擦脸上沾着的雪水,缓慢开口道:“我听说摄政王根本就没事,还在城外的驿站内跟辽王刘舒和莽王刘钊他们打了起来。我生怕你不知道这消息干着急,就过来告诉你。”
王姚玉不知先前陆朝宗受伤是他自己设的局,满以为苏阮一个人躲在这南阳殿内自怨自艾,生怕她出事,便特来告知她此事。
苏阮点头,朝着王姚玉推过一碟瓜果道:“此事我已经听女婢说了,劳烦母亲担忧。母亲用些瓜果吧。”
苏阮不能将陆朝宗设局的事告诉王姚玉,只能多说些话让她安心。
王姚玉点了点头,安下心来拿了一个果子放入口中。
摄政王府内有专门种植瓜果蔬菜的地方,所以这果子都新鲜的很,是昨日里刚刚摘的。
“母亲,禄香摘了刚落霜的青菜,味道甚美,晚膳您就在我这处用了吧。正好也陪陪我。”苏阮笑道。最关键的是外头太乱,苏阮不放心王姚玉再胡乱走动了。
“好。”王姚玉点头,久不见苏阮心中也有些想念。想到这里,王姚玉看着苏阮的脸,不自觉的就微红了眼眶。
“对了母亲,苏府可还好?四妹妹身子如何?”瞧见王姚玉这副模样,苏阮赶紧开口转移话题。
“甚好,你不必担忧,只要管好自个儿就行了。”王姚玉朝着苏阮摆手,用绣帕压了压眼角,然后轻叹息一声道:“也不知这外面什么时候才会平静下来。”
“快了。”陆朝宗已然出去大半月有余,苏阮记得这厮对自个儿说很快就会回来。
“唉。”王姚玉摇头,又是一声叹息,“这种大事,咱们妇人家也不懂,只盼着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是啊,百姓富足安康,便是咱们最大的福气。”苏阮垂眸看了一眼茶案上的瓜果,想起昨晚上在暖阁听到的刀枪剑戟之声,在府外临街安静的宽大巷道内尤其清晰,震慑人心。
伸手揉了揉额角,苏阮想起那个时候在陆朝宗的书案上瞧见的军事图,上面画着宋陵城内各地的巷子街道,还用火.枪的标志做了标注。所以陆朝宗养神机营就是为了用它来打巷战吗?
确实,那火.枪进可攻,退可守,在地势巷口居多的宋陵城内是最适宜作战的武器。
想罢,苏阮起身,将罗汉塌上的荷包收进绣篓子里头,然后让平梅去收好,转头跟王姚玉道:“母亲,上罗汉塌坐吧,垫个脚炉暖和些。”
王姚玉点头,提着裙裾坐上罗汉塌。
止霜端着脚炉过来,给王姚玉垫在脚下。
王姚玉小心翼翼的褪了鞋袜将脚搭上脚炉,盖上薄毯,显得有些拘束。
苏阮见状,掩唇轻笑了笑道:“母亲,您在我这处有什么可拘束的。”
“你这跟宋宫似得,进进出出都是宫娥,规矩足的紧,我这一路进来都有些慌神。”王姚玉伸手轻拍了拍心口。
“就是普通住地,您安心便是。”苏阮笑着安慰。
王姚玉转头看向苏阮,突然欣慰颔首道:“阿阮,你现下可比往常落落大方多了,真是摄政王妃,比不得从前了。”
苏阮的变化,是从里到外的,一眼便能瞧出与以往的不同。所谓两人处在一块久了,就会被染上各自的气息,现下的苏阮多了几分贵气,少了几分小家子气。
“阿阮,我听说你先前拆了红杏楼,又去烧了刺桐巷?”王姚玉略显犹豫的开口劝道:“阿阮,女子不可多善妒呀。”
苏阮将手里的手炉递给王姚玉,脸上笑意依旧,“母亲,陆朝宗是我男人,他若找了别的女人,我善妒有何错?”
王姚玉面露诧异,手里的茶碗都差点打翻。“阿阮,你,你怎么能说这话?”王姚玉从小被教导要三从四德,未嫁时每日里学相夫教子之理,所以听到苏阮的话时心中震颤,被吓得面色惨白。
“母亲,我说的是事实。”苏阮一脸平静道:“他对我好,我就对他好。他对我不好,我就对他不好。女子要三从四德,男子却为何可以三妻四妾?男子可以寻欢作乐,女子却为何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母亲,您难道从未想过这事吗?男子女子皆生而为人,为何要有如此差异?”
“这,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破不得,破不得的呀。”王姚玉面色苍白的赶紧摆手。
苏阮摇头,知道自个儿是说不通王姚玉了。
“阿阮,你这话日后也不得再说了。”王姚玉急切的跟苏阮道:“这是大逆不道的!”
苏阮抿唇,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笑道:“我知道了。”
见苏阮应下,王姚玉舒出一口气,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也就忘记了刚才问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二二:看,这是我男人
小宗宗:我是阿阮的男人,你们别偷看我
☆、144晋江文学城独发
王姚玉住下的第一日, 摄政王府外就传来了消息。
驿站内辽王刘舒被斩,莽王刘钊被陆朝宗一剑穿心, 甚至挖舌去骨, 死相极其惨烈。身前是享尽荣华富贵的藩王诸侯,身后却连一个葬身之地都无, 可叹帝王最是无情家。
宋陵城内大战进入高.潮, 陆朝宗出动了神机营,直接就把拖延几日的战斗一下拉快了速度。
神机营的火.枪无人能敌, 褚藩王无法抵挡,节节落败, 但因为宋陵城的城门被陆朝宗和后赶来的厉蕴贺霸占, 那些藩王无处可去, 只得投降。
宋陵城内的藩王解决了,宋陵城外的周王卓疾和缅王韩泵眼看情势不对,赶紧奔逃。所谓落寇莫追, 陆朝宗未派人追击,只传书信给各州各地, 瞧见周王卓疾和缅王韩泵军队之人,格杀勿论。
大战告捷,宋陵城内恢复往日生机, 摄政王府的大门也终于重新大开。
家仆女婢拎着水桶,手拿白布,擦拭匾额石狮,脸上显出喜色。
南阳殿内, 苏阮坐在梳妆台前,伸手把一支珠钗小心翼翼的插到自己的高髻上,然后抹上胭脂水粉,点上口脂。
止霜捧了新制好的袄裙走到苏阮身旁,将袄裙散开递给苏阮看道:“王妃您看,这是新制好的袄裙。”
袄裙色绯,上绣团花,层层叠叠的铺垫下来,一眼看去便精细无比。
“很好看。”苏阮点头,有些紧张的从梳妆台前起身。“止霜,你瞧我这口脂颜色好看吗?”
