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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我和盐月先生在A宾馆的大厅讨论丈夫住院的事。律师佐伯义男的兄长是本乡一家医院的院长,所以盐月先生建议我让丈夫在那里住院。如果去和公司有关系的B医院,我想丈夫也会觉得麻烦,所以有些心动。真幸运,盐月先生刚巧就在不久之前把佐伯律师介绍给了我。
我还不清楚丈夫的意向。为了心里有数,我决定去参观那家“朱台医院”,同时也打算见见院长。盐月先生说,“那我这就去联系佐伯律师”。他给佐伯律师事务所打了电话。
结果,佐伯先生回答说,他马上就给当院长的哥哥打电话,要我们在一个小时内赶到那里。不巧的是,盐月先生之后有个公司会议,他可怜兮兮地说不能陪我一起去了。加之我也不能再给盐月先生添麻烦,所以决定一个人开车去。我带上盐月先生,中途在公司附近放他下了车。
朱台医院位于本乡三丁目附近,是一家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大医院,五层楼建筑,由某集团经营。医院前厅里都是人,很多人连坐的地方也没有,只能站着。看来医院很受欢迎,我心里有底了。由于不知该去哪儿申请跟院长会面,我在前台窗口附近来回转悠,没想到这时佐伯律师走过来朝我打了声招呼。他说他猜想我到这里后会手足无措,所以就过来了。我很感激他。他说他以为盐月先生也会一起过来。
他把我直接领进了院长室。院长五十出头,头发半白,气色不错,有点儿胖。兄弟俩长得非常像,弟弟身子更结实,感觉很精悍。
院长向我大致询问了丈夫的病情,结果和平川医生(在我家附近开业的医生)的诊断一样,认为是心肌梗死症。他说想早点儿见到丈夫,根据问下来的结果,丈夫还是马上住院为好。他还说,第一次发作时就住院才是通常的做法。
由于五年前改建过,医院很干净。现代设备一应俱全。全天候看护。院方请我参观了三楼的特等病房,在走廊尽头,由连着的两间屋子构成,大小分别是八帖和四帖半,之间用屏风隔断。较小的那间放着桌子、靠垫等接待客人用的物品,很气派。配备电视机,从门口到病房的窄小通道旁有厨房,配备了电冰箱。从病房窗口能眺望到御茶之水、神田一带的景色,我非常满意。特等室的费用是一天八千日元。我想,为了让丈夫过得舒心,这也是没办法的。而且,在探病的客人面前也显得体面。陪同参观的后勤处职员说,特等室很快就会被人占满,希望我能早做决定。
我说得先听取丈夫的意见,明早再做答复,然后离开了医院。在这家医院接受诊断,就意味着住院。佐伯律师告别时,对我进行了一次小小的劝诱,他说这家医院在循环器系统(心脏病等)方面的治疗水平广受好评。
伊佐子决定从这一天开始写日记。明天就要让泽田住院了,现在她觉得即使只在备忘录上记点儿什么也是好的。不过,反正要做记录,就弄成日记格式吧。这样写法更多变、更有趣。觉得麻烦的话,跳过几天就是了。
伊佐子认为写成日记更能隐匿事实。备忘录的话,一旦被人看到就全暴露了。用暗语写则更显可疑。而且,日记也不必像绝密资料那样把文件一一隐藏起来,往抽屉里一放就行。
由此,伊佐子得以在日记的字里行间埋下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记录。只需写下日期、时间和事件,当时的复杂情节便能在记忆中复苏。换言之,日记中的文字是重现那些“不可记述之文字”的关键词,是线索。表面文章只是背后文章的装饰。
伊佐子是在几个月前读了某杂志上的一篇名为《与疾病做斗争的虚荣日记》后,想到这个法子的。
为杂志撰稿的是一位哲学家,斗争日记的主人公也是哲学家。据说日记的主人是位了不起的学者,而撰文批评的则是一位业内中坚。
那位中坚人物在杂志上写道:
R教授罹患不治之症住院,此后所写日记皆以死后出版为前提,从一开始便是做作之物。教授在日记中记下了探病者的名字,即便是出于礼节理应如此,也令人不解为何他要细细记录收到的慰问品。所有礼品均出自知名店铺,送来的便当是哪家的,水果是哪家的,花束和赏叶植物是哪家的,点心是哪家的,汤是哪家的,甲鱼汁是哪家的等,列了一长串一流品牌店的店名。其中也有北海道特产、京阪特产等从遥远产地带来的东西。
其中应该也有非一流品牌的慰问品,但都没有记载。教授这么做,是为了在日记出版时向读者们显示自己是何等重要的大人物。
此外,对各位探望者和慰问函寄送人的处理也是如此,地位高的或名气大的,就会叙述与他们交谈时的情形或慰问函的内容。这本日记几乎每天都在记录探望者的名字,罗列人名无非是为了给读者留下一个印象,即教授是如何地深受学术界及社会的广泛尊重,是如何地声名卓著。他没有写与无名人士的对话。明明那些人中也有人送来了饱含着真挚与情感的问候,但他却只记载名人空洞而又敷衍的客套话。这一点也源于教授夜郎自大的脾性。
