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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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拉德·邓肯坐在街边,就在萨克斯和塞利托旁边。他双手被铐住,帽子和墨镜都被摘下了,从他身上搜出几双浅黄色手套、皮夹和沾有血迹的切刀。
与丹尼斯·贝克尔不同,他的态度很和气,也很配合——尽管他刚被按在地上,被三个警官搜身、戴手铐。萨克斯亲自参与了搜查。这个女警官抓捕罪犯时因出手凶狠而著称,尤其是对付他这样的罪犯。
他的密苏里州驾驶照确认了其身份,并显示出他在圣路易斯的住址。
“老天啊,”塞利托说,“你究竟是怎么发现他的?”
莱姆对这个旁观者身份的推断不见得有多么神奇。在他注意到小巷里的这个人之前,他就想到,钟表匠可能还没有离开现场。
普拉斯基说:“我找到他了,就是你要找的法医。”
新手用戴手套的手递过电话,莱姆身体往前倾,对着话筒,和法医进行了简短的交谈。法医告诉他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信息。莱姆对他表示感谢,然后点了点头。于是普拉斯基挂上了电话。犯罪学家移动着风暴箭头轮椅靠近邓肯。
“你就是林肯·莱姆吧。”罪犯问。见到这位犯罪学家,他似乎感到很荣幸。
“是的。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钟表匠吗?”
那男人会意地一笑。
莱姆仔细打量着他。他看起来很累,但却有种满足感——甚至带着一种安宁的神色。
莱姆露出了少见的微笑,问嫌疑犯:“那么,他究竟是谁?小巷里的那名受害者。我们可以在政府档案里查西奥多·亚当斯的资料,但那只会浪费时间,对不对?”
邓肯歪着头说:“这你也想到了?”
“那么亚当斯呢?”塞利托问。然后意识到,他应该问一些意义更广的问题。“这是怎么回事,林肯?”
“我正在询问嫌疑犯,关于昨天早上在小巷里被发现的男人的情况,就是那个脖子被砸碎的男人。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以及是怎么死的。”
“是这个浑蛋杀的。”塞利托说。
“不,不是他杀的。我刚和法医通过话。他还无法把最终的尸检结果给我们,但他给了我一些初步的结果。受害人死于周二下午五六点,而不是晚上十一点。他是因汽车撞击或摔倒而引起的大面积内伤而立即死去的。脖子被砸碎跟他的死亡没有关系。第二天早上,当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冻僵,因此现场的法医无法现场确定死者的死因或时间。”莱姆皱起眉头问:“那么,邓肯先生,他是谁,又是怎么死的?”
邓肯解释说:“他死于西切斯特北部的一场车祸,这个可怜的家伙叫詹姆斯·皮克林。”
莱姆扬起一边的眉毛:“继续说。记住,我们很想知道答案。”
“我从警用对讲机中得知这场车祸。救护车把尸体拖到位于扬克斯的县医院太平间。然后,我就把尸体从那儿偷了出来。”
莱姆对萨克斯说:“给医院打电话。”
萨克斯拨通了电话。很快,打完电话后,她汇报说:“周一下午五点,一名三十一岁的男子在布朗克斯桥大道上,因为汽车在一块结冰的路面上失去控制而冲下公路。因为内伤而当场死亡。名叫詹姆斯·皮克林。尸体被送到医院,但接着就不见了。医院的人以为可能被错送到其他医院了,但是后来也没找到。死者亲人也不可能把尸体取走,这一点很容易想到。”
“对此我很抱歉,”邓肯说。他看上去确实是一副很不安的样子。“但我别无选择。我拿走了他所有的私人物品,我会还给他们的。而且,我还会支付丧葬费用。”
“那我们在死者皮夹里发现的身份证和其他东西怎么解释?”萨克斯问。
“那都是伪造的,”邓肯点点头,“仔细检查肯定会露馅。但我只需要蒙混几天就行了。”
“你偷了尸体,开车将它带到小巷里,在他上方布置好金属杠,让现场看上去似乎是缓慢死亡。”
邓肯点了点头。
“然后你又留下了时钟和字条。”
“没错。”
隆恩·塞利托问:“那么第二十二大街的码头上那个人呢?你在那里杀掉的男人怎么解释?”
莱姆看了一眼邓肯:“你的血型是AB型吗?”
邓肯笑了笑:“你真机灵。”
“码头上从来就没有受害者,隆恩。那是他自己的血。”莱姆边上下打量着嫌疑犯边说:“你在码头上留下字条和时钟,又把血溅在周围和夹克上——那是你扔进河里的。你用自己的指甲留下划痕。你在哪儿抽血的?你自己弄的吗?”
