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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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椿也在同时感到了一股恶意, 这些村民还不太会掩藏自己的真实心情, 当他们心里决定干掉多管闲事并知道了他们秘密的小和尚时,脸上眼中自然就带上了几分凶光。
如今除了孙大石和少数村民还面有愧疚和纠结, 其他四分之三的村民彼此互看,似乎都做下了某种决定。
这让贺椿想到了他有同事曾经在某封闭山区解救两名被拐卖妇女, 最后人没救成功,他自己也差点被全村一半以上的村民联合起来打死的事。如果不是他同事天性谨慎, 在发现这个村庄有多名被拐卖妇女, 而村民们都知道这件事并不以为然后,就提前呼叫了市里的支援, 而支援也总算及时赶到, 可能那时候他那同事就牺牲了,到时那山里的村民把他同事的尸体往大山里一埋,找都找不到。
后面的村民刚刚开始骚动, 贺椿突然舌绽春雷:“阿弥陀佛!人心不向善,报应当临头!小僧承佛祖之令,救他座下历劫佛子,谁若伤我, 必如这赖八一样遭到反噬!不信者可以上前试试!”
村民们一悚。原来那赖八不是个例, 如果他们对小和尚动手也一样会遭到反噬?
有人相信,也有人怀疑。
可怀疑的人看着正在被郎中医治的赖八,也不敢随便动手。
那郎中只是普通的采药人,只懂得一点跌打损伤并记下了几个药方,对于赖八这样的重伤, 他除了能给他抹点止血的草药,就只能等待了。
孙大石看向郎中,郎中对他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赖八的伤势只能听天由命了。
前排的村民看得清楚,心中越发惊惧,而这份惊惧也逐渐传向后面。
贺椿看村民们动摇,单手抱着小孩,伸手一指赖八,对众人道:“最可恶的就是这赖八,其他人不过被他蛊惑。洪灾滔天,又何尝不是为此地有如此冤屈,才会冲洗整个村落,但死去的人已经代替村民接受天惩,以后只要大家安心过日子,好日子必然还在后头。就像小僧一开始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如果主恶不受惩处,村民不能回心向善,那些死去的灵魂感觉自己枉死,就算小僧和这孩子消失,那冤屈也无法散去,洪水过后,不是小僧妄言,此处不是赤地千里蝗虫肆掠,就是瘟疫弥漫。”
想要动手的村民们被吓住了。他们想要杀死小和尚,想用河神镇住鬼童,也是为了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如果杀了人最后反而更倒霉,那他们又何必做这恶人?
如果换个人说这样的话,他们还不一定相信,但面前的人是一名和尚,还是一个能让对他动手的人也立刻遭到反噬的神奇和尚,令他们不敢不信。
“他说那鬼童是佛祖座下历劫的佛子,你们说是真的还是假的?”后面有村民小声说道。
“那、那孩子看起来确实很古怪……也许……”
嗡嗡的议论声响起,大家不敢高声说话,只敢小声猜测。
“小师傅打算带这东西离开?”孙大石代替村民们问道。
贺椿回答:“是。不过小僧腿脚不便,需要将养一两日,这孩子也是满身伤痕,也需要伤药治疗。偏如今洪水肆掠,想要寻医找药也不容易。两天,最多两天,小僧就会带这孩子离开。”
如果不是如此,他早在赖八昏倒,村民被震慑住的时候就带着小孩离开,又何苦和他们废话这么多。
孙大石看向贺椿右腿,咬牙道:“你们不能待在这里,山上还有一座猎人搭建的小屋,你们可以住在那里。治伤的药草等会儿我会让郎中给你们送过去。”
郎中似乎不太愿意,但他也不敢反驳孙大石的话。
村民们恶意未消,只是被恐惧暂时压住。想要动手的人想到赖八婆娘已经去请柳神婆,便想等柳神婆来用她的神通压制小和尚的佛力。
小孩搂住贺椿的脖颈,微微用力。
贺椿轻轻拍抚他的背,让他不要害怕。
村民们惧怕小孩的带霉能力,没人愿意帮助他们。
贺椿便单手抱着小孩,一手拄着粗树枝,跟着孙大石往山上走。
小孩年纪不大,却异常懂事,看贺椿行走吃力,立刻小力挣扎着想要下来自己走。
