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苍爹刚一上线，莫攸就对他开启了密聊轰炸模式。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大兄弟！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大哥！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在么在么？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大！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兄！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弟！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你有病啊？没吃药啊？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没吃药赶紧去吃！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一上线就开始吵，吵什么吵！

很好！这语气果然很狂妄！很大兄弟！

莫攸盯着电脑屏幕陷入了沉思。如果说大兄弟和道长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一开始他在贴吧发的那个帖子，回帖的人就是道长？？那他岂不是自己出主意让我跟他玩删号战？这什么玩意儿！还有，道长和大兄弟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完全不同啊，不太可能吧？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那啥，大哥啊？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乖，有什么事就说。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别的号啊？

对此，苍爹一口否决了。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问这个干什么？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啊，没什么，我就是问问，问问……

既然对方都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多问。

莫攸抬起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苍爹居然进组了。

（团队）[给爹跪下]：我去，你俩怎么在一个组里？什么情况？

（团队）[莫寒兮]：刚才在黑戈壁遇到了，一起做个日常什么的……

对此，苍爹将信将疑。

（团队）[给爹跪下]：真的？

（团队）[陌子言]：嗯。

（团队）[给爹跪下]：我记得你们俩之间关系挺不好的，怎么想起一起做日常了？

（团队）[莫寒兮]：都说了碰到了……

（团队）[给爹跪下]：哦，碰到了就一起做了个日常？那我天天还和这个纯阳碰到呢，我和他都没一起清个日常什么的。

莫攸简直要崩溃了，爹你这么问是要干啥啊？你这一股“你俩被我抓奸了，自己看着怎么办”的叼炸天的语气是什么鬼啊啊啊！！

（团队）[陌子言]：爱信不信。

（团队）[给爹跪下]：哟呵，小伙子挺拽啊！插个旗打一架？

（团队）[陌子言]：可以。

卧槽道长你就别出来添乱了行不行！！

看着苍爹和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焦点着对方，莫攸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我去……为毛感觉背后一阵凉风。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俩真的快要打起来了！

他想了想，提议道：“那啥，也别打了，不如，不如一起去看个风景什么的？”

（团队）[陌子言]：嗯。

（团队）[给爹跪下]：不去！

（团队）[莫寒兮]：……

莫攸看了看左边的道长，又看了看右边的苍爹，觉得刚才自己傻*了才会生出道长就是苍爹的这种念头。无论是从性格还是其他任何方面来说，他俩都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除非对方真的是成天闲的蛋疼，玩两个不同性格的号忽悠他。不过，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真的闲的没事儿干来消遣他玩吧？这样的话，那人纯属就是个蛇精病啊！

由此，莫攸得出了结论，嗯，所以大兄弟是大兄弟，道长是道长。

映雪湖的景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背景音乐，一样的湖水，只不过站在他身旁的人变了。

莫攸看着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的白发道长，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跟道长站在一块儿看风景，怎么看怎么尴尬啊啊！

他开始疯狂的密聊苍爹。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你干啥啊！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了？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说好的一起看风景呢！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我又没说要去。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别这样啊，你去黑戈壁干什么？带上我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超级尴尬啊啊！！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你赶紧过来找我啊！或者我过去找你也行啊！！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我就清个日常，你在那里闹个毛线啊！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你就跟你那纯阳情缘儿待一块吧！麻辣鸡，我把你带在身边费心费力教你玩儿，什么好的都给你，你他妈转身就跟其他人搞在一起了！

我特么真的冤枉啊啊啊！！！还有，搞是什么鬼？什么叫搞在一起？大哥你能换个词么！

正在莫攸愁眉苦脸的时候，苍爹的一条信息又发了过来。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在那待着别动，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看着这句话，莫攸满脸的忧愁顿时烟消云散，乐得直咧嘴。他就知道，大兄弟是不会一个人让他孤零零的待在这里的，果然，有大兄弟在就是不一样！

