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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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对很幼稚的冤家。

冷唯走出御书房之后,并未回自己的宫殿,而是跟到了白凤歌的寝宫之中。

“你来干什么?”白凤歌很显然不欢迎某人,所以脸色不是一般的差:“不是让我睡觉么?我现在就要睡了!不要来打扰我!”

“睡吧,我确定你睡了之后再走。”冷唯似乎天生对她的臭脸有免疫功能一般。

“冷唯。”白凤歌的目光越来越冷:“别太过了。”她对老头子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爱是敬!但是,这却不代表冷唯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

“看来是生气了。”冷唯径自寻了椅子坐下:“能告诉我你在气什么么?”

“……”气什么?还能气什么?!有那样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老爹,她能不气?!

“是在气义父对我的好么?”冷唯看透了白凤歌的心思,明知故问道。

“呵!”白凤歌冷笑:“怎么可能?!我告诉你,血浓于水,你终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醋了便说醋了。”冷唯淡淡地别了一眼白凤歌道。

“醋?什么醋?我可不喜欢酸味!”

“……”闻言,冷唯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凤歌那张满是醋意的俏脸。见冷唯看着自己,被淹没在醋缸里的白凤歌很缺脑筋地认定为他是在向她挑衅,所以……自然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呼——”半晌过后,冷唯呼出一口气道:“要知道实情么?”

“啥?”他在说什么?她表示听不懂。

“自从绯色他们走后,你便整日扎在朝务之中,明眼人都能看出你这是在让自己繁忙起来不去想他们。可是这样一来,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义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让我和倾阕想些法子让你转移注意力。”这,便是他故意去御书房气她的真相。

“……”闻言,白凤歌一愣,旋即垂下眼眸。老头子……她竟然是如此任性呢!原本她自己以为自己知礼明事呢……

“觉得愧对大家么?”冷唯明知故问。

“……”白凤歌抬眸,狠狠地瞪了冷唯一眼:“没错。”有人这么问问题的么?

见到白凤歌白凤歌这副表情,冷唯黑眸中再次闪过笑意。他从来就不知道,这个女皇妹妹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而且今日还不知见识了一次她的孩子气。

“你这是在嘲笑我么?!”白凤歌发现冷唯的眸中的笑意,颇有些恼羞成怒地吼道。

“不是嘲笑。”冷唯眸中的笑意更深:“只是发现你也有幼稚的一面,觉得很稀奇罢了。”

“冷唯!”白凤歌再次咆哮。这到底是什么人呐!每次都一定要将别人窘迫的一面说出来才肯罢休么?

“若是不介意,便唤我一声义兄或是唯哥哥罢。”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觉得将她气得跳脚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没有战事,他的生活太过无趣了,不找些乐子来增加自己的成就感怎么行?

“呵!”白凤歌气急反笑:“哈哈,这么说来,我倒也发现了你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酷然,非但不酷反而还很三八!哦,对了,知道三八是什么意思么?意思就是长舌妇!”而且还是一个毒舌的长舌妇!

“原来这都被你发现了啊?”冷唯耸耸肩:“不过,长舌妇这个形容不太妙,不如叫长舌汉怎么样?”

“……”呵!被他打败了!完完全全的败了!

“又气了?”冷唯看着白凤歌那风中凌乱的表情,眉尖一挑。

“……”闻言,白凤歌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看向冷唯,但却淡定了许多:“故意的?”

“诚然,是故意的。”冷唯点点头,很坦白道。

“为何?”白凤歌淡淡地问道。

他要让她气,她还偏就不气了!

“为了摸清你的脾气,以便更准确地将你惹怒。”

“呵呵。”听他如此说,白凤歌笑了:“你认为知道了你的目的,以后我还会那么容易同你置气?”

“可以拭目以待。”气也是一种感情,就和爱恨一样,可不是光靠意志便可以控制得住的呢。

“试便试。”白凤歌耸耸肩,无所谓道。难不成她还怕他了?

“那……今日便如此吧,你好好休息,为兄走了。”

“不送。”白凤歌摆摆手。

“……”见她如此淡然的模样,冷唯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了,明日便适当地睡睡懒觉吧,别急着上朝。”

“哦?冷将军你这是在向本皇进谗言么?这罪名可够大的呢,即使判你斩首示众也不为过。”让帝王不去早朝,呵呵,这话他也敢说出口,真不知道脑子是让门夹了还是让猪踢了。

“只是站在家人的角度对你的建议罢了。”

白凤歌怔愣。

“你和其余的帝王不一样不是么?在你看来,家人、兄弟、真情这些东西都比江山重要,江山大权只不过是你为了保护这些的一个工具罢了,若是别的帝王,我如此这番诚然是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不是因为她没有帝王的气魄,而是从来未曾将她当作帝王来看,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想成为一家人的人,仅此而已。

“可你既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兄弟,你我在之间更没有真情可言。怎么办?我有些想治你的罪呢。”白凤歌面带可惜地道。大权在她看来不是最重要的。这话他虽然说得不错,但是她却很讨厌他那得瑟的嘴脸!

“治罪便治罪吧。”冷唯酷酷地道:“不过,就算是要治罪,你也要晚些起来,就算是醒得早也要赖在床上装睡。”

“醒了也不起来?”白凤歌挑眉:“这是在让我做戏么?”

“没错。”冷唯定定地看着白凤歌:“唯有这样,义父他们方能少*些心。”

“……”白凤歌迎着冷唯的视线,不语。他原来是这个意思。让老头子认为她是在睡懒觉,而少些担忧。

“或许做戏会有些累,但是……人活在这世上本就很累,因为有太多在意的人或事也有太多的责任。你既不看重江山大权,那便让你身边的人安安心吧,这也是责任……对那些一心为你之人的责任。情爱不是全部,别因为情爱而让大家*心了。”这话一说完,冷唯便转身离去,徒留白凤歌一人站在原地出神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白凤歌的目光由迷离转为清明。俏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呵呵,是呢,人活很累,所以……她现在得赶紧去睡觉了,并且做好誓死赖床的准备!不过,冷唯这人……貌似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之所以会那么讨厌他,便是因为他与她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吧。身边的人,总是宠着她来着,恨不得替她支起一片安稳的天地。而冷唯,则是反着来的,偏偏就要将她拽出保护圈,让她自己撑起一片天……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如若不出所料,冷唯跟来她寝宫就是为了告诉她事情,让她知晓有多少人在担心着她,让她对那些关心她爱她的人负起责!若换做是老头子和瑾瑜,那定然不会告诉她实情,只会暗自里想出各种“招数”让她转移注意力,让她轻松一些。

翱龙国皇宫。

御花园内,龙塬龙钰二人坐在湖心的凉亭之中饮茶赏景。“几月未回,没想到这御花园的景色倒是不如从前那般美了。”龙塬轻啜了一口茶水,道。

“呵呵,我也觉得。”龙钰笑道。

“很想留在她身边的对吧?”龙塬看着自家亲弟:“在怪哥让你回来么?”