贺椿不知小孩伤势多重,哪敢让这么小的孩子跟着自己爬山,便让他不要乱动。
小孩定定地看少年,小脸蛋依偎上去蹭了蹭少年的脸颊。
贺椿忽然觉得自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木香味,但那清香极淡,就只那么一下子,他再想闻已经闻不到了。
这里属于平原地带,被称为山的丘陵都不算高,猎人的小屋也不敢深入山林,就建在半山腰不到的地方。
但因为山路被雨水浇得*烂,贺椿又腿脚不便还抱着一个孩子,这一路走得极为辛苦。
也亏得孙大石竟耐心无比,一路等着他们,途中甚至还提出由他来抱这孩子。
小孩一听孙大石要抱他,吓得抱紧了贺椿,又趴在贺椿耳边小声说,他可以自己下来走。
贺椿紧了紧手臂,对孙大石摇摇头。
孙大石把两人带到小屋前,没有多留只说会送伤药过来就匆匆走了。
贺椿推开小屋大门,里面一股潮气传来。
小屋只是简单用木头搭建,缝隙处用泥巴和树叶等塞上,房顶也是如此,勉勉强强可以避风挡雨。
小屋地面只有一角用大块石头垒了一个石台,其他都是土面,屋子中间挖了一个火塘,但现在里面都是积水,屋里也不见干柴,可能早就给取走。
这样大的大雨已经把房顶浇漏几处,除了石台,那地面和外面也没什么区别。
贺椿抱着小孩过去,放下小孩,把石台略微擦一擦,只能就这么坐上去。
“你别怕,我看看你的伤。”贺椿伸手就解小孩的衣服。
小孩乖乖地一动不动。
贺椿夸奖地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小孩的衣服很简单,一拽就全部松开。
从小孩露出的里衣料子来看,那对老夫妻应该对这孩子很不错,在村里人都穿粗麻的时候,这孩子的里衣竟是丝织的,只外衣是粗布。
可惜这两件小衣服都被打坏扯破了。贺椿也不指望能从老夫妻的房子里找到小孩的衣服,恐怕早就给村民瓜分完了。
小孩身上青青紫紫,腹部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背上鞭痕重重,皮开肉绽。贺椿气得双眼冒火,也真亏得这些大人竟然能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当年刀丽那孩子那么糟心,他都没打过她一巴掌。
贺椿不懂医,不敢伸手去按,他的神识又暂时无法使用,也看不出这小孩的骨骼和内脏有没有损伤,他只看出这小孩伤得很重,非常需要一个医术良好的医生来帮他治疗。
贺椿急,如果他能使用储物袋就好了。他在地球时曾经购买了不少修真界没有的比较方便的医疗器械和药物等,就是为了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用到。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石台上冰冷,贺椿把小孩抱到自己怀里坐着。他不敢问小孩疼不疼,只能尽量温暖他。
小孩抬头看着他,那双肿胀的凶巴巴的眼睛似乎稍微软和了一点,“阿蒙,三岁。”
小孩还特意竖起三根小手指给少年看。
“啥?你说你叫什么?”小孩脸给打肿,说话含糊,贺椿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孩吃力又说了一遍:“阿蒙,我叫阿蒙。”
贺椿:“……”
“师父?”贺椿试探地叫。
小孩回他一个茫然的表情。
贺椿更加仔细地上下打量这个孩子,可是这孩子被人打成了猪头,身上没一块完好的皮肉,他怎么看都无法看出他和他师父相像的地方。
但是!带霉体质,名字叫阿蒙,还这么巧给他遇到把人救下。这这这……怎么想也古怪啊!
对了,他之前还闻到了阿蒙身上独有的体香——虽然他师父从不承认这点。
贺椿忍不住凑近小孩,跟小狗似的对着小孩一通嗅闻。
小孩瑟缩了下。
贺椿觉得自己闻出来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闻到,闻多了,就彻底嗅觉失灵,只觉得满屋子都是小孩的血腥味加一股潮腥味。
不过他师父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瑟缩害怕又强作坚强的模样?
