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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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吃点东西就饱,你们能喜欢的话,比我自己吃还要开心。”

捏着汤匙的手指微颤,薄槿垂眸盛起一勺。

红色的汤汁包裹着圆圆的芋苗,散落着星星点点的桂花,入口清甜馥郁,细软绵滑。

“非常好吃。”薄槿望向对面的长辈,温玉般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岁月眷顾于她,如果妈妈还在,应该也会像她一样吧……

君母惊异于那个女孩眼中的悲悯,那种眼神不该出现在这么年轻的人身上。

“太想念这个味道了,妈,再帮我盛一碗吧。”君黎把空掉的碗呈到母亲面前,脸上是浓浓的笑意,仿佛回到了儿时的模样。

“小心撑到吃不下晚饭。”君母无奈,却还是接过空碗走回厨房。

目送母亲的背影消失在客厅,君黎碰触到她冰冷的手时笑意顿消:“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薄槿伸手按在额上,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些。“可能是时差的缘故,有点头疼。”

“要不要回卧室睡一觉?”

薄槿笑着拍掉他的手:“今天是除夕,让伯母一个人准备年夜饭,你觉得合适吗?”

看到她脸上有了血色,君黎稍稍放心了一些,说:“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准备。肯定要有人帮忙。”

见到叶梧后薄槿才明白君黎话中的意思。

叶梧搬完车子后备箱里的年货,洗过手才有空好好问候。

一套新年祝福的话哄得君母眉开眼笑:“就你嘴甜。喝口水歇会,我先去择菜。”

君母转身进了厨房,叶梧收回视线,没理君黎只问薄槿:“恢复得如何?”

“很顺利。”

“那就好。”

叶梧斜睨着身旁某人:“你不知道,他当时是真疯了。”

薄槿一愣,徐徐笑了起来。

“我知道。”

伊甸之东.二

傍晚时分, 厨房里溢满了香气。

四个人不慌不乱得忙着手上的活计, 薄槿自然只能负责最简单的部分,比如洗菜这种只需要站着动手的事。

叶梧杀鱼, 君母站在炉灶前亲自掌勺。就连君黎也在君母的指挥下规规矩矩切菜, 染上许多烟火气息。

如同寻常人家。

最后一道汤炖好上桌刚好七点钟, 巷外响起成片的炮竹声。

薄槿凝神听了半晌默默感慨, 又过去一年。

“来, 尝尝伯母坐的腌笃鲜。”君母的声音唤回了正在出神的人。

薄槿接过递来的汤碗,汤色浓白,入口鲜香无比, 与记忆中的味道一般无二。“很好喝。如果伯母不嫌麻烦的话,能教我炖汤吗?”

君母又盛出两碗汤递给另外两个人, 笑说:“那有什么麻烦的。食材齐全新鲜,不用我教, 口述一遍你也能学会。”

“真的?”

“当然,是很简单, 我跟着看一遍就学会做了。你这么聪明, 肯定也一学就会。”君黎添好米饭放到薄槿面前。

“那还学什么?”叶梧扒拉出红酒和开瓶器,一边鼓捣一边冲薄槿坏笑:“让他给你炖汤。”

薄槿面上微热,与君黎对视一眼神色未动, 夹了一筷米饭细嚼慢咽。

“傻孩子做什么只吃米饭, 一大桌菜还想指望我帮你们吃光啊?”君母夹菜放到薄槿碗里:“西芹百合,爱吃吗?”

“都爱的。”薄槿笑望着她。

君母满眼欢喜:“喜欢就多吃点。”

“我的好伯母,大年夜的总不能只让人家吃蔬菜吧?”

叶梧的玩笑毫不意外收到了来自君母的嗔怪, 厚着脸皮冲她撒娇。而后点着离薄槿较近的一道菜,献宝似的说:“尝尝这道油酱毛蟹,我的拿手绝活。”

君黎闻言立刻把那道菜推得远远的,说:“她不能吃蟹。”

“你故意的。”叶梧挥拳。

“随你意。”君黎把一盘颜色清淡明丽的菜移到薄槿和君母之间,“试试这个。”

火腿丝鸡肉丝冬笋丝切得均匀纤细,整整齐齐扣在盘底,让人不忍破坏。

君母兴致极高,为薄槿介绍:“这道菜叫扣三丝,好吃但不易做,最难的就是刀工。只有君黎能耐下性子切成这样,我是不行的。”

“他……很适合。”薄槿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低头抿唇忍笑。

难怪他一下午都站在流理台边上没挪动过。

年夜饭在笑声中吃到九点,叶梧一个人喝掉半瓶葡萄酒,还想再喝时被君母敲了脑袋。

“不能喝,再喝明天别想爬起来。”

“君伯母你太小看我了,这点算什么?让我吹个风冷静一下,还能再喝。”

叶梧昂首挺胸脚步稳健地走到窗边,刚推开一阵冷风便吹了进来,红酒强烈的后劲上头,顿时腿软跪倒在地。

把叶梧安顿在客房后,君母带上房门说:“餐桌就那么放着明天再收拾,你们回房休息不用陪我守岁,我也累了先去睡觉。”

转眼只剩下他们,君黎抚过眉梢,说:“叶梧霸占了客房,只能委屈你和我睡一个房间。”

“……”

薄槿无语,说得好像他们从没睡过一个房间。

转瞬间被抱了起来,薄槿吓到,捶在他肩上:“伯母还没睡,她看到了怎么办?”

