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利益或真心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的时候，韩承泽睁开了眼睛。

时间尚早，屋里很静，背后有个熟悉的呼吸声，他知道那是姚非池。

四条腿交缠在一块儿，温热的胳膊放在他腰间——最近都是这么睡的，按说韩承泽早该习惯了，不过今天，或许是因为身上不舒服的原因，他伸手扯掉那条胳膊，向后扔了过去。

真他妈的沉。

身上很清爽，那个地方甚至不怎么疼，只是有些酸涩有些鼓胀，韩承泽伸手探过去摸了一下——应该是清理过了，不知道昨晚受没受伤，但反正就算有伤也被姚非池治疗过了，这会儿只是有点肿。

可他就是觉得身上不舒服，说不出的不舒服。

而且很渴。

不想在床上多待，韩承泽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今天姚非池似乎睡得特别沉，韩承泽把双腿抽出来都没惊醒他。

洗漱完他走下楼，环顾一周，没发现佣人上班的痕迹，就自己走到厨房翻冰箱。十几分钟后，他给自己弄了个简单的三明治加*茶的早餐组合。

姚非池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来的。

“你起来了？”

“嗯。”韩承泽咬了一口三明治，似乎不想多说。

“昨晚我帮你检查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再跟你确认一遍，你有哪里不舒服么？”姚非池走过来，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早餐？自己做的？”

“没有不舒服。”韩承泽喝了一口*茶。

“没有就好……还有剩的么？”姚非池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没有。”

“……”姚非池突然乐了，嗤笑道，“石头，你是在给我摆脸色？”

韩承泽垂下眼，仔细把嘴里的面包培根和番茄嚼透了咽下去，平静道：“没有，我只是在做一个从人到金丝雀的心理转变，需要一点时间，抱歉。”

“哈，看起来你意见很大。”姚非池话中带刺。

“岂敢。”韩承泽针锋相对。

毕竟刚占了人便宜，今天的姚非池倒是没这么暴躁，他也明白石头心里多少有些火气，懒得和他吵架，转身准备给佣人打电话让人来帮他解决一下早餐问题。

就在他走出餐厅前，韩承泽却叫住了他：“池哥。”

姚非池脚下一顿，带着些许意外转过身，挑起半边眉毛：“嗯？”

“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么？”

他问得一脸平静，和讨论天气讨论餐点时没什么两样。

估计姚非池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算。”

【叮！恭喜宿主完成终极任务，该剧本已通关。系统正在升级，本次升级需要的时间较长，请稍候。】

耶！任务成功，虽说贡献了一下**，勉强也算不亏。

……至少他还没把心赔进去。

他低下头，算是致意：“谢谢。”

“这也要谢？”姚非池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问这个问题是接受我的意思，结果比从前还生分？”

韩承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把这口气吐掉，随后勾起了一个在姚非池看来很正常的笑容：“没有，我就是嘴上客气一下，你别当真。”

姚非池满意了，准备继续去找电话，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件事，回过头。

“我昨天可能有点生气，不过石头，你不是我养的鸟，我从来没这样想过，真的。”

哦。

他在内心里冷漠地应了一声，表情却是期待又灿烂的：“那我可以学车吗？”

“……没那必要，”姚非池一张脸皱了起来，难得做了个很蠢萌的不乐意表情，“我给你配个专用司机，今天之内。”

“好的，谢谢池哥。”韩承泽笑着把人送走。

等人走了，他又迅速恢复到面瘫的状态。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不给人自由？这跟金丝雀有区别？

不过么……

韩承泽嚼着仅剩的几口三明治，冷漠地想，既然都“在一起”了，交心的方式池哥不想玩，那就玩点肮脏的钱肉交易吧。

逢场作戏这种事韩承泽以前没做过，可他是谁？

演员啊大兄弟！

他现在能期待的，就只有升级中的系统，上一次系统升级，他拥有了“免死金牌”功能，这次都通关副本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什么好东西。