看了看在一旁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npc的道长，又看了看时间，莫攸决定趁着苍爹清日常的时间把自己今天在公司没有完成的工作继续做完。

十多分钟后，等他再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密聊频道上多了一条新的信息。

（密聊）[陌子言]悄悄地说：你打算一直玩这个号吗？

（密聊）你悄悄地对[陌子言]说：什么？

（密聊）[陌子言]悄悄地说：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密聊）你悄悄地对[陌子言]说：……

（密聊）[陌子言]悄悄地说：分手了？

道长这么一问，莫攸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毕竟只是游戏中的人，他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晓晓现实中的事，好半天才回答了一句：“差不多吧。”

对方似乎也沉默了，转了面向，看着远处的风景，一动不动。

（密聊）[陌子言]悄悄地说：对不起。

莫攸一看高冷孤傲的道长居然主动跟他道歉了，顿时吓了一跳，这还了得？于是忙道：“不不不这事儿其实不怪你，你也不知道她现实里有男朋友，而且都是她一厢情愿。”

（密聊）[陌子言]悄悄地说：其实你们不用分手。

看着这一句，莫攸心里像是有五味杂粮一样，说不清的复杂，沉默了好半天，才缓缓叹了一口气，“没感情了。”

这是实话。

他和晓晓之间是真的出了很大的问题。大学中的热恋是一回事，工作后现实的残酷和经济带来的负担又是一回事。晓晓在沉迷游戏的这一年时间里，两人之间的争吵就没有停过，感情更是如一层冰霜一样，互相之间冷冷淡淡，连陌生人都不如。这一年来他觉得自己过得很累，好几次都想提分手，但是又觉得毕竟在一起好几年了，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于是犹豫来犹豫去，终究是把这个想法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虽然晓晓去世后，他也觉得玩着她的号不太好。但是转念一想，虽然号是晓晓的，但是这个号的十多套外观，白发时装，各种商城马外观马具，日常代练买金的钱，包括她从玩这个游戏起的所有点卡钱，都是晓晓找他要的。

看着自己每天睡眼惺忪，劳身劳心努力工作挣来的血汗钱，就这样被砸进了这个游戏里，他就觉得一阵心绞疼。如果不是他现在玩了这个游戏，他根本不知道女友居然会往里面砸这么多的钱。

这才是真·心血号啊！如果就这样丢弃不要了，他自己都心疼他自己。

不过经道长这么一说，莫攸倒是想起来了，自己确实可以建一个小号，他听苍爹说过，这个游戏升级路上触发的各种剧情其实是很不错的，他早就想去看看了，奈何秀姐号满级了，因此他也一直没有机会去看。

反正和道长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无聊到爆，苍爹那边估计还要半小时才清的完日常，莫攸干脆就跟道长说了声自己要去练个小号玩，然后下线了。

看着职业选择那一栏，他想了想，选了和大兄弟一样的职业，苍云，还是成男。

终于可以不玩妖号了！莫攸差点感动的哭了。他这段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周围人这边一个“妹子”，那边一个“秀姐姐，你好美，跪求情缘。”的喊着，他自己都觉得憋得慌。

就连这个号的游戏ID他都已经想好了，就叫[跪下叫大哥]。

进入稻香村后，莫攸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做任务，不是看风景，而是加了大兄弟和道长好友。

（密聊）你悄悄的对[陌子言]说：道长我帅吗？

（密聊）你悄悄的对[给爹跪下]说：苍爹苍爹，我帅么？

（密聊）[陌子言]悄悄的说：你是秀秀？

（密聊）你悄悄的对[陌子言]说：对啊！

说了这句话莫攸就一直没有再走动了，而是站在原地，双眼盯着密聊频道。好一会儿，熟悉的滴滴声才响起。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的说：？

