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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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恭的态度,什么都好像在不经意间就被他弄出彩了,像我们这种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人,由于天赋不高,怎么做都不及他的一半。”

“你妄自菲薄了!”萧伟随口说道。

“但我总隐隐地不放心!”他自己在心里暗暗地想。

送走了宾客,陌九离就拉着洛纱回了她的房间,说是要看生日礼物。洛纱因为有很多问题要陌九离解答,心里也有长信重逢九离哥哥的喜悦,就随着他一起回了自己房间。

“礼物呢?”陌九离一进房门就问。

“你就那么确定我有准备?”洛纱笑着说,“之前我可是没有想起你是谁呀,还把你恨得牙痒痒的!”

“拿出来吧,纱纱,九离哥哥等着呢!”说完他就往椅子上一坐,眯眼看着洛纱,一副耍赖不罢休的样子。

洛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绯红,从书桌下抽出一副装裱好的字,是黄巢的名诗: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陌九离看那二十八个字用隶书写来古朴典雅,端庄秀丽,很是喜欢。仔细一读,竟然一愣,一读再读,抬起头来,目光探视:“反诗?!”

洛纱无奈地点头,“我眼睛闭起来,想着你的样子,脑子里就是这首诗,怎么也摆脱不了,我想你大概就给我这种感觉吧!”

陌九离咧开嘴苦笑一下,示意洛纱在桌子对面坐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目光平视洛纱:“纱纱,看来一年见你一次是不够的!你的聪明超过了我的想象,但也说明我做得过了,连你用陌生人的视角来看时,也看出了我的意图。”

“君子胸怀天下,君主成就霸业,有何不可?!”洛纱接话道。

陌九离盯着洛纱的眼睛很久,目光由一开始的坚定慢慢变为不舍,即又变成痛苦,陌九离觉得自己快没了呼吸了,才放过洛纱。

洛纱被陌九离盯得瘆得慌,刚想开口,外面翠竹就敲门:“主人,来了!”

“好!”陌九离鬼魅地一笑。起身拉着洛纱的手走到床边,床上放着两把剑,一把是洛纱的凌月,还有一把柳叶剑,剑长三尺,剑鞘正面竟雕着一簇菊花,剑柄处刻着古篆“霜”字。洛纱大吃一惊,菊花又称凌霜!此乃凌霜剑!

她抬眼看向陌九离,陌九离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知我者纱纱也,连你送我的诗也暗合!他们来了,我们一起杀出去!”

话音刚落,一只只长箭破窗而入。

洛纱和陌九离各自拿起自己的剑,一个翻身破门而出。到了院子,洛纱在陌九离身后站定,发现阵势已经摆开,黑衣人和城府里的侍卫。

陌九离抽出长剑,朗声问道:“白城城主府谁敢造次?!”

为首的黑衣人向陌九离作了一个揖,“陌城主莫怪,我们是冲着长信郡主来的!您只要将她交于我,我们便马上离开,绝不打扰!”

陌九离冷笑,“她不是长信郡主。”

“宁可错杀!”黑衣人威胁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恕难奉告!”黑衣人也不客气。

“那本城主也恕难从命!”

黑衣人想也没想就挺剑上前,与陌九离打在了一起。洛纱环视四周,侍卫同黑衣人也都纷纷开打,翠竹站在洛纱身后,防止后面有人进攻洛纱。

洛纱直挺挺的僵在那里,荒漠里被人追杀的一幕幕镜头在脑海里闪现……

萧伟回到小馆以后始终放心不下,便跃到小馆屋檐上往城主府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到穿着黑衣的刺客向蜜蜂看到了蜂蜜一样纷纷往陌九离的住处扑去。

萧伟按捺不住,也紧随其后。等他站在了望塔上往下俯瞰时,见到洛纱被围在当中,陌九离和三个黑衣人斗在一起,侍卫们都在拼命抵抗。而洛纱却愣在当中,连剑都没有拔出鞘。

“这丫头是吓傻了?”萧伟有些看不懂了。

“小姐小心!”身后一个婢女将洛纱扑倒在地,颈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那婢女的血溅在了洛纱的脸上,洛纱突然抬起头,举手一档,用没有出鞘的剑挡住了劈过来的第二剑。

“翠竹!”洛纱回头看向翠竹,可她没有再动一动。

她的血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流了满地。

萧伟见洛纱缓缓抽出长剑,砍断左手的水袖,用水袖的步料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一个旋身,也跳入了战斗圈。

洛纱在整场战斗过程中全凭耳朵来判断剑刺来的方向。她的剑舞得飞快,凌月呼呼生风,随着暮日渐渐下沉,城主府的侍卫一个一个的倒下,杀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陌九离和洛纱,而此时黑衣人还在源源不断地进攻。

来人都是死士,面对满院的尸体居然毫不畏惧。

洛纱虽然蒙着双眼,也知道院子里战况惨烈,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血腥味。

热闹的白城家家户户华灯初上的时候,城主府里两个浅蓝色的身影还在浴血奋战;这边残阳已经没有了温度,凌月和凌霜剑还在闪着道道金光,像极了萧伟在树林里醒来时的那一幕。

☆、一披嫁衣

“噗噗~”两声,两把剑同时刺中陌九离,陌九离吃痛,轻呼了一声;洛纱却听见了,她手一抖,挥剑挡开进攻她的剑,扯下绑在自己眼睛上的布。

她的双眼立刻找到了陌九离,他蓝色的长衫上有两个窟窿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血。

“九离哥哥!”长信要疯了,足下一点,就跳到陌九离身后,两个人背靠着背继续厮杀。

萧伟忍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不要半个小时他们俩都会死去。

萧伟一个俯冲,像张开翅膀的鹰一样扑下来。洛纱和陌九离同时看到萧伟,都以为是来了一个刺杀他们的高手,不禁回头对视一眼,严阵以待!却见萧伟捡起地上堆得乱七八糟的剑,一边跳入战斗圈,一边高声喊道:“我乃北域平明公主的萧侍卫!”

洛纱着实松了口气,“自己人!”陌九离记得在宴会上见过萧伟,向他轻微地点了点头。他见萧伟骁勇善战,很快就消灭了一片黑衣人,顿时觉得压力下降不少。

他稍稍喘了口气,退到回廊柱子边,环顾了下院子四周,转头开口对萧伟喊道:“长信郡主身处危难,请速去搬援兵!”

