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疯魔清醒边缘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姚非池怔愣了半晌，晦涩的神色仿佛突然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所照亮，脸色变换了一圈，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抱歉，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

这个人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有自己的领域，也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大多数人的都不一样，轻易不可被侵犯，此时此刻却突然偃旗息鼓，像头蔫了的狮子。韩承泽吃不准他突然软化的态度是几个意思，疑惑地观察着他。

说实话池哥的状态……不太对劲。

以最近流行的网络用语来说，就是看着有点“精分”。韩承泽也是这次出道后应公司要求玩了SNS才知道这些新奇的词汇的，这会儿自然而然就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石头，”姚非池松开了眉心，发出疲惫的喟叹，“你所谓的‘平等’，就这么重要么？”

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然而他从来没有在乎过；直到韩承泽消失，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认知似乎出现了偏差。

这是一种他理解不了的诉求。

“当然，”韩承泽肯定道，“不如我们换位思考一下，现在要出去工作的是你，不让你出门的人是我，你是个什么感受？欣喜、愉悦、高高兴兴地接受这一切，还是愤怒地想要打死我？”

“我……”

姚非池哑口无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不说话，韩承泽也不理他，径自去洗手间洗漱。姚非池就像座雕像一样，站在乍亮的天光中，一动不动。

走进厕所的韩承泽还觉得松了口气，至少沉思中的姚非池够安静，绝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这尊人形大佛能出现在这里韩承泽还是很开心的，但是一旦开口就不美了。

反正自他苏醒之后见面次数寥寥可数，每次都在吵架、干架，或是……

想到某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韩承泽把一牙刷的牙膏塞进嘴里，强行用清凉的薄荷给自己开始发烫的脸颊降温。

小吵怡情，大吵伤身；吵得再大点，伤菊。

可还没等他庆幸多久，**大佛自行移动进洗手间，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的后颈处。

“唔？”一嘴泡沫的韩承泽一个字都说不出，惊弓之鸟似的睁圆了眼睛。

“跟你说个事。”姚非池的声音闷闷的，说不出的疲惫，“我走火入魔了。”

“……唔？”

“为了早点找到你，练功练得太快，经脉走岔了，有时候会神志不清。现在暂时只能这样，一时半会调理不好，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发疯。”

这么大的新闻，说得轻描淡写，连带着韩承泽都镇定了，他把泡沫吐出去，只剩下嘴边一点，从镜子里看他：“……你知道自己不对劲？”

“知道，”他也看着他，“有记忆，但是犯病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说实话有时候我也担心会不会伤到你，毕竟我真的……”

“真的很想干掉我？”韩承泽接上。

“对，”姚非池笑了起来，“特别特别想干掉你，做梦都想把你捆起来，关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剜下来，尝尝看血是不是冷的……从来没有人能这么气我，除了你……但是我舍不得……”

尾音变得黏腻的瞬间，身体的温度骤然清晰，烫得他几乎想要□□出声。韩承泽身体一僵——他能明显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顶着他。

“你可别……”他面带菜色，“我真有工作，现在不能伺候您我的爷诶。”

姚非池一巴掌甩在他后脑勺上：“我什么都不做，刷你的牙。”

话是这么说，却也没松开他，只要韩承泽弯腰漱口，就能感觉到那处火热，有时候顶在臀部，有时候蹭在腿上，臊得他整个人烧成了一只煮熟的甜虾。

洗漱成了一场漫长的折磨，好不容易收拾完自己，韩承泽如蒙大赦地推开罪魁祸首，飞也似地跑进卧室，用最快的速度更换了身上的衣服。

唯独在拉裤链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因为他发现，他也有点要抬头的迹象。

7点，朝阳终于姗姗来迟，金色的光辉染遍蔚蓝的天。小吴带着司机在楼下待命，是时候出门了。

韩承泽探出一颗毛绒绒的头：“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嗯。”姚非池点点头，“你这就走了？”

“来不及了，片场很远，晚上回来再聊好不好？”

“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韩承泽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没过一分钟他又回来了，站在门口喊道：“池哥，池哥。”

“怎么了？”

姚非池重新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见韩承泽焦急地问他：“你身上有钱么？”

他一愣：“没有。”

果然没有。

闻言，韩承泽从随身的钱包里摸出几张钞票，放在玄关的台子上：“家里没东西吃，你拿点钱，自己看着办——”

