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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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老师要你务必在大雪封山前回家。”闻青山将家书呈给刘湛。
“出什么事了吗?”刘湛疑惑的拆开信封。
原来是刘湛过了年就二十岁了,及冠是大事家里决定要按礼制为刘湛加冠。
所谓知子莫若父,刘学渊知道刘湛不在乎这些礼节特意让闻青山走一趟务必把人带回去。
其实刘湛不想回去闻青山也奈何不了他,但是刘湛看到宋凤林的冠礼也会一起举行立即心动了。
同时闻青山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曹壮的媳妇生了个小子,就在闻青山出发那天生的,曹家人忙追上来请他传讯。
“哇哈哈哈哈!老子有儿子了!”曹壮那家伙又笑又吼的整个衙门都听到他媳妇生儿子了。
“还有一事。”闻青山笑道。“小连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大夫人让他也回去一趟在春节前完婚。”
刘湛这才想起来打下给阳关那会,他曾写信回去要刘家从族里选一个大家闺秀嫁给李小连,他自己倒把这事给忘了。
“行吧,又是生儿子又是成亲的,咱们便一起回去吧。”
得了刘湛的准信,出身武源县的大小兵官们无不欢呼开来,出来一年总算可以回家了!
忽然刘湛想起什么忙揪住曹壮。“你不是出来一年了吗?你媳妇怎么才生?”
曹壮笑容僵住。
“你不会……”刘湛瞬间觉得曹壮头上绿油油一片。
却见曹壮讨好的搓着大手求饶。“对不起头儿,驻扎在笔架岭那会不用出征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有一晚上就偷偷骑马回家了。”
曹壮的媳妇便是那书斋周掌柜的女儿,兄弟几个都知道曹壮宠他媳妇是宠到了骨子里,恨不得摘星星给月亮的。
刘湛板着脸佯装生气。“好啊你,从笔架岭骑马回去不眠不休也要一天一夜,你回去还有力气办事?还能生儿子?你确定是你的种?”
李小连韦成贵几人笑作一团。
闻青山也打趣他。“回去瞧瞧就知道是谁的种了。”
曹壮嘿嘿直笑。“一准是我的种,我媳妇我还不知道吗。”
又半个月之后,刘湛安排好岑州兵营内外琐事带上武源县出身的一千名士兵回家。
阔别一年回乡,早年那十几名跟着刘湛上山下河折腾的少年们都已经成长为魁梧的汉子,且每人身上都有官身,此番回乡无不昂首挺胸神采飞扬。
刘湛不想张扬便没有提前派人通知武源县那边,当一千人的队伍进入武源县城走在那唯一的石板长街上时整个县城都轰动了。
人群前呼后拥的挤在两旁,有亲人在呼唤儿子名字,也有人当场相认。
刘湛大手一挥。“散了吧,三日后在校场集合。”
出征的三千人如今只回来了一千人,有喜极而泣一家团聚的场面,自然也有晴天霹雳崩溃哭嚎的场景。
刘湛骑马往衙门方向去,远远的他就看到县令吕树生和宋凤林并排站在衙门外等着他。
“恭喜公子凯旋归来!”吕树生深深作揖。
“吕哥不必多礼。”刘湛下马将他扶起,又看向一旁的宋凤林。“我回来了。”
宋凤林穿着一件月牙白带杂色兔毛夹边的圆领袍,寒风夹着细雪吹起他鬓间碎发,丹凤眼里有着微不可察的动容。
“公子要先回家一趟吗?”吕树生热情的问。
刘湛极自然又顺手的搭上宋凤林的肩膀似搂非搂的带着他走进衙门。“先把阵亡士兵抚恤一事办完再回去,不能寒了兄弟们的心。”
当天阵亡士兵的抚恤章程就定下来了。
除了军中按例给的抚恤银子外,刘湛自掏腰包额外再给一笔,宋凤林的意思是依旧每人给五十两银子。
章程当天定下来当天便公布出去,家属到衙门对过户籍和名牌就能当场领取。
在北疆乃至大楚,阵亡士兵的抚恤银子按例只有八百钱,上峰扣下一点火耗到手不足五百钱,人命还没有一石粮食值钱。
但是在刘湛这里,八百钱一分不扣,不仅如此还另有五十两抚恤银,两千人这就是十万两银子!