“不是,我在新泽西一家医院抽的血。我告诉他们我要动手术,在此之前需要存一些血。”
“这就是为什么血液中会有抗凝血剂。”贮存起来的血液通常会添加稀释剂,以防止血液凝固。
邓肯点点头:“我在想,你们到底能不能查出来。”莱姆问:“那块破碎的指甲呢? ”
邓肯举起无名指。指尖缺了一块。他自己剪下来的。他补充说:“我确定,文森特已经告诉你们,我还在教堂旁边杀掉了一个人。其实,我从没碰过他。切刀上的血迹和垃圾箱旁的报纸上的血迹——如果还在的话——都是我自己的血。”
“你怎么做到的?”莱姆问。
“那真是很难办的时刻。文森特以为那孩子看见他的刀了,所以我得假装杀了那男孩。否则,文森特会怀疑我。于是,我跟踪他到街角,然后溜进小巷里,用刀割破自己的胳膊,把血溅在切刀上。”他露出前臂上一处新伤口。“你们可以做DNA测试。”
“哦,不用担心,我们会的……”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场劫车案——你根本没有杀人来偷那辆别克车,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向警方报案,称切尔西地区有学生失踪,或城里发生司机遇害的劫车案。
隆恩·塞利托忍不住再问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
“他不是连环杀手,”莱姆说,“他根本就不是杀手,他伪装了这一切,只为让人看起来他就是杀手。”
塞利托问:“难道你妻子也没有死于车祸? ”
“我从没结过婚。”
“那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塞利托问。
“你说的一些事情让我产生了怀疑,隆恩。”
“我?”
“首先,你提到过他的名字,邓肯。”
“那又怎么样呢?我们都知道的。”
“没错。因为文森特·雷诺兹告诉过我们。但邓肯先生是那种每天二十四小时,每周七天戴着手套的人——所以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不,他如此小心谨慎,决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像文森特这样的人——除非他不在乎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然后,你又说,我们运气好,他没有杀死最近的几个受害者和艾米莉亚。刚开始听到这话,我很生气。但我转念一想,你是对的。我们实际上并没有拯救过任何一个受害者。还记得那个花店店主乔安妮吗?我想到,他是盯上她了,这一点没错。她听到花房有动静后就拨了911报警电话——这个声音可能是他故意弄出来的。”
“没错,”邓肯表示同意,“而且,我在地上留下了一卷线绳,以便引起她的警惕:有人闯进来了。”
萨克斯说:“露西,格林威治村的那个女兵——我们接到一个目击者的匿名电话,自称看见有人闯进去了。但并没有什么目击者,对不对?是你自己打的电话。”
“我跟文森特说,街上有人打911电话了。其实不是这回事。是我自己用投币电话报警的。”
莱姆朝着他们身后的办公楼点了点头:“那么这里呢?——我猜想那只灭火器也是个虚假装置。”
“它不会伤人的。我在灭火器外面撒了些酒精,但里面装的是水。”
塞利托打电话给第六分局,那里是纽约警局排爆队的总部。过了一会儿,他挂上电话,点点头说:“确实是自来水。”
“就像你给贝克尔的那把枪一样,那把他企图用来杀死萨克斯的手枪。”莱姆指着那把已被拆散的.32口径手枪。“我刚查过了——里面的撞针被卡住了。”
邓肯对萨克斯说:“我把枪管也堵住了。你可以查查看。我知道他不可能用自己的枪来杀你,因为这样会牵连到他自己。”
“好的,”塞利托大叫道:“够了。有没有人能对我解释一下呢。”
莱姆耸耸肩。“我能做的,就是推理到这一步。隆恩,下面轮到邓肯先生来讲完这个故事了。我觉得,他一直在计划着给我们上一堂启蒙课。这就是为什么他刚才坐在街对面,像在看台上欣赏演出一样看着我们。”
邓肯点点头,对莱姆说:“前面的内容你都猜对了,莱姆警探。”
“我已经退役了。”犯罪学家纠正道。
“我做这一切的关键原因,就是为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嗯,是的,我特别喜欢这个结果:看着那个杂种丹尼斯·贝克尔被捕,被关进监狱。”
“继续说。”
邓肯一脸平静地说:“一年前,我来这儿出差——我经营一家工业设备租赁理财公司。我跟我最好的朋友合作。二十年前,我们在部队服役时,他曾救过我的命。那天,我们一直都忙着起草文件,然后回到酒店收拾一下,准备吃晚饭。但是他再也没出现过。后来发现他遭枪击身亡了。警方说,这是一起行凶抢劫。但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我是说,劫匪怎么会对准受害人的前额开枪呢——一共开了两枪。”
“嗯,抢劫案中发生枪击死亡的情况的确很少发生,根据最近……”普拉斯基的声音渐渐变小了,因为莱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邓肯继续说:“现在,我想起我朋友曾告诉过我一些事情。在前一天晚上,他说,他去了市中心一家俱乐部。当他出来的时候,两个警察把他拉到路边,说他们看见他购买毒品了。这都是狗屁。他从不吸毒。这一点我敢肯定。他知道有人在敲诈他,于是要求见警方的头儿。他打算给总部打电话投诉。但就在这时,一些人从俱乐部里出来了,于是警察就放他走了。第二天,他遭枪击身亡了。“这也太巧合了。我后来常去那家俱乐部,询问相关情况,花了我五千美元,但最终发现有人愿意告诉我丹尼斯·贝克尔和他的党羽在城里搞敲诈的阴谋。”
邓肯解释了他们如何把毒品栽赃给商人或他们的孩子,接着再敲诈一大笔钱,以此作为撤销指控的筹码。
“这就是从118分局失踪的毒品。”普拉斯基说。
萨克斯点点头:“我听说,他们的老巢在曼哈顿下城区的某个酒吧里。”
“圣詹姆斯吗?”