“是很想留在她身边。”龙钰点点头:“呵呵,但是却从来没有怪哥你啊!况且,哥你让我回来,定然是有事吧?”

“倒是聪明了不少。”龙塬黑眸中闪过一丝欣慰:“看来在匈国帮忙处理政事又让你成长了许多。”

“嗯。”他也是这样觉得的:“匈国现在的局势比较复杂,所以处理每一件事的时候都得三思而行瞻前顾后反复斟酌。”看得多了,想得多了,他自然也就成长了吧。虽然他也经常帮哥处理朝政,但总体来说,翱龙国的局势没有当下匈国的那般敏感复杂,处理起来虽然比较轻松,但就论锻炼心智而言还是略逊匈国的朝政一筹。

“如此……哥便将江山交由你打理,如何?”龙塬貌似不经意地道。

“呵呵,哥,你可别吓我!”龙钰笑道:“你可知你不在的时候我全权处理朝政时是怎样想的?”

“哦?怎样想的?”

“我在想啊,如果你再不回来,我也要逃了……江山大事,我可不合适。”

“呵呵。”龙塬轻笑着摇摇头:“可是怎么办?明日我便要出宫去微服私访了,你怕是还要替我处理处理。”

“……”闻言,龙钰面色一僵,哀怨地看着龙塬:“原来哥你是安了这心思。”原本以为在回程的路上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要去微服私访啊?!

“呵呵,你安心,不会让你被朝政烦多久的。”

“……可不可以不去微服私访?”龙钰弱弱地道。

“不可以。”龙塬毫不留情地答道。

深夜,御书房之中灯火通明。龙塬坐在御案之前,提笔在黄绸上书写。当朝丞相、太监总管、暗、影四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御书房中央。

今日是怎的了?皇上将他们四人都秘密召集了来。

片刻之后,龙塬似乎将要写的都写完了,取出玉玺在黄绸上印下。圣旨,成了。呼了一口浊气,龙塬放下玉玺,看向在场的四人:“你们都跟随了朕十余载了吧?”

“回皇上,确是如此。”四人异口同声道。

“呵呵,常禄你过来。”龙塬看向太监总管常禄,轻笑道。

“奴才遵旨。”常禄恭敬地走到御案前。

“拿过去,你们瞧瞧吧。”龙塬将刚写好的圣旨交给常禄。

“是。”常禄躬身,双手举至眉前,接过圣旨,然后恭恭敬敬地回到之前站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打开。四人看向圣旨,片刻之后,纷纷面露骇色,特别是常禄,一张本就比寻常男性白皙许多的脸已经惨白如纸,片刻之后,四人纷纷双膝跪地:“吾皇三思!”

“呵呵,这是怎么了?”龙塬轻笑道:“一个个吓成这样?”有必要脸白身子发抖么?这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不是么?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啊!”丞相面露想死的表情道!

“没什么不可的。”龙塬缓缓道:“朕只是让你们先看看,免得到时候宣旨的时候被吓傻了,没有让你们发表意见。”圣旨是他亲手写的,他自然知道上面的内容有多么的……

“皇上……”丞相还想说什么,却被龙塬抬手打断:“好了,朕心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现在要给你们看的都看了,都退下吧。”

“……是。”

就在四人领命要走之时,龙塬又突然响起什么:“且慢,此事没有公告天下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特别是摄政王,知否?”

“是。”

“好了,没事了,都下去吧。”龙塬摆摆手。

龙钰倚在长廊的朱栏上,看着添上的月亮出神。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歌儿,你此时是否在看着这轮银月?若是在看的话,又有没有想起我?能不能听到我的想念?

“奴才参见王爷!”两名提着灯笼的太监本是引着丞相出宫,见龙钰,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礼。

“微臣见过王爷。”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便一直浑浑噩噩丞相回过神,也对龙钰见礼。

“免礼。”龙钰转过头:“丞相?呵呵,这么晚了你怎会……哦,皇兄是将要微服、又要微服私廵的事告知你一声吧?”

“微服私廵?”丞相一愣,旋即回神道:“回、回王爷,是如此。”

“……”龙钰见丞相如此模样,皱眉:“怎的了?丞相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而且,神色有些慌张啊。

“回、回王爷,微臣只是昨日偶感风寒。”

“原来如此。”龙钰点点头:“丞相你乃朝中百官之首,要好生照料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谢王爷关心,微臣无什么大碍。”

“嗯,下去吧。”哥召丞相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方才丞相的反应,便说明了哥说的不是微服出巡的事……什么事将丞相都吓成这样了?龙钰心中疑惑地想着。不过,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不想了。朝政果然麻烦呐!想得头都疼了还想不出什么,所以还是不想了!

龙塬的寝宫。暗和影脸色惨白地跪在龙塬身前,而龙塬则面色如常,招牌微笑完美得无懈可击:“我方才说的,你们二人可有听明白听清楚?”

“主子!不可如此啊!”暗、影二人面露深痛,哽咽道。

“你们既然叫我一声主子,便得听我命令不是么?”龙塬一脸平静。

“主子!……”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准备准备,明日便同我一起微服出巡吧。”

次日,龙塬带着暗、影二人微服出巡,翱龙国的朝政再次落到了龙钰身上。

是夜,从翱龙国前往匈国的小道之上,三匹快马疾速奔驰。三匹快马上骑乘之人,赫然便是龙塬同暗影。没错,龙塬说是微服出巡,其实不然,而是带着暗影二人秘密地往匈国赶去。

十日之后,雪山之上。

“塬兄,你怎会在此?”墨容面露诧异地看着龙塬。

“呵呵,墨容,许久不见。”龙塬对着墨容笑了笑,然后看向绯色:“绯色也是,别来无恙?”

“还好。”墨容轻轻点头。

“不知塬兄来此是所为何事?”绯色不解地看向龙塬。

“呵呵,要替暖玉公子换心不是缺了一颗心么?而我正好又有一颗,所以便来了。”龙塬轻笑道。

“……”闻言,墨容与绯色一愣,旋即看向龙塬身后的暗和影。

“呵呵,不是他们。”见墨容与绯色如此表情,龙塬自是知晓他们理解错了:“而是我。”

“什么?!”墨容绯色异口同声。

“呵呵,我说……我想把我的心给暖玉公子。”龙塬仍旧笑得温和,仿佛他现在所说的只不过是他要给谁一杯水一般。

“塬兄,你莫要开此等玩笑。”墨容皱着眉道。

绯色也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龙塬。

“呵呵,我看起来那么不真诚么?难道两位都认为我是在开玩笑?那好……”龙塬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绯色与墨容:“我想将我的心换给暖玉公子。”

“……不行。”墨容拒绝道:“你是翱龙国的帝王,即便是要一命换一命也不能用你来换。”虽然他不关心天下大事,但却还是知道龙塬对天下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没有铺好后路我是不会来的。”龙塬认真地看着墨容:“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现在我只不过是一个内功颇深的普通人,用我的心有何不可?”

