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昏黄灯下, 白惜璟的表情一丝不落地进了白朦眼中，什么事情能让师父如此大反应？

白朦愣了半秒, 回过神正想问, 白惜璟转身回了房间，步伐匆匆，白朦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信上说，师父回来了。

能被师姐称之为师父的, 只有一人，她们的师父, 无凤宫的前任宫主, 白璟。

短短五个字的信, 白惜璟愣愣拿着, 无法相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消失十三年, 就在她离开无凤宫的时候，师父回了九白山。

师父这些年去了哪里，又为什么突然回来？

“师父, 怎么了？”白朦进屋, 看到师父立在灯旁又在看那张字条，心咯噔一跳, 她从未见过师父那样的表情。

疑惑中带着欣喜, 畏惧中带着思念。

白惜璟抬眸瞥了眼白朦，将字条折叠握在手心，摇了摇头, 说：“没什么。”瞬息之间，敛去了所有情绪。

越说没什么，就越是有什么，白朦心惊胆寒，大胆猜测，是不是因为师父离开无凤宫，宫里出了事情……

只要看到信，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白朦心里犹豫，试探着问道：“师父，能让我看看信吗？”

她说完，白惜璟伸手缓缓摊开，那张字条，已化为了齑粉。

白惜璟清冷说道：“看不了了。”

师父竟然毁了信！

白朦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惜璟，掌心中的碎纸，清晰地告诉她，师父真的把信毁了。

站在椅背上的海东青，扑腾着翅膀啁啁叫了一声，歪头看着白惜璟。

师徒俩听到声音，一同转头看向海东青，白惜璟明白海东青的动作，它在问自己，要不要带信回去。

白惜璟瞥了眼白朦，转身走到书桌后坐下，见白朦还愣站在原地，清冷说道：“白朦，过来磨墨。”

听到师父唤自己，白朦踌躇着走到书桌旁，在干涸的砚台中倒了些许清水，拿起墨条不轻不重研磨起来，头低低垂着，听不出语气的声音说道：“师父，我想知道信的内容。”

白惜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白朦知道她的师父回来了，尽管只要回到无凤宫，小徒弟就会知道。

略犹豫，还是瞒了下来，含糊回答说：“宫里出了事情。”就算迟早要知道，能迟一天是一天。

白朦闻言，研磨的手一顿，抬头看向白惜璟，果然是宫里出事了。

“师父，那我们尽快回去。”如果不是自己擅自离开无凤宫，师父也不会出来寻她，师父不出来，宫里就不会出事，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

白朦心忧无凤宫，没想到，师父却回答她说：“不着急，有你少琴师伯在，她能应付。”

“啊？”师父竟然说不着急？宫里都出事了，还不着急？

白惜璟淡然地点了点头，提笔在砚台中沾了沾，润开笔尖，给白少琴回信。

白朦见砚台中的墨汁够用了，放下墨条看了起来，只见师父写道：方离开锦州，回山还需月余，如有变化，告知于我。

信中只告诉师伯方位，其他的，她就看不出来了。

这和师父之前看到信的反应，天差地别。

师父一定隐瞒了什么。

等墨迹干了，白惜璟将纸条卷起，起身走到海东青身旁，弯腰取下小竹筒，将信小心翼翼地放进小竹筒中，塞紧盖子，将小竹筒牢牢地绑在海东青脚上。

一伸手，海东青便机灵地跳到了她的手臂上，爪子不轻不重地抓着胳膊，既不会抓伤白惜璟，又不会掉下去。

白惜璟走到窗边，推开窗，摸了摸海东青的羽翼，说道：“路上小心，尽快找到师姐。”将海东青放飞。

海东青飞向天际，消失在夜色中。

白惜璟望了片刻，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白朦，见白朦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动了动唇，却没有问她怎么了。

住在白惜璟隔壁房间的上官清，看见海东青从白惜璟的房间飞出，皱眉问道：“真的抓不到那只海东青吗？”

司离轻声回答：“嗯。”

之前殿下就让她想办法抓住海东青，好知道白惜璟让这只海东青传的是什么，可那海东青是万里挑一的神鹰，翱翔于天际中，速度之快没有人能追上她，就连弓箭，都无法射中。

上官清轻叹了口气，关窗转头看向司离，问道：“她什么反应？”

司离回想了下，回答说：“她收到信后，神色讶然慌乱，而后，匆匆回了房中。”