（密聊）[陌子言]悄悄的说：……

（密聊）你悄悄的对[给爹跪下]说：我是不是比你帅？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的说：呵呵哒，帅毛线，你审美有问题吧？

（密聊）你悄悄的对[给爹跪下]说：啥？？？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的说：帅你妹啊！你他妈赶紧上秀姐号！别墨迹！

莫攸愣住了，他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苍爹这是自己的小号，对方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是道长告诉苍爹了？

不会不会……莫攸摇了摇脑袋，随即否认了刚才的猜测，道长苍爹那么合不来，是不会单独说话的。

不知为何，看着那句话，莫攸刚才心里又产生出一种道长苍爹就是同一人的念头。

他俩到底是不是同一人呢……

看到电脑屏幕上的yy图标，他突然眼前一亮，对啊！他可以把道长和大兄弟叫到yy来，这样的话听声音肯定能区分出来的！还有，如果大兄弟和道长是同一个人的话，多半也是用的同一个yy号，这样的话，如果频道里只进来了一个号的话……那就绝对有问题！

这样想着，他分别给苍爹和道长发了一条密聊。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快快快！来yy

（密聊）你悄悄地对[陌子言]说：道长，来yy聊天玩啊！

道长和苍爹很快回复了。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什么事儿啊！还得上yy，麻不麻烦啊你！

（密聊）[陌子言]悄悄地说：为什么？

为什么？

莫攸一脸懵*，呃，你这是什么回答？

（密聊）你悄悄地对[陌子言]说：……反正你来yy就是了！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快来！

然而这一次，道长难得和大兄弟默契了一回，语气一致，内容一致，短短两个字。

（密聊）[陌子言]悄悄地说：不来。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不来。

莫攸一看有些急了，不是！你俩不来yy，我怎么发现问题啊！

成成成！看着两人坚决的态度，莫攸改变了战略。反正道长的声音我听过，那么好听，绝对忘不了。那就只要大兄弟开口说话就行了吧。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大兄弟，来yy啊！我这里摊上大事了！急事，一言半会说不清楚，你赶紧来！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

沉默了好久，大兄弟终于开口了。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行吧。

一番糊弄，莫攸终于成功把苍爹忽悠进了频道，看着频道里白色的马甲，莫攸乐得直哼哼，他清了清嗓子，开麦说道：“大兄弟，能听到我说话么？”

他的第一句话不是什么“你来了，嗨”之类的客套话，而是选择了以询问为开头，这样的话无论如何大兄弟也要开麦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他简直太他妈的机智了！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大兄弟马甲前的那篇小空白，期待着那里会有小绿点亮起，只要小灯亮起，他就会听到大兄弟的声音了，很快他就会知道大兄弟和道长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了！

“大兄弟？”莫攸又问了一遍，话里明确的表示着‘你他妈倒是赶紧回话啊’的意思。

这时，在一旁的公屏上，突然出现了很大很大的两个黑字，六号字体，占据了一大片空白。

没麦。

莫攸：……

他突然记起来，上一次他和大兄弟一起滚到他*秀师父的yy频道里时，大兄弟也是这样说的。

莫攸不信他真的没有麦。

借口！全都是借口！

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他的眼珠在大兄弟的马甲上打着转，很快嘴角又露出了笑容。

他还有办法！

要了解大兄弟，果然还是应该从加yy好友开始！加了大兄弟的好友之后，莫攸立刻跑去查看他所有的yy频道。yy名称是可以随时改的，但是他所在的频道却是改不了的。莫攸记得，上一次道长把他叫去yy，去的就是道长自己的频道，道长是紫马。也就是说，如果他在大兄弟的频道列表里发现了道长的频道，并且也是紫马后，那这个人绝*就是道长没差了！！