“……”墨容沉默,但却并不表示他默认了龙塬的话。

“听钰说,所换的心要用真气护住血脉,所以必须找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来将心换给暖玉公子……我自认武功不弱,并且又是心甘情愿,如此一来也免了用陌生人的心容易出什么乱子的麻烦。”

“……”闻言,墨容眸中有一丝动容一闪而逝。龙塬说得很对!这也是他一直在苦恼的问题。要换给倾阕的心要用大量真气护住,这便要求提供心脏之人必须内力深厚。而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又不是萝卜白菜,岂能说找就找。即便天下第一庄最不缺的就是武林高手,但那都是歌儿的兄弟,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动不得这些脑筋的。而若是用陌生人……那谁又能保证人家会甘心将心献出来?若是心脏移植途中出个什么乱子,那倾阕定然会性命不保!

“就答应我吧。”龙塬这话中带着些许乞求的色彩:“我对她的心思……相信你们也瞧出来了,可是她对我却……其实,做这决定完全是因为我的私心,我知道她是不可能接纳我的,但是若将我的心换给暖玉公子,那她便不得不接纳了。”龙塬嗓音低沉地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或许,在别人看来,他完全就是一个疯子!但是,一想到暖玉公子会用他的心去爱着她,他便觉得很满足很幸福……

“呵呵,这脾气我倒是喜欢得紧。”龙塬说完,绯色便邪魅地笑道,然后看向墨容:“容,便用他的心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合适人选。”若换做是他,也会做这样的决定!即便她不爱,但也希望能用自己的心爱她……

“……”墨容看向绯色,又看向龙塬,最后垂下眸:“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歌儿知道了,她会如何?。”他之前便能感觉到,歌儿很明显的对龙塬心怀愧疚的……如若知道龙塬将心给了倾阕……那歌儿岂不是更加愧疚?换做是她,定然是不会答应用龙塬的心的!

“别让她知道。”龙塬垂下眼眸:“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他都死了,又何必让她因他而烦恼呢?

“……”绯色与墨容闻言,纷纷沉默。那个小女人,果然就是祸水!爱上她的男人,竟然都爱得如此之深。说什么为了一己私心,其实到头来,还是为了不让她伤心……他们其实也能将心换给倾阕的,只不过……他们若是死了,那她定然会悲痛欲绝,结果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龙塬,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吧。想到这些,绯色和墨容心中突然对龙塬升起一丝怜意。爱她而得不到她的爱的人……

“呼——!”墨容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不再去想那些让他心中压抑得难受的事:“那便这样吧,我去看看倾阕的情况。”再呆下去,他或许会改变主意的。理智告诉他,有龙塬自愿献心,救活倾阕的机会会高出很多。

“……塬,我带你去瞧瞧这里的风景吧。”绯色看向龙塬道:“虽说这里冰天雪地的,但风景却是极好的。”或许是因为被龙塬对白凤歌的一片真心所感动,或许是出于对龙塬的同情,反正…绯色从这一刻起,自心底认同了龙塬这个人!

“呵呵,翱龙很少下雪,雪景倒也少见……那便劳烦绯色了。”龙塬对着绯色笑道。

暗与影跟在绯色和龙塬身后,看着龙塬的目光中满是同情。是呢,他们在同情主子。或许说出来会让人觉得可笑,主子身为一国之君身份高贵至此,他们有什么资格同情呢?可是,他们却实实在在的是同情呐!现在的主子不是一国之君,而是一个卑微地爱着不该爱的女人的可怜男人罢了!明明已经是用了生命和江山去付出了,可还半点都不敢让那女人知晓!这太不公平了!主子爱得太委屈太让人心疼了啊!依主子的身份和地位,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可为何偏偏就甘愿为了那一人的安逸而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呢?

对暗和影的心思全然不知,龙塬与绯色站在雪地之中,瞧着漫天的雪白和延绵不绝的雪白山头,沉浸在这美景之中。

“呵呵,想不到没有五颜六色也没有芬芳四溢,这雪白的一片竟然也能美得这般惊心动魄。”龙塬赞叹道。

“呵呵,是啊。”绯色完全认同:“第一次看之时,我也是这般觉得的。”

“哈哈,看来我与绯色你倒还有些缘分。”

“唔,谁说不是?”

“那,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龙塬转头看向绯色。

“呵!原来是下了套等着我钻呢?”绯色轻笑:“不过,兄弟之间说求字怕是不太合适,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负你所望。”

“凤儿说,只要你们接纳钰,她便会接受他,所以……”

“所以你想要我答应?”绯色将龙塬的话补充完。

“呵呵,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是……”

“不。”绯色打断龙塬的话:“其实这个你并不用担心,只要是丫头喜欢的人,我们都会接纳的。”

“呵呵,那我便死而无憾了。”龙塬开怀一笑。

……

半月之后,匈国王宫。

“可以进来么?”冷唯将手在门框上扣了一下,然后推门而入。如此敷衍形式的敲门,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他一人能做得如此正经。

“……”白凤歌坐在御案前,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斜睨着冷唯:“若是不想敲门,何必惺惺作态地去敲?”有人像他这样敲门的么?让人回答都来不及,他便将敲门询问和进屋都给做完了。看来,以后还是要让宫婢太监守守门才行了!她不让太监宫婢守门这个习惯,完全方便了某人将这御书房当作是自家的卧室了!

“不是你说要有礼貌的么?”冷唯径自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现在又让我不敲门了?这好歹都让你给说完了,我到底该如何做?”

“……”呵!天底下竟有这般无赖厚脸皮的人!她有让她不敲门?话又说回来,他那算哪门子的敲门?!

“别气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冷唯似乎心情很好,都不再继续气人了。

“呿。”白凤歌不屑地看着冷唯:“你口中的好消息?”

“是不是好消息,得要听了才能判断不是么?”对白凤歌的不屑,冷唯完全无视。他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认识到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对她的一切鄙视态度都完全无视,那就无敌了!

“有话就说有*快放!”白了冷唯一眼,白凤歌没好气地道。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没少被这丫气!刚开始还是故意做出被他气得跳脚的模样,好让老头子和瑾瑜安心些,可越到后来,根本无需她做戏,他越来越能将她实实在在地气疯!等绯色他们回来了,就等着她秋后算账吧!让这丫知道什么叫做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

“绯色他们传信回来,说移植了心脏的兔子伤痊愈了,而且有一个家徒四壁的武林高手自愿献出自己的心来换千两黄金养家,二十五……也就是今日,便替倾阕换心,而且……有了那个武林高手,墨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替倾阕换心成功。”

九成以上?那便是……便是十成?!是十成!一想到这个,白凤歌呼息一滞,旋即面露喜色:“呵、哈哈——”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如此放松的笑!可笑着笑着,却为何觉得眼眶酸涩得紧?白凤歌将脸埋在双掌之间,不让自己的泪被冷唯看见。

而冷唯见这原本笑着的人突然捂住脸,“笑声”也有些奇怪,意识到什么,身子一僵,有些慌乱地站起身,走到白凤歌身前:“你、你不会是在哭吧?”

