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场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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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得不假思索。

“平明恳请陛下能送我去王陵。”平明跪下。

平明从来没有给楚舒辞跪过,这一跪自是志在必得。

“可是大军压境……”向来是给平明跪下的楚舒辞,如今也想给平明跪了。

“首城有赵将军在,陛下在与不在又有何关系?再说长信郡主亦是女中豪杰,陛下将虎符交于她保管,想来她是最希望南陵王爷成为北域王的人,且若将来她是你王后,也断然不希望你亡国。”平明建议道,“你若失了北域对她怕是最为不利!”

这话萧伟是听进去的。洛纱就算对自己再不满,北域若是亡了国,不可能是陌九离称王,那么无论谁来做这个北域王,都不会有人似萧伟这般对她言听计从,掏心掏肺,而她的处境只会更为糟糕,是以以洛纱的精明,断然不会做有损于自己利益之事,“好。”萧伟点头。

“多谢陛下成全!”平明磕头,抹去眼底那最深的恨意。

萧伟将兵符交给洛纱,并向她表明自己遣散后宫的决心后,便带着平明、秦毅和十名禁卫军前往王陵。

沿途铺开是一望无际寸草不生的沙漠,虽然大家都做了防护,风沙卷起的干燥空气还是如钝刀般割着一行人□□在外的皮肤,悄无声息地带走生机。

萧伟并无话和平明说,一如平明也没有,要说他没有愧疚那是假话,可如今的洛纱已经如魔咒一般占据着他的大脑,他为她付出的越多,他想要得到她的念头就越强烈。这就跟一个赌徒输了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罢手,反而会投入更大的赌注以求获得迅速翻本机会是一个道理。

平明的马车突然似脱缰般撒腿飞奔起来的时候,萧伟还在愣神,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马发足狂奔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打马欲追,却听到了背后宝剑出鞘的声音。

萧伟急忙矮下头躲过背后劈来的剑气,不自觉地回头,看到禁卫军的十人连同秦毅都已拔出了剑。萧伟大吃一惊,这是要弑君么?

他急忙一个打马窜了出去,然而前面平明的马车却突然转弯,横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后面追上来的侍卫又截断了他的后路,萧伟急忙拉住缰绳,在他们形成的包围圈中徘徊。

马车的门打开了,里面走下来一个萧伟熟悉的身影,那个每次他看到都格外扎眼的男子。那男子回身,从马车里扶平明下来,平明站定,抬头看着面前的形势,面无表情。

“你,你让他们叛变了?”萧伟在马背上吼道。

“他们本就效忠北域王室,谈何叛变?”平明冷笑道。

“所以在你揭下我面具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杀了我?”萧伟顿时觉得自己掉以轻心,居然让平明利用了楚舒辞对她的感情,而平明早就做好了要为自己兄弟报仇的准备。

“呵呵,”平明心中一痛,她是怀着什么样的想法去的白城,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而如今看来她所经历的痛苦和挣扎他压根从来就没有想过,更不谈不上会给她什么慰藉。一边是自己的爱人,一边是自己的亲人,当她决定放下仇恨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早在你写下那十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是楚舒辞,那面具不过是父王让别人不要对你身份怀疑的遮掩,揭不揭下于我都不重要。”

“所以景耀的熏香是你不愿意让景耀留下我的子嗣?”萧伟痛心疾首地问。

“于北域于私情,我都不愿意。”平明自嘲道。

“呵呵,”萧伟冷笑,“我真是错看了你!”

“彼此彼此!”平明眼眶微微发红,扭头看向身边的男子。

那男子伸手抱住平明的肩,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平明顺势将头靠在他胸前,“婉儿,你决定了么?”

婉儿,萧伟倒吸一口冷气,这称呼,这语气似是听过上千遍,这男人,他是谁?

平明抬起头,侧脸对着萧伟,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神态楚楚动人:“婉儿无知,为情所困,险些为歹人留下孽种,铸成大错......”

“你?我们的孩子?”萧伟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暴跳如雷,还是该惭愧内疚……

远处突然有马蹄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纷纷回头望去,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为首的那人白衣飘飘,长发飞扬。

萧伟拔剑的同时,他听见那男人嘴里轻轻吐出来充满恨意的一个字——“杀!”

☆、三披嫁衣

洛纱蒙圈似的被人“请”着启程的时候,心里暗暗觉得事情许是出了差错。楚舒辞再也没有回来,陌九离没有来接她,主人亦杳无音信。洛纱如一只小白鼠被人打包扔进了清宵殿,除了每日见到的婢女和偶尔过来的大太监小德子以外,被切断了对外一切的联系。

“南陵长信郡主听旨。”洛纱回到北域半个月后,总算等到了陌生人,然而这陌生人却是宣旨意的太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陵楚七王子楚舒辞勾结昭和王后谋权篡位,被先帝与熙太子识破。先帝为局势所*,不得不假意扶南陵质子楚舒辞登上王位,并赐面具,以混淆身份。太子殿下于幕后集结力量,以求一举歼灭楚舒辞余党。楚舒辞在王位上能力不济,偏听偏信,滥杀无辜,祸国殃民,企图达到覆灭北域的目的,然太子仍因顾忌南陵与北域的关系,仅将楚舒辞驱逐出境,不得再入北域。现太子登基,自封为熙王,以期重整朝纲,重建北域。长信郡主护驾有功,并念及长信郡主对朕情深意切,特封为淑仁王妃,两日后举行婚礼钦此!”

北域易主了?长达一个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洛纱却宁可它不要落下:陌九离失败了,主人失败了,他们没能胁迫楚舒辞将她放出来,是因为那个真正的萧靖熙黄雀在后,在洛纱陌九离楚舒辞三个人斗得酣畅淋漓的时候,一举攻破了他们的联盟,而他才是背后终极的大*oss。

洛纱虽然在内心深恨楚舒辞,除开他拆散自己和陌九离,给平明凭添无端痛苦,更是看不上他的糊涂和昏庸,没有半分帝王气度,朝政整理首尾不济,北域被他弄得民不聊生,可如今看来他却是故意折腾北域而不是真的没有能力?

还有如果楚舒辞会因顾及自己南陵王爷的身份对洛纱和陌九离网开一面,那么萧靖熙作为陌九离和自己真正的仇人,对他俩却不会有半分仁慈,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断凌迟处死而后快。可是封后又是什么鬼?

洛纱感觉一阵寒意从背脊爬上来。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的意图是什么?如果这个女人是仇人之后他娶她将她捧在众人争抢的位子上又是什么打算?脑子里要证明自己智商高的念头像要抢功似的迫不急待地奔进来,把洛纱惊得瘫坐在地上。

“王后娘娘还不接旨么?!”那太监轻声地提醒道。

洛纱睁着惊恐的双眼抬头看着那公公,他脸上的谄媚变成了狰狞,他的提醒变成了质问,他的声音化作实质挑开了这蒙在一切之上的面纱。

萧靖熙要的是陌九离眼睁睁看着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嫁给自己,看她被他□□虐待,在后宫中争宠沉沦,还要为他生下子嗣,这十年的复仇是欧阳家的,还是北域王室的?