夜幕已经降临,“嗖~”“嗖~”两颗信号弹蹿上了夜空,一颗是北域的求救信号,一颗是陌九离放行的信号。

“嗖~嗖~嗖~”信号弹一枚一枚接力去了远方……

慕千燕很快就带了两千轻骑出发了,然而从北域翻山过来就算白城放行也需要一个晚上。

看到城主信号弹的白城将士知道城主有难,却因为没有收到陌九离的求救信号而按兵不动。他们知道他们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陌九离跟他们说过,他不需要他们保护,他们只要守住白城就可以了。

而这一晚就只有洛纱、萧伟和靠在柱子上的陌九离三人在厮杀。

萧伟虽然是第一次大开杀戒,但在攸王记忆中这样的场景根本算不上什么,而且他在现代虽然没有机会,也经常幻想自己能够保家卫国、时刻准备冲锋陷阵。

洛纱就不同了,长信虽然身怀武艺,记忆中除了出嫁时亲眼见到整个商队被屠以外,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规模的进攻,开始洛纱蒙上眼睛就是不敢也不忍看到这样血腥残忍的场面。之前长信混在商队里就是接受不了自己学剑要杀人的事实,才会被杀。可是现在陌九离受了伤,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面对现实:如果说之前在商队中长信没有动手,代价是她的性命;那么,如果今天洛纱不动手,陌九离就会为她陪葬。

长信是娇柔的,洛纱却很冷静,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杀红了眼,到最后更是理智全无,只靠着本能挥,砍,刺,挡。

当东方渐渐泛白的时候,萧伟看到了天空中翱翔的雄鹰,是慕千燕的金雕!很快陌府的屋檐上就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北域战士。

“我去迎接!”萧伟向洛纱和陌九离说了一句,就一个跃起,出了陌府。

洛纱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精疲力竭,惊魂未定!她回望四周,全都死了,翠竹和陌府的侍卫,而就在二十四小时以前,洛纱还在怀疑翠竹是陌九离派来监视她的。洛纱又愧又悔!

陌九离拿剑撑着地上,靠着回廊的柱子,缓缓坐下。

洛纱悲愤交加,转头对陌九离怒目而视:“你明明知道会有人认出我来,为什么不给我带个面具?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送我走?!”

“我只是想顺藤摸瓜将幕后之人引出来,然后寻找他们要刺杀你的理由。我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要来杀你。”陌九离艰难地晃着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安全地把你送到攸王的手上。”

“我是玩具么?送到攸王手上?”洛纱咆哮道。

“纱纱别胡闹了,现在只有攸王能够名正言顺地护你!”陌九离苦笑道,仿佛洛纱是个天真任性的小孩。

“那你对我的感情呢?”洛纱愤怒地质问。

“我对你只是兄妹之情!”陌九离有气无力地说着。

“兄妹之情?!”洛纱不可置信地大喊,她被恶心到了:“那青梅竹马的情人是空口白牙胡说的么?”

陌九离歪歪地靠在回廊柱子下垫着的石阶上,口中不断呛着血,双眼却片刻都没有离开洛纱。

陌九离满眼的深情不舍和被*无奈,洛纱只看一眼,泪就下来了。她是不懂,可长信懂啊!九离哥哥早就说了,他谁都不能娶,也不会娶,他只娶纱纱,可是要等能护得她周全的时候。

自始至终,无论是有记忆还是没记忆的洛纱,陌九离终是没有骗过她一次。

洛纱忍不住扑在陌九离怀里,放声恸哭。

城主府的大门被打开了,门外站着平明公主和列队整齐的军队。

“攸王陛下亲来了!”平明显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的声音颤抖着:‘’陛下有令,请长信郡主随军队回国!白城城主陌九离护卫长信郡主有功,攸王陛下特借一千轻骑在白城城外供陌城主差遣,两月后回朝。”

“我不走!”洛纱哭着说,“我要你解释给我听!”

“纱纱,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陌九离抬起手,从背后拍了拍洛纱。

“重露,帮小姐把嫁衣换上。”陌九离的声音已经低下去了。

洛纱也好,长信也好,都不是任性的人,陌九离需要医治,攸王还在外面等着,她是南陵的人,她是身不由己的人,她必须嫁,必须走。

重露快速帮洛纱披上红色的嫁衣,洛纱不愿再拖延,回头看了看陌九离,只是他已经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平明公主带来的大夫正在对他进行进行医治。

洛纱转过头,对上平明的眼。洛纱的眼中满是悲痛和无奈,而平明也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恐和不甘。

洛纱一步一步走出陌府,右手持剑,左手拿着剑匣,城主府外北域的战士在洛纱的身后慢慢合拢,将她围在中间,形成包围圈。

攸王带着他独有的银色面具站在北门城头上俯视着洛纱一步一步走来,他的面具折射出朝阳耀眼的光芒,显得冷峻而威严。而她手中的长剑上滴着血,在她的身后蜿蜒出一条曲曲折折的血迹。

洛纱体力透支,也受了伤,可是长信却是南陵的郡主,待嫁的王妃;在她面前的是她的夫君,是刚才带兵救她和陌九离于水火的人,同时又是将来掌握她生死的权威!

洛纱在经历了劫后余生和生离死别之后,依然提醒着自己和攸王的身份,不能示弱,容不得落魄,她必须光芒万丈,姿态端庄,她苛求自己每一步都端着,走稳,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忘记刚才的那一切!

走到城门口,洛纱长剑回鞘,边跪下,边说:“长信拜见攸王陛…”

话没有说完,攸王已从城头翩然下落在她面前,伸手扶住她:“郡主不必多礼!”

洛纱脸颊上挂着泪痕,溅着血迹,表情悲恸,红色的嫁衣上已经开始渗出她的血,让嫁衣的颜色红得更加娇艳。她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回想满身是血的陌九离,握着凌月的手颤抖着。

攸王将失魂落魄的洛纱横着抱起,凌空飞起,在城头上轻轻一点,往城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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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地送长信郡主去北域?”一个声音响起。

“这样他才会完全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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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伟探病

洛纱再次醒来下床活动的时候已经是两周后,由于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攸王并没有班师回朝,他们只是在将军府呆着。

洛纱醒来后正常得紧,每天该干嘛干嘛,好吃好睡,好似之前的两次劫杀都没有发生在她身上似的。

攸王有一阵子不在北域,加上之前战乱,首城的平民纷纷迁徙回来,需要安置,事情特别多,而萧伟并不会治理朝政,总是在那里纠结怎样才是对的,因此每天都折腾到很晚。等他去看洛纱时,洛纱都已经睡了。

萧伟也不允许婢女们通报,只是问过一切正常后就离开了。

将军府的婢女对洛纱是有些不满的,倒不是她对她们不好,相反她对她们还相当不错:有的主子尖钻刁刻,小心伺候还要被打骂;可洛纱从来不大声责骂,打翻了茶水,弄脏了地板,吃的冷了,烫了,汤药苦了,甜了,她都没有任何抱怨。

她只是,漠视,这种漠视就好像你在她面前你是空气一样透明。

可是萧伟却没所谓,许是他和现代的洛纱相处惯了,他知道有的女人就和男人一样,需要有一段时间独处,她不是对你不满,也不是需要你关注,她只是需要安静一下,来理清自己的思路,重新聚集被外界分散的精力。而她一旦整理好自己,她又可以光芒万丈,一如谈判桌前的洛纱,景耀面前步步为营的长信,和明明身负重伤还举止端庄走来的他的王妃。

这一天,萧伟早早来看洛纱,洛纱正在花园里赏花。萧伟示意婢女们不要通报,就一个人去了花园。洛纱说是赏花,其实只是双手抱膝坐着望天,微风吹过,轻拂起她的长发,露出她秀美的面容。萧伟不忍心打扰,就坐在回廊的长凳上看着她。

洛纱本打算装聋作哑,却看攸王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长叹一口气,低头落下双脚,站起转身,对上坐在长凳上的萧伟。

“长信拜见北域攸王!”洛纱低头屈膝行礼,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相见。

“平身!”萧伟现在说这句话已经很自然了,之前每次说,他都觉得自己一身鸡皮疙瘩,感觉像是在拍电影。

“谢陛下!”洛纱继续道:“长信感谢陛下救命之恩,今生今世末齿难忘!”

