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魄的母子三人

江越舟知道叶贝贝现在一定不愿意看见他。可他不能瞪着眼睛看着她带着孩子在寒风中挨冻。等了一下见还沒有出租车过來。他发动车子从小区的另一个出口绕出去。假意从大道上将车子驶向叶贝贝。

北方的冬天本來就冷得要命。恰逢这两天强冷空气來袭。冷风嗖嗖地吹來。叶贝贝忍不住瑟瑟发抖。这个城市每到冬天就变得酷寒刺骨。让人只想永远缩在室内不出來。

她从小生活在这个城市。对这样的气候还是难以忍受。那一直生活在南方湿热气候里的墨亭呢。怀里几个月大的小墨言呢。她低头看看肖墨亭的脸都冻得有些发白。好在一双眼睛还是乌黑发亮的。她伸手替他拉拉帽子。问道：“墨亭。冷了吧。”

肖墨亭摇摇头。“不……冷……”可以听出声音里上下牙关都在轻轻打架。

叶贝贝急的都要哭出來。孩子正生着病。这样挨冻。万一发烧就麻烦了。她焦急的四处张望。如果再沒有出租。她就要考虑是带着孩子去前面的公交车站台。还是返回公寓楼的大厅。

她抱着孩子一边忍不住踮着脚哆嗦。一边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走。这时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在她所站位置的路边停了下來。她下意识的领着肖墨亭往一边躲躲。可是车子朝她按了下喇叭。车窗缓缓落下。

叶贝贝疑惑地探头看了一眼。当看见车子里面的那张脸时。她竟然有片刻晕眩的感觉。耳边也轰隆隆地在轻响。轻微又遥远。这个城市就这么小吗。怎么就这么巧遇见了他呢。曾经再也不想见到的人。竟然在寒风凛冽的大冷天。在自己走投无路最落魄的时候就这么容易的遇见了。

“上车。”冷沉的声音带着非常非常熟悉的强势不容拒绝。

叶贝贝在恍惚中条件反射般就要领着墨亭往前走了。可是下一秒。她猛然惊醒。强迫自己停下一切取暖动作。婉拒：“不了。”想了想又礼貌地说：“谢谢。”

江越舟的眉头瞬间皱成一个川字。目光沉沉的将母子三人快速的打量一番。“你不怕冷。难道孩子也不怕冷吗。”

叶贝贝站在路边不作声。

“妈妈。我……我不怕冷。”肖墨亭微微带着颤抖的倔强声音。牙齿在磕碰打颤的声音。让叶贝贝本就被冻透的全身。忍不住又瑟缩了一下。

叶贝贝领着两个孩子坐进了江越舟车子的后座。一阵“咔咔”声在密闭的车厢里响起。车子的自动门锁全部升了起來。车里暖气开得很足。热烘烘的从通风口里喷出來。她看着身边的肖墨亭和怀里的小墨言着实缓了口气。方才在外头她觉得自己都要冻硬了。真怕两个孩子冻坏了。

“墨亭。你有沒有感觉不舒服啊。”叶贝贝先忙把肖墨亭的围巾帽子摘掉。仔细的看着他的小脸。

“车里真暖和。妈妈。我好多了。你快看看小弟弟吧。别把他冻坏了。”肖墨亭紧张的看着叶贝贝怀里的棉花包。他很疼爱胖嘟嘟的小墨言的。

“哦。”叶贝贝急忙将盖在小墨言脸上的被子掀开一角。还好。孩子依然呼吸平稳的睡着。

“妈妈。你把围巾也解开吧。都化霜了。”肖墨亭站起身。扎着手帮叶贝贝解围巾。

“墨亭真乖。”叶贝贝心中动容。侧头亲亲肖墨亭的脸。

江越舟从后视镜里。看着互相嘘寒问暖的一家三口。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心疼的情绪。他们家的男主人现在在哪。怎么让这母子三人如同可怜的流浪儿一样在外面挨冷受苦。可随即他移开了目光。因为场面又迅速回升地变的温馨感人。他沒有勇气再看下去。“你们去哪里。”他换档启动车子。做出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叶贝贝视线抬起來。正好与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相遇。她不禁有点尴尬。急忙把视线看向一边。说自己去医院吗。不行。她思索了半天才说：“我们去祥仁商厦。”那是医大一院附近的一个大商场的名字。

江越舟听了她要去的地方稍沉默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叶贝贝看着车窗外一辆辆行驶缓慢的车子。忽然想到从这里开车过去那边至少需要四五十分钟。而且还要在路况良好的前提下。看看时间马上要九点了。按照江越舟从前雷打不动的作息时间。他这个时候应该去公司了。她有些不安。“你在前面好打车的地方或者公交站点把我们放下就行了。”

“我去医大一院有点儿事情。咱们顺路。”江越舟只想着怎么能不让她再推辞。随口说道。

去医大一院有事。叶贝贝马上想起前一天自己在医院里看见江越舟和他妻子的情景。她用眼角余光越过他的肩颈看着他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面部轮廓清朗依旧。鼻梁挺直。下巴上有隐隐的青色胡楂儿。嘴角紧抿。神情焦灼苦涩。是他的妻子有什么事情吗。

怀里的小墨言突然啼哭起來。叶贝贝急忙收敛心神。手忙脚乱地打开孩子的被子。她沒事。她很好。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小墨言一看见妈妈的脸。就停止了哭泣。从被子里挣出胖乎乎的小胳膊挥舞着。肖墨亭见弟弟醒了立刻扑上來。伸手逗弄着他。“妈妈。弟弟是不是饿了。”

“不会。他下楼前刚刚吃饱。”车里暖和。叶贝贝刚想把裹在小墨言身上的被子撤掉。可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急忙用被子把孩子包好。将孩子一直脸朝着自己抱着。

江越舟对叶贝贝生的这个孩子是有几分好奇的。即使这个孩子的爸爸另有其人。但孩子毕竟是叶贝贝生的。他听见孩子醒了。本想回过头看一眼。但见叶贝贝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他心中一痛。面孔不觉深沉下去。一声不吭的看着前方的路面。眉宇间压抑某种苦涩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