神色讶然慌乱，看来是出了什么让她意料不到的事情，上官清敛眉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她的背景查出来了没有？”

司离摇了摇头，“回殿下，还是没有，关于她的信息，少之又少，无处可探听。”就像一个隐世多年的世外高人，突然踏足江湖，根本查不到她之前的信息，探得的都是最近的信息，而这些，殿下都是知道的。

上官清沉吟片刻，走到书桌后坐下，提笔写了封信，装入信封中，递给司离说：“这信，送去给司远。”

司离双手接过信，转身从窗户离开。

被人抛弃在客栈门口的南宫谨，见白惜璟和白朦都走了，顿时意兴阑珊，正准备回客栈，转身迎面遇上了商末。

身为护卫不在身边保护，一个人出去？南宫谨好奇问道：“你要出去？”

商末见是南宫三小姐，抱拳笑着回答：“嗯，我去准备些干粮，明日途中可充饥。”

原来如此，南宫谨点了点头，侧身给他让道。

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想要准备干粮明早去买就行了，何必大晚上出去？更何况，这个点，很多店已经关门了。

转头疑惑地看着商末离去的背影。

应该是自己多虑了，他大概是想早些准备好吧。

白朦静站在白惜璟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从放飞海东青到现在，师父坐在书桌后沉默了很久，看似在看书，但那双无焦距的眼神和没翻动过一页的书卷，显然师父是在想事情。

“师父，明天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

若是自己不出声，不知还要坐多久。

白惜璟回神，抬头看向白朦，淡淡回答：“嗯，好。”

月明星稀，初夏季节，鸟叫虫鸣声不绝于耳，师徒俩相距寸许，平躺在床榻上，合衣而眠。

白惜璟闭上眼睛，回想着师父的容貌。

一别十三年，都快忘记师父的长相了。

记忆中，师父温文尔雅，看着自己的眼神慈爱，浅笑中带着希冀，对自己寄予了厚望，自己才十三岁，就将宫主之位传于自己……

正回想往日和师父相处的画面，白朦忽然转身抱住了她，头埋在她颈间，低低喊道：“师父。”

婉转亲昵的一声师父，包含着绵长情意。

白惜璟睁开眼睛，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美人在侧，情起心动，白朦咬了咬唇，她对师父的渴望，无法压抑，手暗示性地揉了揉师父的腰腹。

一瞬间，白惜璟身体滚烫，心如小鹿乱撞怦怦直跳，自从明白了自己对小徒弟的情意，在情.事上忽然开窍了。

小徒弟这动作，是在向她求欢。

试探的求欢。

白朦见师父没有拒绝她，手上的力道加重，正想更进一步，白惜璟按住了她的手，说道：“睡觉。”清冷的声音微微沙哑。

沉默了片刻，白朦问她：“师父，你喜欢我吗？”问得柔情似水。

白朦心中打定主意，一日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就要继续问下去。

白惜璟闭上眼睛，轻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师父回答自己了？

还是，幻听？

白朦心念一动，翻身覆在白惜璟身上，双手撑在白惜璟两侧，深情凝望她，问道：“师父，你刚刚可是回应我了？”

被人禁锢在身下，白惜璟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似不安又似*，偏了偏头，没有推开白朦。

就在这时，屋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身上的热意瞬间冷去，白惜璟双手抱住白朦的腰，翻了个身和白朦对调了位置。

所有注意力一直放在师父身上的白朦，没有察觉屋顶的异样，眨了眨眼睛，期待地看着师父。

正要开口，师父捂住了她的嘴巴，轻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上面。

白朦瞬间明白，师父的意思是屋顶有人，可动了动耳朵，除了师父的心跳声和自己那如擂鼓的心跳声，屋外的虫鸣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师徒俩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屋顶的动静，等了大约一刻钟，屋顶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这一次，白朦也听见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人离开了。

皎洁月光下，白皙绝色的面容清晰地映在眼眸中，师父还压着自己，贴合在一起的小腹，涌下阵阵热流，白朦心猿意马起来。

确定屋顶没人了，白惜璟放开了白朦，翻身躺到一侧，问道：“白朦，你觉得屋顶那人是谁？”

这段时间，她不时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可每每探去，都不见人影。

此刻白朦眼眸妖冶，充满情.欲，很想对师父做什么，可事关她们师徒的安危，只能生生压下情.欲，颤着声音低低回答：“我猜不到，师父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