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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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片刻,这才发现是真的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沐怀朋捏着电话思索,忽然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挂断没接。
对方不肯放弃,发了一条微信过来,继而再打,这一次沐怀朋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柔媚,开口语气却很爽直:“四爷您在不在北京啊,怎么好久都不来看我了?你都不想我吗?”
沐怀朋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低声问:“想你干什么?”
女人娇娇地笑起来,骂了他一句死鬼,“还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笑一笑,不置可否。
那边以为是默许,又问:“晚上过来了吗?我等你。”
“算了。”沐怀朋想了想说,“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才十点呢,有什么晚的?!”女人的声音扬起来,颇有一分不依不饶,“你在哪儿喝酒?要不我来接你吧,都多久没见面了?”
男人的手肘支在车窗边,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思绪顺着女人的话回溯,发现的确很久不见,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感觉。再一想,似乎连那女人的样貌也不太确定。
他顿时没有兴致,拒绝:“不用了,改天。”
挂了电话,沐怀朋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地下车库很安静,偶尔划过一两道车辆行驶的声音。
对面忽然车灯闪烁,刺眼的白光闪了他的眼。
沐怀朋闭了闭眼,忽然听见有人扬声他:“哟,沐四爷?”
魏诚车窗跟人打招呼:“您这是刚来还是要走呢?”他看了看表,“这会儿就走是不是早了点?养生呢?”
他副驾上的女人跟着妖娆一笑。
“抽支烟。”沐怀朋淡声回应。
“怎么了这是?”魏诚颇为关心,“好好的怎么就失魂落魄地抽闷烟呢?”
沐怀朋抬眸看他,嘴角微微用力,仿佛格外隐忍。
后面有车按动喇叭,魏诚回头,发了好一通脾气。都是出来找乐子的,后车司机不甘心被人辱骂,下车找人理论,魏诚本来就不是好相处的人,又当着沐怀朋面更不愿示弱,紧接着下车。
两个人你来我往,后面被堵住的车越来越多,鸣笛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此起彼伏。
沐怀朋见了烦,一声不吭直接起步。
性能良好的德国轿跑像子弹一样弹射而出,瞬间逼近争执中的两辆车。
争执中的两人吓得顿时住口,齐齐望住他。
而他眉眼森冷,隔着挡风玻璃,冷淡地望着两人。
魏诚瞠目结舌,一时间忘了与人争执。
后面吵闹的鸣笛声戛然而止。
沐怀朋驾车缓缓退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 ***
盛勤决定跟着宁杰写剧本之后,找时间自己去交了社保,把单子连同剧本的合同一起拍给赵静芸看,好让她安心。
这段时间她都待在家里研究剧本。
这次的题材特殊,对她而言十分吃力。策划会上的数字尚且能死记硬背蒙混过关,但到了大纲到了分集就只能凭借真本事。
盛勤一面查找资料一面拉片子,她又容易分神,时不时玩玩手机,几日下来进展得十分缓慢。
中午有人来送外卖,盛勤听见敲门声出去,正巧碰到付盼盼也起来拿外卖。
两个人多时不曾碰面,付盼盼又变漂亮了,看起来媚眼含春,欧美风的冷硬当中增添几许温柔。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盛勤随口寒暄。
付盼盼欲言又止,末了摇头一笑,反过来问她:“你新公司怎么样?”
盛勤说凑合,拿了外卖回房才觉得不对,心想付盼盼怎么知道自己换了新公司?再想又猜测是这作息跟以前大为不同的缘故。
她没往心里去,找了部电视剧准备吃饭,刚掰开筷子接到小周的电话,说是晚上约了平台老总吃饭,宁杰走不开,让他们俩去参加。
这段时间宁杰天天在医院照顾女儿,白天没时间做事,经常熬到凌晨给她和小周统稿。
小周吐槽说是杰哥老婆不懂事,也不知道照顾好女儿。盛勤听得无语,心想人家宁杰又不是便宜爸爸,自己的女儿他不照顾谁照顾?
