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九弹 人人都爱宋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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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贴着的匕首触感是十分鲜明的,但宋观木然地想着,你爱划烂就划烂,老子又不稀罕这张脸——而且就算你划烂,我照样还能把这张脸重新长好了,被泼硫酸都能照样恢复,你以为区区划上几刀能把我怎样?
呵呵,太天真。
宋观没说话,由着对方拿刀比划着自己的脸,就这么一脸diao样地看着二当家。
二当家倒是没想到自己放了狠话后,对方居然完全无动于衷,就有点下不了台,只好将自己声音弄得更阴森一点:“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宋观:“……”
也不知道如果眼珠子被挖出来,这“绘颜”还能不能让他再出一双新的……
应该是不能的……
宋观憋住一口气,心想,反正这周目在大哥面前都装了那么久的龟孙了,此时再多装一会儿龟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他尽量一脸平静地对二当家说:“我不看你就是了。”
说着侧过脸,只是他做下这个动作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对方比划在自己脸旁的刀,所以这样一个侧脸之后,他紧贴刀尖的脸颊,就立刻因此横向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所幸伤口不深,是以只落了一道红痕。
二当家也没想到宋观说转过头就转过头,竟然真的是完全不顾自己脸上会不会留伤口的样子,他一怔之下倒是松手将匕首拿开了一点,随即和宋观又一次完全对上视线之后,就反应过来了,自己怎么就做出了这样一个让步的动作呢?二当家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是单手掐紧了宋观的脖子,并且他将匕首更加贴紧了宋观脸上,无比森然说道:“你以为我真不敢下刀子是不是?”
宋观心中冷笑,觉得这山寨的人都神经病,老是一会儿这样又一会儿那样的,这喜怒不定的是想怎样。但他毕竟这么多年下来观察神经病大哥还是有些心得的,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说什么都不对,索性忍气吞声闭了嘴什么都不讲。
可惜这个二当家是个非常不讲理的,见宋观不跟自己说话,也不看自己,他将匕首扔到一边,一手又扯住了宋观的头发,迫使宋观抬头看自己:“你为什么不看我?”
宋观心想你有什么好看的我为什么要看你,但面上不敢显出半分来,因他知道眼前这个二当家和大当家不一样,他敢可着劲儿作大当家,然而面对跟前的这个二当家,他却是不敢如何的,只好秉着装龟孙到底的态度,说:“你不是不想我看你么。”
二当家冷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
宋观这么些时日,一直被人如同瓮中老鳖一样关着,心里十分不爽,而且被关着也就罢了,他还时不时地会被这些个丁丁产奶的男子性骚扰,这令他怨气冲天。只他成天对着大当家那张正经的死人脸,就是发火砸东西,对方也全然不在意,于是他想不淡定也只能强行被淡定了。被关了那么多日,宋观心中着实郁结,此刻二当家偏偏要来撩他,他满腔恶意一时挡都挡不住。
经过多方事件验证,宋观如今已经初步了解到,自己这张经过“绘颜”加持过的脸,对这个世界的普通民众,到底有怎样的杀伤力。所以带着那一点恶意,他干脆仰起头来看着二当家,是故意的,冲着对方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二当家完全没料到宋观会对自己笑,他手中的火烛犹自发出幽幽不定的虚弱光亮来,于这猝不及防里,二当家就见到对面这人冲着自己笑了一下。那笑容是从眼梢唇角慢慢溢出来的,先前那番冷淡疏离的模样,一下子如同春日融雪碎冰了一般,烛火照着那人的脸,将那人眼睛映照得如同一泓秋水含波,竟若情深意重。这似笑非笑的模样,是含笑欲语。一时间二当家竟有些拿捏不住手中的火烛,只觉得眼前这人的容貌,已是好看到慑人的地步了。
宋观见二当家果然看着自己的脸有些看呆,心中怨气越发大,他故意说道:“你生得好看,我怕看见你就喜欢你,所以不敢看你,这个理由总成了吧。”
承了宋观满腔恶意的二当家,听到宋观这番话,蓦然回神,他脸上一下子恼得通红一片,好在这火光之下,一切都看得不分明,他反应过激的如同被说中心事一般,恼羞成怒的,一耳光直接扇在宋观脸上:“闭嘴!”