“唔,能怎么办?”君黎抱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去,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以为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薄槿耳朵发烫,低头埋在他颈窝拒绝回应。

走到卧室门口君黎放下她,摸索到墙边的开关打开灯。

松针和山泉的气味霎时间清晰起来。环视四周,一张床,一个矮柜,一盏落地灯,一排书架就是所有的东西。

出乎意料地简单,薄槿看向他:“你小时候住在这里?”

“小时候家境不算很好,二十二岁时我才赚到第一笔钱,用它买下了这里。”

君黎牵着她走进房间。

“妈搬进来后我越来越忙,一年也住不了几天。接她到清澜湾和我一起住,她却舍不得院子里的花草和附近的邻居。”

“不常住这里吗?”薄槿疑惑,忽然凑近他仔细嗅着。“为什么这里会有你的味道,还是一直用同款香水?”

君黎弯腰在她唇上轻啄:“你见过我用香水么”

薄槿发呆。

把她按坐在床上,君黎曲膝卸下她左腿上的固定器,说:“布兰医生说伤口没有大碍了,明天就可以把它拿掉。”

并没有想象中解脱的愉悦,薄槿伸手搭在一旁的固定器上,说:“在一起那么久了,有点舍不得。”

君黎被她逗笑:“那明天继续绑着它?”

“……”薄槿撇嘴:“还是算了,相见不如怀念。”

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轻松里透着聪黠。君黎抬指点在她的鼻尖,说:“以后每一天,你都要像现在一样。”

“现在……是什么样?”

“平安的,开心的。”

还有,只属于我的。

泡完澡倦意汹涌而至,头发吹干时薄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君黎放下吹风机把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刚一起身便被她拉住手。

“你去哪儿?”薄槿半梦半醒。

“给你倒杯水。”

“快点回来。”

“好。”君黎轻*在她眉心,“你先睡。”

掩上门,君黎在外面转了一圈关掉所有灯,只在餐厅留下一盏灯方便他倒水。

“水还热吗?不然的话再烧一壶。”君母拢着披肩走进餐厅。“上了岁数老是口干,多喝一点身体又受不住。”

“水还热。”君黎把已经倒好的那杯水放到母亲手里。“有哪里不舒服么?”

君母摆手,捧着杯子在餐桌旁坐下,喝了口热水说:“薄小姐睡了吧?”

“睡了。自从……出事之后,她的精神一直不算好。加上六个小时的时差,今天算是这几个月来坚持最久的一次。”君黎坐到她身旁。

“跟你说,今天见到薄小姐的时候,我真吓了一跳。”君母回想起那会忍不住发笑。

“被什么吓着了?”

“没想到长得这么漂亮。”

君黎饶有兴味地看着母亲。“那该是惊喜才对。”

“喜倒是很喜欢的。”

君母手指在空中轻划,“打一见面我就一直在瞧她,越瞧越觉得惊奇。你妈我年轻时也是见过世面的,名门闺秀下里巴人,从没见过长成这副模样的。”

“这样不好么?”

君母歪头看他:“如果是□□分的模样,那倒是刚刚好。但生了十分的模样,可就不止是刚刚好能架住的了。”

君黎皱眉:“什么意思。”

“不是有个词叫物极必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君母说,“薄小姐的模样生得太好,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清亮的比琉璃珠子都好看。可是越好看,越让我想到红颜薄……”

“妈!”君黎打断。

他不明白那一瞬的恐惧所为何,像是突然被同时扼住心脏和喉咙,窒息而疼痛。“妈,你想太多了,现在又不是古时候。”

君母惊讶于他突变的脸色,她的孩子她最清楚,这种神情她只看到过两次。

上一次是他父亲去世的时候。

君母拍额:“老糊涂了,大过年的怎么能说这些。”

“阿槿是会逢凶化吉的人。”君黎握住母亲的手,说:“她十多岁的时候父母过世,在国外的哥哥姐姐身边长大。但是你看她,和普通人家里的孩子没有两样。”

君母浅笑:“是看不出来。眼睛总是带着笑,讨人喜欢。”

“而且她喜欢摄影,在国外开了不知道多少场摄影展,是名副其实的天才摄影家。出外景的时候被高温灼伤了喉咙,前年动了场大手术。后来为了救我被铁棚砸到,左腿受了严重的贯穿伤。”

君黎笑意勉强:“这些别人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件的事都落在了她身上,可她一件件全扛了过来。大概就是因为她的坚韧,连神明也不忍心再让她承受苦难。”

君母长长叹息:“阿槿,她是个命苦的孩子……”

然后握住君黎的手,说:“你要照顾好她。”

君黎认真地点头:“我会的。”

握着水杯回卧室,君黎忽然发现原本关严的门敞开了一道缝隙。

推门而入,本应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已然不见。君黎下意识转身,果然看到蜷坐在门旁墙下的那抹单薄身影。

手堪堪碰到灯的开关,便听她说:“别开灯。”

迟疑了刹那,君黎蹲下来把水杯放到一旁,与她平视:“坐在这不冷么?”

