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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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日理万机,是哀家疏忽了,不过皇上就算再忙,也要当心身子,国事社稷比较重要,那皇上就先去忙吧,哀家与皇后再说会话,也该歇了。"太后叹息着做出了让步,她虽是女流之辈,不懂朝政,但是却还是知道这里头的厉害。
"儿臣告退"皇帝说罢,便走了,但是那脚步并不快,根本不似有什么急事,倒是好像没有达成某种目的而赌气离开一般。
"皇后......"太后见皇帝离开,突然唤了云倾一声。
"臣妾在"云倾淡淡的回应。
"朝堂的事,哀家不懂,但是你入宫的所作所为,哀家却也听说了,不过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大敌当前时,你若能帮助皇上共同退敌,将来,也有你的好处,哀家这么说,皇后明白吗?"太后突然收起了慈和的微笑,一本正经的对云倾说道。
云倾秀眉微动,已知道太后所言的是前两日皇帝带她上朝,结果她智压百官,巧言避祸的事情,可是太后将这一注压在她身上,未免也太草率,而她又有什么把握,她一定会从?
云倾抬眸望向太后,只见太后也看着她,二人视线交融,彼此的心意,对方已经悉知。
条件,交换的条件!
人与人之间最贴切、最实际的利益关系就是交换,这似乎从人类起源开始,就形成的惯性。
刚才欢快的气氛消失,张公公与碧珠二人都不由得再次紧绷起心弦,如今见太后与小皇后二人突然对视,都不由得惊了一下,不禁屏息观察,不敢动弹。
今日太过事情过意诡异,所以他们已经习惯了绷紧神经。
"皇后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哀家一手捧上来的,难道偶尔为哀家、为皇上做点事情,都要如此计较得失么?"太后明了云倾的意思,却开始讨价还价。
她不愿意被一个自己一心捧上来的小丫头治注,因为那样就宣告了她彻头彻尾的失败。
"臣妾不敢,但是臣妾虽然知道国倾必然家亡,覆巢之下无完卵之说,但是臣妾的父兄如今都是空挂摆设,若是明日朝堂上皇上翻脸,臣妾一家上下几百条人命岂不是白白断送了"云倾淡淡的说道,不愿退让。
"哀家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的野心也不小"太后听罢,面色陡然难看起来,不禁倏地从金丝楠木榻上站起来。
张公公和碧珠都吓住了,二人赶紧叩拜在地,虽然他们明白太后怎么好端端就动怒,却还是紧张的道:"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
"臣妾只是想自保"云倾也起身,却没有半点惶恐之意。
当初,让冷战天上呈兵权,是为了让皇族和朝廷都卸下提防,而现在要回兵权,一半是处理这件事的确要花很大的风险,没有兵权在手,她相信小皇帝和太后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考虑是否要过河拆桥,而另一半,则是她的确有私心......
太后黜起眉宇,静静的打量着云倾,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揣度她话语间的真实度,但最后,还是让步妥协,道:"这件事情哀家会想办法,来人,起驾凌霄殿"
"谢太后娘娘体恤"云倾淡淡的道,但是眼底却蓄满了笑意。
看来这个交易,已经达成了。
漆黑的夜色渐渐笼罩整个皇宫,皎洁的月光泼洒着清冷,空气中泛着一丝凉意。
云倾乘坐凤鸾回了宸栖宫,第一件事便是将今日下午未曾动笔落下一字的折子写完,盖了凤纹金印,派人送往内务府,让内务府按照嫔妃的等级打赏栗美人、华美人和卢采女,又以太后的名义各赏赐了这三个宫殿的宫娥太监们五十两银子、绫罗绸缎一匹,示意他们更为尽心的伺候他们的主子。
二更过后,皇宫内可谓是千门寂静,云倾在宫娥的侍奉下沐浴更衣,一头从满月后就不曾再修剪的乌黑长发平垂在了月白色的亵衣上,贴顺在纤细的腰际,卸了平日繁杂的装扮和胭脂后,那张精致娇嫩的面容更加的出尘。
"皇后娘娘出落得愈发娇美动人了,看得奴婢们都羡慕得直了眼"一名云倾贴身伺候的宫娥蛮儿站在镜前,边用赤金凤尾象牙梳顺着云倾的青丝,边笑着说道。
她眼底流露着真切的钦佩,丝毫不掺杂任何虚假。