不不不,洛纱浑身僵直,连眼泪都落不下来,这是洛纱穿越过来最大的灾难,之前陌九离一手遮天,宠溺呵护,她从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风浪,而如今这一切才是她要独自面对的真枪实剑!

“王后娘娘怕是喜极了,请让奴才为娘娘接旨吧!”小德子适时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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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靖熙一身红衣走进新房。十年处心积虑地陪伴,总算等到她嫁他的今天。

复仇?娶她也算一部分。

洛纱端坐床前,内心一片平静,无悲无喜。穿越过来已经是第三次穿嫁衣了,三次嫁了三个男人。

复仇?真是久等了!

盖头下面露出他的喜袍,她双唇微抿,不禁屏住了呼吸。眼前渐渐亮起,她缓缓抬头,那是一张从未见过的俊颜,然而她没有丝毫犹豫,挥掌向他面门劈去。他的脸一沉,侧身避开,她一击不中,从床上跃起,拔下头上凤钗就往他颈项刺去,他伸手扣住她右手,将她圈入自己怀里,抱得死死的,不容她有半分挣扎,“沙沙!”

她一愣,这声音便是她化作灰也不会忘记,眼中的凌厉顿时柔和了下来:“你?”

他放松了对她的禁锢,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柔情,终是情不自禁地托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去,用温软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齿,霸道地占有着她的一切。

而她在他怀里轻颤着,生涩地回应着他,舌尖舔过牙齿上粘着的粉末......

“噗!”他一把推开她,把口中之物吐个干净,抬头看她,“你要杀我?为了他?”

而她已失去知觉,背靠着墙面,缓缓倒下。

“欧阳流沙!朕不许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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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榕树下。

“沙沙,我要你自请赐嫁北域攸王!替我报仇!也替你九离哥哥报仇!”

“主人!”长信心里有些害怕,但是想到陌九离的身影,又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怎么,这仇你不报了?你放心,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主人安抚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沙沙明白,沙沙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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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白甜!洛纱睁开双眼,仰面躺在床上。长信就这样被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熙王萧靖熙竟然是主人!自己的智商也和长信差不多啊,洛纱真心看不起自己,那兵符是自己偷来交给他的吧?这分明是自己夺了楚舒辞的兵权,然后交到了仇人的手里!

那人悄声地进来了,洛纱大骇想逃,长信却不敢也不舍得闭眼,那人是谁?长信可有小动作逃过他的眼睛?

“沙沙,御医来看过,你并无大碍!”那人开口。

没错,因为我事先吃了解药了。洛纱沉默,长信睁着呆萌的大眼睛看着他。

“之前那个是攸王是南陵七王子楚舒辞,他一直假冒朕,企图扰乱朝纲,谋杀篡位!而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是事先准备好要毒死萧靖熙的?”

洛纱和长信一起点头,能对主人撒谎么?

“那你现在想杀我么?”

长信立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想,洛纱在心里说。然而……她敢当面忤逆他么?

“我就知道!”那年轻俊朗的面容笑得如微风拂面。

人还是真俊,洛纱狠狠道,就是心思太毒。

“那你就好好做我的王后吧!”他把唇凑到她耳边,那温热的空气流动吹得洛纱瞬间浑身僵直。

“王后?”洛纱开口冷声道,“沙沙恐怕不能胜任!”说出这句话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洛纱说完就感觉到了心疼。长信不是尚存在洛纱身上的灵魂,长信是那一抹残留的记忆和对人的感觉,当她的言语化作利刃刺向曾经悉心照顾自己,又长年爱慕的主人时,哪一刀又不是向着她自己的?

“你不已经是了?”那男人好看地笑笑,温柔地说:“沙沙可真的都是忘了,那天在长信宫……”他的唇已经贴上来。

洛纱脑子里如□□爆炸,光影交叠中出现那一幕幕,身体里撕裂的疼痛,长信害怕又自知不是对手,羞愧难当,却又曲意迎合。

“你早晚都是我的,早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那男人品尝着她香软的唇邪邪地笑着。

“你!”洛纱出离一切情绪了,萧靖熙利用长信一个孤女无依无靠,欺她,辱她;他早早地将“生米煮成熟饭”,让长信终是没有脸面再面对陌九离,而如今后宫庭院深深,自己武功不济,又怎能翻出这高墙?

她浑身都颤抖起来,她想咬舌自尽,了了这悲苦的一生,可又担心陌九离承受不了她离去;她想杀了眼前这男人,为自己父母和陌九离父母报仇,可又不是对手;

然而洛纱是长信,洛纱又不是长信,“你知我对陌九离的感情,你得了我的身又如何?”洛纱冷笑。

“你对我没有感情么?”那男人得意而自信地看着洛纱,“恐怕我在你心里比陌九离还要重些吧!”

那人说得不错,洛纱醒来时完全不认识陌九离,还和他斗得欢,可是对主人却毫不怀疑,至死不忘。

洛纱要抓狂了,每一步都在那男人的算计之中,长信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欧阳清兰的愿望终是没有办法实现!

洛纱脸上的表情变换莫定,那人看在眼里,“沙沙既然忘了,我便帮你想起,如何?”

不可以,洛纱大惊失色,“沙沙身体不适……”

可是他已经开始行动了,他需要她的意见么?

靠!洛纱本能地反抗了,她是受过教育的现代女子,不是心理防线崩溃可以被人任意侵犯还能爱上的斯德哥尔摩症患者,就算是夫妻也不行!

然而,她都没有碰到他,她就不能动弹了。武力上无法对抗,他尽兴,她随意……

“真是乖孩子呀,身体的反应和我之前□□得一样,我就知道沙沙会为我守身如玉的!”那男人*着她如同*一只光洁的瓷器。

洛纱睁着愤怒的双眼瞪着眼前这个对她施暴还沾沾自喜,企图用言语侮辱她,将她的自尊踩在地上的男人。

“我不是欧阳流沙!”洛纱咆哮道,“欧阳流沙早就死了,我是洛纱!你不要碰我!”

他没有忽略她的态度,他轻笑,“沙沙恐怕不知道,一个女人在床上抗拒一个男人,只会让他更想得到她 。”是啊,洛纱在心里长叹一声,强忍着肌肤每一寸被点燃的欢愉,欣喜,还有理智尚存的震惊,羞辱以及随之而来的痛苦和一星半点愤怒。

“你会喜欢的,你只是忘了,你自始至终都只是我一人的!”那人邪媚地在她耳边说道,顺便咬住了她的耳垂。

电流传过洛纱的四肢百骸,让她的身体*起来。

你特妈的是□□么?那个男人强了你!她的灵魂在挣扎和尖叫,让洛纱痛苦到麻木打算放弃的理智一阵刺痛,仿佛麻醉药突然失了效般地在疼痛中醒来。

主人的力道加重,他不喜欢反复说服,如果说服不了,他不介意用暴力。

何必那么痛苦呢?不过是催产素的作用,就一晚,放弃吧,如果生活强了你,就换种姿势吧……

洛纱闭上了倔犟的眼,无泪!

