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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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他,他们这几日都一直睡在一起,南浅思虽然还有些见外,但是两人的关系已经有很大进展,此时蓝暮林也不好去问其他,坐在他对面道:“舞入年又在兴风作浪,我恐怕不能再呆在这里,我们等会儿要回赋灵湾,你如何?”

南浅思点头道:“我要为我伯父报仇。”

蓝暮林听罢定了定,道:“舞入年这个人,几乎已经是六派公认的仇人,你若是要报仇,以你的资质,可以选择去玄天楼。”

南浅思沉吟片刻,道:“我伯父是个江湖人,他告诫我不要归于任何一派,我从小听他的话。”

蓝暮林继续道:“那么,这么多人都想杀了舞入年,你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吗?”

南浅思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才道:“是的。”

蓝暮林看了他几眼,道:“那么,此去一别,来日再聚。”

南浅思抱拳道:“多谢。”

蓝暮林起身把几位门生都叫出来了,连忙要往赋灵湾赶,这个时候,恐怕每派都不得安宁,若是他们还不回去,那才要引起怀疑。南浅思推开窗户,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慢慢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来,上边独独一个字:蓝。

他们走了些日子才回了赋灵湾,碧云府三位掌门已经连续几日围在一起商量舞入年之事,蓝暮林一来,大掌门乐化尘便连忙把他拉了进来。

蓝暮林尚不知他们在讨论什么,只静静坐了半晌,谢风来开口道:“既然暮林来了,那么,大家摊开了说吧。”

蓝暮林心里一片明镜,二掌门这么一说,大抵是要跟乐化尘划开界限了,果然,乐化尘道:“我仍然坚持我的看法,无尘轩既然已经抛出了舞入年这个筹码,说明已经是涸泽之鱼,连白知秋的人都不放过了。”

林星卓笑道:“大哥,白知秋已经被拉出来给个说法,待到那时,玄天楼没了白知秋在,还有什么威胁?”

乐化尘了然道:“玄天楼高手众多,你看那无尘轩,有几个高手?”

谢风来笑得有些阴谲,道:“大哥这么说,可是把我们的靠山弃置于何?”

乐化尘道:“如今无尘轩接了舞入年,在道义上就是吃亏方,纵使是太厉害,江湖上的名声也是不好听的。”

林星卓道:“无尘轩已经被江湖上的人骂了这么多年,不一样称霸一方?”

蓝暮林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倒是有些困了,眼睛眯了眯,想要打瞌睡了,正巧这时谢风来叫了他:“暮林,你一直跟着大哥,你说,这次应该怎么说?”

蓝暮林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清醒了五分,开口道:“舞入年杀了玄天楼的二掌门,如今两派已经是水火不容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若不归于无尘轩便是归于玄天楼了。”

听他这么一说,谢风来和林星卓脸色好看了点。

蓝暮林话锋一转道:“但是,在江湖上混,若是被别人诟病,又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承受得住,不如走向正义的那一方。”

谢风来嗤笑道:“正义?何谓正义?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所做的才为正义。”

蓝暮林抬眼道:“众人所向之,便为正义;众人所驱之,便为邪恶。”

谢风来有些冷笑道:“暮林,说人话。”

蓝暮林眨眼道:“我要说的,便是这些了。”

谢风来:“……”

如今的碧云府,乐化尘执脱离无尘轩的意见,而谢风来和林星卓执依附无尘轩的意见,两边日日吵得不可开交,蓝暮林夹在他们中间也是万般无奈,毕竟这关乎着整个碧云府的走向问题,但是他不好表明自己的意见,不好得罪任何一方,毕竟他还只是一个门生罢了。

乐化尘道:“舞入年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个牵制玄天楼的棋子,既然白知秋已经说了要解决这件事,那么不是死就是伤。”

蓝暮林讶异问:“白知秋已经说话了?”

谢风来道:“一日前,在玄天楼发话,一月后要跟舞入年在七台山谈判。”

“一月?”蓝暮林心念,这舞入年在几日之内将秦络凡的家里上上下下剿干净了,洛修繁居然还能够给他一月的时间?

乐化尘道:“秦络凡是个烫手山芋,要怪,也就怪他老爹倒霉碰上舞入年这条狗,如今玄天楼纵使想做点什么,那也要看白知秋的脸色。”

蓝暮林了然。

看来,玄天楼这次也是孤注一掷了。

谢风来道:“一月后,白知秋要怎么来,那是他的事,碧云府不可能因为他成了墙头草。”

蓝暮林机灵道:“那么,便在一月后再来讨论此事如何?”

三位掌门皆望向他,眼里闪着只有蓝暮林才能看懂的妥协之光。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没多少了……嘤嘤嘤……我在加油码字!回忆还有几章~

☆、月明(六)

一月不长,但是也不短,碧云府却整个局势变化甚大。大掌门乐化尘前去司隶州行医,几日后传来消息,乐化尘死于恶疾传染。

舞入年在扬州和荆州交界附近见人就杀,玄天楼派人去拦截他,钟止离却被他所伤,半月前,原来是钟止离伤了舞入年,但是仅仅半月,舞入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要成仙的地步了,时人闻之丧胆。

在这一战中,江湖上忽然多了一个年轻的侠士,一身灰色长袍,身背一把孤云剑,一身豪情壮胆,剑法了得,一人追击舞入年救出几个玄天楼的人,还差点把他*下悬崖,只可惜过于年少轻狂,被舞入年暗里偷渡,反被他击下悬崖,却因此一战出名。

而已拜司徒空门为师的霍平生忽然重出江湖,一路到了扬州,见他路过之人皆心惊胆战,虽说他已经改邪归正,但是毕竟坏名声更远扬,世人皆道霍平生是否是为舞入年而卷土重来,抑或是为了帮助白知秋镇压他这个不孝徒弟。

乐化尘一死,蓝暮林在碧云府呆不下去,带着几个门生借行医的名头跑了出来,他们一行人走到扬州附近,却巧遇了刚从悬崖逃生的南浅思。

蓝暮林找了一家客栈喝着酒,谁知外边喧喧闹闹,几人抬眼一看,便见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外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纷纷道:“哎呀,南公子在这里,那舞入年估计也不敢来了,是不是啊?”“南公子真是厉害啊,居然敢跟舞入年单打,请问你师出何门啊?”“你可不知!孤云剑是南大侠的佩剑,南公子必定是南大侠的儿子了!”

南浅思被他们簇拥着进了客栈,一脸的尴尬,道:“没有……没有的事……”

一门生惊喜道:“诶?这不是南浅思吗?”

又一门生道:“他可算是出名了啊!”

蓝暮林观这局势,看来南浅思名声传得还挺快,碧云府得到消息还是几日前,这时候这镇子上的人居然就已经听说了,还把人都认出来了,可以说是已经很怕死了。

南浅思被他们拥到了一张桌上,几人围着他坐,他有些手足无措,蓝暮林看出他的窘迫,起了身凑到人群中间喊了一声:“南公子!”

南浅思抬头一看,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连忙起了身,那些人连忙把他按了下去,问道:“哟?是熟人吗?”