她忍住跟人家理论的冲动,小周却以为她所见略同,一直抱怨不断。
盛勤心想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几次想找借口挂断都没办法插话,最终实在忍无可忍,态度强硬地挂断了电话。
她捏着手机想到之前小周还说跟女朋友好了四五年,不禁感叹怎么什么男人都有女朋友。
这边她没顺气,微信上又收到小羽的信息。
是一张截图,上面写着一堆演职人员。盛勤放大图片,看见是《西遇》的工作人员表,她查找着自己,来来回回三次之后,才最终确定:根本没有她的名字。
盛勤叹了口气,心想过去这半年的努力算是全然作废。
她心有不甘,可左思右想,又无能为力。
*** ***
晚上的局又是在北京饭店。
平台方面有意参投,约了沐怀朋想要商量具体细则。
这种主旋律的片子对于出品人的背景资质有一定的要求,南宫总仗着跟沐怀朋有私交,率先在他这里刷了个脸,带手下一名当红制片人贺吕一起赴宴。
老袁很客气,表示欢迎合作,郑智也非常大气,入席之前就跟贺吕共同探讨合作细则。
盛勤和小周代表编剧团队入席,卢薇今天没有参加,一桌子男人里面只有盛勤是女人。
这女人少了,应酬时难免左右失衡,要么她长袖善舞是全场焦点,要么成为背景板完全插不上话。
盛勤显然没有前者的本事。
她虽然有心主动参与,但毕竟缺少酒场上的历练,许多事情考虑不周,很难做到让人如沐春风。
但这晚上又只有一位女士,她长得又叫人赏心悦目,桌上的男人倒并没有苛求她,反倒对人多多照顾。
盛勤之前栽过跟头,又被人照拂,为人处世有所长进,席间言笑晏晏,态度很是配合友好。
她从前工作安安稳稳,从没有想过会走上娱乐圈这条路,但盛勤心态很好,只把它当做是一次职业转型。
之前在《西遇》上的功夫白费,浪费了半年时间不说,相当于工作经验当面仍是一张白纸,没有拿得出手的项目。
因此这次的作品对她格外重要。
盛勤有意表现,开局没多久就端着酒杯敬酒。
南宫这个人是顶级院校出来的,工作中非常严肃,但毕竟是成熟男人,到了这种场合难免有几分肆意。
“小盛啊,不是我说,你在编剧这行肯定干不久。”
盛勤脸上笑意僵住,努力让自己俏皮一些,“为什么呀?”
“长得太好看了啊。”南宫总笑道,“这女人长得太好看了真没心思做冷板凳码字。”
原来是这个意思,盛勤松了口气,举杯敬酒,嘴上笑意盈盈,夸人家老总幽默风趣。
南宫总见盛勤懂事,夹着烟看向沐怀朋:“不愧是小宁的人,是会来事儿。”
沐怀朋手搭在桌沿,只觉得这话刺耳,静静地抽烟,没有接茬。
“哪里哪里,南宫总您太客气啦。”盛勤冲人微笑,仰头干尽,又斟满酒要敬沐怀朋。
她抬起脸,对上一双冷静的眸子。
见沐怀朋不言不语,盛勤心里打鼓,心想不知怎么又得罪这人了,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她心里一晃,手上竟然跟着颤抖。
玻璃杯里满是啤酒,白色的泡沫晃动,溅出酒来落在沐怀朋的裤子上。
盛勤大为窘迫,伸手要去帮他清理,可那位置尴尬,她只得放下酒杯,替人拿来热毛巾。
“小姑娘不禁夸啊。”南宫总颇为不满。
要不是今天盛勤穿着打扮端庄雅正,他都要以为这是故意引起沐怀朋注意的小手段。
“实在对不起。”盛勤再三道歉,手上捏着毛巾递给沐怀朋,对方保持着原先的姿态,也不肯伸手去接,只凉凉地看着他。
盛勤被人盯得沮丧,心想不想得罪的人偏又得罪。
而那人此时的神色,看上去并非和善。
她真的怕他当众翻脸,语气恳切:“四爷,要不您去卫生间清理一下?”
沐怀朋这才揿灭烟蒂,道了句:“也好。”
他站起身往外,盛勤连忙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
饭店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
盛勤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走神。
进了卫生间,盛勤手上还捏着毛巾,打湿之后重新拧干,送到人面前。
这次人家倒没有再为难。
沐怀朋接过,随手在大腿上擦拭两下,嘴上却说:“你这人怎么死脑筋,上次说了让你喝酒就一直喝,不知道看场合的吗?”
“……今天的场合不应该喝吗?”
起初一次不喝酒就刚好被这人逮住教训,上次在南兴又说都是自己人不用太拼,可这次还有平台方面的人,应该不算是自己人吧?