☆、册封典礼

第二天醒来,洛纱浑身酸痛,昨晚怎么收场的她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可她都不屑想。

小德子给洛纱送来一碗汤,洛纱不理。

“哎哟,我的小主子!老奴可是赌着自己项上人头给你弄来的汤药,你还不快喝?!让清兰主子知道了,该如何伤心?”

洛纱谁也不信,但是她也知道那个男人不会让人杀她,而这汤药必然是“避子汤”。想必昭和王后也是有人帮她的,不然那老北王也不会再无子嗣。

“长信胡闹了!公公见谅!“洛纱起床,头一仰就把汤药喝完,连药渣都不吐。

“请娘娘恕老奴多嘴,清兰主子怀的什么心意来的这后宫,娘娘万万别忘了!”小德子轻声对洛纱说。

洛纱不语,小德子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洛纱走到窗前,院子里一片萧条,枯枝残叶,假山都倒了,花儿都败了,可见昨晚他走后她发了多大的脾气。

洛纱侍寝后,按规矩要起来送他,被解除了禁锢,她终是激动得难以自制,挥起掌往那男人打去。那男人脸色一沉,躲过,“你一个人冷静一下吧!”便抬脚离开了。

洛纱知自己伤不得他半分,干脆就借着性子,在院子里胡乱打起来,直打得天花乱坠,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打到满院残破,萧杀凄凉,自己气力全无,跪在地上哭泣。

人的愤怒是对着自己的无能为力。洛纱冷笑。

接下来几天,洛纱几乎什么都不吃,只是喝些水,奴婢们进进出出也影响不了她,那男人也没有再来看她。他对她的态度果然老辣,之前那个楚舒辞怎么会是对手?女人晾在那里几天就会回心转意不是不变的事实么?只是那个度而已。

长信的心思萧靖熙自是十分了解,洛纱的脾气他却是没有想到,在他的设计中,他的王后不是这样的啊,还有她说她叫什么?洛纱?真是十分可笑的借口。

接下来的几个月,萧靖熙一步也没有踏进长信的宫殿,洛纱也没有命人收拾自己的院子,就任由这院子更加凌乱破败。

洛纱无心照看这外面的乱七八糟,她与萧靖熙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陌九离知道了会怎么想?自己终是同陌九离再无可能!之前说的誓言像极了笑话,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洛纱觉得她和长信的心就像一个玻璃杯,突然落下,溅起一地玻璃渣子。

“陛下有旨,淑仁王妃接旨!”又有一个太监拿着圣旨来了。

洛纱出了房间和小德子一起跪下。

“欧阳氏淑仁王妃秉性端淑,柔明毓德,小心敬上,宽厚驭下,堪为典范,今日册封为六宫之主,中宫仁宪王后,执六宫奏笺,钦此!”

“长信谢主隆恩!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洛纱除了低头,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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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旨了么?”

“接了!”

“知道她是个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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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洛纱四更就被叫醒,被打扮得华丽端庄,在宫女的服侍下穿上王后厚重的宫服。

萧靖熙走进来,睨眼看着这云堆翠髻,凤冠霞帔的女人,他一手养大的王后。

“奴婢拜见陛下!”

“都退下吧!”是那男人的声音。

洛纱的呼吸一滞,闭上眼睛,长信啊长信,你的心终还是被这个男人乱了,终是恨不能彻底,爱不能释然。

待洛纱睁开眼睛,萧靖熙已经站在面前。“长信见过熙王陛下!”

“免礼,朕还是喜欢听你叫自己沙沙!”

“沙沙遵命!”长信屈膝。

“今日怎得如此听话?”萧靖熙心情大好。

“因为我不想杀你!”洛纱移开目光,声音柔美,似在说情话。

“我怎不知你脾气这般倔强?”萧靖熙十分好奇。“因为你是洛纱?”

洛纱抬起头,对上萧靖熙的眼,挑衅地看着。

“有意思!”萧靖熙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发现她头上一个大大的凤钗,尖尖的凤尾朝着天空,一如她带刺的性格,他苦笑了一下放下手来。

“那沙沙接下来什么打算?”萧靖熙反过来问。

“按照陛下的剧本来!”洛纱深吸一口气。

萧靖熙走上前,俯到洛纱的耳边,外人看起来两个人几乎要贴在一起,“记住,你喜欢的从来就是我,不是陌九离!”

登基和封后大典各国都是要到的。西疆的皓宇王子,白城主陌九离和“天字号”诺悠然还有朝廷的重要官员等,除了说是去守王陵的平明公主,其他都到了。

当日皓宇携大军压境,被慕千燕手执萧靖熙一纸诏书便退了回去:南陵楚舒辞祸乱后宫,已被驱逐,西疆阿史那氏淑佳王妃入宫来恪守妇道,谨小慎微,从未有过过错,特封为贵妃。战争需要有由头,也要看对手,如今既没有名义,又打不过,纵使蓝雎儿再担心长信,也不得不放弃进攻,随阿史那皓宇回了白城。

陌九离一进来,洛纱就看到了,尤其是他耳朵上的那对翡翠耳环。他今日的白衣与平日不同,整件衣服镶着阔阔地金边,显得霸气而不张扬。

“白城主陌九离恭喜北域熙王,长信郡主!”陌九离潇洒地一抬手,作揖。

陌九离抬起头看向洛纱的时候,洛纱急忙转过目光,深情款款地看向萧靖熙,无论她未来会做什么,此时此刻她都不想让陌九离对她再抱任何期望了。萧靖熙本就在意洛纱和陌九离的感情,察觉到洛纱在看他,也转过头去,对上洛纱的眼,微微一笑。而这场景在陌九离看来就是王和后之间非常恩爱了。

陌九离将目光移开,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

“陛下,吉时已到!”小德子在一旁提醒。

萧靖熙收回看着洛纱的目光,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一阵喊杀声,一个人影如旋风般挑开侍卫,杀将进来。

“保护陛下!”秦毅高声呼喊。

洛纱回头看向殿外,那身影甚是熟悉,身边的男子“呵呵”一笑,显然也认出了来人,“全都退下,让他进来!”

侍卫退下,萧伟直奔进来并没有看萧靖熙,只是转头看向洛纱,“纱纱姐!”

“楚舒辞!你好大的胆子,朕放过你,将你逐出北域,你居然悄悄潜回,在朕的封后仪式上放肆!”

萧伟看洛纱不动,继续说:“纱纱姐,我是萧伟!”洛纱本来端坐着,目光放空,谁也不看,陌九离在下面坐着,她已经一片混乱了,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的挣扎。

“攸王在树林里已经……我才是萧伟,一直是!”萧伟坦白道。

楚舒辞是萧伟?洛纱摇头,她不信。今天这个说自己是萧伟,明天那个又说自己是,到底哪个是?

“你随便考我吧!”萧伟说,“Even in English!”(即使说英语!)

“Are you really”(你真的是?)洛纱用英文回答是本能,她不相信假萧伟能跟她用英语对话十句以上。

“Yes. I am terribly sorry!I don’t mean it. I should h□□e let you marry him.!”(我是萧伟,我很抱歉,我应该让你嫁给他的。)萧伟指了指陌九离。

“Sorry is useless!”(抱歉无用)洛纱冷笑。

“So I come back to rescue you!”(所以我现在回来救你!)