薄槿光脚贴在木地板上,温热的触感。“不冷。”

“睡不着才起来的?”君黎伸手拨开挡在她脸边的散发,指尖触到*意时怔住。

“口渴了,床边没有水,我就想出来喝水。”

君黎眸色柔和:“为什么我没见到你,没去餐厅又回来了?”

“……嗯。”

“听到了我们说的话?”

薄槿抬手覆在眼前,说:“听到了。”

“哪里到哪里?”

“全部。”

君黎注视着她指缝间渗出的水光,移开挡在她眼前的手,借着月色看清她的样子,喉中微紧:“不开心么?”

薄槿笑微微地凝视着他:“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

君黎伸指抹掉她脸上的泪痕,说:“那个人谁?”

“我妈妈。”

君黎心上一钝,撕扯出大片血肉,倾身拥她入怀,轻声说:“她还好么?”

“嗯,很好。”

薄槿抵在他胸膛,丝绸睡袍染上了他的体温,温软滑腻。

“她和伯母一样,在青森的庭院里种满了花草。忙活半天做好的苹果松饼却不吃,对我说,阿槿喜欢的话比我自己吃还要高兴。每天还会变着花样煲汤给我喝……”

声音骤然低咽:“可是那时我太小,只顾着在弘前城里玩闹,从没想过跟她学怎么煲汤。今天我才发现,就连味道我都不记得了。”

泪水浸透了睡袍,君黎轻抚她的头发,说:“阿槿,你想她么?”

“我很想她。”作者有话要说: 被胃病折磨了半个月,这肯定是惩罚……

伊甸之东.三

月光笼下一层清辉, 寂静的夜晚里呼吸声清晰绵长。

君黎揽在怀中人的腰间, 说:“睡着了么?”

长久的沉默后他听到她说:“没有。”

“我们回床上。就算有地暖,穿这么少在地上坐久了也会着凉。”君黎拢紧她睡袍的领口, 起身抱她放到床上。

君黎回去把水杯拿过来, 薄槿才觉得口渴, 一杯水很快没了一半。

“还要么?我再去倒一杯。”

薄槿摇头:“不用了。”

君黎躺上床, 圈住她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臂上, 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薄槿蹭了蹭他的颈窝,瓮声说:“时差倒不过来, 睡不着。”

细软的碎发擦在下颌上微微发痒,君黎抬手压下那几根发丝, 说:“那怎么办,想不想聊天?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

“想……”薄槿手臂搂在他腰后, 抬眸凝视着他俊美的侧脸。“我想听你唱歌。”

“唱歌?”

“两年前大阪东京两场公演我都没能去现场,以后也许没有机会看到你在公演舞台上唱歌了。”

君黎低笑:“想听随时都可以, 只要我还能唱。”

“如果你不困的话, 现在就开始。”

“好,今晚就是为你一个人开的公演。”君黎兴致渐浓,问她:“你来点歌?”

薄槿笑说:“那就按公演歌单来。”

君黎清清喉咙, 从开场曲“枯叶蝴蝶”开唱。

一首首或轻快或柔和的曲调, 在他口中化作低沉的音符,游弋在薄纱似的夜色里,词句千回百转情真意切。

思绪也在脑海中飘荡。

薄槿从二十年前想到十年前, 想到两年前和现在,许许多多的事连在一起,交织成她喜哀痴爱的前半生。

唱到喉咙微哑,君黎停下来喝水。

放下水杯时窗外忽然传来爆竹声,零星的声响在短短几秒内蔓延开来,整个世界都被那欢快的声音包围。

“阿槿,十二点了……”他回身,看到她的一霎声音骤低,她已经睡着了。

调整姿势让她在怀里睡得更舒服,然后便闻到一阵淡淡的爆竹硫磺味。君黎侧头*在她眉心:“新年快乐。”

薄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睁开眼后却忘得一干二净,唯独记得那是一场极美的梦境。

揉了揉眼睛,翻过身薄槿怔住,他正侧躺着望着自己。

君黎低头奉上早安*:“新年好。”

他靠近时有须后水清爽的味道,薄槿想到自己还没洗漱刷牙,立刻抬起手背抵在唇边,弱声说:“新年好。”

君黎见状忍不住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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