“是的。他们一下班就会在那里会合。”
莱姆问:“你的朋友,那个被杀的,叫什么?”
邓肯把名字告诉他们,塞利托打电话给凶杀科。果真如此。那名男子在一起疑似抢劫案中遭枪击身亡。没有抓到罪犯。
“我利用我在那家俱乐部建立起来的线人——我给了他很多钱——以便把我引荐给那些认识贝克尔的人。我假装自己是个职业杀手,可以替人办事。有好一阵子,我都没得到任何消息。我以为他被抓了,或者改邪归正了,反正我一直都没听到他的消息。这令我有些沮丧。但最后贝克尔终于打电话给我,我们见了面。结果我发现,他一直在调查我,看我是不是值得信任。很显然,他非常满意。他没给我太多细节,只是说,他有一桩生意遇到麻烦了。”
萨克斯问:“是克里莱还是萨克斯基?他有没有提到这两个人?”
“他没有告诉我任何人的名字,但很明显,他谈到了杀人。”
萨克斯摇摇头:“我真的很不安,我以为118分局的警察从劫匪那儿获得赃款,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元凶。”
莱姆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想到了尼克·卡雷利,也想到了她父亲。
邓肯继续说:“然后,贝克尔说他遇到了新的麻烦。他还想除掉某个人,一个女警探。但他们不能自己去杀——如果她死了,那么其他人就会知道这跟她调查的案子有关,那么接下来的调查就会更深入。于是,我想起了这个主意,假扮成一个连环杀手。我还编了这个名字——钟表匠。”
塞利托说:“这就是我们在搜索钟表匠协会时为什么一无所获。”他们查了杰拉德·邓肯这个名字,但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是的。这个人物只是我编出来的……我还需要有人来向你们透露信息,让你们相信真的有这么个精神失常的杀人狂,所以我找到文森特·雷诺兹。然后,我们就开始了虚拟的杀人行动。前两次是我伪造的尸体,那时文森特还不在我身边。其他几次——当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故意把事情搞砸,所以也没杀成。
“我必须确定,你们可以找到那盒能将钟表匠和贝克尔联系在一起的子弹。我本打算把它丢在某个你们能找到的地方。但是——”邓肯笑了笑,“——结果,我没有这么做。你们发现了那辆运动休闲车,而且几乎抓到了我们。”
“所以你就把子弹丢在车里。”
“是的,还有那本书。”
莱姆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搜索停车场的警官说,很奇怪你把车停在毫无遮挡的地方,也没有停在入口处。这是因为你必须确保我们可以找到这辆探路者车。”
“一点不错。所有其他的犯罪现场都是为这个做准备的——这样你们就可以在贝克尔企图杀萨克斯时抓住他。我想,这样你们可以有理由搜查他的车和住房,以便找到证据把他送进监狱。”
“那首诗又是怎么回事呢?‘苍穹一轮冷月……’”
“那是我自己写的,”邓肯微笑着说,“与诗人相比,我做商人更称职。但为了满足我的需要,这首诗似乎足以引起人们的惊恐。”
“那你为什么选择这些人作为目标?”
“我并没有选他们。我选的是地点,因为这些地方可以让我们迅速地逃离。之所以选最后那个地点,就是这个女人的办公室,是因为我需要布局适合的地点来把贝克尔引出来。”
“为了给你的朋友报仇吗?”萨克斯问,“有些人会直接把他杀掉算了。”
邓肯诚恳地说:“我从没伤害过任何人。我做不到。我可能触犯了法律——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犯了罪,但并没有伤及任何人。我甚至连车都没偷过;都是贝克尔弄来的——从警局的停车场。”
“那么,假扮第一名受害者姐姐的人是谁?”萨克斯问,“她是谁?”“我请来帮忙的朋友。几年前,我借给她一大笔钱,但她后来没办法偿还了。所以她答应帮我。”
“那么,车里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呢?”萨克斯问。
“是她女儿。”
“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邓肯露出一丝悲伤的微笑:“我得保密。我答应过她。就像那家俱乐部里帮我联系贝克尔的那个人一样。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我会遵守的。”
“除了贝克尔之外,还有谁跟118分局的敲诈案有关?”
