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视了四散而去的众人,伊藤琉生蹲下|身，问地上的老头道：“既然你认定人是我杀的，你怎么还在这里等着我来呢？”

老头的伤不重,但他没有立刻起身，倒在地上没有动弹,只答道：“你难道想用歪理狡辩吗？事实胜于雄辩,残秽不会骗人，你的罪行……”

话太多了。

安静等待了几秒钟,伊藤琉生耐心告罄。他不等老头把话说完,再次扣住老头的喉头,将老头的脑袋拉了过来。

一瞬间的迷糊过后，老头看清了伊藤琉生的脸，如神祗般貌美的脸上,此刻带着诡异的笑容。

森冷。害怕。

他感觉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在看着他，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将他拆分成成千上万块。

不，不……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伊藤琉生不会杀人的,他们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所以没关系的，我不会死的。

——而且有五条悟在这里,我不可能死的！五条悟不会真的让我死的！

伊藤琉生“看着”老头强装镇定的样子,倒是感觉有些有趣。他低声开口：“时间，真是神奇的东西,所有人都想抓住它，但是又畏惧它。”

他稍稍松了下手，问老头道：“你想要时间吗？”

不等老头反应过来，他又道：“给你一点吧。”

就在他即将发动术式之时,五条悟忽然喊道：“琉生！”

伊藤琉生的手一顿，回头“看”向五条悟：“这也不可以吗？”

“可不可以不是由你决定的吗？”

刚从坑中爬出来的夜蛾正道刚好听到这对话,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五条悟笑嘻嘻道：“秘密。”

夜蛾正道：“……”

伊藤琉生那边，他低头“看着”老头，暂时松开了手。

而在他松手的一瞬间，老头像是突然年轻了几十岁一样，立刻跳起来，朝五条悟的方向跑去。

“五条悟！你都看到了吧！这样任意妄为，随心所欲残害他人的人，怎么可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义愤填膺说完，却听五条悟答道：“啊，我没有看到啊，我戴着眼罩。”

老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种时候装瞎子了吗？

“好，很好，”老头又看向夜蛾正道，“夜蛾，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

夜蛾正道刚张口，他又堵住了夜蛾正道的话头。

“我不想听你解释，现在证据就摆在眼前，你们还要让那个魔鬼逍遥到什么时候！”

夜蛾正道又张了张口，再次被老头堵住。

“你还想说什么？你还想死更多人是吗？！还是你也想提前去黄泉路上走一遭？！”

夜蛾正道，夜蛾正道不想说话了。他回过头，搭了把手，将两位公|安从坑里拉了出来。

风见裕也看了身边的金发男人一眼，然后上前一步，对老头道：“这位先生，如果不想死更多人的话，找到真正的凶手才是关键。”

“你说什么？”老头愤怒开口，“我给你们面子，只是给你们面子而已，咒术界的事，轮不到你们插手，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看不到，不要不懂装懂，好吗？”

风见裕也答道：“我们确实看不到你们所说的残秽，但是，我们也有眼睛，我们更相信我们看到的证据。”

老头不屑道：“你们能看到什么证据？残秽就是最好的证据！”

金发男人，也就是降谷零走了过来，插话道：“这些死者死于失血过多，身上一共有两类伤口，一类是类似子弹形成的伤口，细长，分布均匀，皆在人体的重要部位，可以使人失去行动能力，但不致死，而且伤口处有明显的止血痕迹。

“另一类，则是钝器造成的伤口，从伤口处的残余判断，是砖块所致，毫无规律，用力极重，部分造成了脏器损伤。用作凶器的砖块没有在现场找到，可能已经被销毁了。

“我们刚刚请教过夜蛾校长，第一类伤口是咒力造成的，第二类伤口没有咒力痕迹。

“第二类伤口叠加在第一类伤口之上，这才是致死原因。”

“就这样？”老头冷笑一声，“你说的这些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伊藤琉生残暴无度！恶意虐|杀！”

降谷零：“虽然不能证明他不是杀人凶手，但是同样的，也不能证明是他杀了这些人。”

他看得很清楚，第一类伤口，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效果的话，只会让人感觉很痛，无法动弹，虽然出血量不少，但是有很明显的止血痕迹。

很显然，制造这类伤口的人并不想让人死亡。

而另一类，就如眼前这个老者所言：残暴、恶意虐|杀。

这样的人……得尽快找到。

“你说什么？”老头没有解释，只道，“还是那句话，你懂什么？残秽已经证明了一切，你的那些推理在咒术界不适用！”