也许他师父在能一脸淡定地日天日地之前,也是从这个模样走过来的?
人都有童年嘛,后期再伟大的人,刚出生那几年谁不是流鼻涕尿床哭嚎震天?
只要把这小孩代入他师父,贺椿忽然就觉得这小孩在可怜之余也让他生出了无比亲切之感。
他先前还想着要怎么安排这个孩子,比如把他送入附近那个东山寺,或者找一户没有孩子的人家……等等,就没想过要一直带着这个孩子。
但现在他想问问这孩子自己的意思,如果这孩子想跟着他,那他就带着。反正寒豆豆他也带过,再多带一个更小的也没什么。
但当他这么问小孩时,小孩却低下头,半晌才冒出三个字:“我,不好。”
贺椿心脏蓦地一纠。小孩不说自己想不想跟他,却先说自己不好,这表示小孩不是不想跟他,而是在自卑。
那么那么厉害的阿蒙也曾经这么自卑过吗?
“不,你很好。”贺椿不敢摸小孩其他地方,怕碰疼他,只轻轻*着小孩柔软的头发。
小孩对疼痛似乎不是特别敏感,或者特别能忍,明明伤成这样,却一直没有叫疼,只不停发颤的小身子暴露了他十分疼痛的事实。
贺椿越发急切地想要打开二号储物袋,更急着想要恢复修为。只要他能恢复修为,他就可以把小孩身上的负能吸取出来,再用灵气滋润他的身体,配合上疗伤药物,这可以让他好得更快。
“我是,扫把星,很坏,很坏。”叫阿蒙的小孩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说起话来喜欢用叠词,说话腔调也尽量向大人靠拢,但年龄关系,这发音难免有些*声*气,再配上他认真的小模样,直让人看得心里发软。
贺椿只要一想到这孩子有可能是他师父,心里更是软成了一滩水。
“那是别人胡说,你是一个好孩子,而且扫把星也不带霉,人家是彗星,轻易还不出现呢。”
小孩却固执地说:“阿爷阿嬷,死了。”
“那也跟你没关系,是赖八和村人贪婪,他们想要杀人夺财,可又怕人说他们,就故意把所有坏事都堆积到你头上,说你是灾星,这样他们杀人再夺走你家财产就有理由了。坏的是他们,不是你。”
小孩摇头,却没再说什么,只依恋地趴进少年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他没有告诉少年,阿爷阿嬷在收养他的头半年对他很好,可是后半年他们也害怕了,那晚他之所以会看见赖八夫妻杀死阿爷阿嬷,不是碰巧,而是他知道他阿爷阿嬷特意找赖八夫妻过来,想要把他送走。
他不想被送走,就去偷听他们说话。听到赖八说要送走他这样的灾星必须要花钱消灾,得送给柳神婆三十两银子,让她做法事,只有这样送走他才不会给阿爷阿嬷和村里引来灾难。
但他阿爷阿嬷不同意付出那么多银钱,赖八夫妻就说老夫妻俩给村里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现在连消灾银都舍不得,质问他们是不是想害死全村人。
之后老夫妻俩就和赖八夫妻吵起来。
争吵中,他阿爷发怒说不要送走他了,就把灾星留在家里,正好可以防止小人上门贪图他们的银钱和房子。
阿嬷也把拿出的银两收了起来。赖八婆娘不让她收,竟跟她抢夺起来。
正好阿爷还拍桌说:不是说那孩子是灾星吗,如果说他是灾星,那我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然后阿爷看见赖八婆娘抢银子,气得就想上去扯开她。
混乱中,赖八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砍柴刀,威胁阿爷不花钱消灾不行,还说他们不这样做,村里人就要联合起来把他们一家一起赶走。
阿爷大怒,抓起桌上茶壶就去砸赖八。
赖八就挥舞砍柴刀遮挡,结果没有打中茶壶,却砍中了阿爷的脖颈。
阿嬷看阿爷被砍,想要大叫,被赖八婆娘捂住嘴。
阿嬷拼命挣扎,赖八婆娘就问赖八怎么办。
赖八一开始很害怕,可听了赖八婆娘说了几句话后,就把阿嬷也砍死了。
然后他们把阿嬷装在小箱子里的银子连同小箱子一起拿走。
他们本来还想进屋里找更多钱财,可他们又怕拖久了被人发现,就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阿蒙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阿爷就说他很聪明,他才三岁,可是他能记得所有他看过、听过的事情。