“郡主不必介怀,郡主在外失踪数月,颠沛流离,受尽磨难,现在总算步入正轨,苦尽甘来了。”萧伟安慰道,“朕今日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洛纱默不作声。

萧伟继续道:“今日朕派遣给白城的一千骑兵回来了。”

“甚好!”洛纱轻声答道。她心里微微一动,但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你不关心陌城主?”萧伟故意试探道。

“关心。”洛纱觉得她想要在北域活下去,最好还是不要打翻攸王的醋坛子。不管她和攸王的实际关系如何,没有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装着别人。之前她和陌九离在生日宴上的举止若是哪天被有心人道于攸王听,真是百口莫辩,万死不辞,倒还不如借着今天说个清楚。

“长信远嫁北域路上遭歹人追杀,是陌城主从死人堆里把我救出来的;陌城主苦于势单力薄,恐长信伤好后离开白城又被人追杀,无法将长信安全送到北域,才想办法借芳林公主之口道出我是长信的身份,知道陛下定会心存怀疑,派人来询问,甚至会因为怀疑陌城主与我私奔而发兵白城,届时陌城主就好名正言顺地让北域的军队接我回北域。却不想幕后之人宁可错杀也不肯错放,才使得他自己在生日当天大开杀戒,身受重伤,险遭杀害,侍卫皆被屠尽;陌城主对长信恩重如山,长信怎会不关心?!”

洛纱一口气把话说完,她前阵子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起了一丝丝涟漪。这段话是她事先想好的,如今把它说出来竟然把自己都感动了,这陌九离对攸王陛下的用心真是日月可鉴!想到长信与陌九离的关系,洛纱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为陌九离的高风亮节!

她赶紧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然后郑重地问道:“不知陌城主可好?”

萧伟听长信这样说,想起当时自己确实曾想过要发兵白城,是被诺斐然拦下的。顿觉陌九离算人心准得恐怖,“救了长信郡主难道不能通知我么?”萧伟不满地想,更觉自己不喜陌九离了。

这也是活该陌九离躺枪,谁让所有人都高估他的智商和做事的动机,每次他说的明明都是真话,但是就是没有人相信他!

萧伟带着攸王的面具,洛纱看不出喜怒。但他接着说:“陌城主身体已经恢复,白城的秩序也已经井然。他说你爱字画,还托慕少将为你带来一幅字。”

洛纱心头一松,如释重负,九离哥哥没事就好了。

她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对攸王说:“我确实喜欢字画,不知陌城主送的是什么字?”

“来人,呈上来!”

一个太监急忙双手递上一幅卷起的字,外面用天蓝色的丝带扎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洛纱侧身双手接过后,又面对攸王,邀请他道:“攸王陛下陪长信一起看?”

陌九离的分寸,洛纱自是十分了解,洛纱醒来以后几次的谈话加上之前的记忆,她有绝对的把握字画上不会有问题,而且她还真必须在攸王面前打开。

“好!”萧伟对于长信的邀请十分满意。

洛纱缓缓地解开丝带,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太监急忙上前,帮忙把卷轴慢慢展开。是章草写的,笔势相连,放纵磅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又是王维。

洛纱非常喜欢,可她不能表露半分,“好诗好字!陌城主果然萧疏洒脱!”洛纱说的是恭维的话,但由于语气过于平淡,让人觉得洛纱只是想说:“不过如此。”

萧伟满意地接话说:“郡主喜欢就收下吧!天色尚早,不妨陪朕坐坐?”

“是!”洛纱谢过以后也就坐下。

萧伟虽然每天都来看长信郡主,但是正儿八经地和她坐下来,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作为攸王,他和长信将来是夫妻关系,而他这个现代人不太习惯这种没有感情的婚姻关系,虽然他对她已经有了很多好感,却也不知道那个时代的夫妻之间应该怎么聊天,生怕把长信搞迷糊了,于是两人大眼对小眼,想要聊点什么又不知道聊什么,气氛既*又尴尬。

洛纱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里很久,不知道攸王既然无话可说,又为何要自己坐陪,纠结了半天,才开口道:“陛下,之前在白城有那么多死士要杀我,不知道是否已经查明幕后指使?”

萧伟如释重负:“来的都是杀手,幕后指使不明。”

“从我被芳林公主指认,到他们蜂拥而至,也就只有半天时间,白城又是沙漠上的孤城,他们恐怕是早就埋伏好了吧?难道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萧伟发现长信郡主思维非常敏锐有逻辑,不禁大为赞赏,回答道:“郡主有所不知,白城乃杀手组织的老巢!杀手虽然遍布天下,但他们没有人要杀,或者需要接生意的时候,就会回白城西市,尤其是那些没有名气的杀手。”

洛纱一惊,“陛下的意思是陌城主是这些杀手的主人?”

萧伟回答:“非也!陌九离只是提供他们住宿和聚集的地点,消息的分发并不通过他,他也不知道他们会杀谁。杀手们自古只听命于一个人。”

“谁?”

“孔方兄!”

“呵呵!”洛纱笑了,“是我幼稚了!”

洛纱沉默了一会,收起笑意继续确认道:“所以这些杀手只是从西市往城主府走几条街道就到了?”

“没错!”

“陌城主真是好胆量啊!”洛纱摇头,“整日和杀手住在一个城中,居然也能睡得着?”

洛纱在揶揄陌九离,而这话在萧伟听来就是讽刺了。

“那陌城主这次元气大伤,打算拿这些杀手怎么办呢?逐出白城么?”洛纱相信陌九离既然纵容杀手组织聚集在白城,就一定有手段治得了他们。

“若是朕,定会将他们全都灭门!”萧伟冷脸说道。

洛纱点头,作为帝王容不得别人冒犯,当然如此,可是陌九离?洛纱总觉得他不会。

“听说陌九离只是把房租提高了三倍!”萧伟无不嘲讽地说。

萧伟说完这句话,就看到洛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捂着肚子,弯着腰,整个人都在抖,只有出气没有吸气的声音,像是被茶水噎着了。可是她并没有喝茶呀~

萧伟有些担心,急忙问:“郡主怎么了?”