“这檀色口脂最衬肤色,王妃容貌皎美,点什么颜色都是极好看的。”止霜声音轻细的说话,脸上难得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苏阮抿唇轻笑,走到一旁换上那绯色袄裙,然后披上斗篷,静坐到绮窗前。
陆朝宗来信说今日便能回,苏阮起了个大早,足足收拾了一个多时辰,还让婆子把院中的积雪给铲干净了。
素梅飘香,浸在冷风之中清幽俏媚,骨清香嫩。
“王妃,今日恰逢元宵,奴婢去唤小厨房备好了元宵,不知您最欢喜食什么馅的?”止霜将手里的手炉递给苏阮,又帮她披上了一件大氅。
苏阮端坐在绣墩上瞧着外头的回廊,声音细软道:“要……红豆馅的吧。”
“是。”止霜应声去了。
平梅端着杏仁茶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其递给苏阮,然后劝道:“王妃,时辰还早,您还是进暖阁吧。窗口冷的紧,您坐在这处吹风容易着凉。”
“我不觉得冷。”这处最能一眼瞧见入南阳殿的陆朝宗,所以苏阮才会执意坐在这里。接过杏仁茶,苏阮垂眸轻抿一口,觉得今日的杏仁茶甜滋滋就像是放了许多雪蜜似得。
“皇上呢?”
“皇上还未醒。”平梅道。
苏阮点头,将杏仁茶递给平梅,突然瞧见回廊处走来一人,她猛地一下起身,小腿触到身后的绣墩,发出一声闷响。
“王妃,是夫人。”平梅伸手将绮窗推得更开,露出正疾步走在回廊处的王姚玉。
苏阮静下心神,觉得自个儿有些太过于紧张了。明明只大半月未见,她为何会觉得就像是隔了千山万水,沧海桑田呢?
“阿阮,我听说摄政王要回来了?”王姚玉抬脚跨过殿门,进到殿内。
苏阮迎上去道:“对,来信说今日就回来了。”
王姚玉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苏阮,眼前一亮,然后掩唇笑道:“怪不得今日打扮的如此出挑。”
苏阮面色微红,伸手提裙道:“母亲觉得好看吗?”
“好看。”王姚玉点头笑道:“这整个宋陵城里头呀,哪里有比阿阮更好看的。”
苏阮面色更红,她牵着王姚玉落座,让平梅给端了一碗茶来,但说话时却还是不停的往绮窗处瞟去。
瞧见苏阮的小动作,王姚玉笑着调侃道:“果然是女大不由娘,这才出嫁多久,就连正眼都不瞧我了。”
苏阮红着脸扭头,给王姚玉添了一碗新茶。
暖阁内,小皇帝赤着一双小胖腿下榻,身后还跟着阿福,两个小东西跌跌撞撞的往苏阮这边走来。
苏阮上前,吃力的把小皇帝抱到一旁垫着厚垫子的圈椅上道:“皇上,您怎么没穿龙袜?”
“平梅不在。”小皇帝打着哈欠道。
确实,今日因为陆朝宗回府之事,摄政王府内外忙成一团,南阳殿内更是忙碌,平梅和止霜没有留在暖阁内伺候小皇帝,小皇帝一醒来不见人,自然出来寻了,而正巧苏阮和王姚玉在外头说话。
“*娘。”小皇帝翘着一只小白腿缩在圈椅里,凑到苏阮的耳朵边上道:“是不是皇叔要回来了?”
“嗯。”苏阮点头,眼底漫出笑意,色媚若艳梅。
小皇帝摇头,噘着小嘴道:“其实,其实皇叔回来朕是高兴的,但是,但是朕又不高兴。”
阿福趴在圈椅旁边,小爪子不停的抓挠着圈椅腿,尾巴使劲的摇晃着,喉咙里头发出呜咽声。
“皇上为什么高兴又不高兴呢?”苏阮让女婢去拿了小皇帝的衣物和龙袜,就在圈椅上帮她穿戴了起来。
“因为,因为皇叔会让朕写课业,还会罚朕。”对于陆朝宗,小皇帝是又惧又爱的。没了陆朝宗的拘束,这些日子她在苏阮这处撒泼玩的起劲,根本就把往常的什么课业仪态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小皇帝自小便是陆朝宗养大的,她依赖着陆朝宗,但是却又害怕陆朝宗,陆朝宗不是个性子好的人,他对于黏糊糊的小皇帝虽不至于苛刻,但并不多管,大多扔给刑修炜。
冷冰冰的宋宫内,小皇帝只身边一个*嬷嬷,还有刑修炜和陆朝宗。小时皇帝不懂事,渐长大了,懂事了,小皇帝才知晓,原来陆朝宗不是她的父亲,只是一个挟天子,令诸侯的奸贼。
怪不得她有时趁着无人唤他父亲,他也不理人,只神色沉沉的盯着她瞧,让小皇帝再不敢喊。
但即便如此,小皇帝却还是觉得,这个奸贼让她吃好穿好,给她撑腰,还让她有了这么好看的*娘,他是个好奸贼,所有小皇帝就决定原谅他了。
帮小皇帝穿戴好衣物,苏阮让平梅带着她去洗漱,然后自己抱过阿福给它喂食。
阿福还小,只比苏阮的脚掌大上一些,走路急了还会晃悠,直接就累瘫在地上。
苏阮伸手触了触阿福,把女婢准备好的吃食端到它面前。阿福大概是饿的狠了,喝*喝的起劲,半个小脑袋都埋了进去,两只小短腿撑在前面,后面的两只小短腿离地都飞了起来。
“哟,这只狗倒是有趣,吃个*怎么都飞起来了?”王姚玉瞧见阿福,好笑的开口道。
苏阮用绣帕给阿福擦了擦沾着*的脑袋,然后把它往外挪了挪,生怕这只傻狗吃个*还把自个儿给憋死了。
王姚玉蹲在苏阮身旁,突然笑着开口道:“小时你也是这样,我*水不足,你又怎么都不肯吃那些*娘的*,我便让人弄了羊*来,你头开始不喜欢吃,后头加了雪蜜就欢喜吃了,整日里捧着碗要喝*,见谁都去要,不给就追着跑,还要哇哇大哭。”
“我不记得了。”苏阮轻摇了摇头,觉得有些羞赧。
“那个时候你小的很呢,才刚刚学会走路,哪里记得清事。”说完,王姚玉继续道:“你长到两岁时,我生了德儿,这*水就更不足了,喂了德儿喂不饱你,就又多请了几个*娘,然后多牵了几头母羊。”
苏阮在脑子里头想见自个儿捧着碗颠颠寻*的模样,就忍不住的笑了。人家都吃*娘的*,怎么就她欢喜吃羊*呢?也不嫌臊腥气重。
说到这里,王姚玉突然伸手触了触苏阮的肚子道:“阿阮呀,你这肚子可有动静?”