“你这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给人定罪。”

“难道你想说是我在故意冤枉他？”老头紧紧盯着降谷零的眼睛，“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降谷零没有犹豫，答道：“是又怎么样？”

风见裕也：“……”

不远处，五条悟来到了伊藤琉生身边，问道：“不过去吗？”

伊藤琉生随口道：“他们好像讨论很热烈的样子。”

“所以不过去吗？”

伊藤琉生忽然“看”向五条悟，问道：“你想我过去做什么？”

“不知道啊，”五条悟答道，“我只是问你过不过去。”

伊藤琉生眨了眨眼，答道：“走吧，他们好像快讨论完了。”

此时，老头正指着降谷零和风见裕也，一副认为他们要为恶人洗清罪责的样子，怒斥他们枉为公|安，置所有人的安危不顾。

降谷零：“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寻找线索，附近的监控都损坏了，我们需要——”

老头刚想打断降谷零的话，却被伊藤琉生抢先一步。

“想要看监控吗？”

“你有？”降谷零问。

伊藤琉生笑着，答道：“异曲同工。”

说着，他又看向老头，问道：“你想看吗？”

老头下意识朝夜蛾正道那边靠了靠，然后才道：“你先拿出来！”

他已经确认过附近的监控都损坏了，伊藤琉生怎么可能有监控录像？

但是……

万一呢？

就在他思索着万一伊藤琉生真的有监控录像该怎么抢夺时，伊藤琉生食指在空中转了一圈，白色的烟雾凭空出现，然后瞬间扩散，将在场的所有人以及那个坑笼罩了起来。

领域展开：“鸡肋”。

意识到是伊藤琉生展开了领域，老头呼吸又急促起来。

害怕是首先产生的情绪。

但是想到五条悟也在这里，他就安心了些，心中又生出了一丝激动。

原本以为这次是没有希望了，没想到还真能见识伊藤琉生的生得领域。

激动过后，他忽然又张大了嘴。

被白色烟雾笼罩的空间内，时间开始后退，一切开始还原。

他身上的伤口也消失不见了，显然他自己的时间也在随着空间一起后退。

很快，时间倒流到了案发时间，然后再次顺流。

他们看到了，在伊藤琉生离开之后，又有人出现。他们看到了整个案发经过。

比监控更直观清晰，就像是在看全息影像，他们甚至可以贴到凶手身边，仔细查看凶手的脸。

伊藤琉生来到老头身边，问道：“所以，你还有话要说吗？”

老头咽了口口水，在心中不断默念“不会死”，然后才开口道：“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操纵的结果？你怎么证明这些画面都是真实的？”

“怎么证明啊？”伊藤琉生摸着后颈扭了扭脖子，然后收拢领域，让其他人离开了领域的范围。

老头直觉不对劲，他下意识向后退去，伊藤琉生却比他更快地贴近了他。

在他耳边，伊藤琉生低声道：“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

他只是看那个金发的男人在帮他，还似乎遇到了困难，所以来帮忙的而已。

老头额头冒出了冷汗，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将他包围，他立刻转身，想要试图跑出这个领域。

然而跑到白色烟雾的边缘处，他却只触及到了一片冰凉。有无形的墙壁挡住了他。

而他身后，伊藤琉生已经到来了。

伊藤琉生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一把扔在了地上。

“不要跑，刚刚说过的，要给你一点时间。”

老头惊呼出声：“不要——”

就在他开口道瞬间，时间流过，整个空间，包括他的时间都被加速了。

本就年过花甲的人，剩下的时间还能有多少呢？

老头的头发逐渐变得全白，脸上的皱纹逐渐加深，牙齿一颗颗脱落，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一分钟就过了十年，是不是很赚呢？”恶魔的声音在低语。

这还没完，伊藤琉生松开手，站了起来，又道：“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看到你的时间还有一天，24小时整。”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死亡倒计时。

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将饱受死亡的恐惧。

老头脸上的惊恐再次出现，他瞪大了眼，呼吸急促。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这一点。

他后悔了，他不该来的，他该拒绝的！

伊藤琉生这样传说中的人物，怎么可以是他们算计的对象！

“伊藤……伊藤大人！伊藤大人！”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抓住了伊藤琉生的裤腿，“我错了，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

忽然失声，伊藤琉生又掐住了他的脖子。

“嘘——不要说话，再说下去，我怕我控制不住继续调整你的时间啊。”

老头用力点了点头，待到伊藤琉生松开手，他也不敢再说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