洛纱没有抬头,只是把右手竖起来,摇一摇,示意她没事。

过了很久,她才直起身,用手抹掉眼角的泪。

本来不是什么大笑话,却牵动了洛纱的心。陌九离!就是这个陌九离让长信也好,洛纱也好,觉得人生就是不必较真:

不就是自己被砍了么?一命抵一命么?白城又不是司法机构,杀手本也就是非法的存在,难道要用军队去镇压么?

之前默许他们存在于白城的不也是他自己?如果因为咽不下那口气就把他们赶走,杀光,自己又得了什么好处?

砍也砍了,死了死了,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不是不要拿回来,而是要拿可以拿回来的!

他对自己都如此,更何况对长信?!不是不娶,是只在能娶的时候才娶!于是就这样他把长信‘’名正言顺‘’地让给了攸王。

洛纱想笑又不能放声,想摒又忍不住,只把自己憋出了眼泪,也憋出了心酸。

陌九离太现实了!她为长信拘上一把同情泪!

☆、洛纱煮酒

洛纱觉得自己又哭又笑,情绪过于夸张,刚才装的淡定都要前功尽弃了,急忙看了一眼攸王的面具脸,压住自己的情绪:“陛下请见谅,长信也觉得此做法十分可笑。如此说来,那陌城主是没有查出,也不打算查出幕后之人了么?”

“朕都没有查出,他怎么会查得出?”萧伟冷哼一声。

洛纱想到男人都需要肯定,立刻接话道:“陛下所言甚是!想必陛下是会追查到底的吧?”

“这是自然!”攸王的眼神一冷,杀气从面具后面透了出来。

洛纱看了攸王一眼,感受了一下攸王周身的寒意,决定把事情问个明白,顺便摘了自己的嫌疑,如果将来必须和眼前这个人相处,她最好还是先获得他的信任,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不是不懂。“依陛下之见,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杀我?”

“郡主是个聪明人,郡主自己觉得呢?”萧伟觉得这事千头万绪,对长信又戒心尚存,自己并不便开口,暴露想法。

洛纱差点噎住,陌九离这样,攸王也这样,踢皮球打太极是亘古不变的么?

“长信浅薄,只能做一些分析和推断,如有说错,还请陛下见谅!”

洛纱停了一下,见攸王点头示意继续,便说道:“依我之见,我只是南陵过世宰相的孤女,在南陵没有势力,这个和亲并不见得为攸王陛下增力多少,反而在名分上让陛下受到南陵的牵制。陛下若不愿为名声所累,不妨杀了我这无用的。”

“你觉得是朕?”萧伟心头一怒,顿觉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洛纱摇头:“可是从长信被困白城,陛下不遗余力地赶来救我来看,杀手并不是陛下的人。因为陛下完全可以置若罔闻,对萧护卫的求救信号视而不见。

萧伟脸色稍微缓和一些,点了一下头。

“那么第二种可能,就是将我嫁过来作为诱饵,在陛下接亲的时候伏击陛下,而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从结果来看,幕后指使就是西疆了。”

“朕也这么认为!”萧伟认同道。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幕后之人把我作为寻常女子,杀了我使我不能完成女子所能之事,那便是不希望陛下留下子嗣,或者不希望留下南陵和北域的子嗣。如果是这样,幕后指使可能是任何一个爱慕或者仇恨陛下的人。”

萧伟听到长信露了个破绽,顿时乐了,调侃道:“听了郡主的分析,朕觉得应该立刻和郡主完婚才是啊~”

洛纱本来只是冷静地对事实进行分析,她没有掺杂任何情感和关系的考量,攸王如此一说,她惊觉自己居然给自己设了套,莫名被调戏了,顿时又羞又恼,低头咬了咬嘴唇,不甘心随便被人吃豆腐,便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陛下,如今我已经到了您身边,请问现在是否不再有人想杀我了呢?”

“否也,在郡主昏迷和醒来的数周里,还是不断地有刺客前来。好在将军府戒备森严,首城又有重兵镇守,才保得郡主平安!”萧伟如实答道。

洛纱挑衅地看着攸王,微微一笑,“那长信认为,幕后之人还是冲着陛下的子嗣来的!因为西疆已经撤出北域,长信已经不能再成为诱杀陛下的诱饵,继续刺杀我不仅存在风险而且没有意义。据此长信还是恳请陛下多考虑其他方案,广纳美妃,雨露均沾,多留子嗣才好!”

萧伟瞬间就不爽了!自古以来妃子们不都是争风吃醋的么,怎么冒出来一个把自己往别的女人怀里推的妃子?无论婚姻如何,爱情不都是要求对方专一的么?他是北域攸王,女人不应该都是主动投怀送抱的么?

“郡主将来一定是朕贤德的爱妃,但朕现在有一个妃子就已经身陷囹吾,哦,不对,身陷爱河,难以自拔,郡主的建议恐无法采纳了,郡主还是好好想想怎样为朕留下子嗣的事情吧!”说完萧伟冷哼了一声,就站起来走了。

“殿下走好!”身后飘来长信愉悦的声音。

萧伟觉得这谈话把自己搞得很没有面子,自己一直来探望她,却换来一个热脸贴冷*股。他之前可以试图说服自己长信只是需要自己的空间,可现在这话都挑明了,他就是被拒绝了!

萧伟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诺斐然正好求见,他是今天和一千轻骑一起过来的。

“斐然拜见我的王~‘’诺斐然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之前他已经从婢女那里打听到那个长信郡主日日给攸王吃闭门羹,今天攸王去了长信郡主那,回来又是这个脸色,估计是碰了一鼻子灰。

说实在的,他觉得攸王在对待长信郡主这件事情上有点不像他自己了。攸王以前除了对自己妹妹平明公主比较关心以外,对其他女子一直是不上心的,所以才会到现在后宫还空无一人。

“平身!”萧伟说道。“找本王何事?”

“听闻王去了长信郡主处,不知道试探出什么没?”诺斐然丝毫不含糊。

萧伟白了诺斐然一眼,“朕后宫之事也是你过问得了的?!”

攸王居然用了“朕”,可见心里有多么不爽快!诺斐然急忙上前作了个揖:“我的王,请稍安勿躁,不要急着动怒!不知王觉得长信郡主是怎样一个人?”

萧伟虽然呛诺斐然,却因为两人是至交,倒也不回避,回答道:“长信郡主智慧过人,有胆有谋!”

“然也!”诺斐然点头。“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怎么会不懂得需要讨好陛下您呢?”

“你的意思是?”

“她欲擒故纵!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希望引起陛下的兴趣。”

萧伟觉得自己白活了,被一个十六岁的女子玩弄于股掌。

“然,斐然觉得以长信郡主的智慧,应不屑于此!她在众人面前造成和陛下不合的印象,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陛下不如好好配合她演了这出戏,看看幕后之人做何计较。”

“斐然,你认为她是?”萧伟顿时好奇心起。

“转移幕后之人的注意!因为只要传出她与陛下不合的消息,对于她的进攻就会减少,而如果此时她和陛下珠胎暗结,便更能护得母子周全!”诺斐然推断道。

萧伟顿时怒气全消,心情愉悦,随便打发诺斐然出了房间,自己*颠*颠地去看奏折了。

诺斐然稀里糊涂地出了攸王房间,暗自疑惑攸王陛下此次遇刺归来怎得耳根如此软?只要有关于长信郡主,则事事喜怒形于色,莫非这男人陷入爱情智商也是零?自己不过是随便推断一下,攸王就能一扫之前的阴霾,瞬间阳光普照大地?!