“唔……”白凤歌仍旧将脸颊埋在双掌间,摇摇头。

“凤歌?”冷唯蹲下身:“傻丫头,应该高兴的事情为何却哭了?”大掌在她头顶上轻抚着。

“呜……谁、谁说我再哭?”带着浓浓的鼻音,白凤歌闷闷的嗓音从指缝间传出。

“唉——”冷唯轻叹一声,站起身,将白凤歌的身子轻轻按在自己怀中:“好,你没哭,是我说错了。”要故意来惹她,找她茬的日子快结束了么?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趣了呢……

白凤歌吸了吸鼻子:“我好高兴。”

“嗯,我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多害怕你知道么?”整日担惊受怕,还经常做恶梦,梦到倾阕他……可是,现在一切都好了!可以真的睡懒觉了,而不用装了……

“……嗯,我知道。”或许义父和瑾瑜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的。因为,她很多时候的在义父和瑾瑜面前与他斗气……那都是装的。他更知道,她现在之所以会这么容易被他气着,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么频繁地来气她的最重要的原因,毕竟有些情绪憋心里太久了会把人憋疯的……就如同当初的他,做出那般没有良心的事也是长久以来将怨气憋着的原因。

雪山之上。两张寒玉床上,分别躺着龙塬与昏迷的兰倾阕。

“紧张么?”墨容看着龙塬,轻声问道。是紧张的吧?不然,他的神情不会与平常不同。也难怪,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仍然保持淡然的人实在太少了。

“有点。”龙塬沉声道。

“……若是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墨容认真的看着龙塬:“这本就不是你的义务,所以……”

“不悔,动手吧。”龙塬打断墨容的话,闭上眼。

“……”墨容沉默一瞬,道:“塬,若是有来生,我和绯色再来向你赎罪。”他和绯色,也对此人有愧啊!明知道应该将此事告诉歌儿,让歌儿来决定到底要不要接受此人的心的。也明知道歌儿会宁愿同倾阕一起死也不愿接受此人的心,可……可为了能不让歌儿愧疚,为了让倾阕活下去,为了让那个歌儿幸福开心……他们选择了掩盖一切。此人,就要这样默默地死去……一代帝王,连家族皇陵都不能入……反而要葬身在这荒无人烟的冰冷雪山之上……

“……”龙塬仿佛没听见,闭上眼沉默不语。

“呵!也是,我这么说倒是显得有些矫情了。”墨容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将一碗药断在手中:“你先将全身凝聚起来保护心脉,然后再将这药喝下,这样……在我动手的时候便不会觉得疼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塬做的……让他死的时候少受些折磨,让他不在疼痛中死去……仅此而已。

五日之后,白凤歌接到兰倾阕换心成功的消息,大喜。

十日之后,翱龙皇在民间微服巡查时遇见刺客,不幸驾崩的消息如同一颗威力巨大的弹药一般,将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的天下又炸得沸腾了!翱龙国,举国上下一片哀伤,白绫满目。龙钰身着孝服,跪在棺椁之前,俊容憔悴。

“王爷,去歇息一会儿吧。”常禄红肿着眼眶道。

“不了,马上便要早朝了,本王先回去换朝服。”龙钰的嗓音沙哑得让人心疼,说完,便要站起身子。可刚站起来,便感觉一阵眩晕,身子无力地往后退了几步。

“王爷!”常禄赶紧扶住龙钰。从昨日,影大人带着皇上唯一的遗物回来之后,王爷便一直跪到现在。跪了这般久,也没用膳也没饮水,着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无碍。”龙钰抬手示意不用常禄搀扶。

朝堂之上,百官均已戴孝。龙钰坐在龙椅上,看着坐下的百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哥……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地丢下我?

“微臣有本奏。”丞相对龙钰跪地行礼。

“免礼。”龙塬抬手示意他起身:“不知丞相,有何事禀报?”

“启禀王爷,皇上在出宫的前一晚曾当着微臣与常公公还有暗、影两位大人的面亲手写下一份圣旨。”

“哦。”龙钰点点头:“本王记得,那夜本王见到你了。不过,你现在说圣旨,圣旨怎么了?”那夜,丞相模样慌张是因为哥写了圣旨么?圣旨上,写了什么内容能让丞相这个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十余载的人都……

“圣旨在此,请王爷让常公公当堂宣旨。”说着,丞相从怀中取出圣旨,恭恭敬敬地用双手聚在头顶。那夜,他会府邸之后,影大人便带来了圣旨,说是皇上命他暂时保管,至于什么时候宣读这圣旨,还需另行通知。龙钰看了看那名黄色的圣旨,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常禄:“去吧。”

“是。”常禄恭恭敬敬地领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夜小憩之时梦如仙境,有幸一窥天意。匈国女皇原乃仙境之主,因怜悯凡间疾苦,特下凡解救世人,朕得此讯息之后猛然转醒,于是提笔写下此诏书。摄政王龙钰乃朕亲弟,朕如今以江山为聘,代摄政王向匈国女皇求亲,自此之后,世间再无翱龙天下从由女皇一统,望朕之子民得仙女庇护,幸福安康,钦此!”

三日之后,龙塬驾崩,并且以江山为聘向白凤歌求婚的消息传到匈国。初闻此消息,白凤歌先是不信,可当翱龙国的求亲队伍带着传国玉玺抵达的时候,她不信也不成了。

御书房内。

“怎么会这样?”白凤歌目光放在虚空之中,低声呢喃。即便这个消息已经被最有力地证实了,可她却还是不敢相信呐!与其说是不敢相信,倒不如说是不愿去相信!龙塬……那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仿佛他昨日还在她身边,递给她野果子,为她披上干爽的衣裳,与她在山洞之中闲聊解闷……可怎么就没了呢?心中如同被千斤重的大石压住,又闷又疼。白凤歌捂住心口,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以免自己缺氧。

“歌儿,你怎么了?!”龙钰一进御书房,见到的便是白凤歌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喘气,顿时慌了,急忙走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身子。

“钰,他真的死了么?”白凤歌抬起头,艰难地问道。

“……”龙钰垂下眼,黑眸中又泛上伤痛:“嗯。”

“可是……不是说没有尸身么?没见到尸身,怎么可以说他死了?!”白凤歌一把将龙钰推开,大吼道:“他是你哥哥啊!你知不知道,他是多好的一个哥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地说他死了?明明连尸身都没有啊!