“动静?”苏阮奇怪都:“什么动静?”
“傻孩子。”王姚玉笑道:“就是生孩子的动静。”
苏阮面红垂眸,把那喝完了*还泡在盘里不出来的阿福抱起来道:“哪里有这般快。”她才与陆朝宗成婚几个月呀。
“不快,我当初在你这个年岁都已经生了你大哥了。”王姚玉跟着苏阮起身,絮絮叨叨的随在她的身后。
“母亲,大姐都没消息,你怎么不先去催催她?”苏阮推脱道。
“都要催,你们一个个的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王姚玉佯装怒道:“到时候可有你们的好苦头吃。”
“母亲的话自然是听得的。”
“我看你们是这只耳朵进,这只耳朵出。”王姚玉伸手点了点苏阮的耳朵,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昨晚上苏府的家仆传话过来说德儿染了风寒。哎呦,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王姚玉急的直拍大腿。
“母亲别急,我与你一道去看看。”苏阮扶着王姚玉往殿外去。
“风寒而已,朱大夫在看着呢。今日摄政王回府,你好好呆着,待有空再来苏府。”把苏阮劝下,王姚玉赶紧急匆匆的出了摄政王府。
苏阮抱着阿福站在殿门口,让止霜派了女婢去苏府探视,并让人驾着马车一道带去一些新鲜的瓜果蔬食和果木炭等物。
日头渐落,苏阮带着小皇帝在绮窗旁等到晚间都没瞧见陆朝宗的身影。
“王妃,要用晚膳了吗?”平梅点燃殿内的琉璃灯,走上前道。
苏阮趴在绮窗边,眼睁睁的看着女婢撑着竹竿子把点燃的宫灯挂上去,那宫灯色泽艳丽,纱色朦胧,将昏暗的回廊照亮,曲曲折折的却就是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王妃?”平梅又唤了一句。
苏阮回神,指了指一旁靠在圈椅上睡着了的小皇帝。“带皇上去用吧,我过会子再吃。”
“是。”平梅抱着小皇帝去了,苏阮伸手扣了扣自己手里的荷包。上头绣着一把火.枪,就是陆朝宗藏在拔步床下的那把。
突然,回廊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苏阮心口一震,颤颤的伸手推开了绮窗,就见那穿着花衣蟒袍的人缓步而来,走在氤氲雾色的回廊处,身形挺拔,面容一如往常般俊美,一双眼漆黑暗沉,让人看不清情绪。
苏阮提裙,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陆朝宗站在回廊处张开双臂,瞧见那一头扎进自己怀里的人,伸手将人环抱住。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苏阮哽咽着声音,眼眶发红。她这一日探的脖子都长长了几寸。
陆朝宗垂眸,紧紧的把苏阮搂在怀里,他俯身,浑身上下都是清晰的血腥味,夹杂着浅淡的檀香气。
一言不发的将苏阮抱起,陆朝宗带着人就往南阳殿的暖阁内去。
苏阮双手环住陆朝宗的胳膊,眼角发红,声音嗡嗡道:“你,你做什么呀?”
陆朝宗垂眸,定定的瞧着眼前的苏阮,双眸之中暗藏欲.色,就像是压抑了许久一般。“自然是做,日日夜夜都想做的事。”
陆朝宗走的极快,直接就把苏阮给掀上的罗汉塌。
苏阮躺在罗汉塌上,轻触了触陆朝宗的脸。他的脸上泛着青色的胡渣,扎在苏阮的掌心处尤其清楚。
暖阁内还没点灯,罗汉塌上铺着厚实的被褥,苏阮嵌在里头,浑身轻飘飘的带着颤意。
“我的阿阮瘦了。”掐着苏阮的腰肢,陆朝宗埋首在她的脖颈处细嗅。那香甜的气味夹杂着一股隐淡的梅香味。
苏阮伸出胳膊环抱住陆朝宗劲瘦的腰肢,眼角有泪滑落,是疼的。大半月未被碰,这厮一来就如此,苏阮疼的直皱眉,使劲的推拒着他,指尖捻着他的腰,用力的抠掐,但却依旧止不住这人的动作。
陆朝宗不依不饶的搂着苏阮,喉咙里头发出深沉而愉悦的声音。
“阿阮知道吗,只有阿阮在的时候,我才是活着的。”陆朝宗亲着苏阮,叼住她的耳垂,“阿阮,今日要辛苦你了。”
苏阮张着嘴,声音噎在喉咙口,被陆朝宗折腾的连一句话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厮疯了……
苏阮晕了醒,醒了晕,这人还在不知疲倦的耕耘。
“陆,陆朝宗,你给我滚……”苏阮的嗓子哑的厉害,说话时胳膊都在颤。
“嘘。”陆朝宗贴着苏阮的面颊,说话时带着愉悦而餍足的笑意,“在交私粮呢。”
交了一晚上的私粮,苏阮第二日一觉睡到晌午,还是被小皇帝给吵醒的。
“唔……”动了动自己酸胀的腰肢,苏阮皱眉,浑身就像是散架了似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王妃。”平梅听到声响赶紧进到暖阁内,将手里的热茶喂给苏阮。
昨晚喊了一夜,苏阮的喉咙里头冒着火,她感觉只要自己一说话,就能听到那“滋滋”从喉咙里面冒出的火烧火燎的声音。
饮下一碗茶,苏阮终于觉得喉咙好受了一些,她靠在罗汉塌上,看着平梅忙前忙后的给她端来洗漱的东西。
“王妃,摄政王去小厨房给您做吃食了。”平梅将手里洗漱的东西递给苏阮。
苏阮颤着手自己打理完,气喘吁吁的靠在罗汉塌上揉着自己的腰。
那人定然是知晓昨日里折腾的太过,因此这一大早上的才会颠颠的跑去给自己做早食,权当做恕罪。哼,别以为她会这么容易就原谅他!
“哎呦。”苏阮伸着脖子,听到那“嘎吱”作响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王妃,奴婢给您揉揉吧?”平梅赶紧开口道。
“唔。”苏阮艰难的应了一声,然后在平梅的帮助下翻了个身。
平梅一边替苏阮按捏着,一边听苏阮絮絮叨叨的骂着陆朝宗,有些好笑的弯唇道:“王妃,您睡着的时候是摄政王帮您打理的身子。”
苏阮骂着陆朝宗的话一顿,秀眉一拧道:“便是这般我也要骂。”
亏得她昨日里打扮的好好的,想与他好好说说话,却是没曾想这厮一回来就拉她上榻,与她说的话还不超过三句!瞧瞧,那新制的衣物都被扯烂了,连她精心选的口脂他都没瞧上几眼。
“平梅,昨日里做的元宵呢?”苏阮就着平梅的手从罗汉塌上起身,腿颤颤的就像只刚出生的小鹿,哆哆嗦嗦的几乎都站不稳。
“大致还在小厨房温着呢。”平梅道。
“去给我取了来。再拿些盐罐子,糊辣椒之类的东西。”
“是。”平梅犹豫的应了一声,片刻后端了那碗烂乎乎的元宵和几碟子辣盐酱醋来。“王妃,这元宵都不能吃了。奴婢去给您换过吧?”