洛纱送走攸王后,担心他会折返回来,再来邀她共进晚餐,忙对婢女说自己不适,一切从简,在卧室里用了一碗粥做晚膳,便早早熄了灯,佯装睡了。

洛纱觉得自己的心很累,与攸王周旋,与陌九离失联。将军府戒备森严,主人更是不会出现。

之前她自知自己在任性逃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生生地把在白城的记忆封存在内心最深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婢女们的注视下活得还算正常。她不想面对长信和陌九离的记忆,不愿回忆大开杀戒的惨烈,也不敢想象她和攸王的未来。

可是今天攸王来见她了,就说明是时候去面对这些人和事了。你可以一直对生活的警告装聋作哑,还按照自己的性子去任意妄为,可是生活最终会给你教训,而你只有遇见生活的真相时,才会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抵抗。

“哎”,洛纱在床上翻了个身,她不愿意等到被生活追着打击的那一天。

她最想恨的是陌九离,他明明有机会带她远走高飞,却活生生地把她推向别的男人的怀抱。

虽然她知道她失忆了,所以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除非她自己想起来;

虽然她知道他也同样身不由己,长信不是赐嫁于他,他将她送还攸王是在护她周全,而他自己也同样痛苦万分;

虽然她知道长信出嫁攸王时内心有多么悲凉,是以她孤身一人混入商队,只为到白城见他一面,然而他却在南陵的送亲队伍中寻找她,并不在城中。待他发现她并不在送亲队伍中,回城追来时,她已难逃被刺杀的命运;

虽然她爱惨了他......

如今陌九离让她坐看云起时,是懂她的绝望,希望她能放下他,不必纠结嫁给谁,和谁在一起,他鼓励她生活总是会柳暗花明,而他就像她的灯塔,无论经历什么风浪,他都会在那里,他对她的感情也会始终存在下去。这恐怕也是那日陌九离带着狩猎的队伍追上商队想要对长信说的话。

洛纱喜欢陌九离这样的生活态度:生活需要简化,执着的东西越少越好。感情如果可以相忘就不要相濡以沫;绝不要在痛苦上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如果长信必须嫁给攸王,双方都放下是最好的结局!

洛纱最讨厌痴缠,然而她却隐隐觉得自己进入了攸王痴缠的范围。

一个君王日日来看妃子在洛纱看来是不合常理的,尤其是发生在那日洛纱在他注视下独自从陌府走到北门城头这件事之后:

当时洛纱已经几近崩溃的边缘,他却像欣赏猎物一般,看着她,虽然是他大军压境救了她,可是他却只当这是一个秀场,展现他的威严和长信绝对的臣服。而洛纱和陌九离一样,天生反骨,容不得别人践踏尊严,是以这之后他所做的一切,在洛纱看来都不过是他想要这样,而不顾长信的想法,他在宣告的是他的主权,而她没有机会说半个“不”字,是以在她今天撇清了和陌九离的关系之后,她只想提醒他,他不需要她!其他女人也可以做到!而这可能真正激怒了他。

当然她也给自己的行为准备了诺斐然推测的那个理由,只是这个说法对洛纱本人有相当的风险,洛纱会尽量考虑游说攸王另娶他妃。

对于自己这种想法洛纱是觉得很可笑的:她一方面期望陌九离对他们的爱情坚定,另一方面希望攸王对他们的婚姻三心两意。

“这倒挺符合爱情和婚姻的真实状况的!”洛纱自嘲。

☆、护卫萧伟

听了诺斐然的话,萧伟决定为了配合长信,不再去见她。而是派平明第二天一早前去探望。

平明那一日见过长信殊死搏斗后的场景,对她的勇气和胆识都十分钦佩。洛纱也见过平明,知道是她的萧护卫救了她,加上平明天真可爱,活泼开朗,两人聊得十分投机,平明更是缠着长信教她武功。

“公主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强,哪里还需要学习武功?”洛纱笑道。

“他是男子,不能时刻陪在我身边,还是自己学习一些防身之术好!郡主你说对么?”平明认真地说。

“平明公主这话在理,”洛纱点头赞许道,“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帝王将相,总要有能力护得自己周全,整日依靠他人,难免落得可悲的下场!”

平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觉得颇为新鲜。她是公主,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按照长信的说法,好像也算是依靠他人,离了厨子婢女好像确实只有饿死的份,不觉担心起来:“那郡主可会自己做饭?”

洛纱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十分可口!”

寥寥数语让平明对长信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想到这样一位奇女子是她的王嫂,不觉心里很高兴。不过,好像听说长信郡主和王兄关系并不好,平明又不十分明白,大概就跟斐然哥哥和自己一样吧。

“说到公主的护卫,不知道他上次是否有受伤,如有可能,我总要当面谢谢他!”洛纱关切地说。

平明眼珠子一转,笑咪咪地说:“萧护卫并没有受伤,他这次陪我一同归来,我让他上郡主这儿来,可好?”

“好!”长信点头。

“来人,去诺公子处宣萧护卫!”平明公主吩咐道。

诺斐然很快就禀报攸王,平明公主要宣“萧护卫”,萧伟觉得十分好笑,这小妮子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属下萧伟拜见平明公主!”萧伟单膝着地,这戏还得演得*真啊~

平明想笑却强行忍住:“萧护卫,这位是长信郡主。”

“属下见过长信郡主!”

“快起来吧!”是长信的声音,同时伸过来的是一双来扶的纤纤玉手。

萧伟一抬头,对上洛纱明亮的眼眸,这双眼睛灿若星辰,这笑容阳光明媚,仿佛整个宇宙的光辉都在她的脸上,而他们又回到生日宴会上的初见。萧伟不禁一阵惊叹,怎么长信对攸王不是这样的呢?!

长信对攸王和对萧护卫的态度截然不同:一个是疏离有礼,一个则是热情真诚,萧伟心下就觉得诺斐然分析得十分在理:她是在刻意回避。长信不端着郡主架子的时候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女子,而非攸王面前的冰山美人。

洛纱虚扶萧伟站起后,说道:“萧护卫救长信于危难,长信一直不曾当面言谢,且先受长信一拜!”说完便要跪下。

此举吓得平明大叫“万万不可!”“萧护卫”更是先于长信跪下,拦住了她。萧伟武功本就在长信之上,又是男人,长信想跪也跪不下去。

萧伟开口说:“长信郡主待人至真至诚,萧伟深受感动,属下只是个护卫,保护主子的安全乃本分,郡主不必介怀,属下万死不辞!”