他阿爷阿嬷会那么怕他,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他想如果他要跟着少年,就要表现得笨一点,跟其他孩子一样才好。
孙大石说会让郎中送草药来,可贺椿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
贺椿也没把指望都托付在孙大石他们身上,在等待期间,他加劲努力想要恢复修为。
可一运功,他身体就针扎一样得疼。
贺椿硬是忍住,咬着牙把小孩体内的负能往自己体内引。
第一次没能成功,那就来第二次。第二次也不行,那就来第三次。
一次又一次运功,贺椿都被扎得麻木了。
第十次运功时,贺椿已经疼得浑身都被冷汗*透。
小孩就坐在他怀里,自然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小孩缩起身体,似乎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造成少年如此痛苦。
贺椿正想要安慰他,目光忽然落在泥地上。
泥地上留下他们刚才进入时的脚印,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一幅抽象的油画。
贺椿一拍脑门,他怎么就忘了呢!强行运功不成,他还可以画符啊。
要画符就不能抱着小孩了,他现在情况特殊,得把全身都投入进去,运气好也许可以像第一次画原始符纹一样自动进入练功状态。
但有个问题,赖八婆娘不是个安生的,加上那个柳神婆,用膝盖想也知道后面肯定会有麻烦上门。
可如果他现在带着这个孩子离开,柳神婆他们就有理由说他做贼心虚,动摇他前面好不容易才给村民造成的震慑感,而柳神婆和赖八婆娘他们为了斩草除根,说不定还会派人追杀他们。
只要追杀他们的带上几条狗,再付出一两条人命的代价,说不定他贺椿真的会栽在这里,就算他具有近乎不死之身,可这个跟他师父同名的孩子百分百没命留下来。
不能走,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贺椿看向外面天色,小雨还在下,无法从太阳的运行轨迹计算时间,他只能大致估摸了下,前面运功应该耗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很可能已经是正午过后。
虽然不清楚那柳家村距离这个村落有多远,但想必不会太远,考虑到古代通行困难,加上刚刚发过洪水,也许来回要花上一两个时辰,甚至更多。
而从孙大石到现在还没有送草药来看,也许那柳神婆已经到了。
但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动手?
是在做什么准备,还是在等待天黑?
贺椿怀疑那柳神婆也惧怕他这个和尚的“佛力”,可她既然敢来肯定也有什么自恃,只不过对方很可能想等到更有把握的时候。比如让他们饿上一天?比如想让这孩子直接伤重而死?比如他们还希望这孩子的带霉体质能把他也祸上一祸?
想到这里,贺椿心里反而放松了一点,他巴不得对方等到晚上,这样就给了他画符行功的时间。
只要他能运用一丁点修为,他就可以画符自保。
符箓之所以能够产生效果,除了正确的符纹,还要有能量激活符纹。
在没有本身蕴含能量的适合材料的情况下,想要让符纹生效,就必须给它们注入一定能量。
这就好像木材和煤炭都能生火产生能量,可是你必须还要给其一个点燃的手续。
贺椿一边可惜前面浪费的时间,可这也没办法,有时候办事就跟迷路一样,明明正确通道就在一旁,可你照样能视而不见地绕过去,直到你“醒悟”。
“你坐在这儿,不要怕,看到我做什么不用奇怪,如果你感到身体很舒服想要睡觉那就睡,如果你感到身体不舒服,你就大叫,明白了吗?”贺椿放下小孩说道。
小孩点头。
贺椿拄着粗树枝站起身,就站在石台上,在画符前,他没忘又叮嘱小孩:“如果你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或者有人闯入小屋,你也对我大叫,记住了?”