“熟人你个大头鬼啊!这是碧云府的蓝暮林公子啊!”

“哦哦!”

蓝暮林拨开几个人笑道:“南公子要不要跟我们过去坐坐啊?”

南浅思点头如捣蒜:“行行行!”

几人又把他按了下去,道:“南公子好不容易来我们这里一趟,跟我们说说话嘛!”

南浅思被他们的聒噪扰得有些烦躁,蓝暮林趁他还没有暴走之前连忙上前一把把他拉起来道:“南公子远途而来,不如先跟故友聚聚吧!”

说罢,一把扒开碍事的人群,硬是把人给拉了出去,南浅思一在那桌上坐下,那些人又围在那桌了,问东问西,甚是生怕没有把自己怕死的心思扒拉开给南浅思看。

几个门生都有些不耐烦,一个大胆的站起来道:“你们这样打扰到南公子了知道吗?”

话音一落,这门生立马遭到了众人的口诛笔伐:“又没打扰到你,你在这吵吵啥呢!”

那门生也不服气,道:“你能不能礼貌一点?!”

“我哪里不礼貌啦?南公子都没说没礼貌,轮得到你来说?!”

那门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作势要开打,蓝暮林连忙把他按了下去,道:“别急别急。”

南浅思起身要回房,蓝暮林拉过了那门生道:“走走走,我们回房。”

看热闹的人见人都回房了,这下子就不好再跟上去,带头的一个喊道:“都散了散了!”

蓝暮林跟几个门生进了南浅思的房间,南浅思微微鞠躬道:“多谢几位。”

一门生咂嘴道:“还这么见外。”

蓝暮林笑着拉人坐下,问道:“我听说你摔下了悬崖,看起来好像没事?”

南浅思露出微笑道:“没事。”

一门生道:“诶诶,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啦?”

又一门生推了那门生一把,道:“南公子本来就这么厉害,你瞎说什么呢!”

南浅思被他们说得有些羞涩,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蓝暮林觉得有些好笑,按住他放在案上的手道:“你不用紧张。”

又一门生道:“你们看看你们,都把南公子说得不好意思了!”

那两个门生立马住嘴了,眼里倒是有些揶揄的意味。

蓝暮林道:“还有十几天,白知秋跟舞入年要在七台山谈判,你要不要去?”

“要。”

蓝暮林继续道:“我们也要去,你不如同我们一起吧?”

南浅思连忙点头道:“好。”

蓝暮林看了他半晌,忽然笑道:“我没想到,你怎么这么害羞啊?”

南浅思被他说得一愣,后边一个门生上来笑道:“师兄你打趣他了!”

蓝暮林忙挥手道:“我没那个意思。”

再看那南浅思,却是低着头不语,蓝暮林心里暗暗忖度,这确是是跟他之前见到的那个南浅思有些不一样啊,之前见他的时候,好像还没这么好调戏啊。

南浅思有些局促道:“蓝公子,能不能,借我点钱啊?”

一门生笑道:“师兄身上从来不缺钱,跟着师兄吧!”

南浅思被他说得又低下了头,另一门生连忙揶揄他:“南公子别不好意思啊,师兄人很好的!”

蓝暮林也笑道:“你跟着我们好了。”

南浅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接着几个门生要起哄,问南浅思跟他们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南浅思刚要开口,蓝暮林打住了他们道:“你们很闲去帮南公子倒茶!”

门生们嘻嘻哈哈出去了,南浅思望向蓝暮林,又要多谢来了,蓝暮林连忙打住他:“可别谢了,我也是被*无奈出来的。”

南浅思一愣,道:“我听闻碧云府掌门亡故了?”

蓝暮林收起笑容,道:“在司隶。”

南浅思话锋一转道:“上次去追舞入年的时候,见到了玄天楼的人,其实,我是在他们打完了再追上去了,当时舞入年已经不愿意再战,几个人不愿意打了,才被我追到悬崖。”

蓝暮林对他听到的真相不置一词,道:“舞入年把钟止离打伤了?”

南浅思点头,道:“还是腹部受伤,当时我在暗处观战,觉得很奇怪。”

蓝暮林凑上前问道:“哪里奇怪?”

南浅思不可觉察地微微后退,道:“上次跟我伯父跟他打的时候,舞入年使暗器特别厉害,而且下蛊的时候我也没注意,但是他跟玄天楼的人打,剑法明显快了很多,我听闻钟止离便是以剑法快出名。”

听他忽然不说了,蓝暮林问道:“钟止离以剑法快出名,洛介宁以剑法准出名,然后呢?”

南浅思皱着眉继续道:“钟止离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才被舞入年伤了。”

“没反应过来?”蓝暮林有些诧异,问道,“何法?”

南浅思有些难以措辞,道:“怎么说,就是有些慢。”

蓝暮林顿时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中了幻术?或者是蛊术?”

南浅思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

蓝暮林暗自忖度,舞入年若是接触了御虚宫的人,以他的资质,短时间内学些很简单的幻术应该还是可能的,那么短时间内变强,便有原因可以解释。

蓝暮林问道:“那洛介宁呢?”

南浅思道:“当时舞入年有几个跟着的人,洛介宁把他们全杀了,钟止离受伤了,他们便走了。”说罢,他有些敦促,又道,“我怕他给我下蛊,所以就往悬崖那跳了。”

“……”蓝暮林有些无语,问道,“之后呢?”

南浅思道:“那悬崖不高,我跳下来没事。”

蓝暮林有心问道:“有多高?”

南浅思:“不到百尺。”

蓝暮林差点一口茶呛死,惊诧道:“这还不高?”

南浅思有些疑惑,点头道:“是啊。”

蓝暮林咳了一声,道:“其实,没有碰到你的话,是不能给你下蛊的。”

南浅思惊诧道:“这样吗?”

蓝暮林万分肯定得点了头,听南浅思喃喃道:“这个舞入年是什么人,连六派的秘术都学了个大概。”

蓝暮林阖眸道:“医术,这项他不会。舞入年是白知秋最为得意的弟子,想必,此时也是他最恨的弟子了。”

南浅思不语,蓝暮林倏地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端上来。”

南浅思有些局促道:“这个……”

蓝暮林笑:“你用跟我客气,你借钱也是吃东西吧,若你不好意思,过去跟我们一起吃吧。”

南浅思想了想,还是道:“你给我端上来吧。”

蓝暮林问:“你想吃什么?”

南浅思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香辣茄子就好。”

“好。”

蓝暮林一出门,便看见几个门生在外边游荡,不由得问道:“你们在听墙角?”

“哪能啊师兄!”一门生笑嘻嘻道,“我们只是正好路过,想问问师兄你们吃什么呢!”

蓝暮林道:“你们太闹,南公子不跟你们一起吃。”说罢,他又补充一句,“我也不跟你们吃。”

一门生哀嚎起来,道:“师兄你偏心!”

