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凑合

“姐，一盒麻酱凉面。”

“下课了？，你童哥进了新口味的，尝尝？”看朱旭点了头，蔡春妙转身从货架上取了一盒凉面递给朱旭。

“姐，童哥呢？怎么就你一个。”这会人挺多，就蔡妙和另一个女孩在招呼，没见着罗童。

“厕所去了，整天就知道偷懒！”蔡妙春口不对心地说。

朱旭笑了笑，这两个人，明明互相稀罕，就是憋着一口气不肯说。真搞不懂他俩，难道玩*比较好？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的晚上，买东西的人比较多，朱旭没多待，和蔡妙春打完招呼，就出了小卖部坐到外边的长椅上。

除了这儿，他基本没有地方待了，教学楼已经上锁了；宿舍也没法待，他没有宿舍号，而且重新分班后，宿舍也跟着重新分了，要在几栋公寓里找一个认识的人还是挺有难度的，说不定他一个人没找到灯就熄了；出学校更没可能了，看门的唐老头不是一般的严。他拿着心爱的凉面，没了吃的**。要不要给他妈打个电话呢？打？唉，还是不打了，他家在城南，学校在城北，大半夜跨越整个城来接他，太折腾人了，他妈也怕黑，回家住太不现实了。

他烦躁得挠了挠额头，然后打开凉面盒。除了早上那顿早点，他就吃了点零食，这会有点饿。睡觉的地方解决不了，要是还饿着自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快速地把调味包洒在面上，拌了拌，他挑起一大叉子面就往嘴里塞。

朱旭吃得认真，旁边坐了人他一点都没察觉。

“嘿！旭子哎，你对凉面真是情有独钟啊。”罗童调侃完朱旭，拍着朱旭的肩膀对自己右边的人说:“我给你说过的就是这小子，他那时候刚上高一，每天晚上，只要他在学校，都过来买凉面。整整两个月。最后，我们都看不下去了，怕给孩子吃出毛病，说了他两句，他才没那么痴迷了。这家伙对凉面，绝对是真爱！”

“那必须的。”罗童说完，朱旭也吃完了，顺口就接上了。他摸进口袋，准备拿纸擦嘴。两手摸到空气的瞬间，一张纸刚刚好递到了眼前，朱旭顺着手看过去，脑子里想的是他同桌把他的纸拿走了。

然后，他如愿以偿得看到了他的同桌。银行正弯着腰朝这边看，手上举着自己的纸。

朱旭尴尬地笑了笑，接过纸快速擦了擦。举着纸示意银行谢谢，银行笑着摇头。

“旭子，这是银行，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今年刚转过来。”罗童没注意两人之间的“互动”，他拍了拍银行的肩，向朱旭介绍道，然后又拍了拍朱旭的肩，说道:“行行，这是朱旭，和你一个年级的，也是学理的，应该在一栋楼上课。都是兄弟，以后你们俩相互照应，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过来找我，我给你们想办法。”

罗童这人吧，平时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但朱旭知道，人心里建着一堵墙呢，什么人是兄弟什么人不是兄弟，都门清儿。当初要不是真喜欢这个地方，天天来这，误打误撞帮过罗童一次，他们俩也不会成为朋友。既然罗童叫银行兄弟，还介绍他们认识，虽然他们已经认识过了，他知道罗童是真把银行当兄弟看。

“没问题。”朱旭爽快地答应了。说完抿了抿嘴唇，这新口味的凉面太得劲了。

银行边说边从旁边的一打矿泉水里抽|出一瓶递过来。

“你小子，会来事啊！”罗童推了推银行，银行笑了笑。

朱旭接过水，喝了一大口。他再一次感慨银行很会来事。有眼色敢做事，不论银行学习好不好，以后肯定是个有能力的人。

感慨着，朱旭突然想起了什么，探身问银行:“银行，你住哪个宿舍？”

想起今天晚上住处可能就有了着落，朱旭说话的口气也轻松不少。

“我不住宿舍，我住上面。”银行指了指小卖部上面的楼层。

“……”朱旭泄气地坐回去。他今天的点不是一般的背。

“旭子，咋……”

“罗童，赶紧给老娘滚进来！”罗童一句话没问完，就听见蔡妙春的吼声。

罗童苦着脸，指了指里边，转身跨过长椅进了小卖部。

“旭子，你是不是忘带铺盖了？”银行问。

“……不是忘带了，铺盖带来了，又让我妈拉回去了。”朱旭长叹口气，丧气地说，“你怎么猜出来的？”