教授的学说何止缺乏独创性,就连值得一提的论文也没有,却能扬名立万,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善于追逐潮流,精于巴结学术界权威,得到了许多同伴,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一方魁首。他无非是靠着与有才之士交往,获取了高于实力的虚名罢了。而与病魔做斗争所引发的同情,则使之变本加厉。于是,人们对其学术成绩的打分基准一下子宽松起来。其实悲壮与实质毫无关系,但日本人特有的感性却对教授的实质做出了过高的评价。
读了教授的病榻日记,我发现他写的都是充满哲理的漂亮话,但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住院期间夫人一直陪伴左右,但在没有名人探病的日子里,她却与教授关系紧张,争吵不休。正如某些传言所说,原因要归结于低俗的男女问题。教授在日记里写自己预感将死,于是大彻大悟,陷入了高度的冥想,却对“那低俗的交际关系导致他一再企图躲过夫人的眼睛,钻院方的空子,伺机逃离病房”的事实只字不提。因为教授已计划好在死后公开出版自己的日记。
教授生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正因如此他才凭借交际成就功名。然而,教授有着双重人格般的性格,这在学术界已是尽人皆知。教授背叛和打击的人不在少数。说穿了,学术界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教授也未免太阴险了。一旦认为前辈、同窗失去了利用价值,于自己有损,他就会迅速抛弃他们,还在背后说他们的坏话。对待朋友和后辈,教授也是当面赞美吹捧,可往往还没等对方走远,他就会对身旁的人吐吐舌头,骂道“从没见过那么蠢的人”。还嘲笑人家低能,竟然听不懂他的讽刺。
教授对待日记中提到的探望者也是如此。有个书店老板在自家店里摆了很多教授的专著,深得教授的欢心,而且这位老板对教授也是忠心耿耿,甚至还到教授家里下厨。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还成了学术界的一段佳话。在日记里,这位老板不到三天就会来一次病房探望,教授夫人十分感谢他的情深义重。然而,据消息灵通人士称,教授在别的日记里骂过这位老板,说他什么也不懂,只知道阿谀奉承、拍马屁,貌似刚正其实是个奴颜媚骨的人。简直是恶语连篇。换言之,教授的日记就像偷税漏税公司的双重账本,有表面和背面之分。
现在离教授逝世时日尚浅。鞭尸通常被视为不道德之举,但是,倘若这一礼节导致后来者对教授做出错误评价,那就糟了。所以,我不惮一部分人的指责,写下了此文。当然,即使我不写,数年之间教授著作的评价也会下滑吧……
以上便是伊佐子所读文章的大致内容。
哲学也好,学术界也好,伊佐子一概不懂,著名学者书写“表日记”和“里日记”这件事倒是给了她一个启发。
伊佐子并不需要两本日记。只弄一本表面的,把见不得光的内容悄悄放进去。她写下的文字不过是一条条线索罢了。
离开朱台医院时,佐伯律师谨慎地炫耀说,他兄长开的这家医院在治疗心脏病方面有口皆碑。其实当时律师还说了一句话:夫人,关于石井君的案子,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这句话伊佐子没有写进日记。
“好的,没问题。”
“还是说盐月先生不一起来的话就不行?”
“不,我一个人也可以。”
“是吗,难得机会这么好。只要十分钟就够了,我们可以去离家近一点儿的咖啡馆……”
“我把车停在这里了。”
“那走路就有点儿麻烦了。这附近稍微走一下也找不到像样的咖啡馆。府上是在……”
“在涩谷那块儿。”
“那就去青山吧。我也是开车来的,你就跟在我后面好吗?”
“可是律师先生,你这么走的话,回日比谷的事务所就得绕远路了吧?”
“你的事也是我的工作啊。”佐伯律师笑了,留着青色胡茬儿的方下巴弯出了一道弧线。
律师的黑色中型国产车与伊佐子的灰色中型奔驰一前一后,向青山驶去。佐伯似乎有意要显摆自己的潇洒技艺,在各种车辆之间闪转腾挪,然后在信号灯处等伊佐子。显然他是在后视镜里观看伊佐子赶上来的样子。伊佐子故意拖后,到信号灯前时也必会停在四五辆车之后。佐伯把对方想成普通女孩,结果白费心机,他不断从车窗伸出头查看后方,最后才终于改换为普通稳妥的驾驶方式。
地方虽然在青山,但远在外苑的西侧。这家新开的店以南欧风格自居,白色装饰十分惹眼。客人以情侣居多。
“你常来这里?”伊佐子率先落座后问道。
“不,是第一次。因为工作关系经常从门前路过,知道有这么个店,所以一下子就想到了。怎么,不喜欢来这种店吗?”