蓝暮林道:“没有偏心,你们赶紧下去点菜。”

几个门生嘴里嘟囔着什么,还是按他说的去点菜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月明(七)

十日后,七台山。

六派的高手云集于此,皆在等两个人。一群人围在一起了无生趣,由一人开始了话题。

“江落深怎么还没来?是不是不敢来了?”

“哪能呢,人家有一个舞入年还不敢来?”

蓝暮林和南浅思早早就等候在此,眼见着谢风来林星卓带了几个高徒来,蓝暮林立马上前打招呼。

谢风来被他一上来吓一跳,看清是他后,笑道:“这不是暮林吗,我派人去接你了,你见到人没?”

蓝暮林疑惑:“没见着人啊。”

谢风来也疑惑:“怎么,你不是在扬州行医吗?”

蓝暮林身边一个门生道:“是啊,可能师兄走得快,没跟上吧。”

两人寒暄一阵,便听到一阵骚动,蓝暮林朝人群骚动的地方看去,心里想着会不会是舞入年来了,结果一看才知是白知秋来了。

蓝暮林望过去,白知秋似乎瘦了稍许,一身白衣依旧隔于世外飘忽超脱,他后边跟着他的三个徒弟,温晓,庄离木,风若,三人皆一脸淡然,跟在白知秋身后,众人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洛修繁亲自在前边接应他。

“打扰各位了。”白知秋朝众人微微鞠躬,唇边那抹笑意一直挥散不去,甚是礼貌得体。蓝暮林心里暗暗想,不知舞入年来的时候,会不会在半路上就被众人失手刺死了呢?

这边厢白知秋刚接上了洛修繁,那边众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

“白知秋要怎么收拾他那个恶徒?”

“你道如何?我觉得该是大战一场三百回合。”

“白知秋哪像是个如此无礼之人,我看啊,肯定要规劝一番。”

“规劝哪有用啊?舞入年那样子,见人就杀,你道如何?”

“不论如何,白知秋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便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此刻,整个七台山上尽是各派高手,蓝暮林退到南浅思身边道:“舞入年还没到。”

南浅思背着孤云站在一旁,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身边的人都识得这是江湖上一夜出名的南浅思,却是一个人都不敢过来搭话,只那一脸严肃,便让人不敢接近。

要说白知秋会做人,主要是他练就了常年都能保持一张笑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倒不是白知秋要掩饰什么,只是对人一笑,印象会好很多。

霎时,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蓝暮林料到,应该是舞入年来了。果真,众人开了一条道,比先前白知秋的还宽,中间远远的一个黑色人影,被一群白色浅金云纹袍的人簇拥着往这边走来,那少年眉宇间一股杀气,皱着眉一副厌恶的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要靠近我的气场,一双手抱在胸前,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斗寒,周遭的人见了他,都露出嫌弃的表情,只他一个,似是看不见那些人的表情般,径自走过了两堵人墙,见到在前边迎着的白知秋,倏地又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

蓝暮林跟舞入年接触的不多,之前舞入年跟着白知秋,一直是玄天楼的盟友,但是听过他的传闻,传闻他的容貌不输白知秋,天资聪颖,年少成名,是白知秋唯一允许可以使用暗器的徒弟,他沉默寡言,对人没有好脸色,时常要白知秋给他收尾,在各派里的风评也不太好。

恁的是这样,舞入年颇得白知秋宠爱。只不过今日是这样的场面,不知这白知秋会如何了。

白知秋见他对他笑,也回以一笑,算是师徒见面的招呼。而他身后的三位弟子,却是一脸漠不关己,像是根本就没见到他们的师兄。

玄天楼的人站在白知秋的身后,众人皆分成两边,以玄天楼和无尘轩为界,玄天楼的大掌门洛修繁一脸严肃,只有洛介宁一脸笑嘻嘻地还在跟清阁的女子打招呼,悠闲得跟在举行畅谈会一般,无尘轩的一个个都揣着阴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南浅思站在蓝暮林身后问道:“钟止离在养伤?”

蓝暮林点了点头,看向两人,两人皆是一张笑脸,倒像是亲近的兄弟,蓝暮林环视了一圈,发现有个人没到。

这时,白知秋先开口了:“今日邀各位来此,只一件事。”

众人皆安静下来,心知白知秋这是要开始做出抉择了,他无非有两个选择,舞入年是他带了十几年的徒弟,要么大战一场,灭了最好,要么,跟他划清界限,从此,把舞入年列为全江湖的仇敌。自己杀了还是让别人杀了,本质上还是有差别的。

蓝暮林忖度,依白知秋的性子,第一种最可能。上回在这里,舞入年公然把秦络凡杀了,只可惜让这小子跑了。这回,舞入年既然敢来,也一定是做好了准备。

白知秋转向舞入年,望向他的眸子,问道:“六儿,你可知错?”

舞入年很是不屑,嗤笑一声,道:“师父不都把我赶出师门了么,还管教我?”

白知秋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今日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舞入年露出一个看似天真的笑,道:“是要杀了我是吧?”

没等白知秋说话,舞入年又道:“我念及旧情,还叫你一声师父,若你拔剑相对,咱们可就算是恩断义绝了。”

这时,灵殿里边有个人开口道:“舞入年!你恩将仇报,背信弃义!当初若不是白大侠将你救回,你早没命了!”

舞入年反唇相讥:“我未对我师父做任何事,何来恩将仇报?”

“你杀了你师父的盟友,还灭他满门!怎的不是恩将仇报!”

舞入年反笑道:“当初他要灭我满门,又怎么不是背信弃义?!”

玄天楼一门生道:“那是上辈子的恩怨,你又为何抓住不放!”

舞入年铿锵道:“上辈子的恩怨?!江湖上那么多为亲人复仇的人,你怎么不去管管!”

那门生道:“你师父为了你做出那么大牺牲,你将你师父置于何地!”

舞入年冷笑道:“我跟我师父的事,轮得到你来管?!”

白知秋出声结束了争论,道:“那我来管怎么样?”

舞入年看向他,眼中的戾气收敛了起来,笑道:“师父要把我怎么样?”

白知秋面上平稳,乍一看是波澜不惊,蓝暮林却从他微微发抖的指节中看出了焦虑。白知秋是个从未大喜大悲之人,不知是听谁说过,他是个遁入空门的好苗子,只可惜身心在培养他的四个弟子上,无心跟老和尚钻研梵语。

从蓝暮林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白知秋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虽面上带笑,却是有些底气不足,道:“你希望我如何对你?”

能说出这话来,蓝暮林觉得,白知秋应是气得不轻。

舞入年笑意放大,从这话里能听出来,他的师父,对他,还没有狠心到要杀了他的地步呢。他道:“师父,我已复仇,你还要我吗?”

白知秋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风若已经拔出了剑,冷声道:“你还要脸吗?!”

舞入年瞥了他一眼,轻笑道:“若儿,你气什么?”

