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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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外交失败,各界呼号,生等曾洒一掬热血,通电中外,警惕国人,纯以爱国为主,并无越轨情 shi。不图六月一日,正值星期,晨光未曙,校外遍围军警,声势汹涌,阻止出入,生等念身居校内,横遭囚禁,不胜骇异,群集校门与之理论。该军士不惟置若罔闻,反而用刺刀乱刺。陈君开泰退避不及,身中数刀,立即晕倒,血流满地,生死未卜,其余受伤者十数人。该军士后欲开枪射击,幸将二门紧闭,未令屠杀。举校痛哭,惨状难言。
——武昌高等师范大学学生通电
1919年6月1日
柳彦之在叶公馆病着的时候,弟弟柳谨之就已经被巡捕房释放出来了,他和其他坐了监的学生一样,都成了英雄,仿佛和孙中山先生起义成功般,受到了万人空巷的欢迎,柳谨之身在其中就甭提有多自豪得意,
柳谨之打小就在省城老西关街头听着说书先生说“陈涉、吴广揭竿起义”之类的《史记》故事长大。
等他稍微大点儿,又看到了孙中山先生为起义在广市所做的一系列变革,在耳濡目染之下,他从小就对这种颠覆政权、革古鼎新的革命活动心驰神往,只恨自己不能在一夕之间长大成人,立即加入到孙中山先生那颠覆政权、指点江山的变革大事业当中。
而这次组织的you xing活动给柳谨之莫大的自信,让他仿佛有了可以领导变革,救国家于水火般的信心。
回校后,在导师邵力子的鼓励和指导下,他给《民国时报》投稿,其中大谈北洋政府在巴黎和会上的不作为。除此之外,他还担任了上海市学生联合会的文牍副长,组织学生坚持罢课、罢市,站在了斗争的最前列,并得到各校同学们的大力支持。
而如今上海的各大学校的学生,罢课后除演讲、散发传单、调查日货、组织义勇团外,还须每日自修3~4小时。
6月5日
汽车在上海街头缓缓地行驶着,车窗外来往行人熙熙攘攘的,声音嘈杂,让原本就思维不甚清晰的柳彦之更加扰乱了思绪。
柳彦之不明白,现在这世道这么乱,这些什么挫折都没经历过的年轻人哪里知道政治运动的厉害。父母长辈把他们抚育上大学不容易啊,为什么这些学生不好好在课堂上读书,偏偏要去罢课、闹示威呢?
可偏偏谨之就是这么个头脑不清的半大小子。
想到刚刚弟弟对自己的劝告置之不理的态度,柳彦之叹了口气,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力的感觉,他慢慢地抬起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明明他们是那么要好的兄弟,这次见面居然弄得不欢而散,他认为弟弟不务正业,不好好读书跑去弄什么示威,柳谨之则认为哥哥踏入社会多年后,眼界狭小,只着眼于身边的一亩三分地,对时局漠不关心,已经没有了学生那种拳拳的爱国之心。
自从父母去世后,他一个人当爹又当妈的,日日为三餐奔波赚钱,晚上点着油灯都还在修表,没活计的时候,他就去隔壁的客栈洗碗打杂,就这样将弟弟拉扯大。甚至还不间断地供他读书,从小学到大学,自己费了的多少血汗和钱财,才培养出这么一个大学生,可柳谨之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却似乎和自己越走越远了,现在连自己的话都不听。
“柳先生,该下车了。”坐在柳彦之左侧的张宏辉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柳彦之缓缓地抬起头,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他忽然脸色发白,紧紧地攥住双拳。
而他右侧的车门已经被叶元杰亲自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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