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盘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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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继屏便约了井时白到天馐楼,想打探井嫣白的婚事。
怎知井时白却带了妧姐儿出席,未等李继屏出口,井时白便派人在二楼要了个厢房,事事安排妥当。
小二沏了武夷茶上来,几人落了座,才开始寒暄闲聊。
井时白一本正经地率先开口解释,“你二表姐怕我喝花酒,这才跟了来,你莫见怪……啊……”
井时白正打着嘴皮子,怎知大腿被狠狠一拧,痛得他直叫出声。
李继屏一想便知是妧姐儿做了甚,瞧着两人过得很不错啊,他嘴角弯弯地看着两人。
妧姐儿嗔道:“李家七表弟,你莫听他胡言乱语,我是念着天馐楼的吃食了,这才要来,我说了另去一屋,看他偏不让,这才……你莫见怪啊,有甚说甚,只当我不存在便是……”
井时白在一旁嘻嘻直笑,点头认同妧姐儿的话。
李继屏忙道不会,“也不是甚要紧的事……”
井时白拍了拍李继屏的肩,“有甚你就直说,遮遮掩掩可不像你。”
李继屏抬眸望了妧姐儿一眼,见其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去了。
他才犹豫地开口,脸色却很坚定“井兄,不知汝妹嫣白,婚事可定了?”
井时白一脸了然,又显见是松了一口气,“你可总算问到了。妧妧,你回来坐罢……”
妧姐儿脸色铁青,“不都让你在外人面前莫这样喊么!”
井时白理直气壮,“继屏算什么外人,他终是问嫣白的婚事了,过些日子说不定就成了。”
妧姐儿坐下,井时白才对一脸困惑的李继屏开声解释道:“嫣白为了你拒了许多家好儿郎呢。嫣白意你,娘也并无反对,你与我也算是从小顽到大的,娘对你的人品是信得过,只道你若无意,娘也不好上门说亲,怎也是个好好的姑娘家,总不得委屈了嫣白。”
李继屏一脸喜色,*起身,他攀上井时白的双肩,直摇不停,“井兄说得可是当真?”
“这还能有假不成?”井时白被晃得头脑发晕,连忙止住了李继屏。
李继屏激动得口齿直打颤,话都结巴了,“我,我待会就回家同长辈说,让让她找媒人前去……”
井时白又道:“你可得在学业上多用功了,争取早日挣个功名回来,也不枉嫣白的一番坚持。”
李继屏连连点头,“我定早日拿个举人回来,不能让嫣白嫁个甚都无的白身小子。”
敲门声响起,小二喊了一句:“上菜。”
他们便止了话题。
各菜都端了上桌,井时白给妧姐儿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怎知一放到妧姐儿跟前,就见妧姐儿侧身离席,取了帕子掩鼻扶门而立。
这可把井时白吓得脸色发白,他连忙到妧姐儿身旁,口速极快:“妧妧你这是怎了?”
妧姐儿指了指窗,井时白便扶了她缓缓走过去,窗外清风拂来,她这才感觉好多了,胸口的那股难受渐渐得平。
“怎了?身子不舒服么?你可别吓我。”井时白的话一句一句地往外蹦。
妧姐儿摇了摇头,“不知怎地,忽而就犯恶心了。”
“那我们不吃了罢,反正你这些天也没甚胃口,我们先回去找大夫来把脉,想吃甚,我再遣人来买就是。”井时白眉头紧锁,紧张得很。
妧姐儿点点头,拿着面纱挂在脸上,同李继屏告辞,便率先出了厢房。
井时白便解释了一两句,李继屏看他脸色发紧,也知其着急,便也不多说,就放了井时白离去。
他一出门便见妧姐儿露出的杏眼弯弯,眸中含笑,与方才的难受痛苦模样截然不同。
妧姐儿见他出来,便凑上他耳畔说,“时白,红绛说,我极有可能是有喜了。”
井时白当场愣住,难以置信地道:“当真?”