白知秋按在他手上,道:“别急。”

风若收回剑,眼中已是降至零点,蓝暮林在一边暗自揣测,或许这个风若跟舞入年关系不太好呢。

白知秋脸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似乎没听到他方才的话,顾自道:“若我知会是这个结果,当初定不会收你为徒。”

舞入年忽然绽出一个温柔的笑,道:“可是没有如果呀师父。”

白知秋拔出揽月,眼里的温情蓦然消逝,道:“我自己培养出来的人,自然是我来了断。”说罢,他转向后边,道,“你们谁也不要插手。”

舞入年长剑出鞘,冷笑道:“那就别怪我薄情了。”

说罢,众人识趣地拉开一个大圈供他们打斗,蓝暮林一把拉住欲动的南浅思道:“你且看着。”

南浅思听他这么一说,立即安静了下来,观战。

白知秋以磊落君子立派,门生皆不可习暗器,唯此舞入年能使,舞入年在沉云派呆了这么多年,早将沉云派的剑法熟记于心,况且这舞入年又习了蛊术幻术,这一场,恐怕输赢未定。

两人剑刃相交,白知秋先发制人,左手又抽出一把剑,双手送了上去,舞入年躲过,一剑相转,欲刺他背后,白知秋左手挡过,右手朝他腰部刺去,舞入年急忙转身,堪堪躲过,一个飞身起了地,手中的剑飞了出去,直直朝白知秋飞去,白知秋揽月一挡,左边的剑同时飞了出去,舞入年侧身躲过,一手抓过那剑,不料白知秋手劲太大,舞入年却被那剑带出几步之外。

两人是江湖上顶尖高手对决,又是师徒反目,纵使这些人见了世面,恐怕还是头一次见如此激烈的打戏,怎的不是一场好戏?周围一圈人纷纷压抑不住心底的呐喊,小声议论着两人。

蓝暮林心底疑惑,这时候,是放暗器最好的时机,为何舞入年还不放?

那边无尘轩的三掌门唐鹤如急了,问道:“舞皙在做什么?”

江落深道:“你且看。”

白知秋一把抓住了斗寒,将剑抛于西边,那边是玄天楼的人,洛介宁一把接过剑,笑道:“行啦!”

舞入年有些懊恼,握住了那把飞来的剑柄,忽的睁大了眼睛。白知秋趁此机会,揽月一转,偏锋朝他刺去,舞入年侧身躲过,有些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那剑一抛,怒极反笑道:“堂堂磊落君子,竟也会使下三滥手段!”

众人被他这么一叫,才发觉那舞入年的右手居然在流血!

蓝暮林心道,难不成,那剑柄上做了手脚?他看向白知秋的左手,他手隐于袖中,但是白色的袖子已经被鲜红的血染红了一个小角,两人身手极快,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舞入年失了斗寒,只能使出暗器,白知秋既不让习暗器,身手皆是一流之快,舞入年的暗器再快,也没他手中揽月快,一时处于劣势,竟有些躲不过白知秋的刺杀。两人交战许久,却不见胜负。

世人皆知,使暗器之人,求的便是速战速决,清阁之所以只收女子,便是女子灵敏,身形快,战斗时最得先机。而习剑之人,一柄剑只要不脱手,战个三百回合也不见精力疲惫,这一战,舞入年失了斗寒,又拖了这么久,必然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舞入年被*入绝境,眼中阴鸷顿显,飞身闪过白知秋,袖内猛然飞出紫色袖刀,直直朝白知秋飞去!

白知秋却像是早已料到,躲过那袖刀之后,提起揽月,朝刀后斩去,顿时,几根极细的银线啪嗒一声全部断掉,那袖刀直直落地,舞入年袖内飞出暗针,手上一甩飞出一把柳叶飞针,白知秋身手极快尽数挡回,却好似有些站不住了,往后退了几步,舞入年看此机会,指间飞出方才白知秋斩断的银线,白知秋已站定,揽月一出,那银线却已将揽月的剑刃缠住,舞入年用力一拉,白知秋竟是被他拉出几步远。

蓝暮林心底正疑惑,从侧面忽然飞出一把剑,蓝暮林一怔——

是解忧!

那少了的人终于来了!

银线斩断,白知秋把剑抽回,微微怔住,那边霍平生已经站在圈子里边,大喊:“白诩你这个疯子!”

舞入年道:“你来掺和什么!”

霍平生说着就要上前,白知秋却长剑一挑,把舞入年左手袖子刺下来一大块,白知秋没空跟霍平生说话,刚想要反击,却忽然后退几步,快要倒地,蓝暮林皱着眉,心道难不成那剑柄上有毒,那边舞入年已经抓住机会捡起地上那把剑,提剑刺了上去,毫无偏差,正中胸部,刹那间,鲜血染红了白知秋洁白的衣襟。蓝暮林看去,舞入年握着剑柄的手正在簌簌发抖。

众人惊呼出声,倒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结局!那一念之间明明白知秋可以躲开,为何偏偏被舞入年钻了空子?!

白知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睁大双眸盯着他,眸中是深深的无奈,却是没有一丝悲痛,他唇边忽然漾起笑意,忽的伸出手抓住舞入年的手,喃喃了什么,舞入年蓦然脸色大变。

霍平生赶上来的脚步停住了,一把拦住了上来的温晓庄离木风若,一脸阴沉隐忍地看向舞入年半晌,最终还是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

白知秋已经闭起了眼,慢慢地倒下了,舞入年像是受了极大的*,双目放空倒退几步,流着血的左手已经像是没了知觉般,他愣愣地盯着白知秋,嘴微张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众人都诧异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时,那舞入年忽的大吼一声,猛然跪在了地上。

蓝暮林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舞入年一口鲜血喷出,像是气数将尽,又像是将整个灵魂都要喷出来,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他忽的朝天大吼:“白诩!”

没有人应他,他又疯狂大笑起来,众人个个惊魂未定,这舞入年怕不是疯了吧?

霍平生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而后缓缓走过去,把解忧收回鞘中,蹲下身,把白知秋身上的那把剑小心翼翼拔出,抱起了他。

舞入年喷出那口鲜血之后,他直直朝前扑去,一头栽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白知秋的三个弟子看到这一幕,却皆是皱着眉,一语不发,站在原地看着霍平生把白知秋抱了起来,走到他们面前道:“带我去沉云岭。”

三个人立马动身,带着霍平生已经下了山。

还在围观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为何,看那舞入年,直直扑在地上没动静了,无尘轩一个门生把他搬了过来,探了探鼻息,瞪大了双眼。

洛修繁问道:“怎么回事?”

没等人回答,忽然一阵骚动,天空阴暗半边,箭如雨下,直直朝玄天楼那边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还有一章~

☆、月明(八)

清阁和灵殿的人站在玄天楼后边,看着那边御虚宫忽然发起进攻,顿时明白了这些人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蚌埠相争渔翁得利,只可惜他们没有一点准备,躲的躲散的散,那箭上抹有剧毒,刹那间,那些躲不过的都死在了当场。

清阁女子敏捷,立马回击。洛修繁气极怒骂:“你们这些卑鄙小人!”

江落深大笑:“那么大人,请你们光明磊落一点吧!”