“Hahahaha……Ridiculous!”(哈哈……太可笑了!)

未央宫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听着洛纱和萧伟说着听不懂的鸟语,而他们之间相互还居然真能听懂。

陌九离对洛纱的奇怪早已习以为常,可萧靖熙却闻所未闻,她在说什么?尤其是长信最后的放声大笑,让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一夜长信脱离掌控的感觉。

洛纱冷下脸来,像被人淋了一桶冰水一样,盯着萧伟,然后慢慢站起,转身,向萧靖熙跪下,“陛下,此人可是楚七王爷楚舒辞?”

“正是!”萧靖熙疑心很重,他发现了长信的反常。

“那沙沙再问陛下,此人可是冒充陛下,扰乱朝纲?”攸王一直带着面具,是以洛纱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是!”

“沙沙请陛下恩准,沙沙想会会他!”

“怎么会?”萧靖熙觉得长信越来越不在轨道上了,之前他怀疑的是她和陌九离,可是现在看来她是和这个楚舒辞?

“自然是兵刃相见!”洛纱说完,双手托起凌月剑。

萧靖熙觉得十分好笑,敢情这楚舒辞得罪了长信,且看这戏怎样继续。

“准了!”

洛纱背对着萧伟慢慢站起,徐徐抽出凌月剑,回身就是一剑:“You stupid!”(你这个白痴!)

萧伟一听洛纱用英语,知道她是认出他来了,心中大喜,但面前洛纱的剑却丝毫不留情,萧伟无法,只得拔出凌霄剑挡架。

洛纱边挥剑边骂:“你胆大妄为,居然敢冒充攸王,搞得天下大乱;你无德无能,欺骗于我,端的是什么私心?攸王之位,我的感情,是你可以屑想的么?若你早日和盘托出实情,又怎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洛纱越想越气,自己和陌九离不能在一起居然是这个呆瓜在从中作梗,他当初如果早点承认自己是萧伟,退了和长信的婚事,今日就是她和陌九离游戏人间的日子,“你特妈的今日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

“纱纱姐别生气,我这是来救你的!”

“狗*!你再胡言乱语!”洛纱真的是气翻了,小伟真的是不长进,这话能这样说出来么?再说了,自己需要他救么?

洛纱本来就心情很坏,悲愤交加,被萧伟这一搅和所有的怒气都发作出来了。她的剑越舞越快,周身银光团团,萧伟本来就心虚,被洛纱*出殿外,又打到阶陛下,到后来,连萧靖熙和陌九离都看出来,她是真的想杀楚舒辞了。

洛纱又是一个前翻,往后一刺如上次对上景耀公主一般,将萧伟*倒在地,然后挥剑往下砍。上次是陌九离的剑,这次是凌月剑,洛纱使得得心应手,分毫不差,萧伟的颈动脉要被砍到了。

“叮!”是凌霜剑。陌九离出手了,挡住了凌月剑,洛纱用力非常猛,被陌九离一挡,整个人弹出去,凌月剑脱手,飞出去了。

“沙沙,不要被仇恨抓住了心灵!”陌九离轻声一说,好似天边的一丝云飘过,不着痕迹,凌霜剑回鞘。

洛纱在那里站稳,听到那句话,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来了,虽然她在嫁给他以后从来都没有落过泪。

她恨!她怎么不恨!长信爱的是陌九离,却被萧靖熙养大,活生生捏成他喜欢的样子,如同一个木头玩偶,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不可以有自己的爱好。然而长信有错么?陌九离有错么?他们的感情就这么错过么?还有自己的感情呢?那自己对陌九离的誓言呢?

洛纱情不自禁地落泪,萧靖熙却非常错讹,他不禁看了陌九离一眼。长信是他一手培养大,按照他的喜好培养出来的女人,温柔甜美,什么事情都按照他的意愿来,从来没有忤逆过,哪怕是他要她的人,她都没有拒绝过,可是现在在他眼前的长信呢?

之前他就觉得长信的脾气有些奇怪,超出了他的预期,更是把院子打得一片狼藉,七零八落,长信怎么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刚才陌九离一句话就说得长信落泪,这两个人之间似乎非常默契和了解,反倒是他开始不了解,不懂了,莫非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使得陌九离对长信有了影响,而长信便因此开始突破了他给她的界限。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自己和陌九离之间的宿仇恐怕又多出一条罪证来!

萧伟从地上爬起来,见萧靖熙和陌九离都出了殿来,灵机一动,“我杀了你这狗王!”就举剑往萧靖熙刺去。

萧伟此去志在必得,长信却本能地要救。

“主人!”长信脱口而出,陌九离一愣,就看着洛纱冲到萧靖熙面前,双手张开用自己的身体挡着。

萧伟一看,急忙将剑撤回,却来不及,生生地在洛纱脖子前打了一个弯,砍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你!你!”萧伟吃痛,说不出一句话。

“你不能杀他!”洛纱冷脸看着萧伟。

顷刻间,侍卫蜂拥而来,萧伟一看局势,自知不是对手,气急败坏又心怀愧疚地跳出了包围圈,他的轻功想追也没人能追上。

萧靖熙对长信的表现很是满意,果然还是他的欧阳流沙,为了他,命也可以不要。“沙沙果然是朕的好王后!我们回去吧!”说完,伸出手搂住洛纱的腰,两人转身回了未央殿,坐下。

侍卫很快将凌月剑捡回来,递还了洛纱。

洛纱不再有任何表情,目光除了放空,也没有再看过任何人,她的行为谁都看见了,所有人都相信她对萧靖熙的一往情深:

如果她是长信,到今天是最圆满的结果,她丝毫也不怀疑萧靖熙在长信心中的位置;

可是她是洛纱!她恨自己本能地挡在萧靖熙身前,替他送死!萧靖熙什么武功她知道,她也很清楚他完全可以躲开,可是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凌霄剑在她脖子前面划过,而没有动手救她。他在试探她!

而长信那么多年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造就了她脑袋瓜子里都是一些不十分成熟的想法:她对陌九离的感情也是女孩子最懵懂的情愫,她不知道为什么喜欢陌九离,只知道本来两人的婚约;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嫁攸王,只知道要替陌九离报仇;她遇到萧靖熙的欺辱更是扭曲自己的想法,逆来顺受;所以今天萧伟要杀萧靖熙她只会在他面前当靶子。

可洛纱不同,洛纱穿越过来即使没有遇到陌九离,她也绝对不会屈于人下,遭人肆意□□,她定会搅得天翻地覆,只求获得自由的生活;更何况她现在遇到了陌九离!她对陌九离的感情是基于两个人的冲突和磨合而来的,是两个自由意志的碰撞。她同情陌九离的遭遇,欣赏陌九离的才能,理解陌九离的隐忍,知晓陌九离的善意,体会陌九离的孤独,感谢陌九离的尊重。

洛纱回过神来,看到陌九离从殿门外徐徐走进来,眼神中隐隐有些怒意,刚才那一声“主人”显然让陌九离证实了很多事情。她转过头来,盯住陌九离的剑,这个举动在萧靖熙看来是长信在怨恨陌九离刚才挡了她劈楚舒辞的剑,而陌九离顺着洛纱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凌霜剑,低头一笑,隐去了所有情绪。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洛纱和陌九离一起在心里轻轻地说。

☆、美人计

是夜,举国欢庆,洛纱陪同萧靖熙共赴国宴。

本来洛纱因为得知楚舒辞是萧伟穿越过来,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低落,可事实已不容改变,且她既然答应了按照萧靖熙的剧本来演,她自然强打精神,端着王后娘娘的贤淑庄重。只是这装着装着累了,便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放松一下紧绷的肌肉。

返回途中,洛纱在殿门口却不期而遇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王后娘娘。”

洛纱看清来人:“诺公子,你的腿疾?”

