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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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室外飘着柳絮似的飞雪,纷纷扬扬,又悄然无声地落下,一点点地覆盖即将翻篇的过去,盖住那些已逝的或非凡或平庸的岁月,只留下纯净的白色,待时光中的匆匆来客留下深深浅浅的新印记,一切重头来过。

除夕佳节,许多餐厅商场都提前打烊,一般下午四五点前就关门了,其中有一半店家要休息到初一初二,不过也有很多是要赚钱不过年的,看准的就是这个供小于求的好时机,非但不提前关店,还延后至凌晨,打出包年夜饭的招牌,价格花样百出,不过有两点肯定不变,第一肯定是数字要努力往新年或吉祥的寓意上靠,第二肯定是只高不低,明明白白是宰,愿者上钩,不然怎么发得起员工的翻倍薪酬。

其中,“周记”就是这样的业界劳模之一。

孙眷朝坐在周记餐厅靠窗的位置喝了口热茶,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距约定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

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孙老师?”

孙眷朝抬起头,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青年,脸上露出长辈式的和蔼笑容:“好久不见,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你。”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应该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周琰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直接站着说,“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留在总店帮忙的。”

孙眷朝看了看他身上干净如崭新的制服,又看了看他那双苍白干燥的双手,笑容有些淡,说道:“我看你不是帮忙,而是监工吧。”

周琰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而是就着字面意思,有些无奈地回答道:“我这也是没办法,这个时候总有员工想着法偷懒,不看严一点不行。”

孙眷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在对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又冷不防地问了句“你有多久没做菜给人吃了?”

听了这话,周琰顿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保持着微笑回道:“孙老师,您这说的什么话,干我们这行的当然得每天和锅碗瓢盆打交道了。”

“我的意思是,”孙眷朝顿了顿,深深地注视着他,“你有多久没有像个普通厨师一样,在厨房做过菜给客人吃了?不是上节目作秀,也不是接受采访时示范,而是待在饭店的厨房里,在饭点忙得来焦头烂额,努力完成客人们接二连三的订单。”

说得这么明白,周琰终于听懂了,他明知故问:“老师您究竟想说什么?”

孙眷朝语重心长道:“周琰,我想说的道理很简单,无论是什么行业,都要脚踏实地。作为见证了你一路成长的旁观者兼长辈,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下。”

“多谢孙老师的关心,我一定谨遵您的教诲。”周琰从善如流,但点头的时候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鸷,再抬眼时又无迹可寻,他温声道,“我还有事,不能陪孙老师久聊了,看您似乎是在等人,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了。”

孙眷朝以为对方把话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行,你去忙吧。”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周琰转身的同时悄悄握紧了拳头,温和的神色也瞬间沉了下来,透着不耐与厌烦。

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得到一句告诫都会感恩戴德的无名少年了。

当一杯热茶饮尽,孙眷朝等的人按时前来赴约——

“孙先生。”

侯彦霖在他的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解下宋瑛送的大红色围巾,然后才抬眼看向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标准微笑:“找我有什么事吗?等下我还要去接锦歌去我家吃年夜饭呢。”

除夕这天奇遇坊依然营业,但是到了下午四点就会关门,然后春节和初一休息两天,到初二才开门做生意,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肖悦正好轮到大年三十这天上班。

而且,她还有重任在身。

休息室内,肖悦把一包化妆棉和装了卸妆乳的分装瓶放进慕锦歌的包里,一边细心叮嘱道:“洗澡前记得卸妆,虽然给你化得淡,但还是得仔细卸,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谢谢你。”

肖悦撇了撇嘴,像是在跟自己置气似的,闷闷道:“不用谢我,其实我后悔死了。”

慕锦歌看向她:“嗯?”