两人的对话一完,清阁的数位高手已经冲了上来,玄天楼和无尘轩的人在打,后边御虚宫仍然在放箭,碧云府的人终于搞懂了这是要大战了,蓝暮林没多想,连忙拉着几个门生,顺便带着南浅思要走,他回头一看,却见南浅思已经没了身影。

蓝暮林顾不上那么多,幸得都知道碧云府医者是无缘无故伤不得的,蓝暮林拉着几人连忙朝山下要跑。

他们打他们的,自己打不过,跑还不行吗?再说了,现在不跑,等会儿可有的尸体等他去收。

没想到,蓝暮林后边一个门生边跟着他跑边喊道:“师兄,方才南公子在找你!”

“你说什么?”蓝暮林有些听不清,耳朵里传来的尽是嘶吼声,他忽的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门生大喊道:“师兄,南公子方才在找你!”

蓝暮林倏地顿住了脚步,他方才一直都没动过位置,南浅思还能去哪里找他?

他一停住,几个门生也跟着他停住了,他们已经到了七台山的半山腰,再跑一会儿就能下山。逃跑的只有碧云府的人,其余的,都在山上。

那门生问道:“师兄,要不要上去把南公子带下来?”

蓝暮林心里焦急,这南浅思只是个舞入年有仇,他不参与六派,自然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六派一旦打了起来,恐怕受牵连而死的人不会很少。

蓝暮林忖度片刻,毅然转身上山道:“上去找他。”

此刻的七台山,已经是硝烟四起一片混战横尸遍野,连人都看不清,只看得到反射着白光凌厉的剑影和满地沾满鲜血的尸体,其中不乏眼熟的人。蓝暮林站在远处看,只能依稀看到外边碧云府的人已经在救人了,他心里有些迷惘,南浅思穿着灰色长袍,在这里边更是不好认,他站在远处看了半晌,也没见着南浅思的人影。

这时,旁边一个门生出声惊喜道:“师兄,你看那是不是南公子?”

他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蓝暮林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西边一个角落里,正躺着一个灰色人影,蓝暮林道:“我去,你们在这里等着。”

几个门生应了,蓝暮林这才出身,他不敢从中间走过去,恐怕还没走到半路就死了,他绕了一大圈,躲过无尘轩的人,悄悄溜到了西边。定睛一看,他愣了半晌——

根本不是南浅思!

他忙抬起头再次寻找他的身影,可是人太多,根本看不清他在哪。

蓝暮林有些急,想要叫他的名字,又怕引来玄天楼的人,干脆从那人身上夺取佩剑杀了进去。

蓝暮林虽是行医出名,身手却是不凡,江湖上虽有不成文的规定无故不能杀医者,但是难免会遇上无赖之人,若是不备着一点武功,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蓝暮林很清楚,参与这次混战的全是高手,但是看这形势,若是不杀到中间去,恐怕找不到南浅思了。依南浅思的身手,恐怕不会在边缘盘旋。

他的一身月白袍此刻已经被点滴鲜血染成了花色,大有十几岁的姑娘穿着的花裙子的视觉感,蓝暮林空档用手抹掉沾在脸上的血,这才依稀辨认出中间的情况——

简直只能用杀戮二字来形容。

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见人就砍,幸得无尘轩和玄天楼一黑一白两色最是对比显眼,穿黑色的见了白色的就杀,穿白色的见了黑色的就杀,俨然已经是只能凭衣服的颜色辨认对方,而除了御虚宫蒙着面纱之外,其他人就是混战。

地上尸体成堆,他们就这样从还没冷的尸体上边踏过去,仿佛踏上去的不是人体,而是土地。蓝暮林看得到,他们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生机,这一场战,不是个人之间的恩怨,而是两大门派长久以来的矛盾爆发造成,不用想,这些被牵扯进来的人,都是牺牲者。

杀人可以给人制造快感,那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比拟的,越为高者,掌控着别人的命运,将众生视为蝼蚁,无视自尊,随意践踏,这种优越感,天生可以取悦这些手里沾满了鲜血的自诩为勇者的刽子手,若是他们心中还仅存着微许的正义感,或许已经在站起来取人性命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蓝暮林终于在不远处看清一个灰色的人影,他手里的孤云剑散发着异常明亮的剑芒,一把剑被他使得飞快,眨眼间围在他周围的人都倒了地。周围一圈圈的人围上来,他一人却抵过十人,仿佛背后长了三只眼,一剑毙命,尘土飞扬中,唯有他一人一剑,走马平川。

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蓝暮林大喊:“南浅思!”

南浅思听不到,蓝暮林便加大声音再喊,只见那南浅思是听到了,朝他这边看来,身形一顿。

他后边一人吃准机会朝他刺了上去,蓝暮林霎时将剑扔了出去,却没料到被那人闪开,南浅思这才注意到他,反手想要回击,却被那人抢了先机,一剑刺入他腹部,顿时鲜血溅出。

那人见得逞,立马拔剑闪了人,蓝暮林认得,那是无尘轩的人。

蓝暮林已经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南浅思捂着肚子表情扭曲,周围却还有几人看准机会要上来结束他的性命,蓝暮林心里着急,把南浅思的孤云接过,背起人就赶紧跑。

蓝暮林跑得很快,杀戮者们见了是医者,却也已经杀得东西不分,提剑就上来刺,蓝暮林一手托着背上的南浅思,一手提着孤云杀开一条血路,边低声道:“抱紧我!”

南浅思眼睁睁地看着蓝暮林月白袍被他的鲜血染得一片红色,想出声,却是疼痛难忍,只得再抱紧,气息微弱道:“蓝公子,你带我去哪?”

蓝暮林没时间回他,他要顾得前面来的人,又要顾得后边追上来的人,已经是虎口脱险之难,偏偏前边来了一个清阁的女子,暗器飞了过来,蓝暮林连看都看不清了,踮起脚尖便跳了起来。

南浅思在他背上吭哧吭哧喘气,差点被他甩了下来,腹部伤口又在流血不止,他有气无力地抱着人脖子,觉得下一秒就要昏厥了。

偏偏蓝暮林没有知觉,托着人直往外边跳,千钧一发之时,蓝暮林将身上带着的不知什么药粉尽数撒下去,迷了他们的眼,蓝暮林趁机玩命跑了出去。

蓝暮林已经九死一生把他背出了七台山山顶,几个门生在外边等着他,见蓝暮林一身灰尘把南浅思背出来了,忙道:“没事吧?”

南浅思在他背上几近昏厥,这时候听到他们说话,嘴角有些抽搐,他觉得是人应该都能从他痛不欲生的表情里看出来他有事。

蓝暮林大喘几口气,轻轻把南浅思放了下来,道:“南公子受伤了,我们找个地方给他治伤。”

那几个门生这才看到南浅思腹部的伤,血连蓝暮林的背后都染红了一片,顿时倒吸一口气,连忙围了上来,蓝暮林抹了一把脸,蹲下身道:“我给你止血。”

南浅思轻轻点了点头,便听蓝暮林语气有些责备道:“你跟他们又不熟,你进去掺和什么。差点我们都要死在里边。”

南浅思没力气说话,只好轻轻笑了笑。那把孤云剑跟他倒在一侧,一人一剑颇有些滑稽。一门生道:“南公子之前为何不跟师兄一同下来?”