佐伯的表情像是在说“这下糟了”。“我倒也没什么想法。这里全都是年轻人啊。”
“确实很多啊,进来以后我才觉得不妙。”
“哎呀,先生还年轻着呢,来这里不奇怪的。”
“那夫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谁说的。我年纪太大,已经不适合这里的氛围了。”
“哪里哪里,你已经完全融入进来啦。”
“到底是律师,太会说话了。”
“律师叙述的可都是事实啊。”
佐伯把菜单竖在面前,用圆圆的眼睛看着伊佐子,随后缓缓地将目光落向文字。伊佐子想,看他这眼神,是不是对女人很有自信啊?
“你要什么?”佐伯仔细地看着菜单问道。
“来点清淡的。”
“好像没什么特别好的。”
伊佐子凑合着点了三明治和红茶。
“你丈夫挺苦啊,如果是轻症就好了。”佐伯同情地说。
“啊,希望是这样。”
“昨天在A宾馆大厅和夫人见面那段时间,他完全没有发作的征兆吗?”
“是啊,完全没有。后来我回家了,才知道他在附近的医院里躺着。”
总觉得佐伯是在探听自己离开大厅后是直接回家了,还是和盐月去哪儿共度了一段时光。当然,他肯定知道自己和盐月的关系。盐月曾说,佐伯是律师,这点事情瞒不过他,他又办过各种各样的案子,对这种日常生活的琐事早就司空见惯了。话虽如此,律师毕竟也对他俩的关系很感兴趣吧。
不过,佐伯并未显露出兴致盎然的态度。一方面也是出于礼节,而这项委托原本就来自盐月的舅父,既然他想巴结有权有势的政治家,自然有所顾忌,不能得罪对方。
有夫之妇有一个情夫,情夫为女人的丈夫该去哪儿住院操心,而女人则在担忧丈夫的病情——佐伯似乎只是在审慎地观察眼前的这一切。
“其实,这次我想告诉你的是石井君的供述内容。”
端上的三明治犹如一道分水岭,佐伯将话题从慰问转换为案件的审理,语声也急转而下。
“我想在跟盐月先生谈之前,先与夫人商量一下。”
伊佐子的脸转向了正面。
“啊,也没什么大不了,事实上石井君向检察官做了新的供述。那些话最初他没对警方说,他说乃理子小姐吃下安眠药睡着的时候,夫人来过公寓。”
“……”
律师瞥了一眼伊佐子,望着面前的三明治,停顿了片刻后续道:“石井是这么对检察官说的,当时他去公寓二楼大村君的家玩儿了,回屋时看到夫人来了,夫人说乃理子小姐睡得很熟。他觉得有点儿奇怪,到里屋一看,发现枕边滚着安眠药的瓶子,乃理子小姐正打着呼噜。这一幕夫人也看到了,所以可以请她做证。之所以一直瞒到现在,是因为觉得不能给那位夫人添麻烦。但是,现在既然要以杀人罪起诉他,为了自保也只能说了……”
啊,石井果然说出来了!伊佐子听着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眼睛直直地盯住前方。视线尽头,三明治那桃红色的火腿变成了一条细线。请律师来是为了让石井保持沉默。由这边承担全部律师费用是为了让石井感恩戴德。大村和浜口都说过,石井非常感谢夫人的厚意,难道全是谎话吗?当然,也可以说成后来石井感觉到了危险,打破了沉默。
“夫人,就算石井君说了这些话,你也绝对不用操心。”这次佐伯正视着伊佐子的脸说道,“我有对策。但是,在此之前我想问清楚,石井说的是事实吗?作为律师,我必须在把握事实的基础上准备对策。”
佐伯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伊佐子,双眸含水般闪闪发亮。四四方方、长满青色胡茬儿的下巴,迫使对方感受到了他的坚强意志和充沛精力。
“……差不多是这样吧。”
伊佐子语声微弱。在摸不清风暴的猛烈程度之前,还是放低姿态为好。估计下一个要问的就是自己与石井的关系,该怎么回答呢?
“我想详细问一下情况。”律师啜饮着红茶说道,“夫人去石井君的公寓大致是在几点?”
“六点四十分左右。”
“看过手表是吗?”
“嗯。”
说看过手表是不是不太好?律师会怎么想呢?他会不会想,到别人家门口看手表就表明是事先约好的,要么就是偷偷上门时下意识地这么做了之类的?
“然后夫人就进了石井君的房间。当时石井君去大村君家玩了。那是在二楼对吗?”
“是的。”
“房门没锁吗?”