银行说：“你拿草稿本时不小心看到你书包里都是衣服和零食，其他人来教室都只带着书。”

朱旭点点头，有点没话找话地说:“天这么冷，你怎么不在房里待着。”

“我租的房子没有书桌，罗童说他房间那个让我先用着，我下来搬桌子的。”

“一个人？”朱旭惊讶地问。他见过罗童房间里的那个桌子，一个人是绝对搬不动那个桌子的。

“我和你一起搬吧，我也没事。”朱旭站起来，“他那个桌子两个人搬都有些费力！”

果然和朱旭想的差不多，两个人搬地很费劲，差不多磨了半个小时，两个人才把罗童的那张大桌子搬上楼。

搬进房门也是个大麻烦，这桌子太宽，只能侧放着进去，两个人配合不够默契，所以又花费了不少时间。

银行租的房间不是很大，朱旭一进去就能看个全:一张双人床，一把椅子，一个行李箱，加上一张刚才搬进来的勉强可以当做书桌的大家伙。

帮忙把书桌放到银行期望的位置时，朱旭转身，准备出去。

银行拦住了他，劝道:“你先别急着走，洗洗手吧！”说着打开了他左边的门。朱旭吃了一惊，这配置未免太齐全了吧！

朱旭大致洗了洗就出来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矗在那看着他洗手，他憋得慌。

不得不说，银行租的这个地方，对一个高中生来说，简直完美。他最看重的要属刚才进洗手间时看到的那个小小的路由器了。来了学校，想的最多就是这个家伙。他一直很想租房子住就是因为可以自由上网，但由于安全问题没有保障，他妈不同意。现在看着银行的小窝，朱旭羡慕得很。

他手上的水差不多干的时候，银行才慢悠悠得从卫生间出来，食指尖上抹着一坨东西。

他看了看朱旭，把那坨东西抹在了朱旭手背上。解释道:“护手霜！”

朱旭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向来不用这些东西。

“你抹匀，然后我们再出去。”银行收回手，但脚没动，眼睛一直盯着朱旭的手。

朱旭无奈地说:“你要看着我抹？”

银行闻言移开目光，朱旭胡乱地抹了抹，双手一搓，就完事了。

“你不能这样抹。应该这样。”银行拉过他一只手，轻轻把护手霜抹匀，然后换另一只手。

“你手抖什么？”朱旭奇怪地问。被银行拉过手，他有些不舒服，准备抽|回手时，他注意到银行的手在颤抖，虽然很轻微，但他感觉到了。

“没事。”银行收回手，不自在地别过头，说“我们下去吧。我请你喝热饮料，再吃些东西，然后差不多就可以睡觉了。”

银行让过路，示意朱旭先出去。

两个人下去的时候，小卖部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罗童和蔡妙春正在收拾门口的垃圾。因为有些学生的素质堪忧，一出小卖部就把打开包装，随手将撕下来的塑料片扔在脚下。

朱旭顺手捡起脚下的几个饮料瓶扔进垃圾桶。这是一个刚出小卖部就打算撕开包装，扔在地上的学生，被朱旭那直白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收回了手，把垃圾扔在了桶里。

把垃圾收拾干净后，罗童招呼他们俩坐在长椅上，对蔡妙春说:“丑春，给我们取三瓶营养快线！”

“想喝自己去取，臭萝卜丝！”蔡妙春对着罗童做了个鬼脸，也坐在了长椅上。扭头问:“行行，现在不忙了你和罗童把桌子搬上去呗！”

“刚才我和旭子一起搬上去了，挺合适，还有多余的空间。”

银行刚说完，罗童就接过话茬，得意得说:“丑春，我说的什么！我就说那个桌子放进去绰绰有余，你还和我争。”

“我没说那张桌子放不进去，我是说你小气，那张桌子都那么旧了，还重！就不能把那张新的送给行行？”蔡妙春边说边用手戳罗童。

罗童竟然悄悄红了脸，小声嘟囔道:“那张说什么也不给，我们留着不是还有用呢么！”

蔡妙春似乎想起了什么，刷得也红了脸。

第一次见两个人同时红了脸，朱旭看得津津有味，一点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旭子，旭子……”银行小声叫朱旭。

