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送银行

九月一号这天，银行开学了。他和银锁来动车站送银行。

因为被褥是学校统一发，所以银行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和其他在这天开学的学生不太一样，他们有的带一个大行李箱加一个小行李箱，有的带两个大行李箱，有的甚至带了三个行李箱。

“我很好奇他们行李箱里都装了什么东西！”银锁感慨道，她扭头看着自家老弟的行李箱，“行行，姐再给你买一个行李箱吧，你看别人都有三个。”

“……”

“……”

银锁说着就要起身。

“姐，买了箱子他也没东西装。”朱旭拦住银锁说。

“我们俩可以带上啊，去那里玩两天再回来，我好久都没去过了。”银锁晃了晃手里的票，为了能陪银行多坐一会，他们俩也买了票。

虽然银行说不用送，银锁也答应说不去送。但朱旭觉得银锁一开始就打算送银行到学校的，说不去只是一时的托词，买票也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在银行家短短几天，朱旭发现银锁就是个大写的弟控。银行说他现在不报志愿，银锁说好，他高兴就行。银行说他姐新买的车漂亮，银锁二话不说把攒钱攒了很久买的车送给了银行。银行什么话没说，银锁就给他买来了行李箱，笔记本电脑，还有一部新手机。银锁二十七八的年纪，并不精于修饰外表，看上去有些古板，却平静接受了银行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并爱屋及乌，像对待自己兄弟一样对待他。

除此之外，朱旭从与她的交流中和她对父母事情的态度中，感受到她是一个特别理智而且聪明的人，而且银锁在那座城市待了四年，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导游，所以朱旭很乐意和她一起去玩。

他点点头，笑着说:“可以的。据说那儿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小吃也不错，工艺品也做得很精致，咱们可以带回来一些，省得银行放假时买些特产再拎回来！”

“行行，你觉得怎么样？”银锁问银行。

银行估计是坐得有些累，他伸了个懒腰，无奈地笑着说:“你们都商量好了。”

银行话音一落，银锁就麻利起身去三楼买行李箱了。

银锁走后，朱旭凑到银行脸前，问:“银慢慢，你还生气呢？”

银行转着行李箱的拉杆，闷声说:“不是很高兴。”

“你都不高兴一个暑假了。”朱旭叹了口气。第一批次A类志愿可以填报以后，朱旭害怕银行犯糊涂，那几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银行，但银行就是不松口。两个人大吵一架，在气头上的银行拿起他列好的单子，随便选了一个学校填上，只选择了一个专业，而且选择了不服从调剂。气地朱旭差点把电脑砸了。过后，两个人冷战了将近一个月，两人考驾照都报的不同的驾校。直到银行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他们俩才在银锁的“帮忙”下和好。

不过，和好是和好，但他感觉银行还没把这件事从心里翻篇。

银行本来用一只手在转，现在变成两只手，行李箱转得更快了。他低头看着行李箱的轮子，不说话。

“我记得你高一时给我说你想学计算机专业，和你姐上同一所大学。”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银行依旧低着头。

朱旭皱起眉头:“有什么不一样呢？”

“就是不一样了。”银行停下转行李箱的手。他以前是说过那样的话，因为那时他没想到他自己会这样爱朱旭。四年时间真的太漫长，他害怕自己不如别人优秀，害怕他们中的一个人耐不住寂寞……

“什么不一样了？”朱旭指着自己，“是因为我么？”

银行又不说话了。

朱旭扳过银行的肩膀，直视银行。他抿了抿嘴唇，说:“银行，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为了我自己能安心，*你去选择。但是你现在退一步，以后不定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追上。就像房子，以前能买得起但不买的人，现在看见这房价，肠子估计都悔青了。你……”

银行突然笑了出来。

“银慢慢，笑毛线啊！”朱旭说得认真，银行一笑，他也说不下去了，“你走开，走开。”

朱旭放开银行，转回身子，拿出手机，不再看银行。

“旭子，旭子。”银行笑着叫朱旭，声音夹带着一丝委屈，“别盯着手机，多看我两眼，以后就不经常见到了。”

朱旭心里猛地一酸，他放下手机，看着银行。

“旭子，以后我经常去看你，行不行？坐动车只用三个小时。”