“不换。”苏阮咬牙切齿的坐在绣墩上,抬眸瞧见那端着漆盘一脸餍足神色踏进暖阁的陆朝宗。
放下手里的漆盘,陆朝宗上前搂住苏阮,被苏阮一把打开了手。
“嗯?我的阿阮这是生气了?”陆朝宗垂眸看向苏阮,眼底浸着笑意,看向苏阮的目光就像是含了蜜似得。
苏阮被他看的面色一红,赶紧扭头指了指圆桌上的一白瓷碗道:“喏,给你的元宵。”
陆朝宗将苏阮搂到身上,然后撩起后裾坐到绣墩上。
圆桌上的元宵早已糊烂,不仅卖相看上去差劲,连外头的软皮都有些生硬。
“阿阮亲手做的?”陆朝宗把脸搁到苏阮的肩膀上轻蹭了蹭,就像只撒娇的小狼狗。陆朝宗也知昨晚上闹得有些过,但他只一瞧见苏阮,便恨不能将人揉进骨血里。
苏阮偏头,使劲的推开陆朝宗,“谁会与你做。我生气了,你把这东西吃了。”
陆朝宗伸手拿起调羹,却是突然被苏阮给打断了。苏阮伸手把那几碟子辣盐酱醋都给倒进了元宵里,使劲抓着陆朝宗捏着调羹的手搅了搅,最后一拍手道:“行了,吃吧。”
看了一眼那又黑又红还飘着辣油的元宵,陆朝宗勾唇轻笑,“阿阮这是要谋杀亲夫?”
“那你还谋杀亲娘子呢?”苏阮狠狠掐了陆朝宗一眼,双眼还是肿着的,但却依旧不影响那纤媚的美感。
陆朝宗微颔首,凑到苏阮的耳朵边上调笑道:“阿阮可是嫌私粮交的不够?”
苏阮一瞬面色涨红,半天后才憋声道:“无耻。”
陆朝宗的脸上擒着一抹笑,他侧脸叼住苏阮的耳垂,“阿阮昨日的檀色口脂很好看。那身绯色袄裙也极好看,梳着高髻的模样脱仙出尘。我想了阿阮,二十五日。想阿阮的唇,想阿阮的眼,想阿阮的身。想的心口都疼了。”
苏阮呼吸一滞,觉得这厮实在是太狡猾了。
“你,你别以为你这般说,我就会原谅你。”结结巴巴的说着话,苏阮抬眸盯住陆朝宗,却在瞧见他那双漆黑眼眸时神色一顿,恍恍惚惚的觉得自个儿只在这一瞬就陷了进去。
陆朝宗有双极好看的眼。平常人不敢直视,就连苏阮平日里都不大多敢与其对视。因为苏阮知道,只要一瞧见陆朝宗的那双眼,她就会陷进去,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145晋江文学城独发
陆朝宗伸手, 端起那碗被搅得乱七八糟的元宵,然后慢条斯理的舀了一个入口。
苏阮眼睁睁的看着这厮把那烂乎乎沾着辣油的元宵嚼进嘴里, 咽进喉咙里, 吞到肚子里,并且面色毫无变化。
暗咽了咽口水, 苏阮伸手点了点陆朝宗的嘴, 指尖触上一点油渍。“你,你真的吞下去了?”
陆朝宗抿唇轻笑, 然后朝着苏阮张开了嘴。
苏阮傻乎乎的探头,真的去看陆朝宗的嘴, 只见里头干干净净的没有那元宵的半点踪影。所以这个人真是把元宵给吃进去了?那种东西看一眼都觉得恐怖, 这厮真是, 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阿阮说的话,军令如山。”说完,陆朝宗又舀了一个元宵入口, 脸上甚至还泛起了笑。
“哎呀,你, 你别吃了。”她都看的瘆得慌。苏阮伸手夺过陆朝宗手里的元宵递给一旁的平梅,平梅赶紧捧着碗走远。
咽下嘴里的元宵,陆朝宗用手指帮苏阮把指尖的油渍擦去道:“这可如何是好, 军令如山,我没完成阿阮给我的任务,是不是要受罚呢?”
“你活该。”苏阮只一想起昨日里的事就气得不行。她连晚膳都没食,就被这厮给拐上了塌, 折腾了一夜差点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咕噜噜……”苏阮的肚子里头传出清晰的低叫声。
苏阮面红耳赤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看到陆朝宗眼底泛起的笑意,当即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心口处,“你还有脸笑,我会这样都是因为谁?”
“因为谁?”陆朝宗伸手握住苏阮捂在自己心口处的手轻捏。
“还不是因为你,你难道不知道我昨日连晚膳都没用吗?”
“那真是辛苦阿阮了。”陆朝宗再次俯身把苏阮搂进怀里,双眸微闭,“我的阿阮真香。”
“你臭死了。”苏阮使劲推开陆朝宗,伸手扯起他的衣襟道:“一股子油盐酱醋的味。”
刚才陆朝宗在小厨房里头为苏阮做早膳,呆了有半个时辰,身上自然都是那油盐酱醋的味。
“我去换常服。”说完,陆朝宗起身去暖阁内换常服,苏阮转头看了一眼圆桌上摆置着的早膳,使劲的咽着口水,最后终于把持不住,趁着陆朝宗不在,赶紧偷偷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水晶虾饺。
“唔……”水晶虾饺有些烫,苏阮被烫了一个嘴,她囫囵的把水晶虾饺咽下去,然后使劲的用手扇着嘴巴。
止霜见状,赶紧给苏阮端来一碗温*。
就着温*将那水晶虾饺咽进肚子里,苏阮呼啦啦的吐着被烫红的舌头。真是太烫了,那厮是要谋杀她吗?
一个水晶虾饺下肚,苏阮还没觉出什么味,肚子里头的饥饿感也没垫上。她四下看了看,又将一个春卷咬进了嘴里。然后又吃了一块水晶糕。
“*娘。”小皇帝抱着阿福被平梅牵过来,乖巧的坐到苏阮身边。
苏阮吞下嘴里的东西,听到暖阁里面的动静,赶紧坐直了身子,佯装微怒。
陆朝宗拢着大袖从暖阁内出来,小皇帝下凳,乖巧朝着陆朝宗行礼,“皇叔。”
“嗯。”陆朝宗不在意的点头,然后坐到苏阮身旁,语气轻柔道:“阿阮可尝过我的手艺了?”