萧伟抬头看长信时,只见她眼中隐隐似有泪光,知道她是真情流露,对她的戒心顿时大减,同时又自己吃自己的醋,气恼长信怎么不对攸王这样。

洛纱坐回自己的座位,略微平复了下心情,对平明说:“长信之前确实考虑不周,长信想谢萧护卫,不知可以否赏?”

平明公主心里暗笑,不过是王兄的钱从左口袋到右口袋,“长信公主但随心意!”

“来人!”洛纱说:“赏萧护卫十两黄金!”

“谢郡主!”萧伟再次跪下。低头掩去自己的一丝丝失望:之前他两次称呼自己为“萧伟”,长信都没有反应,看来这“洛纱”的名字还真是长信郡主随便胡诌的。

“你说你叫萧伟?”长信沉默了一会突然问起,语气平淡得好似只是在关心萧护卫的名字。

可萧伟的心头却忍不住一阵激动,只为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他抬起头直视长信:“属下确实叫萧伟。”虽然他已经跪下了,可他还想再跪一遍祈祷神迹:“如果你是洛纱,我就立刻认你是纱纱姐。”萧伟是攸王,他还真不在意平明怎么看。

“萧伟!”长信郡主轻声念着那名字,好像叫着心里重要的人。

萧护卫一开始自称为萧伟时,洛纱的心跳就漏了一拍,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止住,肾上腺素飙升。然而她死死拉住自己的本能反应,不敢让那个直接的问题脱口而出。她面对的是地位仅次于攸王的北域公主和她的侍卫,她随意表露半分对两人都是死,直觉和逻辑又直指她“听错了”。可是当萧伟一再提及自己的名字时,她的心就好像是被那碎冰机反复捶打,破裂了一道缝隙,让她忍不住猜想:会不会萧伟和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萧伟没有武功,她原来也没有啊;

萧伟本来不是护卫,她原来也不是郡主啊;

当时萧护卫死命相救,她感动至极。如果萧伟就是她的小助理“小伟”,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同时她在这个异时空里就有了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相护信任的战友,后宫庭院深深,她就算身不由己,萧伟也有可能可以和她一起逃离!

“你可知道我在白城时自称洛纱?”洛纱终于放弃了抵抗,选择用最安全的话出言试探。

“属下知道!”萧伟回答。他心中窃喜,越来越觉得长信可能是洛纱。

“那你是不是小伟?”长信的音调变了,“萧”变成了“小”,两手握拳,似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那双盯着萧伟的眼睛隐隐带着些许期望。

“呵!”萧伟的心就像刚起飞的飞机终于从对流层冲入了平流层,说不出的舒坦和安心: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认长信郡主就是洛纱!原来纱纱姐真的和他一起穿越过来了!而他们终于又相见了!他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笑不禁露了出来。他的负罪感也一下子减轻了,他再也不用纠结因为买豆浆临时停车引发的车祸了!而且他现在是攸王,而她是他的妃子!

可是就在他打算点头承认时,他突然转了念头:

如果洛纱知道他是萧伟,那么按照她的分析和推理能力,他终有一天需要向她解释萧护卫就是攸王,攸王就是萧护卫的事实:比如他们从来不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又比如他们身型和说话的声音是一样的,而且他们的武功招式也是相同的,虽然攸王和萧护卫各自带着两块不同的面具;

而与其未来去和洛纱解释,不如现在就马上承认,不然以洛纱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将来必定不能原谅他的隐瞒,尤其是万一他们真的结为了夫妻。洛纱最恨被人欺骗和背叛,到时候她完全可能会不管不顾离他而去;

可是假如现在就让洛纱知道攸王是萧伟,他和她之间又必然变得不可能了,或者就算他是她的夫君也只能是名义上的了:在现代洛纱一直当萧伟是她的手下,她需要指导的对象,没有主张幼稚无厘头,甚至有时让人哭笑不得的小伙子,他们的强弱关系已经确定了;而在这个异时空,他不愿意再重复他们之前的关系,他希望他们是攸王和他的王妃长信郡主!

萧伟挥开内心稍纵即逝的不安和心虚,当下就决定:从此时此刻开始,只有攸王,没有萧伟!只有长信,没有洛纱!

仅这一霎那,萧伟便收起笑意,“属下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属下姓萧,不姓小。”他低下头恭敬地拱手,明确地回答。

洛纱看到萧伟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以为自己紧张过了头,恍惚了双眼,便失望地对自己笑了笑:怎么可能是小伟呢?出车祸的是我,小伟应该没事的!洛纱感觉自己一身冷汗总算出来了,自我安慰道:他没事就好!

她没有片刻犹豫:“我刚才过于激动了,身子有些乏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请萧护卫见谅!”

平明看长信确实精神不佳,急忙对萧护卫使了个眼色,“郡主累了,你退下吧。”

萧伟退下后,心情大好,若不是回廊里都是护卫,他就要跳起来了!长信是洛纱!而他现在是她的夫君,长信不可能是奸细,那么他需要提防的就只有那两国的老头子了。

既然如此,也不需要在首城多做逗留。把洛纱安安全全地接回北域王城-昇城,他就可以和她一起生活下去。王城有宫殿和侍卫把守,可以护得她周全。

萧伟做完这个决定以后,便召见了诺斐然,“本王打算后天启程回昇城。”

诺斐然当场傻了,嘴型拗成了英文字母O,“我的王,留在这里不是更便于调查杀手的情况么?”

“本王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要保证长信郡主的安全,只有把她送回王宫,本王才放心。”萧伟想了一下,又给自己增加了一条冠冕堂皇的理由,“再说本王已经离开朝堂太久,再不回去要给有心人可乘之机了!调查杀手的事情就交给慕千燕好了。”

“陛下不担心她是奸细了?”诺斐然昨天还看到攸王被气得脸上色彩斑斓,不想今天却高兴得好像吃了蜂蜜。

“她不是!”萧伟简短地回答。

“陛下可有获得了什么证明?”诺斐然不依不饶。

“朕的后宫不需要你多嘴!”萧伟不耐烦地回答。

诺斐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没事找抽了。也罢,自古君王均反复无常,自己许是对攸王过于随便了。便按下了心头的不快,及时地退了出去。

☆、起驾回宫

洛纱晚饭后接到圣旨时,她正在为当天攸王没有再来探望她而庆幸,这让她觉得无比自在。圣旨大致的意思是长信郡主身体已无大碍,攸王在外数月,不理朝政,恐遭天下众口责难,需即刻启程返回昇城,启程时间为后日卯时。洛纱只是那个听令的人,身不由己,故而也谈不上满不满意,对于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多*心。

她只隐隐觉得只要大部队动了,局势就会再次发生变化:各方势力又会按照各自的目的重新安排和部署,而她也可以根据情况的变化,分析和决定自己需要采取的行动。

洛纱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携带,她只有一把凌月剑和陌九离送给她的字。而单独带一幅字在身边并不方便,且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误会,因此洛纱打算转交平明,请她帮忙和她的东西一起带回。