只见慕锦歌脸上化了个裸妆,妆感不重,眼皮上晕着的大地色眼影,一双漆黑的杏眸勾了眼线后更加深邃有神。她的肤色本来就很白,所以只是薄薄地涂了层粉底遮瑕,淡淡的腮红搽于两颊,自然不夸张,让整张脸看起来都比平时要更有气色些。她的唇上抹的是温柔的豆沙色,好看又不招摇,当之无愧的裸妆必备。

她本就生得漂亮,就算素颜走出去也很吸人眼球,现下经肖悦这么一打扮,五官更显立体精致,原本的清丽更添一笔成熟,十分惊艳。

看着自己出色的成果,肖悦只觉得有两条弹幕在自己的内心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啊我家锦歌真好看真漂亮把她打扮得更美更漂亮的我真是棒棒哒!、呜呜呜呜呜气死了我竟然把锦歌打扮得这么好看便宜了大混蛋我真是该死!

其实从她刚得知慕锦歌要跟侯彦霖那个大混蛋回家过年后,这两个想法就像两个交锋的战士,在她内心大战了二百五十个回合,最后却被半路杀出来的第三个念头喊了停——

不管怎么样,慕锦歌都决定去侯家了,难以改变,既然如此,那就要去的漂漂亮亮体体面面的,绝对不能让侯家那群万恶的资本家给看轻了!

要让他们知道,未来一家X口,侯二最丑!

怀着这样的信念,肖悦凭着自己年长五岁的阅历自信,主动请缨,帮助慕锦歌为见家长做准备——以慕锦歌的性格,她压根没想过还要做准备,以为就跟见朋友一样,普普通通原原本本就行了,买衣服和化妆都是肖悦提的建议。

网上都说女生见男朋友的家长能穿裤子就不穿裙子,能素颜就不化妆,能平底就不踩跟,越朴素越好,但这个还是要看情况的,像侯家这种豪门,又是经营娱乐公司的,都是讲究人,不好好捯饬捯饬就素面朝天地跑过去合适吗?肯定不合适啊!

还是那句话,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未来一家X口,侯二最丑!

侯彦霖:“……”

怎么突然觉得耳朵有点热?

高扬看他不停地摸耳朵,以为他是觉得冻耳朵,于是主动问道:“少爷,需要耳罩吗?”

说到耳罩,侯彦霖就想起感恩节从慕锦歌那里收到的礼物,顿时心情大好,扬着嘴角道:“没事,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念叨我似的。”

高扬默默心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让我接你的话说是慕小姐在想你?

呵呵,我偏偏不说!

于是最后高助理一本正经地说道:“可能是夫人和老爷想你了,盼着你回去呢。”

侯彦霖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们盼的明明是热乎乎的儿媳妇。”

高扬:“……”

得,一家子痴汉。

看到慕锦歌回复的微信消息,侯彦霖弯着嘴角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远远地看见慕锦歌把店门锁好,与肖悦告别,然后转身朝他这边走过来。

待慕锦歌走近,侯彦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明显很是惊讶:“靖哥哥,你……”

慕锦歌穿着一件之前从没穿过的白色长羽绒服,袖口和衣摆绣着几朵梅花,帽檐滚着一圈浅咖色的绒毛,配上脖子上围着的那条大红色围巾,穿衣风格比平时都要明快不少。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问:“怎么了?”

侯彦霖盯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幽怨:“要见我二姐他们就又穿新衣又化妆的,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好看,明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不注意这些的。”

慕锦歌以为他是在抱怨,于是有些生硬地解释道:“我不会化妆,也不是很喜欢化妆……太麻烦了。”

“你啊,”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侯彦霖将她拥入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的意思不是让你每次见我时都要好好梳妆打扮,而是说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家那群人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啧,他们凭什么啊?”

“但肖悦跟我说化妆是一种礼节。”

侯彦霖不爽道:“你跟我回去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还要什么礼节。”

慕锦歌顿时哭笑不得:“你跟你家里的人酸什么劲啊?”