邓肯遗憾地摇摇头:“我希望可以告诉你,希望他们和贝克尔一样被送进监狱。我曾试图找出来,但他从不谈他的计划。不过我觉得,还有人涉嫌敲诈。警局里绝对不止他一个坏警察。”
“还有别人?”
“没错。职位更高的警官。”
“是马里兰州的警官,还是那个州的其他地方?”萨克斯问。
“我没听他提起过。他信任我,但是有限度的。我认为,他并不担心我会告发他;但似乎怕我会很贪婪,问他要很多钱。似乎他有很多钱。”
一辆深色的市政府官员用车停在警方警戒线旁边,一位瘦削、秃顶、穿着薄外套的男人从车里走出来。他来到莱姆和其他人身边。他是地区检察官的高级助理。莱姆在他起诉的几桩案子中作过证。犯罪学家朝他点头打招呼,塞利托则向他解释最新的进展。
检察官助理听着这个案子中一波三折的离奇调查过程。被他送进监狱的大多数罪犯都很笨,像托尼·索普兰诺那样的黑道家族成员,或者是更没头脑的蠢货和小流氓。当接触到这么聪明的罪犯时,他倒觉得很有意思——似乎他的犯罪行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严重。比处理连环杀手更让他兴奋的是,起诉警局内部影响恶劣的贪污案足以为他的事业增光添彩。
“这些案件有没有内务部插手?”他问萨克斯。
“没有,是我自己处理的。”
“谁批准的?”
“弗莱厄蒂。”
“那个高级警监?就是负责特勤部的头头?”
“是的。”
他点点头,开始问一些问题,并做记录。他的字体十分工整。五分钟后,他停了下来,皱起眉头,问:“好的,我们可以进行B级和E级谋杀定罪,还有非法侵入……但不包括入室盗窃。”
入室盗窃是强行闯入室内,犯下盗窃或谋杀等重罪。邓肯除了闯入之外,别无目的。
检察官助理继续说:“还有偷盗尸体罪——”
“那是借来的。我从来没想过要一直留着尸体。”邓肯提醒道。
“好啊,那就由西切斯特县来决定吧。你还阻挠执法,干扰警方调查程序——”
邓肯皱起眉头:“虽然你可以这样说,但既然根本就没有发生凶杀案,那么警方调查也就没有必要进行了,因此干扰警方调查程序是不成立的。”
莱姆轻声笑起来。
但地区检察官助理并没有理会邓肯的话。“拥有枪支——”
“枪管被堵住了,”邓肯反驳道,“开不了枪。”
“那被偷的汽车呢?又是从哪来的?”
邓肯解释了,那是贝克尔从皇后区警局没收车辆停车场偷来的。他冲着一堆个人用品点了点头,包括一串车钥匙。“别克车就停在街边。三十一号。贝克尔是从偷那辆运动休闲车相同的地方弄来的。”
“你们怎么把车弄走的?还有别人参与吗?”
“贝克尔和我一起去拿车的。就停在一家餐馆的停车场。贝克尔说他认识那里的人。”
“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
“哪家餐馆?”
“一家希腊餐馆。我不记得名字了。我们是沿着四九五号公路到那儿去的。记不清是哪个出口了。我们从中区隧道出来,在出口处左拐,之后只在高速公路上开了十分钟。”
“是城市北面吧,”塞利托说,“我们派人去查一下。或许贝克尔还在贩卖没收的车辆呢。”
检察官助理摇摇头。“我希望你了解这件事的结果。不只是犯罪——你还要赔偿因干扰急救车辆和公务员工作而引起的民事赔偿,这些费用高达几万,甚至几十万美元。”
邓肯点点头。“这没问题。我在干这事之前,查过法律和判决原则。我下了决心,只要揭发出贝克尔,就算被判刑也值得。但如果有无辜的人因此可能受到伤害,我就决不会这么做。”
“但你还是让他们身陷危险,”塞利托低声说,“普拉斯基在你停放运动休闲车的停车场被人袭击了。他差点被人杀了。”
邓肯笑了:“不,不,是我救了他。在我们丢下那辆探路者车、跑出停车场的时候,我就看见那个流浪汉了。我不太喜欢那人的眼神。他手上拿着一根棍子,或轮胎撬棒之类的东西。等我和文森特分开后,我跑回停车场,以便确保那个人不会伤着任何人。当他向你走去的时候——”邓肯看了看普拉斯基,“——我看到垃圾箱里埋了一只轮子,于是就把它往墙上扔,所以你转过身来,看见那个流浪汉正朝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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