姚非池一会儿就回来了，没多久，就有佣人重新进来，悉悉索索地在厨房忙活起来，要给这位脾气不太好的老板准备早餐。

而大老板本人，只自顾自地浏览起晨间新闻，时不时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看几眼，再满足地收回去。

韩承泽冷眼旁观，觉得这排场着实不一般，要是哪天他也有机会演个霸道总裁的角色，可以学学池哥这范儿。

不过他没有陪他吃完的兴趣，收拾了自己的餐具就去书房上网了。

十一点，姚非池驱车带韩承泽去了自己投资的经纪公司，也就是签约了苏婕的星动娱乐，把人交给相关工作人员之后就离开了。

他还有自己的事，不能天天陪着韩承泽。

说起来，这半年来他的事业重心已经渐渐向首都移动，要不是为了守着韩承泽，怕他醒来之后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习惯，他还真是不用天天待在本市。

书念完了，妈送回家了，这个城市除了石头，别的都和他没太大关系。

韩承泽却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打定主意把姚非池当成“只是金主”以后，觉得和他相处格外疲惫，脸都要笑抽筋，巴不得送走这尊大佛。

背靠大老板，星动娱乐给韩承泽开的条件都是最好的，甚至在发展方面也给了韩承泽相关建议和选择的权利——目前音乐市场不够景气，如果执意要选择做歌手，公司也会尽心尽力包装，不过选择演戏会更有出路。

韩承泽龙套演员出身，片场跑得熟，自然是更愿意当演员一些。

“回头可以演而优则唱嘛！”他说。

和负责人谈得很愉快，过了一个小时，韩承泽抱着一份刚签完的合同，走出了会议室。

刚走出去，拐角处撞上一道倩影。

“韩磊！”苏婕惊喜地喊道，“你终于来啦！”

她探头看了看周围，没给韩承泽惊讶的时间，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问：“老板没跟着你？”

“他去外地办事，”韩承泽说，“你干嘛这么紧张？”

“呼！”苏婕松了口气，“他不在就好，真是，上次逛街的时候，他那表情真是吓死我了！咱们去休息室坐坐？那边有东西吃。好多年没见了，你不忙的话咱们聊会儿呗？”

“这话说的，”韩承泽笑了，“我能有你忙么大明星？说起来，这么些年不见，你倒是比以前活泼多了。”

“啧，”苏婕撇了撇嘴，“在老板手下讨生活难啊，天天绷着根筋，我要不给自己找点乐子，那真是要憋死了。”

韩承泽被她嫌弃的表情逗得笑个不停。

两人来到星动娱乐的内部茶餐厅，点了些咖啡小食，坐下来聊天。

苏婕算是韩承泽在这个世界少有的朋友，自然珍惜。韩承泽突发奇想，装作梨花带雨的样子，捧心指控道：“知道我活了，你也不来看看我。”

“……谢谢您，”苏婕冲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老板护你跟护犊子似的，我哪敢呐。”

听到这话，韩承泽明显就是一怔。

姚非池究竟是对外说了什么，才导致苏婕连看望他都不敢啊？

“……不至于吧？”他问道。

“真至于，你不知道你出事以后……”苏婕露出了回忆的神情，“啧，那会儿他都疯了吧。”

“怎么说？”

“其实之前他就跟我有过接触，后来因为一些事……我也不方便跟你细说，反正大概是你出事之后三个月，我就到了老板手下，因此跟他有所接触。”苏婕缓缓道，“本来呢，我对他的印象就是个对你很好的……弟弟？我记得他比你小对吧……但是那时候，我觉得我所有的印象都错了。”

“嗯？”

“反正我是第一次见他气压那么低的模样，那会儿才知道这个人有多可怕，以前的温文尔雅敢情都是表象，敢对你下手的人一个没留，全都……哎对了韩磊，你今天就过来了？那老板对你……”她顿了顿，“‘潜规则’了没？”

韩承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哈？！”

“你也别跟我装，我跟了姚总这么多年，对他也算有点了解……他大概这辈子就赖上你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对你有意思。”

……

嘿，敢情这事还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你都知道？”韩承泽十分吃惊，“总不能大家都知道吧？”