“歌儿……”龙钰被她如此强烈的反应给吓到,愣愣地看着她。歌儿对哥的死……

“呜呜……”白凤歌趴在桌面上,放声大哭。

“歌儿,别哭了。”龙钰从地上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将她的身子搂进怀中:“哥的死已经让我快痛死了,你若也是这样,你还叫我怎么活?”

“不许说他死了!”白凤歌挣开龙钰的怀抱,腾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疯了一般向外跑:“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你们这些说他死了的人给我等着!”

“歌儿!”龙钰连忙追上去。

冷唯刚要走到御书房门口,便见御书房的门猛然被拉开,白凤歌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冷唯一愣,旋即回神,运起轻功紧紧跟上去:“凤歌,停下!”

龙钰也闪身追上去。

可白凤歌丝毫没有听见,她脑海中此刻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将龙塬找回来,让大家看看,他还活着!并不像他们说的那般!体内内力疯狂地运转,白凤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行着。她轻功本就天下一绝,这世间武功在她之上的是大有人在,可就论轻功而言,就连绯色这个天下第一高手都也只能甘居她后,所以,冷唯和龙钰根本就追不上,与她的距离反而还越来越远。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两人的心中愈加焦急。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追了多远,就在白凤歌的身影即将在两人的视野中消失的时候,白凤歌却突然停下了。那是……悬崖边上!

冷唯和龙钰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向她拉近。白凤歌脚尖一点地,身子便软塌塌地趴在地上,眼泪早已经被风干了,可是心呢?为何却还是那般痛这里,是她当时与龙塬掉崖的地方……他是不是又为了偷懒,所以又跑到峡谷里面去了,故意不让人找到的呢?可是,有她在,他就别想将所有的事务都丢给她,他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去!一路用轻功疾速过来,体力透支得太严重,身子就如同海绵一般使不上劲儿。为何眼前也越来越黑?

天黑了么?那他一个人在峡谷里面会不会无聊啊?以前天黑之后,都是他们俩相互聊天解闷的……她得赶紧去才行啊。这是白凤歌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龙钰坐在白凤歌床前,静静地看和她憔悴的容颜。哥的死,让她如此难受么?为何他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她其实对哥……

“歌儿啊,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是很讨厌哥的么?可为何闻得哥的死讯会如此伤痛欲绝?

“龙塬……”就在龙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白凤歌开始低声呓语,略显苍白的俏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歌儿,你怎么了?”龙钰回过神,轻声问道。

“……”床上的人儿却丝毫没有反应,面颊上开始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歌儿?”龙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伸手覆上白凤歌的额头。好烫……

“来人!传御医!”龙钰焦急地冲着门外喊道。

而此刻,雪山之上。兰倾阕的伤口已经加快了愈合,勉强能够下寒玉床走动了。“带我去看看龙塬吧。”兰倾阕看着墨容与绯色道,虽然他面色仍旧有些苍白,但较之前些天已经好了太多了。

“嗯。”绯色点点头:“的确是应该去看看他的。”毕竟,倾阕的命是塬用命换来的。

一处形似坟墓的雪堆屹立在雪山之巅,墨容、兰倾阕、绯色三人静静地站在雪堆前。那,便是龙塬的墓……静静地看了半晌,兰倾阕双膝跪下:“或许我可以唤你一声塬……感谢你的送心之恩,倾阕此生无以为报,来生再偿还。”

墨容与绯色看着仍由兰倾阕跪了片刻之后,便将兰倾阕扶起来。

毕竟,他的身子还未痊愈,在外面不能呆太久,得尽快会雪洞之中才成,若是倾阕再出个什么意外,那塬岂不是白死了?

兰倾阕一面被扶着往雪洞内而去,一面回头看那冰雪堆积成的坟墓。谁能想到,这便是一代帝王的葬身之所?没有香烛的供奉,甚至连墓碑都没有……有的只是漫天的冰雪和无尽的寂寞……这颗心,他受之有愧啊!

白凤歌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转醒。醒来的第一眼,便见到三张不满憔悴与焦急的面孔看着她瞬间转为狂喜。

“庄主(死丫头)(歌儿)!”公仪瑾瑜、白兴天同龙钰见到白凤歌醒来,只觉得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们怎么了?”白凤歌不解地看着三人:“都在我这里干啥?”

“死丫头!你好敢问老子在你这里干啥?!”白兴天黑着脸怒喝道:“老子都这把年纪了,你就不能让老子省省心多活几年么?!”

“呃……”白凤歌额头上浮现出几条粗粗的黑线:“老头子,你又抽什么风?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不省心的事了?你可别冤枉我!”

“什么?”白兴天一愣,旋即才发觉白凤歌醒来之后的反应与之前冷唯和龙钰说的她的反应实在相差太大。

不止白兴天发现了这点,公仪瑾瑜和龙钰也发现了异常。三人对视一眼,纷纷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喂,你们干嘛?”白凤歌从床上坐起身:“交换什么眼神呐?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白凤歌狐疑地看着三人。

“咳咳……”白兴天轻咳两声,黑着脸看向白凤歌:“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什么亏心事不亏心事的?你老子我这一生都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是么?”白凤歌斜睨着白兴天,用表情和眼神告诉白兴天,她对他的话深表怀疑。

“死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白兴天双似乎冒着火光一般,危险地看着白凤歌。他也在用眼神和表情告诉她,赶紧收起这欠抽的表情,不然的话别怪他揍她!

“……”白凤歌瘪瘪嘴,不再看白兴天,转而看向龙钰:“怎么这么憔悴?”

“……”龙钰一愣,不知作何反应。

“呼——!”白凤歌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然后伸手拍拍龙钰的肩:“你也别再为你哥的事情难过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泉下有知的话也不希望你会为他的死而伤心的。”

“……”龙钰看着白凤歌随意搭在他肩上的柔荑:“歌儿,你……”

“放心吧,我会接受求亲的。”白凤歌对着龙钰展颜一笑:“就算绯色他们不同意,我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同意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老头子和绯色他们都是。”

言下之意:虽然你失去了你哥,但你还有我们大家,所以别伤心了。

“……”龙钰垂下眼眸:“我知道了。”她在认为他这副憔悴的模样是因为哥的死?

“对了,你们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你们在这干嘛?”

“呃,我是因为担心庄主的病所以前来看看,没想到刚来,庄主你就醒了。”公仪瑾瑜愣了一瞬之后,道。

“病?!”这次换白凤歌怔愣:“我生病了?”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几遍:“没有啊,我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别看我身子比较瘦弱,但其实完全是一个健康宝宝,很少生病的!”白凤歌一副为自己的身体申冤的模样道。

“歌儿你……你不记得你昏倒的事情么?”龙钰面带忧色地问道。

“昏倒?”白凤歌皱眉:“什么时候昏……等等。”白凤歌话还没说完,似乎便想起什么,皱眉沉思。片刻之后,才疑惑地看着三人:“我刚才不是在上朝么?然后……翱龙国的提亲队便来了,然后……我又怎么会在寝宫?”