“谢娘娘挂念,已经好了。”

洛纱在心里冷笑,什么腿疾,不过是糊弄自己的伎俩。当初自己错当他是楚舒辞的人,现在看来他才是诺家深藏在背后,萧靖熙的心腹。要杀陌九离的从来就是北域王室,而不是南陵王爷。那么,洛纱眼角一跳,“那诺家家主之位?”

“斐然正值新婚燕尔,我这个兄长就责无旁贷了。”诺悠然故作谦虚地说道。

洛纱轻轻点了一下头。如此看来当初让诺斐然接替少主之位,不过是诺家的一步棋,为的就是先稳住楚舒辞,暗中将国库中的财产转移到诺家和萧靖熙的私库。比如粮食失窃事件,看上去是北域国库拨款甚至向诺家借款购买了粮食,但其实那些钱财不过是通过失窃粮食的倒卖落到了萧靖熙的腰包。如今他登基了,楚舒辞的“心腹”自然不能再用,正好借机让诺斐然坐回家主的位子。退一万步说,如果萧靖熙没有成功,诺家在北域依然可以靠着楚舒辞横行,真端的是一仆二主的好计谋。

“近来“天字号”的生意可还好?”洛纱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诺悠然的看不上,她相信诺斐然在外八面玲珑、善与人交,突然易主的诺悠然必然会被拿来与之比较,而好大喜功的他也会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

““天字号”业已为北域发行了纸质的钱币,叫做熙元。”诺悠然得意洋洋地回答,“有了熙元,通付宝就只能在其他两国和白城使用,凡是要在北域交易,都只能用熙元或者金银。”

洛纱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熙王陛下登基,各国十分看好北域的经济和发展,他国的商人都来北域开设商铺和店家,还有民间的手工作坊。北域大量的产品都分销到了他国,这又带动了经济进一步的繁荣。陛下皇恩浩大,现在北域的百姓总算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了。”

“所以熙元的使用方法和通付宝完全一样?也是可以直接兑付黄金?”洛纱饶有兴趣地问。她需要确认熙元是否采用金本位制。

“正是,只是借熙元要比通付宝贵一些。毕竟现在在北域用不了通付宝,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白城借通付宝。”

“那“天字号”不是就可以空手套白狼,借入白城的通付宝,再借给需要熙元的商人?”洛纱接口道。

“斐然一直说王后娘娘聪明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也正是陌城主建议我们做的。”诺悠然才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听懂那么多东西,如今洛纱的建议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鹦鹉学舌而已。

“是呀,“天字号”真应该多印一些熙元给到北域百姓,这样百姓便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了。”洛纱高兴得拍起小手,眯起的双眼透出了大愚若智的光芒。

“没错!”诺悠然心里暗笑长信的脑残,脸上却正色道,“诺家还会提高存在“天字号”里钱财的利息,让百姓挣到更多的钱。其他国家也有很多聪明人发现了“熙元”同“通付宝”的秘密,也有越来越多的商人愿意从白城借钱投资到北域了。”只要陌九离不断支出通付宝,他很快就会露出老底,拿出真金白银来。诺悠然在心里恨恨地想。

那你也要盘子够大,洛纱自然知道诺悠然在搞什么花样。

北域经济刚刚复苏,国民经济大幅增长,自然会带动起产品出口和国内的消费。由于其他国家使用的是通付宝,因此增加的出口需要换汇成熙元才能回流至北域,因此北域会有大量的通付宝外汇储备。理论上熙元会因此而贬值,然而为了盯紧熙元与黄金的兑换比率固定,保证出口产品在两国和白城依然享有低价格的优势,“天字号”就必须进一步发行熙元。然而随着“熙元”发行量的增加,北域会迎来第一次通货膨胀,而第一次经历通货膨胀的北域百姓都只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有钱了,诺悠然当然清楚为了保证熙元不要贬值,只能抬高“天字号”里存款的利率,不然人们就会感觉到钱放在“天字号”的价值是在缩水,就没有人会将钱存到“天字号”。

洛纱听完诺悠然得意洋洋的话,自然知道陌九离的格局已经形成了,现在陌九离只要一动手,北域的经济很快就会被拖垮。那么拖垮以后,会发生什么?洛纱丝毫不怀疑萧靖熙对白城动手的决心,她相信陌九离也迫不及待地等着,生怕他孬了。那么所谓让她放下仇恨,只是单一适用于自己的标准么?他已经决定和他鱼死网破了么?不,她不能接受!

洛纱随即莞尔,闪着清凉的眼睛看着诺悠然。这是洛纱几个月来都没有展露过发自内心的笑颜,似暗夜里悄然盛开的昙花,虽然短暂却美艳动人,连出来寻找她的萧靖熙也被这笑容亮了一下眼睛,感觉到洛纱非同寻常的放松和愉悦。

洛纱见到萧靖熙便示意诺悠然一起走了过去。

“沙沙,何事如此高兴?”萧靖熙转身拉着洛纱的手一路往龙椅走去。

“回陛下,诺公子果然是个人才,沙沙第一次听到如此精妙的言论,心里由衷地欢喜。”洛纱声音虽轻,但是因为她之前不是凶相毕露为熙王杀楚七王爷,就是端着架子,一言不发;更因为她一嫁二嫁三嫁成了南陵七王爷,白城陌城主和北域熙王三国争抢的女子实在是大家瞩目的焦点,所以她的发言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息静听。

之前诺悠然说了什么,谁都没有听见,然而敏锐如萧靖熙,听到洛纱如此反常的话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他们正在途径的陌九离。只可惜,陌九离正同蓝雎儿说着悄悄话,似是压根没有留意到这样一句不重要的话。

“多谢王后娘娘夸奖!”诺悠然跟在后面抿嘴一笑。

“斐然近日可好?”洛纱刚才的话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她很清楚陌九离已经知道她知道了他在经济上打压北域的做法,便主动扯开了话题。

“承娘娘挂念,斐然如今卸了少主的头衔,整日在外闲散,前几日陪同童颜回南陵去了。”诺悠然答复道。

“甚好!”洛纱扭头对上萧靖熙笑道,“陛下,等诺家二少爷回来,臣妾可否请他们夫妇进宫来?我倒是有些想念他们了!”