盛勤只觉得无论怎么做都是错,一时之间不免泄气,又觉得这人是故意找茬。
沐怀朋垂眸,目光落在她一头乌黑的头发上。
这年头,不烫不染的黑长直连大学校园里都少见,她却好像一直保持着这个发型。
他略一分神,想起这青丝缠绕在胳膊上的滋味。
“是该喝。”沐怀朋轻咳一声清清嗓子,“敬了南宫你怎么不敬他那个制片人?跑来跟我喝什么喝?”
盛勤没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不用敬你?”
沐怀朋一时语塞,瞪着她不知这人到底是真不解风情还是手段高杆到行云流水。
“你说为什么?”他转过身看她。
见他眉心微蹙,神情不耐,像是濒临发脾气的边缘。
盛勤下意识地想躲开,生怕他又说出难听刺耳的话。
“我……我想南宫总是客人,应该先敬他,然后再敬您。”她脑子昏昏然,说出来的话词不达意,只盼着能揭过这一段。
“你也知道人家是客人?”沐怀朋顿了下,“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
盛勤双眸警惕地盯着他,扶着洗手台踉跄躲避,可后腰抵在池边,让人退无可退。
他靠近,充满成熟男人的荷尔蒙,带着意气风发,带着势在必得。
这样强势精明的男人跟冯子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从前甚至很少出现在盛勤的生活中,她直觉危险,想退又想逃,但一双脚站在原处,
酒局间隙明显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可盛勤心底既是害怕又是厌倦,顾不得再权衡,几乎是脱口而出:“沐先生!”
沐怀朋听见这称呼,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沐先生,有几句话我想说了很久。”盛勤挺起脊背。
一听她这种语气,他有些无奈:“你又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盛勤心里一梗,心想你倒说别人的话不中听,就没有想过自己说话才最难听吗?
她脑子里纷纷扰扰,声音发颤,却仍然鼓起勇气继续:“我、我其实真的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中央空调的温度太低,她胳膊上被激起鸡皮疙瘩,盛勤深深吸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其实我觉得我的话已经说明白了,那个晚上就是个意外,我没打算再有第二次,但是你、你三番四次……我觉得很困扰。”
“成年男女,你有什么好困扰?”他脸色冷淡平静。
她抬起脸看他,心跳渐渐加快,却说:“可我……可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职场性|骚扰……”
他愣了下,反问:“你觉得我是在性|骚扰?”
大概是这种指责是有生以来的头一遭,男人脸上的错愕十分真实。
盛勤目光游移,不敢看他。
她误打误撞接触到这圈子里的顶级人脉,自然明白像沐怀朋这种不露面的大佬才是真正掌握资源的人,像她这种人实在不应该得罪。
甚至要是她聪明一点,早早利用女性魅力,说不定能攀上高枝走上捷径。
但二十余年来受的教育让她没办法委身在名利金钱之下。
盛勤仔细想过,她会被沐怀朋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相貌出众,财富惊人,甚至手可通天——作为一个男人,他实在很有吸引力——所以她不必因此心生羞涩。
可他们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不想跟他有半分牵扯,更不想因此而受到伤害。
他的魅力就像是毒|品,一沾就让人上瘾。
而她讨厌上瘾。
这样的男人可以给把人捧上天,也可以翻脸无情将人从天堂扯下地狱。
她实在害怕这种忽上忽下的感觉。
沐怀朋把毛巾往水池里一掼,扬声重复:“你觉得我是在性|骚扰?”
“不是……”他的气势实在太过压迫,盛勤下意识地否认,回过神来又才觉得不对,干脆老实地闭嘴。
沐怀朋大为光火,一双眼睛盯着她像是要把这人给看穿。
他直起身,干脆握住她的双肩,将人拉向自己。
盛勤连忙抬起双手双手阻挡,掌心触碰到他身体的温度。扑面而来是他身上的热气,混杂着酒香,让人脸热心热。
两人身体相贴,有一处不寻常的火热挡在两人之间。
那是……那是他的……
盛勤震惊又难堪,用力推他的胸膛,“你快放开我!”
沐怀朋不为所动。
男人眼睑半合,眸光带着睥睨,嘴角翘起的一点弧度像是在嘲讽她的自不量力。
盛勤咬唇挣扎,被他箍在身前动弹不得。
那处隆起紧紧地贴住她。
盛勤越是挣扎,那触感越是坚硬。
她又气又急,眼眶瞬间涌上泪意,忍不住扬手欲打。
沐怀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盯着她,冷声一字一顿:
“这才叫性|骚扰,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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