“……那是因为你在朝堂上昏倒了,所以被送回来了。”白兴天给了龙钰和瑾瑜一个眼神之后,道。

“呃……”白凤歌闻言,面露尴尬:“呵呵,原来我真的生病了啊?”说完,歉意地看着在场三人:“让你们担心了,很抱歉。”

她失忆了。将和龙塬一起被困在峡谷里的记忆全部失去了。两天过后,白兴天等人才弄清了这个事。由于白凤歌之前那般强烈的反应将众人吓得心有余悸,所以大家也一致认可不再她面前提起她和龙塬被困在峡谷之中的事情。毕竟,有些事情,忘记才是最轻松的。所有的一切,就都又回到了正常轨道之上。平静地过了半月之后,绯色等人终于从雪山之上回来。

“倾阕!”白凤歌站在宫墙之上,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星眸中满是狂喜。

虽然知道他健健康康地活了过来,但是当看到他活生生的身影之时,那种欣喜还是一下子就将她的心塞得满满的。或许是太过高兴,白凤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在众目睽睽之下便从宫墙上纵身飞下,然后疾速投入兰倾阕的怀抱之中。双手将他的腰肢箍得紧紧的,白凤歌将自己埋在他怀中:“欢迎回来,谢谢回来。”

“呵呵。”兰倾阕轻笑着*这她的头:“我在等着,我必须回来的,不是么?”

“可是,你很坏呢,让我等了那么久。”白凤歌委屈地道。

“是,是我坏,我让小乖等久了,对不起。”兰倾阕笑得温柔似水。

“我接受你的道歉!”白凤歌说着,脑袋在兰倾阕怀中蹭了蹭:“看在终究还是回来了的份上,我也原谅你。”

“呵呵,还是我家小乖善解人意宽容大度。”

“才知道啊?”白凤歌将厚脸皮的功力发挥到极致。

“呵呵……”兰倾阕宠溺地笑了笑,然后将她从怀中移出来:“许久没看到小乖,让我好生想念,现在便让我多看看。”黑眸眷恋又贪婪地看着白凤歌。兰倾阕心中充满了庆幸。还能再见到她,真好。本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再也不能陪着她了,可没想到却还能这般见到她,拥着她……万幸不是么?现在这只有在梦中才能出现的一切,都要感谢塬……塬……一想到龙塬,兰倾阕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用了塬的心脏,所以才能这么幸福地看着她陪着她……可塬却只能躺在寒冷的冰雪之下,被黑暗寒冷和孤寂环绕……

“怎么了?”察觉到兰倾阕的异样,白凤歌面露不解。

“呵呵,没什么。”兰倾阕回过神,轻笑道:“我们先回去吧。”说着,便牵起白凤歌的柔荑,走进宫门。

“哈哈,原来你是害羞啊!”白凤歌贼贼地笑道。

白凤歌携着三位亲亲夫君刚回到寝宫,还没来得及甜蜜一番互诉衷肠,三位夫君便被老爹请走。纵使她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可也没有办法。人家三位女婿怕岳父大人生气,所以很果决地抛弃了她这个娇妻,选择去和岳父大人“约会”。被冷落的白凤歌只好跑到冷唯的宫殿里面捣捣乱找找乐子平复一下备受打击的小心肝。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日子她似乎找到了治冷唯的办法,虽然仍旧经常被他气得几欲吐血,但偶尔也能将冷唯整得面色发青,虽然总体上来看,她还是处于下风,但偶尔的胜利却能很好地抚平她的不爽快。白凤歌领着一帮手抄铲子的小太监,一路无阻地向冷唯的宫殿进发。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这帮小太监都已经习惯了。刚开始和女皇干这事儿的时候,倒还会吓得手脚发软四肢不听使唤,可次数多了,似乎也就麻木了。在他们看来,女皇就如同一个邻家姐姐一般,根本不像帝王。

“今日咱们不挖树了,咱们挖地。”白凤歌阴恻恻地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们道。

“呃,挖地?”一个小太监不解。

“对。”白凤歌点点头:“也可以叫做挖陷阱。”

“……”闻言,身后的小太监们纷纷露出一个汗颜的表情。怎么说呢?他们怎么觉得女皇越来越损了……最开始只是让他们把冷侯爷卧房的床榻给拆了,后来就是将卧房门和窗给拆了,再后来就是到冷侯爷的宫殿之中将那些个树木花草全都挖走,而现在……竟然要开始挖陷阱了……这冷侯爷与女皇陛下到底有何怨仇,竟被陛下如此调教?

带着小太监们到了冷唯的宫殿之后,白凤歌面不红气不喘地将所有奴仆都遣走,丝毫没有自己是在做损事的自知|:“好了,大家开工!”白凤歌到厅堂之中搬出一张椅子,坐下之后一声令下,小太监们便齐齐点头,然后便动手开工!

“挖深点儿啊,越深越好。”白凤歌阴笑着道:“呵呵,最好挖得深到出不来。”啧啧,想想那得瑟的家伙哭着鼻子在陷阱里面出不来,求她就他的情形,她心中便爽得不得了!

而此刻,白兴天的宫殿之中却萦绕这一股压抑的气氛。这种气氛,本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兰倾阕健康归来的时候的,但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这个时候。白兴天将白凤歌在听闻龙塬的死讯之时因悲伤过度而昏迷失忆的事情告诉了绯色三人,并嘱咐他们不要在白凤歌面前提她与龙塬在峡谷之中的事情。

“小乖对塬是有感情的……”在听了白兴天的话之后,兰倾阕惨白这俊脸,呢喃道。她对塬有感情……若是她知道他现在这颗心是塬的,那她……为了救活他,牺牲了塬……他以后要如何面对她?要如何心安理得地用这颗心去爱她?

“倾阕,你……”白兴天看着兰倾阕这反应,有些反应不过来。是在吃醋么?在怪歌儿心中所爱太多么?

“老爷子……”绯色面色凝重,目露犹豫,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拿不定主意一般。

“嗯?”白兴天看向绯色:“有什么便说吧。”是他的错觉么?他总感觉这三个孩子现在心事重重。

“其实,塬的死,并不是因为遇刺。”绯色垂下眼眸,沉声道。

“这话什么意思?”龙钰紧紧地看着绯色。哥不是因为遇刺才……可是影带回来的消息明明就是……

“是为了我。”兰倾阕呢喃道:“是因为我他才死的。”此言一出,冷唯、龙钰、公仪瑾瑜和白兴天纷纷怔愣地看向兰倾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兴天眉头皱得死紧。

“现在,倾阕体内的那颗心,是塬给的。”墨容垂下眼眸,道。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了呢……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她会对塬有感情……这下,该如何是好?