宋凤林仿佛未卜先知,当刘湛头疼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钱的时候,他早就准备妥当了。
拿十万两银子出来抚恤士兵,表面上看起来刘湛是疯了。
但是云中书院和刘家根基都在武源县,用十万两买一个县的人心和买刘家在齐云山上的平安,如此对比起来一点也不多。
钱没了可以再赚,如今商队渐有起色,岑州府收入囊中之后也会有各种来钱的渠道,钱跟根基比起来不值一提。
何况后续也不会再有同样的情况出现,刘湛把余下的一千士兵收为亲卫,此后不会再从武源县抽调兵源,武源县的士兵只驻守在武源县。
当天夜里武源县当地乡绅包下县里最大的酒楼,摆了宴席为刘湛等人接风洗尘,百户长以上的小兵官全都出席,宴席一直到三更方散场。
曹壮、曹鸣、李小连、韦成贵、郭东虎等几个自己都醉得快走不动了还坚持要送刘湛回府。于是寂静的大街里士兵们簇拥着几名牛高马大的年轻人东倒西歪的艰难前行。
“老子跟你们说!老子的儿子跟老子一样是大脸盘子!那是老子的种!”曹壮说完又仰天长笑。“老子都有儿子了!”
韦成贵不服的揪着曹壮的领子嚷嚷。“老子不服,你等着老子这就回去睡媳妇。”
“嘿嘿。”曹壮忽然笑容猥亵。“要传授你一点生儿子秘诀?”
李小连傻笑。“我也有媳妇,我媳妇是世家出身。”
“滚滚滚!”郭东虎备受打击像只屎壳郎一样蹲在地上。“老子媳妇都还没娶上,都不愿意嫁给老子,靠靠靠!”
刘湛晕头转向的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指着他们。“一个个没见过世面,什么叫人间绝色,老子的媳妇才是人间绝色……”
一群醉汉各说各话吵吵嚷嚷。
天上飘着细细的雪,漆黑的长街另一头,宋凤林披着斗篷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前,他老远就听到这几个家伙吵闹的动静。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家门口,两个亲卫七手八脚的把刘湛抬上炕。
其中一人恭敬问。“宋先生,需要我等留下照看大人吗?”
宋凤林道:“不必了,后院有辆马车,你们用马车把他们送回去吧,天怪冷的,莫要在路上折腾了。”
两亲卫万分感激抱拳答应,他们本来就准备了马车只是刘湛他们说什么都不肯坐非要走路回去,可苦了这些随身侍候的亲卫们。
送走了所有人宋凤林这才关上院门返回屋里。
平日他身边也有随从侍候,李阿三一直跟在他左右,只是因为今天刘湛回来宋凤林才遣了所有人回家。
刘湛那性子一起谁能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宋凤林正这么想着一推开房门只见衣服丢了满地,刘湛浑身光秃秃的睡得四仰八叉。
宋凤林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凤林,凤林……你在哪?”
看来还没醉死过去,宋凤林果断退出房间把门关上,今晚就去客房对付一晚。
客房的炕没有烧,幸好现在还没到隆冬多盖一床被褥还能接受,宋凤林很快就睡下了。
后半夜雪越下越稠密,气温也骤降,有些冷了宋凤林睡不踏实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个滚烫的东西钻进了被窝。
黑暗之中有把声音带着醉意的呢喃。“看你往哪跑。”
然后直到天亮宋凤林都没能再睡。
这场雪洋洋洒洒的下个不停,两人原定计划第二天一早就上山回家因大雪的关系只能推迟。
对此刘湛乐见其成,回到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就不能每晚钻宋凤林被窝了。
中午刘成和李阿三敲开院门,刘湛已经起来了神清气爽的打了两套拳,两人来时刘湛正打算随便去做点吃的。
“大人,我在林记买了您最爱吃的肘子。”李阿三提了食盒到屋里摆饭。
刘湛满意点头。“没白疼你这小子。”
“谢谢大人,阿三都记着呢。”李阿三瞧着长高了许多没有刚进营那样又瘦又矮小,跟在宋凤林身边打下手人也变得机灵多了。
“阿三,你去请宋先生来吃饭。”刘成故意支开他。
李阿三忙不迭应了往后院跑去。
见阿三走远了刘成这才问:“公子,施大夫来了要不要今天便让他给宋先生瞧瞧?等上了山怕是不方便。”
刘湛这次回武源县还特意让刘成请了岑州府最有名的大夫过来。
“一个时辰后你带施大夫过来。”刘湛说罢站起来往后院去。
宋凤林在洗漱,李阿三站在房门外候着,刘湛把他打发去前厅而后开门进屋,屏风后面宋凤林正在穿衣。
“我从岑州请来了大夫,一会吃完饭见一见?”刘湛说着绕过屏风。
宋凤林的手顿了一下。
刘湛接过他手中的腰带帮他系上,宋凤林今天还是穿那件月牙白的圆领袍,刘湛为他顺了顺领口的杂色兔毛边,顺平了才满意停手。
看到宋凤林白皙的脸近在咫尺,又忍不住用指腹刮了刮触感光滑柔和。
虽然刘湛爱极了这样俊美得越发雌雄莫辩的宋凤林,但是有现代知识的他知道这趋势并不正常,哪怕发育再慢二十岁也应该有一点点特征才对。
刘湛低声道:“施大夫在岑州小有名气。”
“不必了。”宋凤林忽然背过身去,眼里闪过不堪。
刘湛从来没问过宋凤林在死牢里受了什么刑以至于落下这样的病根,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噩梦。
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宋凤林在噩梦中惊醒,刘湛不想揭他伤疤因此从来不问。
“对不起。”刘湛从背后拥住他。
宋凤林已经平静了一些。
刘湛温言暖语的劝。“你还这么年轻咱们慢慢调理,哪怕能改善一下体质也不亏。”
宋凤林没有说话。刘湛搂紧了一点又柔声道:“你不用出面,只需要在屏风后面给施大夫把脉,剩下的事情我来跟他说,行吗?”