宋观直接被扇得直接趴回床上:“……”
尼玛!
宋观气死了,卧槽这个神经病居然跟个妹子似的打架扇人耳光卧槽这个死娘炮,不过等等……他好像摸到了那把先前被这神经病扔在一边的匕首???
不动神色地把那匕首拿到手上,宋观计算了一下自己此刻拿匕首把绑着自己手的布条割裂,然后绑架眼前这个人再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最后宋观发现,依自己这被下过药的身体状况,此事若要成,除非大家都是智障废武渣。可看看眼前这人方才扇人耳光的力道吧,是多么虎虎生风孔武有力啊,他要真能绑架成功这位,除非这神经病自动躺平让他绑。
宋观一番合计,便放弃了这个计划,不过他仍旧拿住了匕首,不动神色地试图将绑着自己的布条给割裂。他是不想让对方想到有关匕首的事,只好尽量转移对方注意力,扰乱对方的心神,宋观索性继续不怕揍地调戏二当家:“但我见着你心里欢喜,总想跟你说话,心中按捺不住这样的心思,你说这可要怎样才好?”活到这么大岁数,二当家还真是从来没听这样的话,他听了之后,竟是立在原处呆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欺身上前又给宋观毫不留情的一个耳光:“无耻!”
宋观再次白挨了一耳光,心中暗骂小兔崽子你等着。顺便得说那到手的匕首可真是锋利,他在这一个挨耳光的间隙里,竟然没花多少力气,就把捆着自己的布条给割裂了。两手得了自由,宋观又琢磨了一下绑架二当家的计划,觉得如今局势不明,还是不可轻举妄动。将匕首扔得远一点了,眼见二当家举起手又要打他个耳光,宋观赶紧上前去一把搂住对方的脖子,把人直接带上床还滚了一圈。
二当家不像大当家那么不要脸皮,被这么一弄,一张脸几乎红得滴血,他几乎是火烧着眉毛一般,一把将自己身上的宋观推开,“你”了个半天,居然直接跑了。宋观手里捏着自己方才从对方头上偷摸下来的发钗,心想真是没想到这个山贼居然这么不经调戏,然后又琢磨着,一会儿见了大当家,自己还能不能用这刚到手的发钗来弄个挑拨离间。
却没想到他还没确切地寻思出个方案来,屋子的门又被人推开,原来是方才落荒而逃的二当家又折了回来。只见二当家一脸山雨欲来的阴沉,噔噔噔跑回床头,对着宋观又是一耳光骂道:“狐狸精!你果然是个狐狸精!”他一便这么骂着一边干脆跳到床上,把宋观扑倒了,整个人跟着骑上去,恶狠狠地坐在宋观身上扇了宋观好一通耳光,只打得自己手掌都疼了才停下来。
按说一般人被这么打了,一张脸早就肿成一个猪头了,偏偏宋观身上挂着个“绘颜”,所以十分经打,一点都红肿的迹象都不显,也没被打得鼻歪口斜,甚至依旧是个矜贵的美貌公子模样,看得二当家虽然理智上还想把宋观再打一顿,但感情上却一时再也下不了手。
当二当家停手的时候,宋观嘴里已经是尝到了血的味道,他什么时候被这么打过耳光了,哪怕这周目老是打他的神经病大哥,也是秉承着打人不打脸的原则来揍他的。宋观此时看着二当家双目几乎喷火,偏这情形落在二当家眼里,就是个眼眸斜过来,一副波光流转的模样。二当家心惊肉跳地又给了宋观一个耳光:“你还勾引人!”说完总算想起自己折回来的原因,他掐住宋观的脖子,“我的匕首呢,你把我匕首放哪儿了?”