“谁要吃你的烂东西。”苏阮偏头,下颚高高扬起,唇角处沾着春卷的油渍和碎屑。
陆朝宗轻笑,眼中显出一抹揶揄促狭之色,“阿阮昨夜吃的可不少。”
苏阮一瞬面色涨红,就连耳尖都泛起了红晕,活像那水晶虾饺里头的红虾子一般。
小皇帝神色懵懂的看了一眼陆朝宗,然后又看了一眼苏阮。直觉昨晚上*娘背着她偷吃好东西了。
陆朝宗抿唇轻笑,也不点破,只慢条斯理的用筷子把各个菜拨了拨,然后侧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止霜,眸中显出厉色,“止霜,我做了五个春卷,现下怎么只剩下四个了?这水晶虾饺应该有六个,现下也只有五个。对了,还有这水晶糕也缺了一块。”
苏阮心虚的转着一双眼,垂眸时对上小皇帝那双黑乌乌的小眼睛,突然伸手指向小皇帝道:“皇上,您怎么老是偷吃东西呢?这个习惯不好,要改。”
小皇帝眨了眨眼,无辜的抱着怀里的阿福舔唇。她还没有用早膳呢。
陆朝宗转头,对着小皇帝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哦?是皇上吃的吗?”
小皇帝想摇头,但是看了一眼苏阮那双瞪大的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抱紧了怀里的阿福。阿福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声,缩在小皇帝怀里瑟瑟发抖。
“皇上。”陆朝宗和苏阮同时说话,小皇帝瘪着嘴,突然开始“哇哇”大哭起来,但是只干嚎,却没落下一滴眼泪珠子。
“哎,哎呀,皇上别哭了。”苏阮手忙脚乱的哄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心虚。
小皇帝哭的抽噎,嚎了一半眼泪就下来了,也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只伸出小胖手使劲的指着圆桌上的春卷。
苏阮赶忙伸手拿了一个春卷给小皇帝塞进手里。
小皇帝抓着手里的春卷又指水晶糕,苏阮又赶忙给她拿了一个水晶糕,最后索性装了一碗早膳,什么水晶虾饺春卷呀,都压的实实的递给小皇帝。
小皇帝心满意足的止住了哭声,然后抱着阿福跳下绣墩,往暖阁内跑去。止霜赶紧跟了进去。
苏阮转头看了一眼对着她露出一副似笑非笑表情的陆朝宗,轻哼一声之后使劲用绣帕擦手,然后冷眼瞧着陆朝宗道:“德儿染了风寒,我去苏府瞧瞧她。”
说完,苏阮提着裙裾起身就往外面去。
陆朝宗靠在绣墩上,伸出指尖点了点面前的水晶虾饺。那水晶虾饺皮白如雪,薄如纸,隐可见其粉白内馅,就如昨晚那披着一层雪肤之人,粉而温。想到这里,陆朝宗不禁暗眯了眯眼,呼吸微重。
捏着手里的筷子,陆朝宗伸手将那水晶虾饺戳破,露出里头粉嫩的内馅,然后慢条斯理的将其放入口中,半阖起眼,就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一般。
若是苏阮在此处,怕不是又要大呼一声不要脸的流氓老家贼。
殿外,刑修炜替苏阮备好了马车,苏阮带着平梅往苏府去。
刑修炜目送马车驶远,躬着身子进到殿内,“主子,王妃去了。”
“嗯。”陆朝宗细嚼着嘴里的水晶虾饺,回味起昨晚的滋味,甚觉美味。
缓慢睁开双眸,陆朝宗那双漆黑暗眸之中显出一抹愉悦神色,他放下手里的玉箸道:“把姚太医请去苏府。再备些厚礼,我一同去。”
他的阿阮生气了,他可得去好好哄哄。
“是。”刑修炜应声,躬身退下。
这头,苏阮坐在马车里,使劲的喝着手里的茶水。
平梅坐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向苏阮,“王妃,吃些点心吧。”
苏阮低头看了一眼那被放置在茶案上的水晶糕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吃。”
马车外,宽大的街道上渐渐恢复人声,一些以商为生的小贩正在打扫商铺,还有些占了摊位,战战兢兢的架起了摊子。
“啊……”
“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求求您了,我们真的没钱啊……”
嘈杂的声音从马车窗子处传来,在寂寥的街道上尤其清晰,凄厉非常。
苏阮蹙眉,伸手挑开窗子瞧了一眼,只见一帮子人围在零零星星的小摊子前,正在砸摊子。
“平梅,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苏阮奇怪道。
平梅探头看了一眼那些打人的人,压着声音道:“王妃,这都是些街上的混子,现下不是刚刚打完仗吗,他们这群人趁机占摊位,发横财。”
这些混子游迹街头,瞧见摊位有利可图,就提前占了摊位,待那些小贩前来摆摊时要钱,不给就砸。
苏阮的眉蹙的更紧,她瞧见那小摊护着身后的女娃娃被小混子压在地上打,女娃娃哭的厉害,一张脸都红了。
苏阮起身,踩着马凳下了马车。
平梅搀扶着苏阮站在马车旁,面露担忧道:“王妃,咱们就只一个马车夫。”那些混子可有好几个人呢。
“后头不是跟来了嘛。”苏阮斜睨了一眼自己坐着的青绸马车后。
平梅顺着苏阮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辆印着摄政王府徽记的华贵马车缓缓而来,带着十数锦衣卫,在宽大街道内尤其显眼,嚣张非常。
苏阮转身,走到那女娃娃身旁,将手里的水晶糕递给她道:“好了,不哭了,吃水晶糕。”
女娃娃抬头看向面前的苏阮,呆滞滞的模样。
“吃吧。”苏阮用绣帕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然后抿唇轻笑道:“女娃娃多哭不好看,来,这个给你。”
把手里的绣帕递给女娃娃,苏阮指着上面的绣纹道:“这是梅花。”
苏阮用的东西都是精致东西,就这么一块帕子便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
女娃娃捧着手里的绣帕,突然压着嗓子开口道:“你是观音娘娘吗?”
苏阮一愣,面色更柔道:“我不是。”
“那你一定是狐仙娘娘。”女娃娃抓着苏阮的大袖,一双眼哭的红肿,“我见过庙里的狐仙娘娘,跟你一样好看。狐仙娘娘,你救救爹爹好不好?我不要水晶糕,你救救爹爹……呜呜呜……”
女娃娃又哭了起来,苏阮转头看向那被打的满脸是血的男子,面色神色有些难看。
“哟,这又是哪处来的一个管闲事的?”站在最前面的混子仰着下颚,瞧见苏阮的容貌,一双浑浊双眸之中迸发出喜色。
这样的货色若是卖出去,可能让他半辈子都吃穿不愁了呀!
对上那混子的眼,苏阮露出一副嫌恶表情,“报官了吗?”