洛纱仔细地检查了那幅字的卷轴,确认没有暗藏什么,接着又定定地研究了每一个字,希望把它们都印在心里,然后重新卷好,差人将它送给平明公主,便给自己沏了一壶茶,合上房门,坐在窗边,仔细思考陌九离的落款:陌九离赠欧阳流沙。

“欧阳流沙?长信叫欧阳流沙么?”洛纱在原主的记忆中搜索了一遍,并没有这个名字。是想不起来,还是这是什么暗号?洛纱轻敲自己的脑袋。

攸王摆驾回朝,诺斐然因为需要奔走在三国之间料理自己的生意,便就此拜别他们,不再一路陪伴。平明因为诺斐然对她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也只能一起回宫。

萧伟考虑到路上可能还会有针对他或者长信郡主的刺杀,而他的禁卫军在前一次接亲时就已经全军覆没了,便让慕千燕重新组织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上了路。洛纱和平明同坐一辆车走在队伍的当中。

北域地域很广,可是北面地处严寒,人烟稀少;西面又是荒漠,与白城和西疆接壤,同样人迹罕至,真正可以生活的地方只有靠近南方的十几个城,可城与城之间也沙漠化得十分严重。

攸王很少出宫,一路上都受到了官府和平民的夹道欢迎,这让萧伟十分欣喜,但他心里也隐隐担心,攸王如此得人心,自己以后不知是否可以胜任王位。郡主和公主的马车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加之之前关于长信郡主的流言,大家都期盼着一睹真容。

平明一路上也时常偷偷掀开帘子,看到的都是热情洋溢和争先恐后的脸。

“不知长信郡主长得如何倾国倾城,听说先是西疆后是白城都试图将她劫走。”

“可不是么!我们王为了接亲居然发了两次兵,才保了她安全,可是我却听说她丝毫不领情,一直在给我们王看脸色。”

“天哪,南陵真是欺人太甚了,我们王亲自去接她,她居然如此高傲!”

这样一路上的议论萧伟都有听到,这都是他安排让人散布的。他也是故意让人说给洛纱听的,他相信以洛纱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不受攸王宠幸的长信郡主,是所有人都没有兴趣杀的。他在等幕后之人的进攻,因为一旦他到了昇城,杀他就困难了,他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动手。

“郡主,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你?”平明愤愤不平地嘟着小嘴。

“你觉得陛下会在意?”洛纱试探地问。

“呃,”平明虽然知道攸王和长信郡主关系不咋地,但是却见郡主和萧护卫处得还不错,又想了想攸王平日的作风,便说:“王兄是自己有主意的人,应该不会太在意!”

“那就无妨了,嘴长在人家身上,随便他们怎么说。”洛纱伸手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她其实并无所谓,反正自己离开攸王越远越安全。至于将来?等有了将来再说!

“公主,我看北域这几个城的城外几乎都是沙漠,那么这沙漠尽头是什么地方呢?”洛纱辨得了方向,自己心中有一些猜测,故而暗地里找平明证实。

“这沙漠的那头是郡主的故乡南陵啊!”平明笑嘻嘻地说。

“啊?不是南陵和北域只是通过白城连接么?”洛纱疑惑道。

“不是的!南陵和北域中间还隔了一个塔吉沙漠。这塔吉沙漠十分狭长,天然形成了两国的国境线,横向穿越塔吉沙漠的直线距离并不长,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三十里,可是却是沙丘接着沙丘,延绵开来,实际路程大概要在百里以上。尽管路线很长,路途也十分危险,却因为人迹罕至,时常会有一些杀手或者犯人会选择从这个沙漠逃离各自的国家,来到北域或者去往南陵。”

“百里的距离并不算什么,这里去南陵通过白城绕行也要不止百里的距离,大家之所以选择不走主要还是因为危险吧?”洛纱推测道。

“是的,主要是这个沙漠的两头都是绿洲,所以地下水十分充沛,经常会遇到流沙,所以真正能够穿越的人并不多。不过我听说,还会有曾经成功穿越过塔吉的人甘愿担当向导,为那些亡命之徒开路,赌上自己的性命,只要金子够多。”平明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洛纱笑了:“你这个深宫的公主怎么会知道这些?”这故事听着似有三分真七分假。

“斐然哥哥告诉我的!”平明边说边垂下了眸子。洛纱见她脸颊绯红,似有心事的样子,心里纳闷这诺斐然同平明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诺斐然讲的鬼故事你也信?”洛纱忍不住玩笑道。

“斐然哥哥从来不会糊弄人!”平明想到诺斐然的拒绝不禁红了眼眶,喃喃道,“我倒还宁愿他糊弄我呢!”

洛纱见平明有些悻悻地样子,不知她为何突然没了兴致,也不便多问,只估摸着诺斐然同这个平明应该是有些那个什么~。

北域”比”、“翼”、“双”、“飞”这四个城市都是沿着这个塔吉沙漠建造的,风沙很大,条件十分艰苦。因此他们一行人晚上尽量在城内住宿,天亮了就启程,然后在天黑前再赶到下一个城。

然而他们在离开翼城之后,却遇到了沙漠里非常罕见的降雨,这雨虽然只下了小半天,对北域也是好事,可是对他们这群赶路人就不见得了。太阳的直射虽然很快晒干了雨水,但一度松软泥泞的道路却耽搁了他们的行程,等到了天黑了,他们也没来得及到达下一个城。

萧伟只得命令就地安营扎寨,等天亮以后再走。

洛纱虽然能吃得起苦,但却从来不自找苦吃。所以当她不得不面对现在这种苦行僧似的旅行时,精神也提不起来:真是苦*!好想念海边度假的日子,在沙滩上躺着,海风习习,好吃好喝。现在却变成了沙漠徒步,同样是沙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闷在车厢里那种身上都是盐粒的感觉让洛纱只觉得无比烦躁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那么不争气地穿越了呢?!

洛纱当然能猜到会有人乘他们没来得及进城时进攻他们,可是等那批人真的来的时候,她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么?!”她边在心里骂着,边提了凌月剑跳出帐篷。可她没想到一出来就被大漠的星空恍了眼。洛纱放眼望去竟然忘记了刺客,只呆呆地看着那张半球型的幕布,而幕布上的星星像钻石般闪耀,仿佛有了呼吸,想到他们都是自顾自硕大无比的星球,洛纱觉得自己无论发表什么言论都有矫揉造作之嫌,只是心中的怒火和旅途的烦躁被瞬间浇灭。她一个人仿佛置身在战斗圈之外,看着刺客和他们的队伍很快打成了一片,演绎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武侠电影。

她当下就决定不跳进战斗圈做无谓的牺牲,只在一旁悄悄地躲着,静观其变。

洛纱没有见过攸王动武,但她只在人群中看了几眼,就很快发现了攸王,因为他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凌霄剑在这个月亮已经落下的夜晚只暗暗地发出了微弱的光,温柔得好似没有一点杀伤力。

“好武功!”洛纱赞叹道,“人是强势了些,不过有资本!”