一时宋观也被撩得一肚子邪火,也不装龟孙了,他骂了句艹,竟直接同那二当家干起架来。但他如今被喂了不知道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哪是二当家的对手,所以最后直接被二当家反身按在床上,肩膀上还被对方很用力地咬了一口。然后二当家得意洋洋地从床上捡起自己的匕首,就这么大摇大摆出门去了,当然,离开之前,他还记得把宋观屋子的门给重新反锁上了。
晚上大当家来的时候,看到宋观双手并未被缚,自然是很吃惊的。
又瞄到宋观头上的发钗,一时连自己的情绪也顾不上遮掩了:“你……老二的发钗,怎么会在你头上?!”
哦,原来先前那人,就是山贼头子此前心心念念的二当家啊。
宋观也不解释,也不添油加醋,只十分恶劣地笑了一下说:“你说呢?”
大当家不说话。
宋观早就想好要怎么挑拨离间,晚上洗澡的时候,故意在大当家面前扯了衣领,露出肩上二当家留下的一个牙印。
当他被大当家按在墙上的时候,宋观竭力表现出自己这辈子最冷冰冰的表情说:“滚开。”
他是差不多摸清大当家这个路子了,此人是个抖m,有感情受虐倾向,尤其喜欢被高冷对待,越高冷越好。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大当家对实际的身体接触倒的渴望不是非常强烈,感觉这人更希望被虐待,肢体不接触的那种,比如用鞭子抽打之类的。
大当家此刻的表情十分隐忍:“你招惹谁不好,你为什么要招惹他……”
宋观心想他妈的是你们招惹老子好不好,赶紧放老子下山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他十分恶质地笑了一下:“我被你关在这房子里,你说我怎么招惹人?”
大当家感觉宋观看着自己的目光全是冷冰冰的,就是被这样对待,被这样看着,他却感觉自己身上有火在燃烧。多荒谬啊!他觉得自己是只丑陋不堪的飞蛾,正朝着火光不知死活地飞扑过去,而眼前这个人就是所有一切的万恶之源,他抓住了他,他就扑进火堆里了,他觉得此刻自己正在火焰焚烧,熊熊大火,他的骨头都烧疼了。可这种仿佛燃烧起来一般的疼痛,反而驱使着他去一把抓住这个人,要紧紧地勒住才好,绝对不能松手。
大当家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死死地抱着宋观,他搂着他的腰,喃喃自语一般:“我要疯了……你要逼疯我吗?”宋观被人抱着有些疼,他推拒着,但没有力气,所以推拒得十分吃力,他意态轻慢地说:“既然这样,那你快放我走。”
“不!”大当家眼睛迸发出来的光亮是极不正常的,他说,“除非你死了。”他声音肃正,一如他那长相,“你知道吗,我方才坐在厅堂之上,就想来看你,我完全管不住自己了,”他声音飘飘忽忽地上扬,就像一旁的烛火,“这些年,我一直规规矩矩地约束着自己,可我现在却快要发疯了,谁会明白?你肯定不明白的。他们也不会明白。我想找人说一说,可是这种话能说给谁听呢,我甚至想跟老二商量把你送走,但我知道他肯定不同意,你知道吗,我要疯了,我有时候就在想,干脆就这么直接杀了你好了!”
那话语里的真情实感,绝对做不得伪。
宋观脸上又露出了“你这个疯子在说什么”的表情。
大当家低低笑道:“可回过神的时候,我又想,不行。可是不管怎么样,不管怎么告诉自己不行,我还是想杀你。”
宋观骂了一句:“神经病啊。”
又说:“你鞭子呢。”
然后他拿了鞭子,对着大当家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乱抽。
次日,大当家将他换了一个屋子关起来,那屋子比先前这个要好,甚至是有窗的,只是窗子从外面钉死了,且又拿窗纱覆了一层,这屋子虽然透光性不太好,但总比黑漆漆的前一个要好多了。只是没想到,这天下午,宋观又见到了那位二当家。
那位二当家进来,先给了宋观一个耳光:“你好像看见我很惊讶么,谁准许你露出这种表情来了?”又接着冷笑道,“他以为给你换个地方我就找不到了吗?未免太小看我了。”
宋观也是要被这帮神经病弄崩溃了,终于绷不住说:“你们到底要怎样,就不能把我放了吗?”