“那倒不至于，不过他几个心腹应该都知道这事。”苏婕冲他眨眨眼，“不会往外说的，我就八卦一下。”

“……嗯。”他捏着杯子不清不愿地点了下头。

“哟，”苏婕笑了，“搞上啦？那挺好的，众望所归。”

“……好？哪里？”

把人当宠物养，还是众望所归？你们这群“池哥的心腹”脑子没毛病吧！

那一瞬间，韩承泽脑海中闪过无数吐槽，觉得这个世界的三观可能有问题。

难道这就是男主角外挂？所有配角见到他都会犯突发性脑残？

苏婕浑然未觉：“对啊，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出了事，姚总每天跟个神经病一样，动不动就要砸东西。我们几个在他手下办事的人真心觉得痛苦，每次领完差事都要劝他多陪陪你，我跟你说，他那时候只有陪完你和阿姨的时候精神才能正常点，好说话一点，我们才好给他办事……其实我们都觉得，老板对你挺上心的。你还说我不去看你呢，姚总都不让啊！护你跟护个崽子似的，谁打听下你去向他都觉得人是不是对你有企图。我才想问呢，他究竟把你藏在哪儿了？姚总自己开的几家医院我都打听过，完全没有你这么个病号！我又不敢直接问他，他会把我打出去的！”

“……”

“所以啊，你俩要是在一块儿，我一点都不意外。”苏婕说，“不如说除了你，他那个神经病也没法和别人相处了。”

韩承泽艰难地回忆了一下。

半晌，他才纠结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觉得……池哥也没你说的那么变态啊？”

说话做事挺正常的？

除了带了点X点家小说男主角唯我独尊的毛病，其他都还好吧？

闻言，苏婕还给他一个冷笑：“那都是对你啊！你不信在公司转一圈，问问他们觉得姚总是不是个生人勿近、不苟言笑、暴躁易怒的脾气？就连星动最嚣张跋扈的总监在姚总面前，那也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

“……”

“我还算跟你认识的早，见过他以前什么样。”她继续道，“自你出事以后，我唯二见过两次他好好说话。”

“……哪两次？”

“一次是三年前，阿姨生病，在医院住了三天，我去探病，在病房里碰见他，他和阿姨说话的时候。”

“还有一次，是一年前，那时候我刚拍了部戏回来，正好顺便替他办了件事要去回话，我就问了问他，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如果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音信。毕竟，外头报道都说你死了，也没见姚总压新闻。那时候他回答我的语气和表情，特别特别的……”

“……像个活人。当时他和我说，‘再等等，他已经好多了，会醒的’。”

韩承泽愣住了。

“五年前你出事那天……我当时差不多就疯了。”

姚非池昨晚说的话他根本没当真，没想到却是……

韩承泽喃喃道：“我不知道……”

“难道你感觉不到他对你挺好？”苏婕有点奇怪。

“感觉得到啊，可我觉得……”韩承泽挠挠头，“就是把我当个宠物养呗，他一点也不尊重我，感觉。”

“啊……这样。”苏婕了然，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咖啡，没憋住又笑了，“也是，你说他那个对谁都一副‘全天下老子最牛*’的样子，知道什么叫平等以待我才觉得奇怪呢。”

“所以说啊，跟他在一起真没什么意思。”在好朋友面前，韩承泽放松地吐露自己真实的想法，“可惜我又没得选，他根本不会给我拒绝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没有，我就是觉得他……哈哈哈哈哈，好不容易喜欢个人，还要被你实力嫌弃，说起来也挺可怜的，不知道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好久，笑到茶餐厅里的其他人都纷纷对她侧目才停下来。

“就看你对他是不是有意思啦，”她说，“要是你也有意思，好好□□他一下嘛。我看他挺在乎你的，就是我觉得吧……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应该用个什么样的方式去喜欢别人。”

“可我也不知道啊。”

他有什么义务去纠正一个谁知道他在不在乎的人呢，明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韩承泽嘟哝着，思绪飘散开去。

“算了，不说他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状态不好，码字巨慢……我尽快调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