“哈哈哈,报官?老子告诉你,老子就是这宋陵城的官!”前几日打仗,宋陵城内的官员死的死,伤的伤,而且现下宋陵城外也不平静,陆朝宗要做的杂事非常多,但最关键的还是要稳住民心。
“夫人,您走吧,别管了。”躺在地上的男子哑着嗓子开口,说话时嘴里头还在吐着血。“现下这宋陵城里哪里还有人敢管事呀。”
“爹爹……”女娃娃哭哭啼啼的抱着男子,手里紧紧攥着那绣帕。“娘亲走了,你不能丢下妞妞……”
苏阮暗攥紧拳头,敛眉看向前方的混子,厉色突显。“就是因为无人敢管,你们这群东西才敢如此猖狂。”
混子的脸上显出几分怒意,但在瞧见苏阮那张脸时却奇怪的放缓了几分颜色。“这位夫人,我可不管你是谁家的,现在这宋陵城内人人自危,我劝您还是别管闲事的好,您要知道,现在的宋陵城死个个把人,连来收尸的都没有。”
这些事情苏阮是听止霜提起过的,藩王的军队有些趁火打劫,把宋陵城内的一些富贵人家洗劫一空,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以现在的宋陵城就是一片混沌。
“那我今日还就是要管管了。”苏阮挑眉,脸上显出一抹冷笑。
那混子终于面露怒色,抬拳道:“那夫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样的货色卖出去,他可能好好稳赚一把。
“大,大哥……”突然,那混子身边传来一道颤音。
混子不耐烦的攥着拳头转头,瞧见身后一字排开的锦衣卫,那锋冷的绣春刀正对着他们的脸,雪白的刀锋闪着寒光,印出那些混子惨白的面色。
“你这是要对谁不客气?”陆朝宗负手而立于锦衣卫后,语气散漫,却带着一抹难掩的狠戾。
“我,我,我……”宋陵城内,无人不识锦衣卫,更无人不识摄政王府的徽记。那混子哆嗦着一双腿,直接就被吓得瘫软在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一众混子下跪,喊得哭天抹地的差点生尿了裤子。
“啧啧。”陆朝宗轻啧出声道:“你们要知道,现在的宋陵城死个个把人,连来收尸的都没有。”
☆、146晋江文学城独发
陆朝宗说话时, 语气轻飘飘的就好似在与你说今日天气晴好,但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满是阴森寒意。
苏阮偏头, 瞧也不瞧那人, 径直就上了自个儿的青绸马车。
平梅随在苏阮身后,看着那锦衣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当即就被吓的跌了一个踉跄。站在陆朝宗身后的刑修炜眼疾手快的扶住平梅。
平梅直起身子, 朝着刑修炜微微一福身,然后赶紧随着苏阮上了马车。
满身是血的男人跪爬着起身捂住女娃娃的脸, 女娃娃一脸懵懂的抓着手里的绣帕,耳畔处满是那凄厉的吼叫声。
狐仙娘娘真好, 是来救她爹爹的。
青绸马车渐渐驶远, 陆朝宗转身瞧着那细碎的车坠子, 勾唇轻笑,然后也上了马车。
小半刻后,青绸马车到达苏府。
苏府的门房战战兢兢的从角门处探出半个脑袋, 瞧见青绸马车上摄政王府的徽记,赶紧将人迎了进来。
马车驶进内宅, 苏阮就着平梅的手从马凳上走下,就瞧见王姚玉提着裙裾,从不远处急匆匆的奔过来。
“阿阮, 你怎么来了?”
“母亲,我来瞧瞧四妹妹。”苏阮朝着王姚玉行了一礼。
王姚玉赶紧搭住苏阮的手道:“现下外面不太平,你这般冒冒失失的出来,怎的连个护卫也不带?”
“带着呢, 在后头。”那厮乐意当护卫就当护卫,只要别在她眼前晃荡就行,省得她瞧了心烦。
苏阮抿唇,拉着王姚玉往内宅里去道:“母亲,四妹妹如何了?”
听到苏阮提起苏惠德,王姚玉叹息道:“吃了药也不见好,朱大夫说要再看几日。”
苏阮轻拍了拍王姚玉的手背安慰道:“母亲莫急,朱大夫医术好,四妹妹的身体底子也好,过几日指不定就全好了。”
“唉。”王姚玉摇头,不答话,片刻后才道:“怎么没见摄政王随你一道来?”
苏阮偏头,语气微冷道:“他来不了,关我什么事。”
听出苏阮话中的不忿之意,王姚玉蹙眉道:“可是闹别扭了?你呀,出嫁后的脾性愈发坏了。”
“明明是那厮……”苏阮鼓着一张脸,面色羞红。
“什么那厮那厮的,那是你夫君。”王姚玉不赞同的道:“日后可不敢再如此信口就来了。”
苏阮抿唇不说话,闷闷的往主屋内去。
屋内烧着炭盆,绮窗掀开一条缝,女婢趴在圆桌上歇息,榻上躺着苏惠德。因为染了风寒,所以苏惠德的整张脸都红通通的,看上去有些气弱。
苏阮走到那女婢面前,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女婢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到苏阮,吓得登时就摔在了地上。听到绣墩翻倒的声音,榻上的苏惠德翻了个身,显然是有些被吵醒了。
苏阮蹙眉看向那冒冒失失的女婢,压着声音道:“毛手毛脚的如何伺候好四姐儿。”
女婢伏跪在地,朝着苏阮磕头,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面传出来。
“下去吧。”怕这女婢吵闹到苏惠德,苏阮赶紧挥手让人下去了。
女婢抹着眼泪珠子退了下去,穿过厚毡时瞧见王姚玉,赶紧更低垂了脑袋。
王姚玉奇怪的看了一眼那女婢,站到苏阮身旁道:“这是怎么了?”