南浅思望向蓝暮林,这次却没有再羞赧,一把握住蓝暮林给他止血的手,用尽气力也只能轻声道:“我中毒了,没用的。”

蓝暮林的手一顿,随即微微皱起了眉,随即继续给他止血。南浅思握着他一只手,他便用另一只手动作。好一会儿,终于止血了,蓝暮林看向他腹部,目光沉了沉,出声道:“不是毒,是蛊。”

一门生惊道:“什么蛊?”

“血蛊。”蓝暮林把南浅思扶起来,眼里目光闪烁道,“我们去一个地方。”

门生问道:“蛊术不是只有灵殿的人才能解吗?”

蓝暮林摇头,道:“血蛊不一样,是解不了了,只能换血。”

一门生问道:“怎么换?”

蓝暮林重新把南浅思背起,道:“把全身的血抽干,再注入新的血。”

另一门生道:“放干了血那岂不是死了?”

蓝暮林点头,道:“所以我们去找个人。”

几个门生面面相觑,倒不明白他们的师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一行人重新上路,那些门生修行虽不浅,但是六派中独独对于灵殿的蛊术,没有人敢去了解,也没多少人想去了解。大抵都是知道,若是中了蛊,命也就玩完了。而要想掌握蛊术,若非是天资极其聪颖之人,修个几十年,也未必能知个中奥妙。而江湖上唯一能算得上这天资聪颖的人,也就只有解蛊第一人霍平生了。

此人之前学的便是邪术偏方,又无人能管,因而一发不可收拾,对于解蛊这方面,可谓是得天独厚,就连灵殿的人都要自叹不如的。

南浅思终于有了点力气,趴在他背上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其实,我开始是想跟在你后边的,我看见有人朝这边打过来了,所以我就上去了。”

蓝暮林声音飘过来:“那你怎么还打进去了?”

“他们那些人缠着我,进去了就难出来。”

确实,他背着南浅思出来,将命都搭在了里面,想着若是死在一起的话,那也就这样吧。

蓝暮林愣了愣,倒不知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南浅思不再说话,想必是没的气力了,一旦血蛊种上了,血会慢慢被蛊虫吸尽,蛊虫最后越长越大,吞噬整个人体,但是他不能离开人体,所以会留着这人最后一口气,基本上,中了血蛊,就是半死不活了。

灵殿的秘术是蛊术,碧云府一向以为此术是为阴险,不入大流,江湖上的人很少修炼,而灵殿跟着玄天楼,伤天害理的事没做过,修炼此术不过为保身,这南浅思,怕是被灵殿的人误以为是无尘轩的帮手了。

出了七台山,他们直直往前走,碧云府的一位门生看着前方隐隐约约的青山,转头问道:“师兄,这是哪儿?”

蓝暮林往上托了托背上呼吸有些紊乱的南浅思,出声道:“九明山。”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结束啦~

☆、峰回(一)

合卷之后,洛介宁心里有些惆怅,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所以,蓝公子是为了救南公子来了这里,那么,之后南公子又是怎么死了的?”

诸葛行之也显得有些诧异,问道:“南公子死了?”

方才他已经陪着洛介宁读完了蓝暮林的过往,这会儿听到洛介宁说南浅思死了,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故事到一行人上山之前便戛然而止,也不知最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依常识推断,定然是蓝暮林救了南浅思,因而蓝暮林重生之后,是当年的模样。

洛介宁解释道:“蓝公子的那个徒弟,他跟我们说,蓝公子有次醉酒,便说到那南公子在混战后死了,为此蓝公子很伤心。”

诸葛行之微诧道:“那岂不是跟记录的有出入?”

洛介宁忖度道:“所以我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当时既然南浅思中了血蛊,那么蓝暮林会救他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你看,南浅思和蓝暮林不过认识仅仅一月而已,还没有到会舍命相救的地步吧?”

诸葛行之微微摇头,道:“知己相交,不论时长。”

洛介宁道:“或许是,但是我觉得,情谊是时间积累出来的,至少,我不会为了一个相识才一月的朋友舍命。”

诸葛行之微微点头,似笑非笑道:“你跟钟公子认识多少年了?”

洛介宁一愣,没等他说话,诸葛行之连忙接道:“别吃惊,说好以过往换过往,方才我已经将你的过往也尽数读完了。”

洛介宁听他这话,内心倒是不安起来了,但是看这诸葛行之又不像是跟他一般满嘴放炮的人,便也作罢,没好气回道:“你不都读完了还问我?”

诸葛行之故作深沉笑道:“白知秋和舞入年相识十多年,最后不也反目成仇?”

“那不一样,”洛介宁随口答道,“钟笑怎么可能把我当仇人。”

诸葛行之笑着转移话题:“那么,你认为,南公子是怎么死的?”

洛介宁:“我哪知道。”

说罢,他严肃地看向诸葛行之,道:“我说,你不会在我一下去,就除了我的记忆吧?”

诸葛行之摇摇头:“不会。”

洛介宁半信半疑道:“你可说了不会的。”

“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做到。”诸葛行之明显话里边还有另一层意思,但是洛介宁会装傻。

“对了,”洛介宁想起什么,道,“诸葛行水,乃是令兄?”

那人给他指了路,想必应该知道他的目的,而那些看门的人一听到他说的诸葛行水,立马就放他们进去了,不得不想到他们是一路人。

诸葛行之道:“哥哥来见见师尊最后一面,下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你了吧?”

洛介宁点点头,又听得他道:“行水是从兖州而来。”

说到这里,洛介宁蓦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好不容易回了屋子,那李明嫣已经端端正正坐着了,见了洛介宁进来,还给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倒是南望,还不忘讥讽洛介宁:“洛公子以身相许了?”

洛介宁白他一眼,只当他放*。

诸葛行之道:“诸位可以下山了。”

钟止离把南望带起来,起身朝洛介宁走去,轻声问:“遗体怎么办?”

洛介宁看向诸葛行之道:“带走的话,那个姑娘怎么想?”

诸葛行之却像是与他心灵相通般,笑得春风骀荡:“我们不受理处理遗体。”

大雨还在继续,山路特别不好走,诸葛行之很体贴地给他们每人脚上套了一个袋子,防止泥溅了一脚。他们来时候的雨衣还能披在身上挡雨,洛介宁觉得这一趟真的没白来。

为了隐瞒铁棍李的事,洛介宁只得一路上给李明嫣放嘴炮:“你父亲本也是身中剧毒,当时他气数将尽,所以叮嘱我们一定要救你。”

李明嫣问:“我爹为何中毒?是那些人吗?”

洛介宁从她口中听出不一般,立即问道:“哪些人?”

“哪些人?”

话一出口,两人皆愣了愣,原来洛介宁和钟止离同时问出来了。

李明嫣细声细语道:“就是我跟爹去那个镇子上的时候,就遇见那些人了,就是他们给我下的毒。”

洛介宁立马反应过来,当时铁棍李说的那些人,里边有穿着玄天楼门派服的人!