身后这男人处事果决生杀予夺此时却极尽温柔,宋凤林眼里一片絮乱,抱着抱着刘湛又不正经了用下巴去蹭人家细嫩的脸。
宋凤林没好气的搡开他。“先吃饭吧。”
刘湛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一个时辰之后,刘成驾着马车到客栈接了施大夫过来。
施大夫见多了各种各样的达官贵人,看到病人不露面也不奇怪,走到屏风旁便开始把脉。
他本以为又是一具被酒色掏空的身体,结果细细把脉之后立即拧紧了眉头。
施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子沉吟。“病人可是在寒冬腊月落过水?而且不止一次?”
“怎么说?”刘湛立即问。
施大夫道:“此乃寒气入骨之象,按此脉象寒气沉积已经深入骨髓。闺房之事讲究阴阳调和,男子应当阳盛阴衰,此脉象则正好相反,寒气沉郁阴盛阳衰。”
刘湛忙问。“能治吗?”
施大夫见多识广面不改色道:“老夫要知道房事具体情况才能判断。”
刘湛低头与施大夫小声耳语。
了解完情况施大夫的脸色又沉了两分。“恕老夫直言,寒气入骨虽然难以根治,但是仔细调养还有转圜的余地,房事也会有所好转,只是……”
施大夫有些忌讳的看了看刘湛,岑州谁不知道这位的凶名,有些话施大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湛本想让施大夫借一步说话,这时屏风后面的宋凤林开口。“施大夫但说无妨。”
施大夫叹了一口气。“稀如清水此状分明是伤了根本,或许与当年的救命药也有关系,怕是……怕是不会有子嗣。”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屏风后面宋凤林还是晃了晃。
宋氏满门抄斩,宋宜均半身被废,而宋凤林是宋氏唯一的男丁,这是要绝嗣啊!
在这个宗族传家的时代无异于晴天霹雳。
“能治吗?”刘湛眼中沉凝。
施大夫拱手低头。“恕老夫无能为力。”
刘湛沉默片刻抬了抬手。“请施大夫到前厅稍等。”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刘湛绕过屏风将人拉进怀里,见宋凤林脸色苍白神思混乱的模样刘湛便突然来了气,捏住他下巴就狠亲了一口。
“怎么的,难道你还想娶妻生子?”刘湛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我的人,娶妻生子这辈子就别想了,能生与不能生没有区别。”
饶是被激怒了,宋凤林瞪着他。“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嗣!”
刘湛眸光锐利。“那又如何?哪怕你身体健康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下。”
“你!”宋凤林气得七窍生烟。
刘湛费心思想把宋凤林治好,是因为他心疼他但绝不是替他考虑传宗接代的问题!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除了这一点。”刘湛态度坚定强硬,怕宋凤林忘了又提醒。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要敢娶妻我便杀了她,我说话算话,你最好记在心里。”
刘湛气势全开强烈的压迫感教宋凤林瞥开了眼竟不敢与他对视。
“那你呢?你娶妻生子,然后我算什么?”宋凤林心里难受极了,思绪混乱中说了什么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刘湛勾了勾唇将宋凤林死死搂在怀里,捏住他下巴逼他看着自己。“我对女子无感娶回来摆着好看吗?这天下还有人能比你好看?老子费那心思做什么。”
说罢刘湛低头贴着他的唇霸道宣布。“你就是我的妻。”
宋凤林顿时又惊又怒大力挣扎,男子间的床帏之乐古来有之他尚能接受,但是男子为妻奇耻大辱!
刘湛依旧将他紧紧栓在怀里。“之前不说是怕你觉得我在侮辱你,现在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不会娶妻,我唯一的妻子就是你,生同眠,死同葬!”
宋凤林整个怔住。
“你以为我们是兄弟情谊惺惺相惜?”刘湛再下一剂猛药。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想得到你,我讨你欢心我怜惜你信任你,你以为这是什么?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没看出来?”
刘湛灼热气息在他耳边吞吐咄咄逼人。“你说我这是为什么?”
宋凤林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受的世家教育在刘湛这里崩坏得一点不剩,刘湛却觉得还不够。
“我爱死你了,只有娶你为妻方能解我心头火烧火燎的执念。”
想他两辈子才遇到一个真心喜爱的人,这份执念唯有娶了他,唯有生同眠死同葬,唯有这样才能解!
“记住,你是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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