“这小丫鬟偷懒睡觉不说,四妹妹在睡着,还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没点子规矩。”
“四姐儿睡了?”王姚玉探头往绣榻处看了一眼。刚才还闹腾的厉害呢,这会子怕是药劲上来了就去睡了。
“睡着呢。”苏阮朝着王姚玉压了压手,然后提着裙裾坐到塌旁。
王姚玉随在苏阮身后,替苏惠德换了一块额上覆着的帕子。
苏阮接过平梅端来的热茶轻抿一口道:“母亲,刚才的女婢太年幼,不能好好照料四妹妹,还是换过一个吧。”
听到苏阮的话,王姚玉替苏惠德换着帕子的手一顿,良久后才叹息道:“阿阮你不知。前些日子打仗,咱们府内发不出银钱,婆子丫鬟大多被打发走了。近些日子缓过劲才新招来了一群小丫鬟,大多是些因为此次内战而无父无母的。”
整个宋陵城内除了摄政王府一如往昔,其余的大家勋贵皆受重创,有的甚至还遣送了一半奴仆。而在宋陵城内战的这几日,苏阮一直呆在摄政王府内,止霜也从不说这些事与她听,所以她根本就不能想象到外头的残酷。
放下手里的茶碗,苏阮想起刚才在大街上看到的事,不自觉的便捏紧了手里的绣帕。
“阿阮,此次内战,宋陵城大伤,老百姓也伤的伤,死的死,逃的逃。整个宋陵城现下都要变成一座空城了。”
“空城……”苏阮蹙眉,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场内战,就将昔日繁华的宋陵城毁灭到如此地步。简直就是从云端跌到了地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往日的繁荣。
“唔……”突然,塌上的苏惠德发出一声低喃,苏阮和王姚玉同时转头看去。却只见苏惠德扭了个头,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母亲,四妹妹这般不行,我还是去请了姚太医来吧。”话罢,苏阮刚想起身,就看到主屋门口处的刑修炜引了姚太医进屋。
“王妃。”刑修炜拱手道:“主子命奴才带了姚太医前来为四姑娘看诊。”
“劳烦刑大人了。”王姚玉赶紧从绣墩上起身让位。
姚太医背着药箱上前为苏惠德把脉。苏阮转头看了一眼刑修炜,面露不悦。刑修炜垂着脑袋退到一旁。
主屋内极静,只能听到苏惠德略微厚重的呼吸声。
苏阮面露担忧,替苏惠德擦了擦脸上浸出的冷汗。
“无碍,内热外寒之症。臣开些药方子,今晚出身汗,明日便能好。”姚太医毕竟是太医院院首,千千万万人里头挑出来的能手,看这点小病还是手到擒来的。
开完药方子,姚太医又看了一眼之前朱大夫开的药方,轻点头道:“这位朱大夫也是个能手呀。”说话间明显显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刑修炜上前,笑眯眯的引了姚太医去。
主屋内又恢复平静,苏阮给苏惠德换了块帕子,然后用绣帕沾了雪蜜水,小心翼翼的帮她涂抹在干裂的唇瓣上。
王姚玉坐到苏阮旁边,犹豫半响后道:“阿阮,虽然现下说这事不大好,但是今次过了年,德儿也十四了,这正所谓‘十三娘,二八婆,四十六岁当太婆’。德儿的事也可以开始物色了。”
苏惠苒和苏阮都已然嫁出去了,就剩下德儿一个女儿家,再加上苏惠德的隐疾,王姚玉更是心生担忧。
“母亲,德儿还小,不急。”
“哪里不急,你又不是不知道德儿她,唉……”王姚玉摇头叹息。
“母亲,此事待德儿身子好了再说吧。”苏阮伸手覆住王姚玉的手,脸上显出一抹浅笑道:“待德儿身子好了,咱们府内也聚聚。今次过年我都没能回来。”
因为宋陵城的内战,苏阮被陆朝宗圈在摄政王府内,根本就踏不出一步,哪里还有空来苏府一道用团圆宴。
“也是,今年的年呀,整个宋陵城都没过好,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年。”王姚玉面露惆怅神色。
苏阮抿唇,有些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古帝王,哪个不是踏着成百上千的尸骨往上走的,可是真当苏阮看到那成百上千的尸骨时,她觉得她的心都要寒了,哪里还顾不得上去爬那帝王座。
所以有些人的成功,除了卓越的风华能力,也要手狠心硬。
“王妃,将军夫人来了。”平梅俯身凑到苏阮的耳畔处道。
苏阮抬眸,往厚毡处看去,正巧瞧见苏惠苒掀开厚毡进到屋内,带进一阵风霜雪气。
“都这天了,怎么还在下雪,今年的天有些不大对。”苏惠苒一进屋,就嘟囔着抱怨了一句。
苏阮起身走到苏惠苒面前,将手里的手炉递给她道:“大姐怎么来了?”
“听到你过来了,就来了。”苏惠苒伸手接过苏阮手里的手炉,坐到塌旁道:“四妹妹如何了?”
“还睡着呢。”苏阮伸手帮苏惠德掖了掖被角。
苏惠苒摇头道:“怕是被吓着了。”
“吓着了?被什么吓着了?”苏阮转头看向苏惠苒。
“四妹妹前几日趴在墙头摘花,恰好被路过的藩王士兵瞧见了,就硬生生的要将她拽下来,幸好那陈郡王府的小陈郡王骑着马路过,把人给救了。”
苏阮蹙眉,转头看向王姚玉,“母亲,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事?”
“我这不是怕你担忧嘛,反正现下也无事。”说完,王姚玉突然又道:“阿阮啊,你瞧瞧那小陈郡王如何?我瞧着彬彬有礼的,也与德儿年岁相当,还是个郡王……”
“母亲。”苏阮面色不好的打断王姚玉的话。
王姚玉神色一怔,呐呐道:“也是,人家是郡王,哪里瞧得上咱们的德儿。”
苏惠苒起身,将王姚玉给扶了起来,“母亲,你照料四妹妹好几日了,先回去歇息吧。”
“哎。”王姚玉也知自己是惹苏阮不快了,便慢吞吞的去了。
苏阮坐在原处,伸手揉了揉额角。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苏惠苒笑道:“母亲就是这样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母亲说那些话,就好似女子除了嫁人就没别的作为了一般。”苏阮一边说着话,一边垂眸看向苏惠德。
苏惠德躺在塌上,睡得安稳。
“德儿这般,若是嫁了人过的不好,那还不如让我带进摄政王府内养着呢。”反正这般,也能一辈子无忧无虑的。
“阿阮。”苏惠苒伸手覆住苏阮的手,压着声音道:“德儿虽这般,但她却能自个儿选择自个儿想要的生活,你觉得对她好的,她未必开心。”
听到苏惠苒的话,苏阮神色一怔,然后点头道:“也是。”
“对了,我刚瞧见宜伦郡君和小侯爷在施粥呢,咱们去瞧瞧?”
