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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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确出乎柳彦之的意料,自从他生病之后,叶元杰和以往相比似乎有那么些不一样了。
例如叶元杰现在对他格外的有耐心,不像之前那样自己稍微表现得抗拒和不甘,他就会阴沉着脸,似怒非怒。甚至他现在对于床上的那事似乎也没有要*迫自己的意思,这让柳彦之很是诡异。
他几乎要怀疑叶元杰是不是才是发烧的那个人,而且还是脑子被烧坏的那种,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明白到,叶司令还是那个司令,还是那个强硬而不顾他人意愿的司令。
只不过折腾人的手法换了个而已。
从之前的二话不说,兴致上来了就拉着他办事,变成了现在拉着他去上海各个地方吃喝玩乐。
比如大前天去了霞飞路上新开的饮冰室喝冰咖啡,前天去了虹口大戏院看西洋电影,昨天晚上去了舞厅。
然而他们一个只顾自己的意愿安排各种活动,一个装作温顺不敢反抗,各怀心思,同床异梦,谁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可笑的是着俩人一个掌控,一个被掌控,居然也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个月。
午后1时半,正是令人疲倦的时刻。
此刻,柳彦之正躺在靠近穿边的躺椅上午睡。
叶元杰轻步进到房里,不想惊醒他,见太阳快照到窗口了,就轻轻抱起柳彦之,放到床上去。
柳彦之本就没有熟睡,加上这几天紧绷着神经应付叶元杰,神经时刻准备着,所以叶元杰来这么一下,他不醒过来才怪。
他瞧见叶元杰后,眼中稍稍诧异了下,接着神色如常地准备坐起来,谁知身上一沉,叶元杰居然也躺了下来,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那股令他抗拒和不安的气息又向他袭来了,冷硬,强势,紧迫,柳彦之竭力让自己如往常那样脸色不变。
即便过了那么久,他还是不曾习惯这个男人的靠近
而原本因为午睡而稍稍有点放松的柳彦之,那点因为这个男人说今天陪不了他而松了一口气的好心情,如今已荡然无存。
“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
柳彦之神色不变。
叶元杰挽了挽他耳边的头发,下意识的笑了一下,“我得了个好东西,当然得早点回来给你。”
接着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块精美细致的怀表,拎着链子,让整个表吊在柳彦之的面前,有点讨好的道:“怎么样?这个怀表还不错吧?你以前就是修这个的,这个怀表配你还算般配吧 ?”
叶元杰手上的怀表,工艺设计复杂而又细致,表盖中空,露出里面的阿拉伯数字表面和英文字样,表盖的周沿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让人看着就知道这不是个凡品。
以柳彦之多年看表修表的眼光来看,这个怀表当然不错,何止是不错,简直算得上精品,只要是个爱钟表的人,就不可能会不惊叹不喜欢。
可是再精美的东西,经了叶元杰的手,柳彦之就是再惊叹再喜欢,这味道也会变了。
“不用了,这个太贵重了,而且我也用不着。”柳彦之客气委婉地拒绝。
一只干爽厚实的大掌覆上了柳彦之的手,将他的手摊开,把怀表放入他手掌中,“彦之,你是我的人,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上你,而且我以后看你穿长衫都得戴着这只怀表,”
然后叶元杰将另外一只手也紧紧的包裹住柳彦之拿着怀表的手,“收下吧,你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那好吧。我收下了。”柳彦之垂眼。
叶元杰愉悦了嘴角,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了上去,这次他*得异常温柔。
其实叶元杰的改变并不是偶然的心血来潮,更不是脑子坏了或是良心发现,他其实早早就在琢磨自己对柳彦之究竟是怎么了 ?
自从把他弄到自己身边,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为了这么个男人神魂颠倒,甚至因为他生气、生病而心慌。
是的,心慌。
要知道他叶元杰就算是他父亲突发去世,内外群狼环伺的时候,心中也不曾慌乱过。
这种本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的情绪居然因为柳彦之而出现了。
甚至自己还天天琢磨自己对柳彦之到底是怎么了琢磨不出来又纠结得不行。
纠结
叶元杰回想起来,似乎上次他这么纠结的时候好像是在7岁吧!
那时,他母亲的三弟,他的三舅舅,跟随粤商团去西欧迎接新任的洋人总税务司,从英国给他带来了不少西洋玩意,其中有个万花筒是他最喜欢的,只要他不停地转动万花筒就可以看到不断变换的图案,美轮美奂,令人十分惊奇。
只是当时那万花筒看着就不像是男孩子玩的玩具。
加上他父亲是个纯正的东北爷们,向来认为男人就得有男子气概,即便是小男孩也应该只喜欢小刀小枪之类的。不然一个爷儿们像个娘儿们似的喜欢那么些小玩意儿,像个什么话。
所以他即便喜欢那万花筒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敢暗地里偷偷玩,生怕被别人知道了,自己就不是男子汉似的,整个人都纠结得不行。
后来,他父亲最宠爱的二夫人香夫人的儿子、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叶冠英把他不少的西洋玩具给弄坏了,其中就包括那个万花筒。
他怒火中烧,去削了那家伙一顿。
之后那几天,他仿佛有心事般,干什么都没劲儿。
还是他母亲眼明心清,没过多久,她就又送了一个新的给他,还拉着他悉心教导了一番。
只是年代实在太过久远,叶元杰如今也记不清当初母亲具体跟他说了什么,但他记得阿母那时轻轻捏着他的耳朵,语气温柔地教诲:“……你呀,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既然喜欢那就承认呗,何必要遮遮掩掩的。”唯独这一句话,他是一直记到现在。
既然喜欢那就承认呗。
喜欢
叶元杰恍然大悟,原来他这些不寻常的行为皆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柳彦之,那么这一起都说得通了。
谨遵母亲教诲的他,在明白了自己对柳彦之是什么感情后,没有自欺欺人,也没有因为自己是一方司令喜欢上自己养的小情人儿而觉得掉价。
相反地,作为东北三省司令中的一员,叶元杰是一个足智多谋又干脆果断的人。
他从不质疑自己的判断。
在他明白怎样做才会对自己最有利之后,就会十分果决地执行下去。
正因为这个,他才会这么多年来,总能让自己处于经久不衰的不败之地。
既然知道了自己就是喜欢上这个柳彦之了,那么自己可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对个暖床似的小情人一样对待人家了。
自个儿态度得柔和些,在床上也尽量顾及一下对方的感受,投其所好买些礼物给他,前段时间医生不是说他郁结于心吗,再经常带他出去玩玩。
正所谓烈女怕缠郎。
尽管他现在不是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可人心都是肉做的,只要自己够诚心,往后都一直对他那么好,时日一久,他说不得也会对自己有所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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