诺斐然萧靖熙是放心的。但是那个童颜,萧靖熙有些吃不准,他也十分好奇长信想和他们说什么。“沙沙何时想见他们,让他们随时回来便是。”萧靖熙回到龙椅上坐下。

“那大可不必,”洛纱坦然地回答,“沙沙并无大事,不过是絮叨些姐妹间的事,尤其是斐然不能欺负了颜儿。”说完她也一同坐下,拿起面前的酒杯,将最后一口酒喝完。

萧靖熙的心情一松,因为这也是长信第一次露出了他所熟悉的笑靥,放下戒备跟他说话。萧靖熙一直处在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的生活状态之中,到今日总算大局已定,他又何尝不是志得意满?只是长信这个女人却让他屡屡有挫败和失控的感觉,爱不得恨又不得。

他盯着她手中的酒杯迟疑了两秒,笑着拿起酒壶,往洛纱杯里斟满酒,“朕准了!”

洛纱低头看向那满杯的琼浆玉液,抬起袖子,毫不迟疑地一口灌了下去,那个每次都控制着她酒量的人,此刻扫来的目光微微一冷,“陌九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洛纱在心里抹去点点泪水,笑着对自己说。

长信的酒量由于陌九离的控制,始终不见长,洛纱又是个贪杯的主儿,三杯两盏之后,她知道自己醉了。

“主人,”长信醉眼迷离地呢喃道,“沙沙好似醉了。”

这“主人”一出口,萧靖熙便知道长信确实是醉了,这数月来仅有的几次碰面,她都是称他陛下的。

“回去就寝了?”

“嗯,主人陪沙沙。”长信的小手拽住萧靖熙的袖子。这是长信小的时候,每次萧靖熙要离开时,都会说的话,此刻萧靖熙听来不禁一阵心猿意马。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有多少次已经踱步到清霄殿门口,却又仓惶而逃?长信心里住了别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懂,她为什么变了?难道她真的把仇恨看得比他重要么?

然而良辰美景,萧靖熙来不及多想,起身抱起半醉半醒的长信,便转身离开。陌九离抬起酒杯,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他背影时,只见到洛纱从他怀里探出的半个小脑袋和她那双闪着精光的眼。

剩下的事情交给长信吧,洛纱心想。

许是酒精也在萧靖熙的身上起了作用,他解开洛纱衣服时的手都有些抖,长信半睁着迷蒙双眼,微睇绵藐,欲迎还羞,任由他轻触摩挲,辗转流连。屋内温度攀升,春光旖旎……

洛纱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两腿发软,似是纵欲过度。她转过身来,面对那个男人,他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而她看到的是他轻蹙的眉头。他之前喝醉了在她耳边反复说什么来着?他不是利用她,他一直爱的是她?

是啊,洛纱长叹一口气,如果当时她穿越过来是在萧靖熙身边的旁观者,这恐怕就是另外一个复仇虐渣的故事了:

萧靖熙作为北域太子,被嫁来的后妈昭和王后和南陵国质子联手篡位,险遭毒手,被救出后,在王陵的坟墓里长大,处心积虑要报仇,并找到仇家最后一个女继承人娶进后宫,以示羞辱,却发现自己因为与她朝夕相处却爱上了这名女子。待他一心只想捧她到后位时,却发现她早已移情别恋。

如果这样,那么自己会去同情谁?

亦或者,如果自己没有穿越,长信就这样嫁了,他们夫妻乃是原配,相互爱慕,夫唱妇随,那也是一段才子佳话。可如今却被自己横插一杠,使得作为终极赢家的萧靖熙竟然也成了这场悲剧中的棋子。

洛纱对萧靖熙没有感情,却依然怀有同情。

当然这并不包括他不尊重她意志的那些行为和虐待,然而她依然可以理解,他做惯了王,容不得别人忤逆,更容不得百依百顺的长信反抗;然而同样的,她作为独立个体也无法接受别人的凌虐。

那男人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里有一丝欣喜和少许忐忑,似情窦初开的男孩,酒让萧靖熙卸下了防备,也让洛纱收起了刺。

“萧靖熙,放昭和王后走吧。”洛纱的声音有些暗哑,她没有屈服过谁,可是她护人周全的心不想让这男人和陌九离带着各自的仇恨和伤痛再为她两败俱伤了。他们两个都不是始作俑者,却都是最后付出代价的人!

他的目光渐渐转冷,慢慢凝成了一把剑。在挥向洛纱的同时,也刺向了自己:“你昨晚竟是为了他?!”

洛纱顿觉羞辱,曝露在外的那一点柔软,瞬间收进了坚硬的外壳,“我说是为了你,只是你信么?”

萧靖熙腾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披上了他黄澄澄的龙袍,如同披上了上战场的铠甲,摔门而出。

这世界已经不完美了。长信和萧靖熙、洛纱和陌九离、平明和楚舒辞、洛纱和萧伟,他们都因为这场生死穿越回不到过去了。

☆、逃离王宫

诺斐然和童颜前来拜访洛纱时已是两个多月后,这一个月正宫王后娘娘被养得像一只金丝雀,上不见龙颜,下不知民事,环顾四周更见不到一个男人。

“斐然不做诺家少主了,可还适应?”洛纱端着碗燕窝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托娘娘的福,现在不用奔波,倒是有闲心陪颜儿四处转转。”诺斐然笑道,他本就不是长子,对于父母和兄长,乃至熙王的安排都没有话语权。

“真是可惜了。”洛纱摇摇头。

“有些事情我不能掌控。”诺斐然也不避讳。

“已经开始了?”洛纱问。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局势已经形成,结果是必然的。”诺斐然叹了口气。

“他动了?”

“借通付宝的利率。”诺斐然回答,“就在你册封的第二天。”

这点信息对洛纱来说就够了。

陌九离在一夜之间突然对外宣布抬高通付宝的贷款利率。之前的那些聪明人计算了北域收入和白城的支出,立刻拍板决定从北域撤出资金,还给陌九离去。可是那些实体商人的钱都在北域的商铺里、作坊里、商品里、地契里不是想拿就能拿出来的。他们要还钱只能继续生产,出口,挣钱,而诺家为了稳定“熙元”同黄金的的汇率只能继续发行“熙元”,从而导致通货膨胀,“熙元”最终不可逆转地贬值了。

“那诺家?”

“兄长问陌兄借的是通付宝,兑换成熙元再贷给在北域投资的那些商人,因此他们归还的也是熙元。可诺家归还陌兄需要用真金白银一比一的通付宝归,而如今三元“熙元”才能换到一元“通付宝”,诺家哪里来那么多熙玄?这利滚利的何时才能偿清?”

“他不会坐视的。”洛纱让人撤走了她面前的燕窝。

诺斐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娘娘何必多虑?”