然而莫攸把频道列表来来回回仔细查了不下五遍后，却并没有发现道长的频道。

这这这……这不科学啊！

难道这人用的是两个yy？但是道长的yy号是大号，大兄弟的也是大号，一个人会同时拥有两个yy大号么？他是不是闲的慌？

还没来得及再查一次，大兄弟已经退出了yy频道。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行了，没事玩什么yy，走，打大战去！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哦……

能够证明道长和大兄弟是同一人的机会就这么没有了，莫攸多多少少有些沮丧，回到游戏，看到道长骑着他胯下的里飞沙，站在映雪湖边，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莫攸突然计上心头。对了，大战！还有大战！如果道长和大兄弟是同一人，打大战时肯定*作不过来！

（密聊）你悄悄地对[陌子言]说：道长，一起大战么？

别拒绝，别拒绝，千万别拒绝！莫攸在心中疯狂呐喊。

（密聊）[陌子言]悄悄地说：好啊

两人原本就在一个组里，这时候，大兄弟也进组了，在看到道长也在这个组里时，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看着他俩在同一个组里，莫攸心里那叫一个复杂啊。

（团队）[莫寒兮]：今天大战是什么？

（团队）[陌子言]：天泣林

（团队）[给爹跪下]：卧槽！尼玛我最讨厌这个本了，各种坑！

三人神行到大战本门口，道长一到就直接进本了，一句话都没多说。这时有一个人点他们进组了，莫攸一看，是一个花间。

（团队）[给爹跪下]：进进进！

（团队）[莫寒兮]：还差一个人呢？

（团队）[给爹跪下]：要那么多人干嘛？就我们，别废话，赶紧的！

（团队）[莫寒兮]：呃……你确定？

莫攸不得不为今天这个大战捏一把汗，假如说道长和大兄弟是同一人，那么这样算起来的话，其实他们只有2个DPS？那这个本还打个毛线啊！

（团队）[给爹跪下]：确定确定确定！赶紧进！

看着大兄弟满口自信的语气，莫攸只得进了副本，只有3个DPS，还差一人，那个新进组的花间居然没有任何表示。在入口到老一的路程中，莫攸仔细观察了道长和苍爹的位置，他发现，苍爹果然是跟随着道长的。

妈的！还说不是一个人？？你哪来的自信要求打大战的！

然而真正开打后，他却发现两人离的老远，各站各的位置，技能该交时交，该扶摇躲技能时扶摇，各自打各自的，在老一通向老二的途中也是各自跑各自的，这完全是两个玩家在*作啊！

难道……他真的多想了？大兄弟和道长其实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仔细想想，似乎大兄弟也没理由这么做，自己提议让我跟他打删号战，一路上帮着我找师父，还带我玩这个游戏，他图什么？

这个本几乎是碾压式的过了，没有一丝纠结。出了本，花间退组了，道长和大兄弟互相看着对方，默默不语。突然，莫攸发现道长头顶上的帮会名没有了，下一秒，他发现道长脑袋上顶着的帮会名变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帮会——[一人被怼全帮下线]。

……

这个略带猥琐的名字顶在这个清风道骨的帅气道长头上，真的是……不合适啊，妈的，怎么感觉连带着道长都有了一股猥琐之气……

（密聊）你悄悄地对[给爹跪下]说：你干嘛把道长拉进来啊！！他原来那个帮会好歹有十五分钟神行啊！你让他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帮会，人家不憋屈么？

下一秒，道长的回复来了。

（密聊）[陌子言]悄悄地说：不憋屈。

这句话一出，莫攸整个人都惊呆了，手一滑，鼠标差点从手里掉落。

他发给大兄弟的密聊，是道长回复的……

这是不是说明了……

这时大兄弟的密聊及时的发了过来，莫攸看了一眼，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密聊）[给爹跪下]悄悄地说：你个傻*到现在才发现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大的字，占据了他整个脑海：玛德智障。

他默默的点开好友列表，找到道长，把之前备注的[隔壁家老王]删了，改成了另外五个字[极品精分君]。

真他妈玩的一手好精分！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