朱旭靠在椅背上，抬手遮住眼睛。本来今天送银行去学校，他心情就很低落，听银行这样说，瞬间就受不了了。

“旭子。”朱旭听到银行叫他，声音颤抖。

他偷偷抹了把眼泪，摆摆手，说:“干什么呢！墨迹墨迹的，和女生一样，既然考上了就去上，哪来……哪来这么多事！”

如果眼泪可以成精的话，朱旭觉得它应该来多来车站吸食眼泪，那些未流出来就被*回去的，未流出来就被手抹掉的，还有流出来用纸巾擦去的，或者流出来明目张胆淌在脸上的，想必会让它大饱口福。

“来，旭子，给你。红茶。行行，你的。”银锁拉着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回来了，把另一只手上拎的饮料递给他们。

像是没有察觉两个男孩的情绪，银锁坐下后就和两个人说起着即将要去城市。

他们来得要早，又坐了半个小时才开始检票。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城市，这个银行即将生活四年的城市。

朱旭看着像潮水一样涌入出口的人们，看着两边挂着的不同的广告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和银行即将要分处两地了。

因为有学生会、社联的人来接新生，所以他们很快到了学校。

新生很多，报道，缴费，体检都需要排队，忙完都已经都过了中午十二点了。初来乍到，三人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了点东西。

吃完后，银行打算和他们去玩一下午，刚出了餐馆，他们班的临时负责人就在群里艾特所有人，让十分钟后集合去领军训服。

银行送他们两人到学校门口，说:“你们去玩注意安全，回去记得给我打电话。”

应该是经常送银行上学的原因，银锁表现地非常有经验，她右手一挥，叮嘱一句注意安全就算告别了。

朱旭却挪不动脚，也说不出话来，就静静看着银行。

“没有什么和我说的吗？”

朱旭抿抿嘴唇，说:“好好学习……恩，多打电话，多聊天。”

银行点点头，朝他们挥手，说:“你们先走……旭子？”银行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看见朱旭的眼泪就像像打在玻璃上的雨滴，没有什么阻力就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愣了一秒，银行上前帮朱旭擦去脸上的泪，看了眼神身后的学校，轻声说:“旭子，你舍不得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用力摇头，狠按两下眼角，确定不会再流眼泪后，才睁开眼睛。

“银慢慢，你说什么呢！不是说十分钟后集合么？赶紧走！”朱旭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摆手示意银行赶快回去。

“……那你们注意安全。记得给我打电话……姐，旭子，我走了。”

朱旭一直盯着银行的背影，一直到银行拐进一条路。他拍拍脸，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就哭出来了！

银锁在一旁看着他直笑。

“姐，别笑了。我都想把自己一巴掌按进土里。”

银锁笑得更欢了:“我不笑，不笑……哈哈，不行了，我不笑了……”

“……”

后来银锁每次说起银行送他们离开的场景，都乐得咯咯笑，而朱旭每次都红了脸。

朱旭九月十六号才开的学，银行请不了假，董书香忙，所以银锁又出马了。

两个人上次玩了几天，关系亲近不少。

“行行给你发照片了没有？他被晒得都快成焦炭了。对了，行行说你小名是黑蛋，我不信，你长这么白，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外号。”

朱旭尴尬地挠挠额头，说:“我姥爷眼神不太好，我生出来的时候我小姨把我抱给他看，他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说怎么生出这么一个黑蛋！然后我小姨就经常这么叫我了。”

“哈哈哈，你小姨真调皮！”

他笑着说:“我小姨是挺任性，不过她对我倒是很好，虽然没有你对银慢慢那么好。”

听了这话，银锁收了笑，她正了正脸色，说:“旭子啊，你是不是一直挺奇怪？”

银锁的话没说完，但朱旭听懂了。他点点头。

“你大概也觉得行行有时候做事很慢吧？”看到朱旭点头，银锁接着说:“我初中是走读生，我上初三时，行行上一年级，我爸妈吵架，只能我带着他去学校。但他又磨蹭，害得我每次都迟到。有一次，我就扔下他自己走了。放学后下雨，我没带伞，淋着雨往回冲的路上，看见行行穿着小雨衣，怀里抱着一把伞，一歪一扭得朝我这边跑。真的，旭子，你不明白那种感觉……”

朱旭喃喃地说:“不，不，不，我现在明白了。”

因为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通过安检向他们这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