云倾起身,娇小的个子只道蛮儿的纤弱的双肩,她爬上偌大的绣凤红绸象牙床榻,满身慵懒的歪着脑袋,闷闷的道:"小蛮,你的嘴也是越来越甜腻了,却不知道这是太后教导的好,还是跟随本宫之后耳闻目染的结果。"
蛮儿噗嗤一声笑起来了,她收拾了镜台前的首饰,意义归类放入了各类的首饰盒中,而后才转身走到床榻上为云倾盖上薄被,有些贫嘴的道:"皇后娘娘只知道打趣奴婢,不过说的也是,奴婢最近也锦囊羞涩了,若是能在太后面前说了两句话,向来也可以捞上一笔。"
"哼......"云倾不冷不热的出声,但是眼睛却已经闭上了。
蛮儿入宸栖宫才半个多月,但是她与云倾的亲厚却似与她已经认识了几十个年头一般,因为,她本是个罪臣之女,三岁就被关进了暗无天日,宫墙飞檐四角围绕起的巴掌大的地方——永巷。
如果不是一场措手不及的变故,她本该是达官显贵的千金,以她的资质美貌和才华,现在应该是皇帝的嫔妃,某一个宫殿的娘娘,因为她的父亲是前朝户部尚书李耿玉,母亲是义亲王的掌上明珠,福荣郡主。
可惜,在先帝临近古稀之年时,李耿玉却与通敌叛国宦官福德庆挨上了关系。其实他罪不至死,但是先帝却为了杀一儆百,威慑朝堂,重振纲常而判了与福德庆有关系的一干人等全部抄家砍头,并按照太祖制定的仁义律例,不杀其家人,但却连同刚出生的婴儿及那些丫鬟小厮全部丢进了永巷为奴。
福荣郡主因是义亲王老千岁的掌上明珠,膝下独女,再加上满朝文武的求情,而被法外开恩,以已被李耿玉‘休弃’为由,允许回王府再嫁,但是孰知,这个郡主也是烈性子,得知丈夫被刺死,女儿入永巷之后,竟在金銮大殿上触柱而亡,血渐紫玉九龙椅,震骇朝堂。
因为这场变故,身子向来虚弱的义亲王便病倒了,不久于人世。也因为这场变故,先帝在有生之年常常悔恨自己不该如此狠绝,株连一群本不相干的人,可是,那些被禁足永巷的老弱妇孺,却因怕将她们放出来因恨生事,而从此就关押在哪个脏乱的地方。
十年,当初在襁褓中的懵懂婴孩已经出落水灵,却每日因为粗重的活和馊茶剩饭面黄肌瘦。也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就在云倾大婚的当日,那两名嫔妃被打入永巷的时候,云倾在那个臭气熏天,潮湿脏乱的地方看到了那个双眼满是坚毅,却充满诚挚的十三岁少女。
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原因,云倾指着她全身被淤泥渐满,几乎看不见一块雪白肌肤的脸上,对小皇帝说:"这个丫头,臣妾要了。"
当时,蛮儿的名字应该叫李月儿,可是当小皇帝有片刻愣怔,而后开始询问她姓名的时候,这个懂得变通的丫头立刻说自己叫小蛮,且随意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世,说自己是曾经尚书府中采买的稚童。
而后,她便跟随着云倾入了宸栖宫,成为贴身宫娥。
云倾至今在记得那夜,星光稀薄,天空甚至还下了绵绵的细雨,可当赵公公提着灯笼引她与永巷时,看到蛮儿那双眼睛的瞬间,只觉那时种坚毅的灼亮,比星月更为璀璨。
或许,就是这种在绝望中依旧等待希望的眼神,那种临危不乱,懂得以谎言自保的聪慧,让云倾似找到了自己的同类一般,将她从那个地方带了出来。
夜色寂静,窗外的风突然狂卷,伴随着阵阵暴雨的雷鸣,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沿上。
云倾缓缓的睁开双眼,却见已经退下的蛮儿急匆匆的又进了内殿,小声对她道:"皇后娘娘,外殿的宫娥来报,凌霄殿的赵公公求见皇后娘娘。"
赵公公?从凌霄殿来?
云倾不禁怔住,难道是为兵符的事?
"更衣"云倾不假思索的说道,随即起身。蛮儿明白了云倾的意思,立刻捧起云倾的鸾袍,为云倾梳妆更衣,但毕竟是深夜了,也无需繁琐,过了片刻,便扶着云倾坐在外殿的金子楠木凤榻上,隔着珠帘和幔帐接见。
赵公公一身雨水,可见是从凌霄殿出来,突然遇袭雷雨而至,他见云倾出来,立刻叩拜在地,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深夜惊扰娘娘休寝,奴才该死。"
"赵公公不必多礼,起来说话"云倾淡淡的说道,也不想过多的拐弯抹角。
兵符的事情,她虽然有八分的把握太后一定会说动皇帝,但是却也有两份的担心,因为以皇帝的深沉的心思,若是看出什么破绽和有什么猜测,对她及冷仲父子都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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