“放了?怎么放?”二当家摸着宋观的脸,露出一个只浮于皮肉的笑来,“把宋二公子放了,然后等人上门来剿匪吗?”
宋观:“………”
卧槽!
宋观知道这事儿眼下不能好了,都被人知道家底和目的了,这要是一个不慎处理,他就可能被撕票啊!
他一点都不想自己在任务辛辛苦苦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结果却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山寨里!
这周目宋观是花了不少时间心思的,哪里肯让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要想活,一个“忍”字刻心头,于是接下来随便二当家怎么闹腾,他都忍了。
也不晓得那二当家怎么这么有闲工夫,以至于是天天来,天天扇宋观耳光。这么个鬼样子下去,就算是泥人,也该有三分火气呢,宋观一怒,又不敢把二当家给怎么了,只好嘴上占占便宜故意把人气得半死,尽管二当家是一生气就要打人的类型,但宋观就是见不得对方趾高气扬的鬼样子。
他发现二当家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离自己很近。
此前有一回宋观夜里着凉,虽没发热,但是第二日仍是头痛得很,于是大当家就给了他挂了一袋醒脑丸,不想下午二当家见了宋观,就直皱眉,说是难闻死了,还逼着宋观洗了个澡。待宋观洗净了,他靠近了,倒是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还是这个味道好闻。
眼见此时二当家离自己这么近,宋观又正好想起这些事,他知道自己怎么做会弄得二当家十分恼怒,面上刻意摆出一个非常冷淡的表情,假装十分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总是靠得我这么近做什么,你就这么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说起来,这身体原主的哥哥宋大公子自幼惯常用的香料是檀香,用此香料是为了镇神清思,原主跟着便也喜欢用檀香。所以虽然先前这两兄弟一直十分不亲厚,但是身上倒是都染着一股檀香味道,只是种类不一样。而宋观一向是很懒的,他对这方面的事情一直没什么偏好,是以一直沿用了原主的用度,于是他身上经年累月的,倒是檀香入骨的了。
二当家闻言一愣,他是的确很喜欢宋观身上的檀香味道,只是自己没有明白得这么确切,此刻被宋观点出来,这一愣之后他果然勃然大怒,又扇了宋观一个耳光:“谁喜欢你身上味道了!”
宋观每日要应付这两个神经病,实在很心累。
二当家还好说说,顶多就是比较爱扇人耳光罢了,可那大当家却是口味越来越重,渐渐的也是不能再满足于鞭子的抽打,提得要求尺度越来越大,已经有往道具play发展的倾向了。宋观心想,他妈的,这两玩意儿到底把他到什么了啊。宋观十分不愿意理会大当家,但越是这样,这大当家越是来劲。直到有一日,大当家过来和颜悦色地跟他说,他们山寨抓了一个人,又说宋观大概是认识对方的。
等大当家把人带过来一看,宋观发现果然那人自己认识,而且是此次剿匪行动的一个策划者。宋观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冷着脸问大当家想怎样,大当家把人都带下去了,屋子里有只剩了他们两人。这室内短暂的片刻沉静里,大当家仔仔细细地看着宋观的脸,半晌,他说道:“我每日喂你吃了那让人没有气力的药,你一定很恨我吧。”宋观没说话。
大当家又说:“那你亲我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不会对刚才那个人做出很过分的事情,不然我现在就过去杀了他。”
宋观心里觉得很厌烦,也不知道江独秀那边事情都处理得怎么样了。他按捺住心中的狂躁情绪,心说亲一下又不会死,还能救人一命,但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只觉得手痒,很想拿鞭子把眼前大当家抽一顿。他闭了闭眼,走到大当家跟前,因为大当家也没有说必须要亲哪里,所以宋观就随便亲了一下大当家的脸,就当对付过去了。
为此大当家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看着宋观笑得特别柔和。那表情让宋观想到被邪教洗脑了的教众,或者吸毒犯病了的瘾君子之类的。这天晚上宋观接触到了以前人生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奇道具,他还在大当家的指导之下,对着大当家使用了这一类的道具酷刑。眼前是男体横陈,活色却一点都不生香,宋观的内心是十分崩溃的。
所有事毕之后,大当家躺在床上,他摸着宋观的头发,轻声说:“我要和你成亲。”
这是个陈述句。
宋观坐在床边闻言立刻转过脸来:“你说什么?”