没等姚非池回答，他已经踩进电梯下楼了。

十分钟前经纪人就联系他说在楼下等他，他可不愿让人久等。

不过……池哥正常的时候，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好说话。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具体怎么过来的，那个世界的人怎么样了，池哥在这个世界想做什么，准备怎么办之类的，可惜早上的时间太紧了。

而且，他俩之间有很多话，想说开还需要时间吧。

韩承泽本就睡得不太好，再加上满脑子和姚非池有关的问题，想着想着，就靠在保姆车的座椅上就着金灿灿的阳光睡了过去。

今天的工作内容是一条品牌合作的广告片，时长大概一分钟左右，会在各大视频网站植入播放，不上电视台，尺度稍微大一些。

韩承泽一到片场就投入到紧锣密鼓的拍摄中：化妆、换衣服、对台本、彩排，全部走一遍，然后补个妆就正式拍摄。

这么一连串忙碌下来，等他终于想起来姚非池没有钥匙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半导演宣布全场休息先吃午饭的时候了。

没有钥匙，意味着他不能出门买东西，他也没有手机什么的工具，根本叫不了外卖。

“……”

小吴就看见好不容易休息的韩承泽直奔向他的手机。

“哟，什么时候网瘾这么重了？”小吴打趣道。

“没有。”韩承泽头也不抬，专心打开外卖app，切换到公寓地址，给家里叫外卖。

“啧啧啧，”小吴把盒饭放到他身边，摇头晃脑的，“你该不会恋爱了吧？现在还不行啊，公司说了至少三年内你不能……”

韩承泽打断他：“行了吧，恋爱也要有对象啊。”

“你还别说，就你这条件，放娱乐圈里都算好的。”小吴虽然受雇于公司，却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调侃道，“真想找还能找不到？不过说真的，不行啊，想谈也再忍忍，忍过三年就好和公司那边开口了。”

点完外卖，韩承泽收起手机，对小吴的话不屑地笑了笑，表达自己的不赞同：“嘁。”

姚非池都出现了，就他那样，能让自己谈恋爱？

别闹了好吧！

不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全，也要考虑对方的人身安全啊！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闷头吃起了盒饭。

再一次开工前，韩承泽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订单状态：

骑手正在配送中，距离目的地还有636米。

预计送达时间13:25。

过会儿池哥就能吃上了吧。

没多想，韩承泽投入到新一轮的工作中。

下午四点刚过，片子拍完了，一群人喜气洋洋准备去聚餐。韩承泽身为主角推脱不掉，只好跟着去，等他好不容易从饭局脱身，乘着他的专用保姆车一路疾驰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奇怪的是，小区门口停着许多警车，闪亮的警灯和耀眼的路灯奏出了二重奏的效果，晃得被工作折磨得疲惫不堪的人眼花缭乱，脑门先晕上了三分。

一群穿制服的公务员在小区门口逐个排查，韩承泽看了一会儿，发现无论是谁进门都得被盘查一番，不去反而显得突兀，不怕上新闻搞个百口莫辩的负面头条，就放下了心，踱步向小区走去。

“先生您好，这小区发生一起恶性伤人事件。”时代变了，警局也没那么高冷，还知道面向市民问话时换上温柔漂亮的女警员，“希望能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哦哦，好的。”韩承泽把一直戴着的口罩拉下来一点，露了个正脸给她看，很快又拉上，露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抱歉，艺人，我能戴着口罩做笔录吗？”

他正当红，女警员显然也认识他，红着脸点点头：“可以的。”

小区里明星不止一个，这样的情况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今天下午13:00到15:00期间，你在哪里？”

“我在XX路附近的废弃厂房里拍广告，那边临时搭了个摄影棚取景。”韩承泽一五一十地回答道，“XXX牌的广告片，新闻可以搜到。”

女警员尽职尽责地逐一记录：“好的，那么请问你住在小区几号楼几零几？”

“22号楼1502。”他说。

女警员抬头看了他一眼：“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韩承泽一怔。

池哥的存在，到底要不要完全瞒下？

他和姚非池还没来得及沟通这个问题就出去工作了，谁想得到晚上会碰见警察盘问？

如果否认的话，出于各种意义上的安全考虑，池哥就要做个隐形人了。

他不担心姚非池能不能顺利藏起来，但是……这样合适么？

可如果把他的存在捅出去，万一池哥其实不想，又该怎么办？

女警员有些疑惑：“呃，韩先生？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呃，哦……那个，家里，还有个远房表弟。”他说，“昨天刚来这里住。”

女警员回头，和几位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向韩承泽：“方便让我的同事和你一起去你家里走一趟么？”

“……怎么回事？”这下韩承泽是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