朱旭没有反应，银行上手拍了他一下。朱旭扭头，脸上笑意还没有散开，银行感觉自己的心猛颤了一下，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朱旭见银行不说话，准备扭头接着看，余光瞄到罗童和蔡妙春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他立马就想扭头，但是又觉得有些尴尬，他在扭还是不扭中纠结时，突然一双手覆上了他的眼睛。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双手挺大，第二反应就是这是银行的手，因为他闻到了护手霜的味道。朱旭一把抓住银行的手用力往下扯，没扯下来，这时银行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前一带，朱旭身体被迫前倾，虚虚靠在银行怀里。

银行凑到他耳边轻轻说:“少儿不宜，你别看。”朱旭用胳膊肘给了他回应，力道不小，银行疼得嘶了一声，环着朱旭脖子的手紧了紧，他用比刚才还小的声音说:“他们两个一进入这样的状态基本看不到别人，我们还是走吧。悄悄的，我领着你。”

朱旭又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掉银行的手，这力道像是专门练过的。朱旭觉得有些不服气，凭什么两个人一般大，他银行能看，自己就不能看了。想着他又给了银行一肘。

银行正拉着朱旭往起站，冷不防挨了朱旭一肘，差点直接坐地上。银行无奈得看了眼罗童和蔡妙春，两个人打得火热一点也没顾及到他俩。

微微叹口气，银行对朱旭说，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小孩:“我可以放手，但是你不能看知道么？你还小，别被带坏了！”

说完就放开了覆着朱旭眼睛的手，但是脖子上的那只手改为盖着朱旭的脑袋，使力带着他往楼梯走。

“凭什么你能看？”朱旭不服气地说，他一点也不想打扰罗童他们两个，他不高兴的是银行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看。

“我没有看。”

“……”朱白了他一眼，明显不相信。

“真没看。”银行放下手，解释道？。

“……”

“啧啧，力气不小，练过？”走到楼梯口，朱旭边打量银行，边问。他自觉力气很大，但刚才却扳不开银行的手。

“练过一段时间。”银行笑着说，“你力气也不小。”

“打架打出来的和练过的还是不能比。”朱旭边摇头边说。

“时间不早了，你今天晚上就在我那儿凑合一晚上吧。铺盖的事明天再想办法。”

银行突然换个话题，朱旭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如果不麻烦的话，谢谢。”

“不麻烦，走吧。”

这儿的楼梯比教学楼的楼梯高，走在上面很不舒服。到银行房间门口时，他已经有些累了。

银行打开门，进去以后说:

“你把包给我，”银行接过包放在椅子上，然后走到床边揭开上面的铺盖，招呼朱旭道:“旭子，过来搭把手，把这半边移过去靠着墙，晚上我们一人睡一半。”

这床看上去应该是专门找木匠割制的，两半张合成了一张双人床。现在推开一半，可以当做两张单人床用。

床是空心的，不是特别重，两人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床推了过去。银行掀开木板，从里边拿出了新的被褥。然后就开始铺床。

朱旭发现银行铺得很仔细，一点褶皱都要抹平，他特别注意了一下时间，银行铺了个床花了三十分钟。

“你睡这里，我睡那边。”银行说完又去整理刚才被掀起的铺盖，又是将近二十分钟。

银行整理完的时候朱旭已经靠在被子上睡着了。他拉开被子给朱旭盖上，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要换洗的衣服，去洗了个澡。

出来后看见朱旭上半身连头一同全裹进了被子里，他走过去，将朱旭的头从被子里剥出来，拍醒了他。

“嗯？你谁啊？”朱旭眯着眼睛看面前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费力看了看，才看清是银行，然后他把被子又裹在头上，躺下，嘴里嘟囔着：“叫我干嘛！”

“赶紧去洗洗，你看你的头发油成什么了……”

银行话才说了一半，朱旭就猛得从被子里出来，摸了摸头，真感觉有些油。立马从书包里翻出洗发水，内裤，还有牙杯牙刷，直奔浴室。

银行笑了笑，满意地回到自己的那半张床。

第二天早上，朱旭在睁眼和不睁眼之间挣扎，僵持不下之时，他隐约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唱歌声:“……准备……当那一天真的……放心吧……为了胜利……我要……”

朱旭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大清早的唱歌，还唱地这么难听，也是一种勇气。

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走到了浴室，一打开门，他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