“……说清楚点。”白兴天屏住呼吸,道。

绯色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道出。

“……原来,哥会那么问我,是因为早就已经……”龙钰听完之后,面露痛色。难怪哥会问他将江山交由他打理如何?难怪哥会提前写那样的圣旨……原来这一切哥都已经决定了……

“那个傻孩子啊!”白兴天痛心疾首:“怎么会傻成这样?!”明明看起来比谁都精明,可却是最傻的!

“此事,不要告诉歌儿。”龙钰嘶哑着嗓音道:“她忘记了就让她忘记吧。”他已经失去最敬爱的兄长了,不能在让心爱的女人痛苦。

“呵,当真是兄弟俩,说出的话都是一样的。”绯色苦笑道。

“我哥……是葬在雪山之巅么?”

“嗯。”墨容点点头:“在最后一刻,他说要将他葬在雪山之巅,若是尸身被送回皇陵,定然会被发现缺了心,到时候想瞒歌儿也瞒不住的。”

“我想过些日子去将他带回来。”龙钰闭上眼:“哥很怕寂寞的,他一个人在那里……会觉得孤单的。”

“嗯,这样也好。”绯色点点头。

“好了,大家散了吧。”龙钰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若是在这儿太久,歌儿怕是会……”

龙钰的话还没说完,便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屋内,一众人屏住呼吸。千万别是她啊!

“何人?”白兴天整了整理自己的情绪,出声问道。

“太上皇,是奴才。”

不是她!众人这才送了一口气。

“何事?”白兴天继续问道。

“回太上皇的话,流云殿的小木子来报说女皇陛下带着那群小太监又到流云殿去了,请冷侯爷回去瞧瞧。”

“……这死丫头!”白兴天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忘了,真的是一件好事。”龙钰苦笑:“若是记得,她此刻便不会有心思去捣乱了。”

“谁说不是呢?”冷唯轻叹道:“我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不然的话她估计连屋顶都给我拆了。”

白凤歌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观景台之上,目光放在虚空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她有些有些悲伤。“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绯色从身后将她抱住,轻声在她耳畔问道。

“没什么。”白凤歌收回视线,双手覆上绯色环在她身前的大手:“和老头子都谈了些什么?”

“呵呵,老爷子不放心他的宝贝女儿,所以让我们这些女婿要更疼更爱他的宝贝女儿一点。”绯色轻笑道,语毕,顺便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一咬。*的气氛顿时萦绕在两人之间。

“还是这么没正经!”白凤歌作势骂道。

“呵呵,若我真是正经,当初就不会把刚及笄的你拐上床了不是?”绯色戏谑地道,大手熟练地在她身上敏感的部位逗弄。

“绯色!”白凤歌按住绯色作怪的手:“……我现在不想。”

“……”闻言,绯色一愣,旋即挑眉:“呵呵,等会儿你就会想了。”说着,大手便要再次行动。

“我是说真的。”白凤歌转过身,一脸正色地看着绯色:“下次补偿你,可好?”

“呵呵。”绯色坏笑:“真的?”她有心事!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为何有心事也不告诉他?

“真的。”白凤歌点点头。

“呵呵,那今日便放过你。”说完,在白凤歌额头上印下一*:“这算是利息。”

“那小女子就此谢过大爷的宽容了。”白凤歌装模作样地对着绯色福了福身。

“呵呵……”绯色忍俊不禁:“你啊,何时变得如此顽皮了?”

“顽皮?”白凤歌皱眉:“那是形容小孩子的,我才没有。”

“没有?”绯色挑眉:“你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白凤歌点点头。

“那是谁将好端端的流云殿弄成了乞丐窝的?”绯色斜睨着白凤歌道。

“呃……”白凤歌脸上的表情一滞:“你去了流云殿?”

“呵呵,岂能不去?人家流云殿的太监都找到庆云宫告状去了,你说我这后宫之主若不去瞧瞧,那哪儿能说得过去?”啧啧,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将他吓了一跳啊!偌大的流云殿,简直可以说是若不是宫殿门口那方牌匾还在,他还真不知道他到的就是流云殿!

“呃……”白凤歌面露尴尬之色:“那个……实在是因为冷唯太可恨了!所以我才决定好好地治治他。而且……我又没说不许他修,他自己不修能怪得了谁?”

“你呀!”绯色捏了捏白凤歌的鼻头:“你可知道方才老爷子差点儿掉进陷阱里面,给他气得呀!”

“噗——”白凤歌噗嗤一笑:“哈哈……这老头子,那样的陷阱都能上当?哈哈,看不出来周围有翻新过的土么?”

“还好意思笑?”绯色瞥了白凤歌一眼:“人家流云殿都被你快掘地三尺了,翻新过的土可是随处可见的。”虽然,他也觉得很想笑。哈哈,当时老爷子那表情,可是有趣极了。

“切!”白凤歌斜睨着绯色:“方才还说要多爱我宠我一点,现在你倒是来训我了?”

“我那哪儿是训你?”绯色大呼冤枉:“只是不知晓你何时变得这般调皮了。”虽然她以前也有蛮不讲理的时候,但却从不曾像现在这般调皮捣蛋过。因为……或许她骨子里是存在这顽劣的劣根的,可因为太懒,所以懒得顽劣,可现在却……难道是惰性去了?

“调皮不好么?”白凤歌耸耸肩轻喃道,:“至少,我还有力气调皮还有力气闹,虽然很气人但却让人很安心不是么?”

“嗯?什么?”绯色一愣。

“呃,没什么。”白凤歌讪笑道:“呵呵,只不过突然觉得整人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特别是整冷唯!”

“他哪儿有你说的这般惹人厌?”绯色哭笑不得地看着白凤歌:“在我看来,他这些日子可包容了你许多呢。”流云殿都变成那样了,人冷唯的第一反应便是酷酷地道‘我还以为是这次是拆屋顶呢,没想到只是挖几个陷阱’。这便足以看得出来冷唯有多包容她,这种包容的程度,若是说成宠溺也不为过。

“*话!”白凤歌委屈地大叫:“你怎么帮他说话啊?!知不知道他有多可恶,每次都存心气我!你、你还帮他说话!你、你气死我了你!”说着,白凤歌狠狠地瞪了绯色一眼,然后气冲冲地转身,大步走下观景台。

呃……绯色站在原地,摸了摸鼻梁。他也没怎么着啊……这丫头,现在怎的这么容易便生气?

白凤歌一路疾行,向寝宫走去,沿途的花花草草自然没能少遭殃。绯色跟在其身后,额头上浮现出几条黑黑的粗线,嘴角不时僵硬地抽搐着。她这模样……就和闹脾气的任性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大力地推开寝宫大门,然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将绯色隔绝在屋外,白凤歌背靠大门,呼出一口浊气。俏脸上方才那任性的模样此刻已然变成了疲惫。

而屋外,绯色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地摇摇头。啧,这丫头可是越来越难搞了……叹了一口气,绯色就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这个“罪人”还是在这里守着好了,等她出来的时候再负荆请罪!