“没锁,所以我一推门就进去了。我朝里面喊过话,但没人应答。”
此处伊佐子也留了个心眼,她没等律师问“没人应答也不能擅自进去啊,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就先解释道:“我也认识乃理子小姐。”
说是认识,其实只见过两三次她和石井在一起,并没有说过话。那个年轻女人总是绷着脸,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与石井的关系有了进一步发展后,石井那边也不再让伊佐子和她见面了。用石井的话来说,那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然后往里走,先是一间六帖大的屋子,然后是一间四帖半大小的屋子,你看见乃理子小姐睡在那里是吗?”
“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乃理子小姐裹着被子在睡觉,但我从隔扇的缝隙里只看到了她的头部,然后我就回到了带厨房的起居室。”
伊佐子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正在接受盘问的证人。上了法庭,多半也会如此吧。
“那时,乃理子小姐的枕边已经放有安眠药的盒子了,是吗?”
“是不是安眠药我不知道,总之是有一个小盒子和一只茶杯。”
“喔,然后你回了起居室,碰到了石井君?”
“他从二楼回来了。”
“当时,关于乃理子小姐的事,石井君是怎么说的?”
“石井君是这么说的,中午他和乃理子小姐吵了一架,觉得烦正要出去的时候,乃理子小姐追过来要揪他。石井君一推她的手,她就仰面倒了下去,头撞到了洗碗池的角上。大村君和浜口君一起把她送到医生那里。总之,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然后,我说乃理子小姐好像正在里面睡觉,枕头旁边有盒子还有杯子,总觉得有点奇怪。石井君一听马上就去了里面那间屋子。”
“夫人也一起进去了?”
“没有一起进去,不过石井君一叫我,我就马上进去了。石井君摇不醒乃理子小姐,后来又从枕边的盒子里取出药瓶,说这是安眠药,说她吃了半瓶子的药,还说‘这个做蠢事的家伙不会是假自杀吧’。”
“石井君说过‘不会是假自杀吧’?”
“嗯。”
律师皱起了眉头。
“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说,如果她真的喝了安眠药,就得早点儿请医生来治疗,或者也可以打119叫救护车,这样可能快一点儿,就这么办。可石井说救护车来的话会惊动左邻右舍,他不想这样什么的,磨叽了半天,结果还是决定这么做了。当时石井君要我快点儿回去,说我在这里的话会很麻烦。而我也怕被人误解,所以就回去了。”
佐伯没问是什么样的误解。就像不追究伊佐子与盐月的关系性质如何一样,佐伯也没有追问她与石井交往会带来何种误解。
“夫人说的,与石井君最新的供述一致。他也说了差不多一样的话。”佐伯吃掉半片三明治后说道。
“那需不需要我以证人之类的身份出庭呢?”
伊佐子尽可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倘若需要出庭,则将迎来最坏的局面。一旦被问起石井与证人的关系,可以说只是普通朋友吗?石井吐露一切的话就全完了。
“不,应该用不着吧。”佐伯出人意料地以轻快的口吻答道,喝着剩下的红茶。
真是这样吗?不会是律师为了让委托人安心,说些宽慰人的话吧?再说石井应该知道辩护的委托人是谁。想必大村在拘留所见到石井后告诉他了,事实上大村还向伊佐子转达了石井的谢意。
伊佐子认为,石井原以为乃理子的死能以服安眠药自杀结案,就算稍有差池也不过是伤害致死,判个两三年,而且还有缓刑。得知有以杀人罪被起诉的危险后,他一下慌了神,打破了暗中的约定,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只为局势能对他有利,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利也是好的。
石井已经豁出去了,没人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如此一来,检察官和法官都会传唤自己出庭做证吧?
警方调查过大村和浜口,但两人都还没有成为检方证人。他俩都说不会把夫人的事传扬出去。这应该是真话。然而,如今自己已拒绝胁迫,天知道他们会怎样向检察官告密。而且,如此一来他们也得出庭接受问讯,也不知道到时会说些什么。
盐月通过舅父的关系找来了一个貌似右翼分子的男人。大村和浜口似乎已被他驯服,但是这种半带恐吓的手段真能奏效吗?盐月显得很有自信,不过这人一向是个乐天派。那个身材矮胖、肩膀隆起的男人在A宾馆大厅摊开双手挡住大村和浜口时,发出的豪迈笑声至今仍残留在伊佐子的耳边。不,应该用不着吧——语气轻松的佐伯从红茶茶碗上抬起头。
“其实我和负责此案的检察官很熟。大学里我们是同一届,在司法研修所时也是同一期。那家伙人不错。认识检察官可是律师的一项优势啊。”
佐伯取出香烟,愉快地一笑,露出了白净的牙齿。
“抽烟吗?”
“要一根。”
从对方手中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时,伊佐子注意到佐伯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的手指。随后,他保持视线不变,将打火机伸向了伊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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