洛介宁跟钟止离对视一眼,指着钟止离问李明嫣道:“那些人里边有没有跟他穿一样衣服的人?”

李明嫣看向钟止离,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也穿着黑色的衣服,但是上面没有这种花纹。”

洛介宁皱着眉心道,这铁棍李为何撒谎?明知道若是女儿活下来,必定会被他们问话的,还是想要当着钟止离的面挑衅栽赃玄天楼?这么做,未免太大胆了。

南望这时候问道:“李姑娘,接下来你要去哪?”

李明嫣低着头道:“不知道。”

钟止离问道:“你会什么?”

李明嫣抬头道:“我会使刀。”

“刀?”洛介宁微诧道,“你跟谁学的?”

李明嫣有些羞赧道:“跟之前一个酒楼的婆婆学的。”

洛介宁一愣愣了好久,转头看向钟止离,钟止离给他解释道:“厨艺。”

“哦?哦!”洛介宁如大梦初醒,道,“玄天楼的饭可难吃了,你要不要来做饭?”

李明嫣低着头笑道:“我做饭还行,若是你们不嫌弃我,我可以为你们做饭吃。”

是夜,他们在原先那个客栈里歇脚,路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几乎可以到脚踝了,洛介宁边蹚着水过去边道:“真的要淹了吧这是?”

李明嫣俨然没有想到原来他们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把她背上山的,顿时感动得差点涕泪横流:“真是谢谢你们救了我……”

洛介宁想着铁棍李背着她上山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客栈老板听说他们还是没上山,一脸的“我说就是这样吧还不听我的”的表情,语重心长道:“年青人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麻婆豆腐,你看看这雨这么大,虽然已经比昨天小了很多了,但是这镇子上该逃命的全逃了,你们这么贸然上山,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洛介宁一下子跳到他身边问道:“老板,有多少人逃命啦?”

老板摇头道:“不清楚,昨天今天都跑了好多呢,拖家带口,跟避难似的。不对,就是避难。”

洛介宁笑道:“那你怎么不逃难啊?”

老板大义凛然道:“我走了,如果还有像你们这样的人来了这里怎么办啊,我得等所有人都走了,我才好撤啊。”

洛介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坚守到最后一刻是吧?”

“当然了。”

洛介宁趁着李明嫣已经睡了,偷摸到钟止离的屋子,在开门的那一刹,洛介宁眉头已经皱了起来,非常不高兴地一把把蔫在钟止离身上的南望给扒拉了下来,骂道:“你像个什么样子!”

南望被他一扒拉,差点摔到地上,不满道:“你怎么又来找钟哥哥?”

钟止离想低身把他给扶起来,洛介宁一把把他拉到后边痛斥道:“不能宠他!”

钟止离好笑地望着他,道:“好。”

南望一咕噜起来了,只拿白眼瞪洛介宁,洛介宁挥手道:“大人谈话,小孩滚出去。”

南望道:“我已经不小了,我也要听。”

洛介宁作势要把他踹出去,钟止离阻止了他粗鲁的行为,一把拉住他腰带道:“让他听吧。”

南望一下子喜悦冲上头,哈哈道:“钟哥哥得我,如鱼得水耳!”

洛介宁听这话的意思是要把他比作关羽,立马怒发冲冠道:“哥哥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得从棺材里蹦出来掐死你!”

南望还没听明白这哥哥是哪里人,愣愣地望向钟止离,钟止离安抚他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洛介宁终于安静下来,坐到他对面沉下眼眸道:“铁棍李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钟止离回答,南望就插嘴道:“大伯有什么问题吗?”

洛介宁和钟止离对视一眼,洛介宁撑着头一脸看戏的表情,看来此重任必须得交给钟止离啊,谁叫你们整天叽叽歪歪卿卿我我的,洛介宁一边腹诽一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钟止离读出了他的意思,正想着怎么开口,洛介宁却打破了沉默:“最明显的,为何要栽赃给玄天楼,还是当着钟止离的面。”

钟止离听他忽然叫了他的字,还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洛介宁却看向他的眼神里有请求的意味。

钟止离道:“为何蓝公子会把九明山这个地方告诉他?”

南望刚想解释,洛介宁飞快跟上他的话头,道:“从我们看到铁棍李的时候就发现了是刀伤,但是去追蓝暮林的那些人用的是剑。”

南望没听明白,问道:“什么?”

钟止离解释道:“你大伯说是那些人为了引出他所以在街上表演戏法,但是被蓝公子打了茬,那些人用的是剑,然而在墓地我们看到的他受的不是剑伤,是刀伤,说明他口中那些追他的人跟伤他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洛介宁也没管他听懂没听懂,接着道:“那栋屋子到底是谁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让铁棍李占了。”

钟止离道:“那些人为何会打劫?又为何会给他女儿下毒,动机。”

洛介宁:“碧云府的名声一直很好,为何铁棍李会怀疑碧云府出卖他。”

钟止离:“为何他不去找那些人要解药而是要以命换命,除非他知道这毒没解药,亦或是自己根本拿不到解药。”

洛介宁:“他说假死药是他家的祖传药,为何他受刀伤的时候不用?而且,那一刀砍伤就昏倒,还真的要砍的人很有技术啊。”

钟止离:“为何我们去找铁棍李,他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对我们露出敌意,明明之前我们伤了他。”

洛介宁笑:“最后一个,为何那些伤了铁棍李的人没有追上我们?”

两人一唱一和就像是商量好过一样,南望目瞪狗呆看着两人,嘴半天也没能合上,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们再说一遍?”

洛介宁面露不满道:“谁叫你不好好听。”

钟止离颔首道:“嫌疑太多。”

南望双目瞪大,终于回过一点神来,吃吃问道:“那你们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太会演戏了!”

洛介宁抓他辫子幸灾乐祸道:“你可不知道,钟止离最不喜欢你了,还要装出喜欢你的样子,你看,多难。”

南望僵硬地看向钟止离,嗫嚅道:“哥哥你不喜欢我吗?”

钟止离朝他张开双臂以示清白,洛介宁想在南望之前扑进他怀里,然而两人之间隔了一张桌案,他急中生智,还没等南望扑进来,拂光已经插|在了两人之间。

南望眼中难掩的失落,意有所指道:“明明要装作不喜欢别人才难。”

洛介宁差点抓着拂光刺死了他,钟止离一把按住他道:“淡定。”

洛介宁收起剑废了好大力气才装出一脸的笑容,道:“你这小崽子给我好好说话。”

南望还要说:“我看你本来就喜欢……”

没等他说完,钟止离把他搂进怀里轻声道:“别惹他生气。”

南望心里凉凉的,他感觉自己虽然在钟哥哥怀里,但是他的钟哥哥却在关心别人,他感觉很委屈,又不是自己惹他生气,明明就是他自己无缘无故就朝自己发火嘛!

洛介宁觉得这才是人样,但是对于他们两个那么亲密总觉得很不爽,他想了半晌才想起他是来找钟止离谈话的,这才道:“我们是带着那个小姑娘回七台山?”