洛纱同时也在寻找另外一个身影,萧伟,萧护卫。就算他不是小伟,她在心中也已经开始关心起他来。这样的刺杀,他就算不在攸王身边,也应该在平明和她身边,可是她反复找了几轮都没有找到他,这让她颇感意外。

“还不逃么?”当脑袋瓜子里冒出这个声音的时候,洛纱不禁四下张望了一下,生怕被人偷听了去。

“去哪里?”

“回南陵!”

“被抓回来怎么办?”

“就说被人追杀,一路逃出去了。”

逃跑一直是洛纱的后备方案,她其实没有想得很周全,然而眼前的状况容不得她多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而且人的理性其实从来约束不了感性,洛纱对自由的渴望像饥肠辘辘的独狼突然闻到了丝丝血腥味儿,腾然勃发,一发而不可收拾,令她恨不得即刻追击而去:白城洛纱尚且不愿留下,更何况昇城?攸王?!无论是洛纱还是长信都在骨子里想离得越远越好。至于后果,她又不是长信,她才不关心呢!更何况长信早就死了,这些大佬们爱干嘛干嘛!

于是洛纱猫回帐篷,装了几天的干粮和水,复又跳入战斗圈,挑了一个刺客,和他对打起来,然后边打边逃,与队伍渐打渐远起来。

☆、平明落难

等到萧伟一群人杀光所有刺客,天色已经泛白,他们检查了所有的人员,除了死伤的官兵和刺客,就只少了长信郡主。

“长信被人掳走了?”萧伟心下打鼓。

“他们到底是来刺杀我的,还是来抓长信的?”萧伟绝对不希望洛纱出事。

“难道又搞丢了?”萧伟对自己表示非常无语!

“搜查所有刺客,看看有什么线索!”萧伟欲哭无泪。

同时,他稍微判断了一下:

如果长信是被人掳走,那幕后之人必定是对自己有所求,但拿长信做要挟,那长信性命必不堪忧,“可笑的是我放的攸王与长信不和的消息居然没人相信?!”萧伟顿觉挫败;

如果是长信是自己逃跑的,那么她对地形不熟悉,应该走不远;同时考虑到她确实有这个能力,那目前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南陵了。“可是如果长信是洛纱,她去南陵干什么呢?她连是否能离开这片沙漠的确信都没有,她怎么就敢离开?”

于是萧伟命令队伍继续前行,私底下告诉平明进了双城就对外声称长信郡主受伤,他与平明、长信共乘一车,然后到飞城等他回来。

他自己则悄悄离开队伍,提起气来,打算横穿塔吉沙漠,一路往南陵寻去。

萧伟是有目的地去追,自然取路线最短的方向,是以当他到达南陵的边境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萧伟不甘心,又带上萧护卫的面具,混在人群中进了城。这样万一他找到长信,就可以以攸王的名义将她带回。

然而,城内是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茫茫人海之中,萧伟连长信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更无从下手。他一无所获,便找了家“天字号”稍作休息。他这样一来已经花了一天的时间,一去也要花同样的时间,他担心平明着急,而且自己呆着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于是给诺斐然留了消息,告诉他长信失踪,请他寻找,便复折返北域,去追平明的队伍。

对于没有告诉洛纱他是萧伟,萧伟到今天突然有些后悔:“至少纱纱姐不会想要逃离我。”他虽然想要假装自己并不是萧伟,可是自己确实是萧伟的事实就像是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时不时地探出头来,骚扰一下他,搅得他心神不宁。

可是他转念一想,长信郡主前一次被人追杀,洛纱和陌九离也几经艰难地想办法送她回北域,可见她并非不想嫁入北域;同时萧伟确信洛纱是现实的,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洛纱冒死都要离开的可能性非常低,是以应该不是洛纱自己想逃跑,而是真的被人抓走了。

萧伟这样自己安慰自己,便不复怀疑洛纱是自行离开的,决定先回昇城坐等消息。

萧伟刚进双城的时候,双城就关上了城门。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很快就打听到平明他们已经于两天前启程,明日他便可以与他们在飞城碰头。

然而当萧伟在第二天傍晚到达飞城时,平明他们却又早一步离开了。

当地胡县令午后刚送完攸王陛下、长信郡主和平明公主的队伍想要喘一口气,却被告知攸王陛下又一次驾临。前几日,他未曾见到攸王和长信郡主,只当长信郡主伤重,攸王陛下在照顾,只是拜见了平明公主。

胡县令虽然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迎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只看到一干人等统统跪下,一个潇洒俊逸的青年男子站在院子中央,一身玄衣,脸上带着银质的面具,手中握着宝剑,他虽未曾见过攸王,但这气势*着他不敢多看,直直地跪下去,他的身份丝毫不容怀疑:“微臣拜见攸王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起来回话!”萧伟直截了当地说:“平明公主何时到的,和谁一起来的,今早又为何走?”

那胡县令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把事情说清楚是正道:“平明公主和陛下,郡主是三日前带着官兵到的,来时是说因为长信郡主伤势严重,要在本城多住几日。可今日一早,平明公主又说郡主伤势已经好转,陛下吩咐还是早日回昇城,因此今日未时,便离开了。”

“和谁一起走的?”

“回陛下,还是与陛下和长信郡主同乘一辆马车一起走的,同行的均是一同来城中的官兵。”

“那昨晚可有什么异常的响动?”

“回陛下,没有!”

“他们往什么方向走的?”

“回陛下,他们顺着官道,往昇城方向去了。”

“朕到过此地勿要向他人透露,你可知晓?”萧伟命令道。

“下官谨记!”胡县令正等着攸王继续往下说,只觉得眼前一亮,本来遮在他面前的影子一下子消失了。待他抬起头,院子里早已没了攸王的身影。

萧伟直接出了县令府,飞身上马,就往出城的方向去了。平明未时出发,如今已经酉时,中间间隔了四五个小时,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也已经发生了。

萧伟一路追去,渐渐观察出官道上的车轱辘印,并不混乱,一直在往前延伸。

他之前就是不辨方向去追长信,才没找到她,现在他不能再不辨情况去追平明,之前他有百名官兵相护,还有会武功的长信,现在他孤身一人,平明又不会武功,他不能再鲁莽,因为这也许就是别人诱杀他的陷阱。

想到这一点,萧伟不禁谨慎起来。作为现代人他习惯一个人,可是做了攸王,想杀他的人太多了,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忘了带上飞城的官兵。

“智商是硬伤!”以前洛纱总是笑嘻嘻地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用来嘲笑公司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现在这话在萧伟脑袋里回响,萧伟不禁又恼又恨!

他以前仰视洛纱,特别欣赏洛纱的恃才傲物,而现在他想要驾驭她,却非常讨厌她的桀骜不驯。

萧伟又往前追了半个小时,官道上的马蹄印和车轱辘印一下子杂乱起来,然后这些印迹往官道右侧一路前去。

萧伟又顺着杂乱的印迹追了大约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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