大当家说:“成亲之后,我们山寨所有人都归附于朝廷,这笔买卖,谁都不亏。”
宋观心中万马奔腾,你妹不亏,老子一点都不想跟个男人成亲你快给我滚!
他气得真真是要吐血的了,结果之后两天,都没有见到大当家,如果见到大当家,那宋观他还能把人抽一顿发泄一下,可他现在连大当家的人都见不到,这一口气憋得他内伤还吐不出血来,宋观就十分暴躁。结果第三天的时候,他倒是终于见到了个人,但不是大当家,而是一身都是血的二当家。
二当家把大当家给杀了。
乍一眼看到二当家进门的时候,宋吃了一惊。这人一身是血,兀自笑了半晌,看着便明显是有些疯癫了的样子,原本修眉凤目的面容,偏生的就是带出一股疯魔了的既视感,手里拿着一把长刀,都是沾血的模样。二当家拎着长刀,立在门口,他看着宋观,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道:“你在等大当家吗?他已经被我弄死了,你怕是等不到他了。”
宋观闭嘴,整个人都十分警惕的,他看见对方身上煞气甚重,而且那杀意锁定的对象,很明确,是自己。
——人因为不想死,所以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会有恐惧感。
宋观心慌意乱地想着,难道今天就要死在二当家手里了吗?
二当家望着宋观,宋观不同他说话,他也就只是浑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紧跟着,便就这么一步一个血脚印地朝宋观走来。
宋观绞尽脑汁想不出躲避此劫的办法,眼见着对方手持长刀已近跟前,而且一副“敢动一下就杀了你哦”的表情,他强自镇定,其实额间已经有冷汗下来,心头千念百转,竟一时没个定论,倒只有平日对方被自己撩得怒起打人样子。
恼羞成怒是先有“羞恼”二字在先,宋观自省同二当家没有交情,对方要杀自然没个手软顾忌,但他不能让自己轻易狗(go)带(die),此时此刻唯指望一能帮得上忙的,竟然好像只有自己一张脸皮子,想想那些小说电视剧还有现实生活里那些撩妹高手都是怎么撩的吧——
血腥味已然十分鲜明地充盈鼻尖,宋观一头冷汗,一动未动。他挺直了腰板,抬起脸来,目光直直地望入二当家的眼里。此时二当家面上无泪,干干净净的一片,偏偏宋观问的是:“你哭什么。”
二当家提到走来的脚步一顿,面上怔然。这一停一顿之间,他面上先前那疯魔的表情,也一时也隐退下去,神色里慢慢浮起一股迷惘意味来。长刀“当啷”一声落地,他抹了一把泪:“我什么时候哭了?”
宋观一只手放在身侧,长袖遮掩了,所以没人看到他的手握成了拳。他声音同往日里一般模样,这屋子四面的窗户都蒙着灰白的窗纱,阳光从外头钉死了的窗棂里垂死挣扎着透露些微来,于是就有纠缠不清的光影苍白地铺叠于窗纱上,阴郁得仿佛一澜波光,微弱的潋滟。宋观此刻声音很低,他问的是:“你没有哭吗?”
二当家说:“我没有。”
宋观没说话。
二当家突然笑起来:“我哭不哭,有没有哭,对你来说有什么要紧的。”他面上那种神经质的表情又浮涌上来,二当家捡起自己先前掉落在地上的长刀,他一把按住了宋观将人按到床上,一刀子下去穿过肩骨,就像他当初第一次见面就咬了宋观的肩膀一样,只这一回是一刀下去,鲜血涌出来,染红锦被,二当家眼睛泛红,已是魔怔的样子,“我哭不哭,想不想哭,同你有什么干系。我心里不痛快了,我不高兴了,你替我流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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