小孩再次点头。
贺椿调整呼吸,慢慢闭上眼睛。
小孩抬头,出神地看着他。
贺椿和小孩的运气不错,柳神婆确实已经被请到,同来的还有十几名柳家村的壮丁,其中两人还是柳神婆的儿子,但他们商量后,就像贺椿推测的那样,他们想再饿一饿贺椿,最好能直接耗死那孩子,于是都决定等到天黑再动手。
柳家村地势要比下野村好,他们住在比较上游的地方,只部分田地房屋被淹,人畜倒是都没事。
但他们依旧还是受了不少损害,所以柳家村人听说造成这次洪水的罪魁祸首竟然被人救了,都很愤慨。柳神婆不用怎么挑拨,就有一群村汉说要来给那不开眼的外来人一点颜色看看。
可到了下野村,听孙大石把那小和尚的事情一说,柳家村人又有点犹豫了。
柳神婆狠狠挖了眼赖八婆娘,这女人跑去找她,可没说救人的是一个有法力的和尚,否则她还不一定来趟这浑水。
“除了你之前答应的十两银子,我还要老木匠家两间屋子的青砖。”
赖八婆娘心疼至极,她明明说的就是五两银子,怎么变成十两了,这可是他们夺自老木匠夫妻的全部银两。当下赖八婆娘心中不由痛骂柳神婆贪婪,以往这婆子收人钱财顶多不过几十个大钱,如果不是他们家找柳神婆帮忙,这老虔婆一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见过十两大的银锭!
可这时她也不敢反驳,只得先答应,但是:“木匠家的房子,我也没办法做主,那房子现在整村的人都在盯着……”
柳神婆寸步不退:“你跟他们说。我为你们下野村消灾除魔,酬劳不用吗?”
赖八婆娘无法,只好代替柳神婆,和孙大石等人商量给柳神婆的报酬。
孙大石在内的少数人,这时已经不想再对那孩子做些什么,如果那小和尚说这孩子救了他们村七成的人是真的……事实已经如此,那也许那孩子真的不是什么灾星鬼童,而是那小和尚口中的历劫佛子也不一定。
但仍有不少村民,尤其是当时对小孩动手,并且分了老木匠家家产的人,则仍旧把希望寄托于柳神婆身上。他们既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又不肯把吞掉的银钱吐出来,更不愿为此愧疚一辈子。
所以柳神婆如果可以再次断定那孩子真就是灾星、是鬼童,而那小和尚也是来骗人的,他们也可以挺起胸膛告诉自己,他们没有做错。
典型的掩耳盗铃,可这样的人从古至今就没有少过。
孙大石等少数人虽然不同意,但在全村人和那十几名柳家村壮丁的威*下,也都闭上了嘴,采取了不参与但也不反对的消极姿态。
柳神婆听说那小和尚可以让伤害他的人遭到反噬,还让人特地从柳家村的猎户那里借来了几只猎犬。
天色渐渐暗了,下野村人胡乱煮了一大锅野菜杂粮粥,勉强让在场的人都灌了个七分饱。
柳神婆吃得稍微好一点,不过也就是粥水浓稠一点而已。
“柳神婆,时间到了吗?”村人焦急地问,天再黑,他们就看不见了。
柳神婆看天色暗沉,心想那小和尚和那三岁大的孩子饿了一天,又没有伤药,这时候八成在硬熬,更美的是现在雨水也停了,正好方便她“施法”,就点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跟我上山,记住,那小和尚并不是真正的和尚,我观你们村上黑气弥漫,怕是来了一个有法力的小妖怪。等会儿上了山,郎中先去骗开他们的屋门,但不要进去,先放狗。那些小妖怪最怕的就是这些猎犬,尤其是黑狗,等它们撕咬一番,破了那妖僧的妖力,我再用神术收他和那灾星。”
“是!多谢柳神婆!”