“恭喜你,别人家的林妹妹都是水做的,只有你眼前的这个是醋做的,仅此一家。”侯彦霖松开她,一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一手握住她的左手放入自己暖和的大衣口袋,朝她露出透着几分狡黠的笑容,“不过封印方法不难,看在第一次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一个kiss就可以了。”

然而慕锦歌拒绝得非常果断:“不行,肖悦给我涂了口红,亲掉了怎么办。”

侯彦霖:“……”

太过分了!

肖悦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而早在慕锦歌走近的时候,烧酒就从她怀里跳了下来,十分有经验地逃离虐狗现场,被高扬抱进了车里,然后两只孤单的生物互相拥抱,冷眼旁观着这虐狗的场景。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上了车后,侯彦霖陪慕锦歌坐在后座,而烧酒自觉来到了副驾驶座。

直到看到高扬把车开进*市某处有名的别墅区,慕锦歌和烧酒才回想起某个十分接地气的人其实是个富二代的事实。

侯家位于别墅区的深处,最外围的铁栏门差不多有一层楼那么高,刷着黑色为主金色为辅的两种漆,花纹繁复欧式,十分气派。大门有专门的保安把守,应该都是为侯家效力很多年的人了,光是看车就知道车里坐的是谁,自动就为他们打开大门放行。

正屋前还有一块前庭,花园似的,比一个*场还大些,五块草坪分出四条道,经过精心修剪的灌木呈现出灯笼的形状,落上一层薄雪,园子两旁对称地种着高大的松柏,除此之外还有成片的腊梅,规律地分布着,点缀在苍翠之间,仔细看的话其实还种了红梅和粉梅,只是现在天太冷了,还没开,只有光秃秃的枝桠,等三月稍稍回暖,就会是一派好景象。

一行人一下车,就闻到一股醉人的幽香,是腊梅花的香味。

烧酒抬起圆圆的小脑袋,打量着眼前的豪宅,喵了一声:“这具身体对这里有点印象。”

侯彦霖抱着它,低声道:“猫还很小的时候,我大姐带回来过两次。”

烧酒问:“你大姐今晚也在吗?”

侯彦霖:“不,她要留在邓家吃年夜饭,应该明天才和姐夫回来。”

“哦……”

烧酒心想,要是侯彦晚回来了,那可就是三任主人同堂。

唉,想想这具身体年纪轻轻,经历还是蛮曲折的。

把他们送到后,高扬就开车出去了,开始了他那来之不易的小年假。

而早在他们刚进铁门的时候,管家就接到消息,带着两个用人站到了正屋外,等候着帮忙拿行李和接待。

“二少爷,慕小姐。”

侯宅的管家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和蔼的老人,慈眉善目,发鬓微霜,戴着一副金边老花镜,精神矍铄,穿的不多,但丝毫不怕冷的样子,身子骨很硬朗。

慕锦歌之前听侯彦霖说过他,姓陈,年轻时一直跟着侯家老爷做助理,就跟现在的高扬差不多,后来侯宅的原管家被查出了问题,勾结侯家的对头偷偷装窃听,被赶了出去,侯老爷就换了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助理做管家。

虽然陈管家对谁都是乐呵呵的,但据侯彦霖所说,当年他被巢闻从湖里救出来后,浑身**地走回来时,这位脾气向来很好的管家先生一度气到想背个炸药包去把张家给炸了——而且还是同归于尽,因为那段时间侯家夫妇都不在国内,把孩子托付给了他,所以他自认辜负了夫妇俩的一片信任,恨不得以死谢罪。

甚至直到现在有除了巢闻外的张家人来访,他都冷脸相待,就差直接说一句慢走不送了。

而侯老爷也是个记仇的,但他毕竟是坐在当家的位置上,不得不为大局着想,避免与其他家族交恶,所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每次都在心里暗自为老搭档叫好,事后给陈管家多加几条鸡腿。

讲真,要不是当初侯家大半人都不在本地,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也就这一会儿工夫,外头又飘起小雪来。

侯彦霖走在前面,他单手抱着烧酒,回头呵出一团温暖的白气,微笑着朝身后的慕锦歌伸出了手:“锦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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