南望缩着脖子道:“不然丢下她?”

洛介宁白他一眼,道:“掌门不会要她的。”

南望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你不是说让他去做饭吗?”

洛介宁压抑内心的怒火,短时间内原谅了他好几次才问道:“你呢?你去哪?”

说到这,南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钟止离道;“要不要跟我们走?”

南望摇了摇头,虽然轻,却十分坚定。

洛介宁问道:“那你去哪?说起来,你跟南浅思是本家呢。”

钟止离问道:“你有可以去的地方吗?”

南望又是摇了摇头。他跟着蓝暮林几年,学了些医术,但是还不足以出来悬壶济世,并且,他不懂武功,出去的话,可能不知不觉就死了也有可能。

洛介宁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简单,那么李明嫣,不会是个简单人。”

南望辩驳道:“你别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复杂好不好,嫣嫣人很好的。”

“嫣嫣?”洛介宁眼中闪着促狭的光,道,“怎么,你们关系那么好啦?”

南望梗着脖子道:“不过是说过几句话而已。”

钟止离道:“但是这个女孩子看上去挺单纯的。”

南望像是找到了同路人般骄傲了起来,道:“你看吧,钟哥哥也这么说。”

洛介宁起而攻之:“我连你的钟哥哥都敢打!”

南望连忙缩在钟止离怀里不肯出来了,钟止离看着他,还有些劝和的意味,洛介宁觉得这谈话没办法继续了,他想了想,就要甩门而去。

南望看他走,立马就要精神起来,钟止离拍拍他道:“你也去休息吧。”

南望跳了起来道:“钟哥哥晚安!”

钟止离看着他走出去,忽然觉得他们两个有些地方是越来越像了。

他刚想熄灯睡了,谁料到,南望一走,洛介宁又进来了,这次是很认真地坐在他对面道:“那个诸葛行水,就是那个跟我们住在一个客栈的黑衣人,我开始去探路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他正好从山上下来。”

钟止离看着他道:“他是诸葛行之的?”

“哥哥。”洛介宁很难得没有跳上凳子,正色道,“正是他给我指了路上山,我才回来叫你们一起走的。”

钟止离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会让我们进去。”

洛介宁又道:“你开始想问我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钟止离静默了半晌,才道:“诸葛行水给你看了什么?”

洛介宁就知道他肯定是想问这个,笑了笑道:“你想知道吗?”

钟止离诚实地点了点头。洛介宁又笑:“可是啊,你又不记得以前的事,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听不大明白啊。”

钟止离看着他的眼睛里忽然出现了怀疑,半信半疑问道:“你是不是本来就不打算告诉我?”

洛介宁温柔笑道:“怎么会呢。”

两人对视很久,钟止离终于站起身,疏离道:“我要睡了。”

洛介宁觉得他再不走就要被他赶出去了,顾自去开门,趁还没出门伸出脑袋道:“钟笑你若是记起来了,我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他话音还没落,蜡烛已经被熄灭了。

洛介宁出了门,脸上的笑意又在加深,这钟笑,若是在吃醋可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好多问题还没有解决,会在以后慢慢解开的,不要急哦~

☆、峰回(二)

翌日,四人离开了九明山。

大雨仍然打着鸡血不肯停歇,但是相比前几日已经小了很多,四个人脱了鞋子在水中蹚过去,洛介宁走在前边,看有没有东西会划破脚。几人走了很久,才终于从九明山下的镇子上出来了,不同于那瓢泼大雨,一出九明山的范围,那是晴空万里,连雨滴都见不到。

南望惊讶道:“呀,这边怎么天气这么好?”

洛介宁走在前边,听到他这句话头都没回道:“因为有我坐镇。”

南望对他的胡话无动于衷,转向钟止离道:“钟哥哥,过了前边那个村子,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洛介宁顿了顿,回头看向南望,李明嫣本也一言不发,此时也望向南望,问道:“你要去哪?”

南望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但是我不会去七台山的。”

钟止离本想向洛介宁求助,忽的又想起来昨夜里那事,便又假装不经意转移了目光,可巧,洛介宁已经看到了,他强忍住笑意,开口道:“你去送死?”

南望被他轻易激怒,辩解道:“没去送死。”

洛介宁促狭道:“才多大,还要粘人,你想去哪?能去哪?”

南望低着头不说话了,李明嫣小声道:“你跟着我们走吧。”

南望刚想要说话,洛介宁立马打断他,道:“南承书可能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像洛介宁预料中一般,南望倏地抬头,眼中莫名的光一闪而过,道:“他还能不知道?”

洛介宁很机智地把锅甩给了钟止离,朝他挑眉笑道:“是吧,止离兄?”

钟止离假装没看到他的笑,颔首道:“不清楚。”

洛介宁对于他不接自己话茬并且不给面的行为并没有感到不满,只凑到他跟前笑嘻嘻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还没等钟止离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哄他,洛介宁又望向南望,笑道:“听你说,你看看,你父亲为何无缘无故抛妻弃子?并且,你的父亲和母亲似乎没有成亲吧?你的母亲若真的是想要母凭子贵,用你来留住你父亲的话,我觉得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你看看,你母亲带着你独自生活,一可能是你的父亲真的是个负心汉,他不顾自己还没出生的孩子就跑了,二就是你的父母之间有什么误会,你的父亲可能根本不知道有你,而你的母亲却以为他知道,所以你的母亲以为你的父亲背叛了她。”

洛介宁一口气说下来气都没喘,便是抓住了南望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的弱点大说一通,管他有没有听懂,果真,南望望着他,有些愣愣的。

钟止离应和道:“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李明嫣也赶紧附和道:“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洛介宁惊喜看了钟止离一眼,又道:“所以,你现在或许可以跟我们去七台山,若是你自己不敢问的话,我们可以帮你问啊,若掌门真的不知道你,你岂不是又找回了自己的父亲,这不是两得的好事吗?”

南望听到回去这个词,烦躁地转身道:“不去。”

洛介宁开始哄人了,管他是否受用,先是甜言蜜语说一通:“你看看,你若是跟我们分手了,以后岂不是见不到你的钟哥哥了?那我怎么对你的钟哥哥你也不管了吗?还有,你不想知道你的大伯到底是谁了吗?你不想陪在李姑娘的身边吗?你跟我们分开了,谁给你做饭吃啊?你还没吃过李姑娘做的饭呢对吧?”

钟止离幽幽地看向他,似乎想要申诉什么,但是洛介宁没给他这个机会,直直看着南望。

南望果真被他说得有些动容了,嘴唇微张欲说不说,洛介宁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装作很亲热的样子道:“我记得,你师父还跟你说过,要记得那些高兴的事,忘记那些烦恼,才会活得自在,对吧?难不成,你觉得你师父说的不对?”

南望摇摇头,小声道:“没有。”

“那就对了。”洛介宁搂着他边走边道:“你看看,我跟止离兄都知道掌门的性格,好吧,即使我不知道,钟笑肯定知道,你觉得,像你钟哥哥这样的人,若是知道了南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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