不知靠在门上多久之后,白凤歌才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呵呵,开心,要开心!

走进内屋,便见兰倾阕愣愣地坐在床榻上,手中还拿着一件被洗得泛白的旧衣裳……看清他手中的那件衣裳,白凤歌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痛色,旋即被很好地掩饰了下去。白凤歌俏脸上挂着明媚的笑,走向兰倾阕:“倾阕,你怎么来了?”那时,倾阕还昏迷这,所以不知晓这件衣裳的来历,不用担心的。白凤歌在心中如是地安慰自己。

“……”兰倾阕毫无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衣裳发呆,仔细看去还不难发现,他的脸色是有些惨白的。白凤歌皱眉,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倾阕?”白凤歌蹲身在兰倾阕身前,伸手在他眼前晃荡。

“啊?!”兰倾阕猛然回神。压下心中的不安,白凤歌对兰倾阕展颜一笑:“呵呵,你怎么来了?我方才还想着等下去寻你呢!”

“……小乖……,你并没有失忆对不对?”兰倾阕目光复杂地看着白凤歌,呢喃道。

“……什么失忆不失忆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眨眼间的怔愣之后,白凤歌面露不解地皱眉道。果然不出她所料,老头子将他们叫去无疑是给他们打预防针的,告诉他们她失忆了,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她失去的那段记忆。

“塬,你并没有忘记对他的情,对不对?”兰倾阕沙哑这嗓音道。

“呃,龙塬?”白凤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我与他能有什么情?”

“……”一瞬不失地看着白凤歌,看了半晌之后,兰倾阕抬起手,将手中的衣裳举到白凤歌面前:“这个,是塬的。”虽然这衣裳被洗得泛白了,可他却一眼就认出了与龙塬在雪山上那些日子所着的衣裳是一模一样的。

“……呃,是龙塬的?!我就说这衣裳不是我的,打算扔掉呢!可没想到是龙塬的,难怪会觉得看上去很碍眼,不过很奇怪……龙塬的衣裳怎么会在我这儿?”白凤歌面露狐疑道,做出一副深思回想的模样。他怎么会知道是塬的?明明她和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昏迷,然后还没有转醒便被带上了雪山……照理说,他是没有可能知晓她与塬被困在峡谷里的事情的,更别说能认出塬的衣裳……难道是绯色他们告诉他的?可即便说,他们也不会告诉他塬的衣裳长什么样不是么?

“小乖,别装了。”兰倾阕闭上眼:“你知道的,无论你装得有多好,也无法瞒住我的。”要扔掉的衣裳,怎会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枕头下?

“……”闻言,白凤歌垂下眼眸,站起身,背对着兰倾阕:“原本以为我做戏做得很成功,呵,可还是被发现了。”是呢!她没有失忆,一切都只是在做戏罢了。娇弱的身躯,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悲痛气氛。

“小乖……”兰倾阕也从床榻上起身,走到白凤歌身后,欲伸手拥住她,可一想到自己这颗心是塬的,而且……还是她深爱着的人,兰倾阕的伸在半空中的双手便那样停滞住,无法再继续向前。因为他,塬才死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将因为塬的死而伤心欲绝的她呢?

“就当我失忆了吧,倾阕,不要告诉仍何人我还记得,可好?”白凤歌闭上眼呢喃。

“……”兰倾阕收回手,垂下头不语。

“那日,我其实没有昏迷那么久的,其实在三更的时候便醒来了的……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么?老头子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即便是睡了也紧皱着眉头,他耳鬓竟然已经有了斑白的银发,那模样……真的很可怜。”

“……”兰倾阕抬起头,看着白凤歌的背影,瞳眸中有着深深的愧色和心疼。

“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不能再让他*心了,所以我便闭上眼装睡,用半夜的时间将心中因塬的死而产生的一切伤痛压在内心最隐蔽的角落,假装失忆了。”然后,她便开始各种捣乱各种闯祸,让大家都以为她是真的失忆了。毕竟,比起她浑浑噩噩的悲伤度日来说,她有力气闯祸有心思捣乱会让大家安心太多了。

“小乖……其实……”兰倾阕闭上眼,打算将一切都告诉白凤歌,可话刚说出口,便被大力的推门声打断。绯色一脸凝重地走进来。

“……绯色。”白凤歌面露慌乱。他没走?一直在门外?那,他听见了么?

绯色大力将她箍在怀中:“怎么这么傻?知不知道将一个人将所有的痛埋在心底绝对不是解决的办法啊?!”他就说,她怎么变得这么容易出乱子了。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般沉重!这些日子,她又要照顾大家的情绪,又要花心力去捣乱,还要在私底下承受失去心爱之人的深痛……她是怎么挺过来的?虽然知道她是最坚强最勇敢的,可没想到她能坚强到如此程度……坚强得让人心尖都在发疼!

“……你还凶我……”不愿让自己的眼泪被看到,白凤歌将头埋在绯色怀中,委屈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绯色一面轻*着她的头顶,一面轻声安抚:“以后,我再也不凶你,永远都不会了。”

“……告诉她吧。”兰倾阕苍白着脸,看着看向绯色。他知道方才绯色在那会儿推门进来便是不让他说出来,他也知道绯色这般做都是为他好,是在担心她知道之后,就无法面对他了……可是,他没有办法不说啊!不说出来,他永远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将她拥入怀中。

“倾阕!”绯色皱眉。

“怎么了?”白凤歌从绯色怀中退出来,脸上的泪已经被绯色的衣襟拭干:“告诉我什么?”

“没什……”绯色正要开口,可兰倾阕却已经闭上眼缓缓道:“塬真正的死因。”

“……”闻言,白凤歌呆愣片刻,看向兰倾阕:“你、你说什么?”塬真正的死因?倾阕不是在雪山上么?怎么会知道……而且,倾阕又怎会叫塬那般亲昵?不懂不解不明白!为何所有的事情都她都明白不了?!

“……”兰倾阕缓缓睁开眼,对白凤歌的视线毫不闪躲,一字一句地道:“我这颗心,是塬的,他不是遇刺,而是一命换一命,将心给了我。”

“……”闻言,白凤歌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有些不稳地向后退了两步。绯色急忙伸手将她扶住:“丫头!”

捂住心口,白凤歌急急喘息,片刻之后才算勉强缓过气,艰难地抬头看向兰倾阕,又看向绯色:“什么意思?他明明就是遇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思绪混乱一片,说话也跟着有些前后搭不上边,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白凤歌现在正在崩溃的边缘。

“丫头,冷静一点。”绯色稳住心神,轻声安抚道:“不要乱,乖,不要乱。”闻言,白凤歌抬头看着绯色,目光慢慢从迷离变得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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