是啊,无论陌九离赢还是萧靖熙赢,长信都是会被呵护好,这两个男人斗的除了江山还有她。“他还在宫中么?”洛纱轻声地问。

“在。”诺斐然回答。

当晚洛纱做了一个很沉的梦。梦里的她站在白城的城墙上,看着若安峡谷下,陌九离与萧靖熙化身形作剑魂苦斗在一起,刺眼的剑芒如流星坠下,挥出一片绚烂的瀑布。九离哥哥怎么今日没有穿白衣?洛纱对自己轻笑,大团的牡丹开在前胸后背倒也是美艳。然而美艳这个词是否合适形容陌九离?洛纱盯着飘逸潇洒的身影冥思苦想,只是这花怎么还在一朵朵绽放?

等洛纱看清楚那是陌九离被刺中后不断涌出的血时,陌九离的凌霜剑已被萧靖熙挑开,萧靖熙将陌九离面朝下踩在脚下,一个上前,拉起陌九离的长发,露出他白皙的颈项,不要!洛纱大喊,萧靖熙抬起杀得通红的双眼瞪着洛纱,轻挑左眉,手起刀落……

“啊!”洛纱在梦里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醒不过来,眼泪从眼角渗出,她难受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却突然撞进一个熟悉而温暖的胸膛,一只大手环过来,搭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洛纱抽着鼻子,拿脸往他胸口蹭了蹭,安心的感觉瞬间让她松了口气,便又滑入了梦境。

洛纱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巳时。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床幔,奇了怪了,白天又没干什么,怎么就是睡不醒呢?昨晚好像梦见萧靖熙来看自己了,他们两个还做了那什么的事?呵呵,洛纱苦笑,她现在也有点吃不准自己的感情,明明应该很痛恨萧靖熙才是啊,怎么春梦也能梦见他?

春梦?洛纱眨巴了两下眼睛,掀开被子,翻身而起,主人来无影去无踪,不会是真的吧?

然而她却在安心的外衣下失落地发现自己衣衫齐整,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许是只和他做过,也只能梦见他吧?洛纱安慰自己道。

洛纱欲下床,双手一撑,掌心却压住一个温润的小东西,她低头移开手掌,是一只玉狐狸静静地躺着。

“这只狐狸好,”重露在一旁起哄道,“心月狐可是代表小姐可以有一个好的姻缘啊。”

他还真的……来过……洛纱心中一痛。

当日辰时,北域熙王萧靖熙御驾亲征发兵白城时,仁宪王后欧阳流沙还沉在睡梦中,待她醒来之后,她自作聪明强设的美人计想要阻止的这场战争已经不可逆转地开始了。

“小德子,”洛纱半月后在花园里散步消食时吩咐道,“哀家身子的事情你可帮我封死了,别扰了陛下的正事。”这后宫全是萧靖熙的暗卫,她的言语和行动随时都在监控之下。

“是。”

“陛下那里,”洛纱的手指拈过一片花瓣,“我有点想他。”

“主子……”小德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一个人去见他。”洛纱回过身来看着躬着身子的小德子。

“请主子还是以身子为重。”小德子跪下。

“见不着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洛纱兀自哂笑。她已经闯了好几次萧靖熙的寝宫了,每次都被侍卫拦下,所以她非常确定萧靖熙不在宫中。

“再试一次吧?你说好么?”洛纱似在询问小德子的意思,然后她定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你看你,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就担心得出汗了,还不快擦擦。”

“谢主子!”小德子伸手接过手帕擦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三日后洛纱躲在房里,拿着一支炭笔对着自己设计的矩阵噼里啪啦地一阵计算,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当晚,洛纱一身黑衣,打开窗户,按住狂奔的心,端坐在床沿。

“啪,啪”打更人从洛纱窗前走过。

“啪,啪”当洛纱掌着灯,用凌月打着更走出房屋阴影的时候,没有人发觉有任何异常。洛纱一路敲,一路穿过花园,来到一堵墙边,那里一个胖胖的黑衣人已经恭候多时。

悄无声息的那堵墙被推开,洛纱提着灯笼同那黑衣人拾阶而下,身后的墙慢慢地关上,如同长信宫里的暗道。

“这是萧靖熙当初逃出火场的暗道?”洛纱悄声问。

“应该没错,当时不知道是谁救了他,弄了一具烧焦了的尸体骗过了昭和王后。”小德子答道,“但这么多年他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猜他还是躲在王陵里。”

“没错,九离哥哥也是这样猜想的。”洛纱回答,“你是怎么发现这条暗道的?”

“奴才从来没有发现过,因为昭和王后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没死,只是半月前他亲征前一晚突然出现在花园里,让奴才着实吓了一跳。等过了几天确信他已经离开王宫以后,奴才才探了探这暗道的尽头,没想到出去却是一户无人居住人家的院子,出了那院子便可以离开。”

“小德子你是欧阳家……?”

“奴才不是,奴才是昭和王后在这北域王宫救下来的人。”小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走了,你也逃不开干系,你随我一起走吧?”洛纱于心不忍。

“主子大可放心,奴才自有安排。”小德子笑道。

洛纱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头,然而想到她自己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便不复劝说,留在宫中许是更安全的选择。

洛纱推开暗道门出来的时候,外面万籁寂静,似是全世界都睡着了。她只身一人走到院子里,月光将她略有变形的影子投在了青砖上,洛纱环顾四周,没人。她舒了一口气,抬步往院子门口走去。

“欧阳阁主,别来无恙啊!”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

洛纱身形一滞,站定,这声音她熟悉,这人她今天打不过,“你打算?”

“请阁主好自为之。”

洛纱解读了一下这句话就是“从哪儿来,打哪儿去”的意思,心下了然当初救萧靖熙的人是谁,那么既然他是她主子,她倒也放下心来,“我怎么觉得今日我敢杀你,你却不敢动我?”洛纱扬起笑脸。

“阁主也别太自信了,我本就不为杀你而来,只是把你弄回王宫却是手段无数。”

洛纱并不言语,只是拔出了凌月,她在等人。

“暗艳长老,别来无恙。”屋檐上落下一个沉稳的身影。

“玉老头,好久不见。”暗艳微微一笑,“你我今夜怕是不能善了了?”

“明人不说暗话,”暗玉长老拔出长剑,“只是暗艳长老为何要效忠北域呢?”

“成王败寇,哪有那么多原因?”暗艳避而不答,举剑往暗玉面门刺去。同时屋檐上又跃上了两派人马。果然暗艳不是一个人,而雾雨阁也不是等闲之辈。

洛纱抬步想走,可刚一迈步,就有剑气挥到面前,她大惊,急忙举剑挡隔。

“刀剑不长眼,请王后娘娘自重!”暗艳的声音冷冷地飘来。

洛纱抬头,暗艳并没有下狠手,只是困住了暗玉,果然,她负责武功,自然是四位长老中武功最上乘的。洛纱眉头轻皱,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拖,只会拖死她和雾雨阁……

“纱纱姐,我来救你了。”洛纱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这语气还是活活泼泼现代的萧伟,只是现代的他从来不会那样说话,他只会偷偷察言观色,关心着她的喜怒哀乐不敢逾越。

萧伟轻轻松松地绕过打得不可开交的两群人,举剑挥开暗艳的剑气,飘飘摇摇地落在洛纱面前,双眉轻挑,“救你,始终是我的英雄梦想!”