“咱村的人就全靠您了。”
“是啊是啊,柳神婆,这次只要能把那灾星和妖僧除掉,老木匠家的青砖随你叫人来挑。”
下野村人通过赖八婆娘那张嘴一通说,也都想通了。反正谁也不能独占了老木匠的屋子,青砖分到每人手里也没多少,还不如当作报酬给了柳神婆。
柳神婆听了下野村人许诺,想到自己和儿子们以后也能住上青砖大瓦房,心里顿时更加火热三分,干劲也更足了。
一刻钟后,小木屋外。
郎中颤抖着上去敲门,门内没有回应声。
郎中回头看看,柳神婆对他做眼色。
郎中无奈,贴在门缝上朝里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只好用力推门。
没想到那扇紧闭的破木门一推就推开了。
郎中不敢多看,连忙闪身让开。
柳神婆两个儿子在木门被推开之际,立即松开手中犬绳,轻喝:“上!”
那几只猎犬立刻汪汪叫着冲进了木屋。
柳神婆等人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可奇怪的是,那几只猎犬冲进去就没声了。
黑洞洞的屋门向众人敞开着,可没一个人敢靠近。
“柳、柳神婆,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猎狗进去都没声音了?”村人颤抖着嗓音问。
柳神婆能怎么说?当然是:“大家莫慌,那妖僧妖力不浅,不过有我在此,他也不敢出来。看来想要彻底杀死他们就只有放火烧了。大家伙,把火把都点起来!”
柳家村的壮丁第一批点起火把,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从柳神婆的神嘱去烧死某人,虽然有把同类活生生烧死的恐惧,但同样他们也很*。他们告诉自己,他们烧的不是人,而是妖魔。
柳神婆让赖八婆娘提着菜油桶浇到屋内。
赖八婆娘害怕不肯,柳神婆三白眼一瞪,赖八婆娘又被身后的人推了一下,不得不抖抖嚯嚯地提起菜油桶慢慢往小木屋蹭去。
等赖八婆娘好不容易磨到木屋门口,柳神婆等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赖八婆娘站在门口极力想要看清屋内情况,可是屋内异样的黑。
咚咚,咚咚。
赖八婆娘只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只觉得无论是眼前的小屋,还是山上的风声,都像是要索她的命一般,她甚至觉得这小屋的房顶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盯着她,吓得她都不敢抬头。
就在赖八婆娘怕得转身就要往回跑时,她的身体忽然一僵,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句话。
“你想对这屋里的人做什么,那就对自己做什么吧。”
柳神婆等人就看到那赖八婆娘站在那小屋门口抖了一会儿,正要催促她,就见她忽然不抖了,举起了菜油桶。
柳神婆等人刚露出一点笑容,笑容就在脸上僵固。
那赖八婆娘竟然把菜油桶举过头顶,把里面的菜油全部浇到了自己身上。
这还没完,那赖八婆娘带着一身菜油,竟转身就像他们这边跑来。
而柳神婆身后的壮丁们已经点燃了火把。
柳神婆还来不及喊叫,赖八婆娘已经扑到了她儿子身上,并伸手去够那火把。
呼啦!沾足菜油的手在碰到火焰的一刹那,一溜火光沿着赖八婆娘的手臂就往她身上蔓延而去。
“啊啊啊——!”
不知是谁的尖叫响起。
人群顿时大乱。
柳神婆儿子大喊着想要推开赖八婆娘,可赖八婆娘竟然抱住了他,还发出了疯狂大笑,嘴里直喊:“烧死你!烧死你!烧死你,你们家的房子和银子就都是我的了!”
柳神婆儿子扔掉火把可仍旧推不开死抱着他不放的赖八婆娘,更糟糕的是对方身上的菜油也沾到了他身上。
柳神婆儿子身上也起火了。
柳神婆吓得六神无主,不住喊人救火。
下野村人则是失了神智一般大喊:“报应!是报应啊!恶有恶报!我们被报应了!”
人群彻底混乱,有人跪下对着木屋不住磕头,有人往山下逃跑,有人还想着救火,中间夹杂着柳神婆的尖叫和他儿子的惨叫,还有赖八婆娘反反复复地喊着“烧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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