“施粥?”想起刚才王姚玉说的事,苏阮颔首道:“我想去瞧瞧。”
“走。”牵着苏阮的手,苏惠苒从绣墩上起身。苏阮吩咐平梅呆在这处好好照料苏惠德,便随着苏惠苒一道出了苏府。
外头在落雪,淅淅沥沥的粘在苏阮的斗篷上,印出一些水渍。
宜伦郡君的郡君府前,宜伦郡君穿着一件半旧的袄裙,正在给人舀粥。那大大的铁勺子被她握在手里有点颠,但却一点都没撒出来,而且动作娴熟,一看就知做过许多次。
衣衫褴褛的人捧着碗前来吃粥,浑身被冻得哆嗦。苏阮和苏惠苒上前站到宜伦郡君身旁道:“宜伦郡君,我们来帮你吧。”
“好啊。”宜伦郡君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眯眯的道:“我正愁着人手少呢。”
苏阮和苏惠苒相视一笑,帮宜伦郡君派粥,分发衣物。
来领粥的人很多,苏阮忙了半日才将那些熬煮的稀烂的粥分发完。
宜伦郡君背着篓子里面的草药,面上带着红晕,“我要去给宋陵城外破庙里的人送药,王妃和将军夫人就先请回吧。”
苏阮看着宜伦郡君那明显瘦削了的面颊,突然伸手从那篓子里面抱出一捧药草道:“我与宜伦郡君一起去。”
“对,我也一起去。”苏惠苒点头,也从宜伦郡君的篓子里面抱出了一捧药草。
“我有马车,咱们坐马车去。”苏阮指了指不远处的青绸马车,带着两人上去。却是不想那里头竟然早就坐了两人。
一个是光头和尚伊白,还有一个是陆朝宗。
苏阮斜睨了陆朝宗一眼,猛地一下把手里的药材往他的方向扔了过去道:“这是我的马车,你们两个给我下去。”
伊白和尚挑眉,“王妃这般可不讲理,这些物事明明都是摄政王府的东西,就连王妃身上的穿戴都是摄政王府内做出来的。”
“现下摄政王府归本王妃管,你不知吗?”苏阮瞪了那伊白和尚一眼,朝着马车夫道:“把这两人轰下去。”
马车夫颤颤的站在一旁,哪里敢轰他的主子爷呀。
苏阮气得脸红,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起身,把手里的药草递给苏阮道:“城外不安全,我与你一道去。”
“谁要你一道去。”苏阮伸手推了陆朝宗一把,然后领着宜伦郡君和苏惠苒上马车。
青绸马车辘辘而行,身后跟着陆朝宗的马车。苏阮坐在马车里,有些坐立难安。
苏惠苒伸手挑开马车窗子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跟着呢。”
苏阮偏头,耳尖微红,“他愿意跟就让他跟着好了。”
看到苏阮这副闹别扭的模样,苏惠苒好笑道:“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还蜜里调油的,这会子就跟两只斗鸡眼似得。”
苏阮哪里能说出自己与陆朝宗是因为何事才闹得别扭,这事要是说出去,她这头一辈子都得抬不起来。装模作样的捧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苏阮偏头不言语。
苏惠苒调侃道:“莫饮,这茶刚才摄政王吃过了。”
苏阮鼓着脸,那口茶含在嘴里要吃不吃的,活像只青蛙。
“哈哈,我逗你呢。”瞧见苏阮的模样,苏惠苒大笑。
苏阮咽下嘴里的茶水,瞪了苏惠苒一眼,“大姐你怎么老是这样。”
苏惠苒甩了甩手里的绣帕,朝着苏阮挑眉,“谁让你相公把我相公给拨出去这么长时间还不给公假的。”
“大姐,你这是在公报私仇。”苏阮气鼓鼓的道:“这事你应该寻那厮说去。”
苏惠苒靠在马车壁上闲闲道:“傻阿阮,我若是有胆子去说,早就去说了。”
陆朝宗不是个好相与的人,除了苏阮,哪里有人敢那般对他,生恐自个儿的脑袋挂在脖子上太累,想拿下来歇歇。
苏阮放下手里的茶碗道:“厉将军回来了?”
“三过家门而不入,有骨气的很。”苏惠苒凉凉道:“现在在院子里头跪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娘不见辣,哇啊啊啊……要哄哄才能好???
☆、147晋江文学城独发
宋陵城外的破庙里聚集了很多人, 苏阮踩着马凳下马车的时候正巧看到一男娃娃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饿, 饿……”男娃娃还小, 连说都说不清楚,只知道抱着苏阮的小腿喊饿。
苏阮看的心里头一阵酸楚, 赶紧把马车里头的糕点递给了他。
男娃娃捧着那白胖胖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噎的厉害也不愿意吐出来,吓得苏阮又给他拿了一碗温*过来。
这些破庙里头的人显然对宜伦郡君已十分熟悉, 自觉的排队上前去领草药。
苏阮伸手抚着怀里的男娃娃,帮他擦了擦脸上的脏污。
苏惠苒双眸酸涩的蹲在苏阮身旁, 用手里的绣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这仗真是打不得, 瞧瞧,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苏阮敛眉,没有回苏惠苒的话, 只伸手替男娃娃拍了拍后背。
宜伦郡君分发完药草,带过来一妇人。“王妃, 夫人,这是通政使乔邵军的夫人。”
眼前的妇人梳着低调的妇人髻,身穿松青色袄裙, 浑身透出一股平和的温婉气息。但不知道为什么,苏阮却觉得这个乔夫人动作说话时有些怪异。
乔夫人垂眸,动作轻缓的给苏阮和苏惠苒行了一礼,然后脸上露出一抹浅笑道:“早就知摄政王妃美名,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常人。”
苏阮抿唇轻笑,“皆是寻常人罢了,哪里不同常人了。乔夫人也是来分发草药的?”说着话,苏阮低头看了一眼乔夫人拿着几株草药的手。
“是。”乔夫人不着痕迹的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大袖,然后缓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抚了抚苏阮怀里的男娃娃,脸上显出一抹迷蒙的悲切之情。
“乔夫人?”苏阮奇怪道:“你怎么了?”
乔夫人回神,轻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疲累了。”
“我的马车在那处,乔夫人可上去歇息会子。”苏阮伸手指向自己的青绸马车。
乔夫人摇头,撑着身子起身道:“那些衣物我还没分发呢。”
顺着乔夫人的手指方向看去,苏阮瞧见那被叠在篓子里头的衣物,已然有难民上前排队,几个家仆正在收拾。
“我们来帮你。”苏阮将怀里的男娃娃推给乔夫人道:“夫人帮我看管一下这男娃娃吧。”
“好。”乔夫人显然极喜孩子,连想都没想就应了苏阮。
男娃娃抓着手里的糕点吃的起劲,嘴上黑乎乎白稠稠的沾了一圈温*。
乔夫人侧身蹲在地上,一手按着腹部,一手帮这男娃娃擦脸,语气轻柔道:“慢些吃,别急。”
苏阮和苏惠苒站到篓子后面给那些难民分发衣物。初春的天,风狂冷峭且寒气重,篓子里头都是厚实的袄子和棉被,而且摸上去手感极好,布料干净,一看就是新制出来的。
宜伦郡君站到苏阮身旁,压着声音道:“乔夫人是个心善的人,只是可惜一直没有孩子。听说上月是有喜了的,可是后来见面又告诉我说是误传,大夫诊错了脉。”说到这里,宜伦郡君忍不住的叹息。
苏阮侧眸看了一眼正抱着男娃娃细声细语说着话的乔夫人,语气轻柔道:“乔夫人如此心善之人,定然会如愿的。”
“是啊,上天会善待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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