这个萧伟,洛纱迟疑了,抬眼看着他的坦然自若,信是不信?

萧伟不是没有看出洛纱的戒心,然而这是他自己造的孽,一个曾经愿意拿自己自由换他性命的女人,如今却对自己充满防备。

“纱纱姐,其实你没有其他退路,落在我手上好过落在萧靖熙手上不是么?”萧伟笑得勉强,将洛纱横抱怀里,“你这个样子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我们走吧……”

萧伟轻轻一跃便要离开。

“休走!”暗艳跃出战斗圈,挥剑砍来,却被萧伟轻松避过,一跃便是十丈开外。

洛纱在萧伟怀里看着正专心赶路目视前方的他,刀削的下巴下是他不设防的喉结: “我们去哪里?”

“陌九离让我带你远走高飞。”萧伟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高兴,眼神中却透着忧虑,她终究不是他的。

“不行!”洛纱不同意,“我要去见他们。”

“我跟他说了,你不会听我的,”萧伟自嘲道,“不过他说你会听他的。”

“萧伟,你觉得我希望他们谁死?”

“自然是萧靖熙。”萧伟自信满满地说:“纱纱姐,之前都是我的错。我想过了,既然你喜欢的是陌九离,我就帮你回到他身边。所以你要好好的,不能再卷在他们的纷争里了。”

“不,我希望他们谁都不要死。”洛纱回答,“长信喜欢的是萧靖熙,他若是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也活不痛快。”

“啊,”萧伟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同时还怀有他可能被原谅的期望,“原来你和我一样,楚舒辞喜欢的是平明。每次看到她落眼泪,我的心都像是被人捣碎了。”

“抛弃平明,你也不好受吧?”洛纱微微一笑,她也能够理解萧伟的始乱终弃了,他一直在对抗楚舒辞的记忆,一如自己也不舍得萧靖熙。

“可是,我和你不同,”萧伟笑道,“我只遵从自己的意志,我们都是已经死过的人了,重活一世,还要顾虑那么多干嘛?谁知道这次死了又会在哪里醒来?”

“如果能够带着每一世的记忆,我想人应该需要活得更加顺从而不是强求。”

“所以你打算顺从地跟他过?”萧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你先带我去找他们,都死了,还谈什么跟谁过?”

☆、结局

一城一国的对峙本是以卵击石,可是白城易守不易攻,加之若安峡谷的天堑,萧靖熙在强攻一个月后依然毫无进展,而且白城的士兵都不知道穿了什么护甲背心,一般的刀枪根本无法伤及,是以萧靖熙了然自己当时炸了了望塔也没有弄死陌九离并不是陌九离命大,而是他早有准备。

萧靖熙心知肚明陌九离要的是什么,他打一开始并不打算采用这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然而这久攻不下耗的是士气,驳的是面子,白城打不进,困不死,陌九离更是夜夜在城头抚琴,端的是自家的清风朗月,笑的是北域的剑拔弩张。

便是成全了他又如何?萧靖熙在一夜深思之后,便停止了继续攻打白城,只将大军安顿下来,静待她的到来。

洛纱心怀恐惧,她无法接受他们中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然而现代医学知识又禁止她骑马,她只能坐在马车上,用手紧紧捂着肚子,夜以继日地赶。纵然如此,等她赶到前线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不规律的作息和饮食让她活脱脱地瘦了一圈,好像水渍渍的毛巾被胡乱地拧干,连身材也愈发畸形起来。

军中的将士没有想到后方会有“敌人”,然而萧伟架在洛纱脖子上的凌霄可是真家伙。

“让我们过去。”萧伟命令道。

慕千燕是后方的守卫,他本就对萧伟的身形十分熟悉,他曾经发誓如果再遇上,他一定会将这个诛杀他全族的男人碎尸万段,可是他剑下的女人?

“陛下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王后娘娘从宫中消失,本以为是娘娘想念陛下,偷偷溜出宫,还让末将守着,等娘娘来了好生安顿,可如今看来却是被七王爷劫持了?”慕千燕冷言道。

“不错。还请将军以娘娘和”萧伟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到洛纱变形的腹部上,“为重。”

“请慕将军不要让人禀报陛下,”洛纱出声止住接受慕千燕示意要去通报的士兵,“哀家不希望陛下分心。”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也限制了慕千燕的行动。洛纱当然知道萧靖熙不仅知道她开溜了,还会在战场上设置道道关卡阻止她接近自己和陌九离,而她必须要尽快见到萧靖熙,他只有见到她才有可能会回心转意。

与此同时,萧靖熙耐心等待的人终于被他“请”了出来。

“陌城主,你看……”樊天很快就发现了北域军队的异动。

一身玄衣的萧靖熙独自走出若安峡谷,“陌城主,总躲在城墙后面做缩头乌龟可没有什么意思。”语毕,赵鹏就拉着她走来,时隔十年,她依然举止大度,雍容华贵,一身太后的宫服被她驾驭得游刃有余,她傲然地直着头颈,将最软弱的部分暴露在外,却浑然不在意,反而让那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怯生生地不敢靠上去半分。

虽然是自己预期的,可亲眼看到自己母亲被人挟持,陌九离依然禁不住心头一颤,忙驭剑飞身而下,奔到离开萧靖熙十丈开外处,对着她跪下,“母妃。”

欧阳清兰自他翻下城墙起就一直没有放开过目光,如今见他来到面前,自然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愈发沉稳的男子,随即欣慰一笑,“离儿。”

她已经可以死了,她想。

陌九离抬头站起望向欧阳清兰笑意未收的脸,恨不得冲上去抱紧她,却只能紧了紧手中的凌霜别过眼,冷眼看着萧靖熙:“熙王有何打算?”

“你死我活。”

“噌噌,”两把剑同时出鞘。

萧伟架着洛纱靠近他们的时候,洛纱就看见这两人缠斗在一起。那一夜的梦太过真切,直戳洛纱最深的恐惧,令她念念不忘,唯恐噩梦成真。

然而那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仙气飘飘,就算被刺中,也伤不了半分。

陌九离穿了防护服?洛纱不禁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漾开来。只是穿着防护服也打不过萧靖熙?九离哥哥的武功还有点弱呢……

赵鹏听见有人来,回头却见是挟持着洛纱的萧伟,不禁变了脸色。

“放开她,”萧伟命令道。

赵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目光在洛纱,欧阳清兰和萧靖熙身上打转。与此同时,欧阳清兰也回过头来,赵鹏只能僵硬地再次避开她那行动自如的颈项。

“姨母。”洛纱施礼的同时,萧伟已经一剑挑开赵鹏手上的刀,赵鹏大惊之下,急忙跳开,萧伟一个健步便追了过去。

洛纱上前将手中的凌月递给欧阳清兰。“沙沙?”欧阳清兰略惊异地打量了一下洛纱的身形,然后了然地轻轻点了点头,便拔出凌月,二话不说地旋身加入战斗。

陌九离本来应付得有些困难,全仗身上的防护服保护,只是萧靖熙也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开始往他暴露在防护服外的四肢上招呼,可是欧阳清兰一旦加入局势就完全不同了,陌九离迅速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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