妧姐儿点点头,复而又摇摇头,她拉着井时白的衣袖,“总之我们先回府找大夫来把脉,我也不敢确定……”
“好,好,我们先回去。”井时白想拉着妧姐儿下楼,又见红绛在一旁搀扶,便定了心,先走下去为妧姐儿探路。
不负他小心翼翼一场,连来了几个大夫,都是声声恭喜。
江府这边得了信,阖府上下都欢喜得很,尤其是江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赶紧催身边服侍的嬷嬷从库里挑几样宝贝,要给妧姐儿送去,她要当外祖母了。
江妩也甚是欢喜,妧姐儿次次归,都愈发笑得温柔,这最令她欣慰。
这消息一传,有人欢喜过后又是一阵忧。
“妧姐儿成婚半年多便有了喜讯,婠姐儿那头可半点消息都无呢,哎……”文氏惆怅得很。
“叹什么气,就算无出又如何,赵千凛那小子敢怠慢了婠姐儿,我就打断他的狗腿!”江昕其实也忧着,但又不能现出来。
……
婠姐儿小口地食着冰糖燕窝羹,旁边蓝祝、蓝祈立在一旁立规矩。不,她们俩已不是她身边服侍的大丫鬟了,应该说是祝姨娘、祈姨娘才是。
她抬了冷若冰霜的眸子,“我说了不须你们立规矩,何须再此惺惺作态。”
可蓝祝、蓝祈还是站着不走。
前三年她与赵千凛还是恩恩爱爱的小夫妻,她也愿陪他在这小宅院里熬,从庶吉士到吏部主事。
可三年一到,她肚子仍未有动静,婆婆便旁敲侧击,让她从陪房里挑一个丫鬟。
还未等她开口答应,蓝祝便听了赵老太太的意,趁她不知,爬上了赵千凛书房的床。
即便如此,也无用,这又几年过去了,赵千凛膝下还是无儿无女。不仅如此,他还染上了女色,接二连三地将她身边有姿色的丫鬟要了去。
自那之后,她便算是看透赵千凛了。
她将嫁妆银子牢牢攥在掌心,半点也不漏出去,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拿走她爹娘给她留的银子。
婠姐儿没将赵千凛所为告知爹娘,她觉着事已至此,即便说了,也无用,还不若甚都不说,省得他们担心。
她回江府回得少,一是怕回多了会让爹娘猜疑,二是怕赵家的人手脚不干净,毕竟她身边的贴身侍女都成了姨娘,要合谋来算计她的嫁妆,也并非不可能。
长久地待在院子里也不是事儿,幸好当年还学了一段时间的栽花,帮着她打发了不少闲暇日子。
至于蓝祝、蓝祈,她便同爹娘说手脚不干净,打发卖了。
这手脚不干净是真的,她倒是想发卖了,至少还得半两银子,几个铜板,倒不用似现在,立在她跟前堵得慌。
执月是她新采买回来的小姑娘,虽粗枝大条,但腿脚勤快的很。
“夫人,江府让人带来消息了。”执月爽快利落地将信递到婠姐儿跟前。
婠姐儿经得蓝祝、蓝祈的温柔细致的背叛,就再也不敢信做事面面俱到的人,反而是直来直去,有话直说的执月得其心。
还剩半盅冰糖燕窝羹,她便招了执月过来,“你把我这小碗撤了去罢,还剩的半盅冰糖燕窝羹便赏你吃了。”
忠有羹食,叛有僵站。
蓝祝和蓝祈要立规矩,要站着,那便站罢,还真当她会再开口劝她们离开不成。
她擦了擦手,便取了信到书案前端看。
妧姐儿查出是如盘走珠的滑脉了!
她记着爹爹搜罗过不少孩子顽的物件来,她都入了库的,现时去寻出来,好给妧姐儿送去!
说找就找,她绕过屏风,从衣间取出几串钥匙来,开了装着清单账本的小匣子,一眼就找到本子。
锁好了小匣子就夺门而出,吩咐了守在门前的二等丫鬟,“屋里的东西我一件没赏,要是少了一件,我便唯你是问。”
屋里的两位姨娘脸色难堪的很,婠姐儿的一句话,分明就是拿她们俩当家贼来防。
婠姐儿才不管她们作何神情,捧着清单本子大摇大摆地去了装着自己嫁妆的库房。
次日,她便携了执月,带了好些玩意回江府,同文氏、卫氏等人,一并去了城西盘铃胡同。
文氏见婠姐儿带来的一件件都是她眼熟的,心里就来气,拉着婠姐儿到一旁。
“这些都是你爹给你搜罗来的,要给外孙的。你这怎都拿来了啊,到时你肚里有动静了,可就再也没得这件件宝贝了……”
文氏也不是不舍得给妧姐儿,只是这些都是江昕对未来外孙的一番心意,婠姐儿就这么送了出去,她这心里头就百般不是滋味。
“娘,这都多少年了。该有的早就有了,若是没有,也是命里注定的。不给妧姐儿,也是留在库里压箱底,送出去,也当是不让这些奇巧玩意蒙尘。”
婠姐儿说得轻松,文氏听也是直叹气。
婠姐儿轻抚了文氏的背,“娘便莫要多想了,这事你思多想多也无用,平白直惹得你哀叹罢了。千凛说了,大不了日后从宗族里过继一个便是。”
赵千凛自是未说,但依婠姐儿看来,后院这般多人,却个个肚子都无动静,原因定是出在赵千凛身上,他无子无女,过继一事,势在必行。
啧,她的嫁妆可一分都不会给赵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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