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仿佛过了好久，纪瑶从一片混沌中醒来，窗口透进亮白的光，她有些睁不开眼，嘴里含糊地出声，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去挡住阳光。

“别动。”熟悉的声音。

纪瑶心念一动，意识有些清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他。他半蹲着身子，用自己的身躯给她挡着刺眼的阳光，他将她的手轻轻放好，为她盖上被子，然后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嗯，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要乱动，好好休息。”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少许宠溺。

纪瑶的心突突地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底像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说不出的温暖。

纪瑶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空气凝结了一般，这样温柔的他，究竟是那个凶残的杀人犯吗？

手臂上传来冰冷的感觉，纪瑶坐起，看着输液瓶里的液体一点点流进身体，她瞪大眼睛，有些害怕。

“只是葡萄糖，不要多想。”他解释道。

纪瑶松了一口气，然后问他：“我睡了多久了？”

他回答：“两天。”

两天了吗，难怪感觉过去好久。

“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纪瑶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忽然跳出两天前黑暗中的那个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却那样小心翼翼，不失温柔，她在他怀里，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然后整个世界便只剩下他。

纪瑶又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手，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掌心温热，有一层薄茧。

可能是动作幅度过大，纪瑶扯动了手上的输液针，疼得“嘶”了一声。

他立即将针管拔下，将一块碎布覆在上面按住，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纪瑶注视着他的认真的眉眼，心跳的频率又快了几分，很想靠近他，很想抱着他。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是飞蛾扑火，为什么还要沉沦？

“你一直都守在这里吗？”

他有些迟疑，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

他没有开口，但纪瑶从他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柔光，仿佛在那柔光中的，是他深爱的人，而与那柔光重叠着的，是她的影子。

“为什么？”她又问。

纪瑶能明显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的力度又重了一分，似乎想要将她揉进骨髓，揉进生命。

“那天……”他的目光深邃，如同星光，一瞬间悠远绵长，声音低沉暗哑，“有个生病的傻姑娘想要我陪她，她哭得让人心疼。”

纪瑶咬着嘴唇，死死地看着他，眼睛有些湿润，心底生出莫名的感动，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她是谁？”

纪瑶知道他说的是她，一切她都明白，可是她想听他亲口说，想听他亲口告诉她。

他的手指摩挲过她的发梢，然后一寸一寸掠过她的额头、眉眼、鼻梁、嘴唇，他的指尖滚烫得如烙铁般，被他抚摸过的地方都有铭进骨头的感觉。

他语气魅惑，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你不是知道的吗，小纪瑶。”

“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挽留我。”

“纪瑶，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她也不知道。纪瑶第一次体会到心跳也是会让人窒息的，她真的很想哭，她不是什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有些事，她真的身不由己。

纪瑶的理智彻底崩塌，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他的唇很凉，却好甜，如同薄荷一般。

纪瑶看到他的眼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烧，像压抑着的什么被释放出来，他几乎立即夺回了主导权，揽着她的腰，薄凉的唇在她唇间狠狠地流连着，辗转着，他的舌尖轻易翘开她的牙关，开始新一轮的侵略和扫荡。

纪瑶被亲得头晕目眩，尽可能地回应他，忽然背脊一凉，他将她压在床上，目光从未如此炙热。

纪瑶的身子陷在被窝里，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强烈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她的意识有些涣散。

他又低头吻她，动作温柔了许多，他的手轻轻滑过她的每一寸肌肤，纪瑶一阵颤栗，脸色斐红，羞涩得把头偏到一边。他扳正她的头，亲吻她的额头、耳垂、鼻梁、嘴唇，温热的吻密密地落下。

纪瑶越发颤抖得厉害，虽然他比起第一次温柔了很多，但上回的阴影纪瑶还没有消除，她的心里还是很怕。

他抓住她的手，目光逼仄，低声喊着她的名字：“纪瑶。”

窗外，一片静默；屋内，一片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