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 第六章 奔向欧格瑞恩

上一章:FIVE 第五章 驯服直觉 下一章:SEVEN 第七章 性问题

亲们,电脑与手机端都用www.xiuluoxiaoshuo.com打开访问,非常方便,一定要记住哦。

厨师每天都来得很早,今天就是他把我叫醒的。我睡得很沉,他只好推推我的身子,凑到我耳边说道:「醒一醒,醒一醒,伊斯特拉凡勋爵,国王的信使来了!」最后我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睡意蒙昽、手忙脚乱地起身跑到房间门口,信使就在那儿等着。就这样,和新生儿来到新世界一样,我也是全身赤裸、懵懵懂懂地进入了流亡状态。

我一边看着信使给我的文件,一边在脑子里想:我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本应看着信使把那张该死的文件钉在房子的大门上,但又觉得那些钉子好像都在往我眼睛里钉,于是我走到一边,孤单单、茫茫然地站在那儿。之前我没想到自己会感到如此耻辱,如此痛苦。

这种感觉过去之后,我开始着手安排各项事宜。到大钟敲响九时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皇宫。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久留。我只带了能带的东西。至于不动产和银行里的钱,若去变现的话,势必会危及那些跟我打交道的人,跟我越好的朋友危险越大。我给以前的克慕恋人阿什写了封信,告诉他可以卖掉几样值钱的东西,以便抚养我们的儿子,同时告诉他不要给我寄钱,因为泰博一定会密切监视边境。我没敢在这封信上署名。无论我给谁打电话,都很可能会让他们面临牢狱之灾,于是我赶在任何朋友来看我之前急急忙忙地走了。如果他们来了,来时还是清白之身,之后就会失去钱财和自由——为友情付出的代价。

我往城市的西边走去。在一个十字路口,我停下来想:为什么不往东走,一路跋涉,穿过高山和平原回科尔姆,回到我出生的伊斯特尔,回到那片贫瘠山坡上的那座石头房子里呢?

为什么不回家呢?我三四次停下脚步,回头张望。每一次回头,我都能在满大街神情漠然的脸庞中找出也许是密探的人,奉命监视我出城的。每一次都提醒我,回家的念头是多么愚蠢。回家之途就是死亡之旅,我命中注定是要遭到流放的。于是我继续向西走去,不再回头。

三天的限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远能走出八十五英里,到达海湾的库斯本。多数被流放者都能在头天夜里提前得到警告。多了这一个晚上,他们便有机会搭船顺赛斯河离开,而船长也不会因为给他们提供了帮助而遭到惩罚。但泰博没有这么好心肠。现在,港口的人已经知道了我的事,不会有哪个船长敢搭我了。虽然那个港口还是我为阿加文修建的呢。也没有哪艘陆行艇可以让我乘坐,从埃尔亨朗走陆路到边境有四百英里的距离,我别无选择,只能徒步前往库斯本。

那天早上发生的事,厨师都看在眼里。我当时就让他离开,但在离开之前,他把所有能找着的现成食物都包好,作为我三天逃命的口粮。他的这番好意救了我,也给了我勇气。在路上,每次吃着那些水果和面包时,我就会想:「还有一个人不拿我当卖国贼看,因为他给了我这些吃的。」

我发现,被称为卖国贼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种痛苦如此强烈,而将别人称为卖国贼又是如此轻而易举,两相对照,真是咄咄怪事。卖国贼这个称号还很有粘附力,很有说说力,我都差不多要相信自己是卖国贼了。

第三天的黄昏,我到了库斯本,心力交瘁,双脚酸痛不已。过去这几年在埃尔亨朗,我养尊处优,步行的能力大为削弱。在那个小镇的镇口,阿什正在等着我。

我们克慕了七年,有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是他生的,都跟着他姓弗里斯·雷姆·伊阿·奥斯博斯,在他的部族里生活。三年前,他去了奥戈尼隐居村,现在身上戴着禁欲者预言师的金链子。我们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面了,不过在那个石头拱门下,借着黄昏时分的微光看到他的脸庞时,旧日的爱意再次涌上我的心头,就跟我们昨天才分开一样。我知道,是他心底对我的忠诚驱使他前来分担我的灾难。意识到自己对他旧爱复燃时,我生气了;因为阿什的爱总是会逼着我做出一些违心之举。

我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既然我必须冷酷无情,何不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西勒姆!」他在我身后大声叫道,一边跟了过来。我沿着库斯本陆峭的街道往下走,朝码头走去。海面刮起一阵南风,吹得花园里黑色的树木规颯作响。就在这夏日黄昏的暖风里,我急匆匆地想用掉他,仿佛他是一个杀人犯。但我脚疼走不快,所以他很快追上了我。他说:「西勒姆,我要跟你一起走。」

我没有回答。

「十年前,就是在这个月份,图瓦月,我们彼此立下了盟誓……」

「可是你三年前就毁誓了,离开了我,那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听我说,我没有毁誓。」

「没错,根本没有盟誓可毁。那是一个假盟誓,第二次盟誓。你知道的,你当时就知道。我立下的唯一一个真正的盟誓从来没有说出来,也无法言说。很早以前,我盟誓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盟誓也就毁了。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让我走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怒气和仇恨针对的其实不是阿什,而是我自己和我自己的生活。我的生活就像一个被毁弃的盟誓。不过阿什并不明白这一点,他的眼中噙着泪水。他说:「那你带上这个好吗,西勒姆?我不欠你什么,可我还是很爱你。」然后递给我一个小包裏。

「不用,我有钱,阿什。让我走吧,我必须单独走。」我继续往前走,他没有跟上来。始终跟随着我的是我兄长的阴影。我真不应该提到他,我做的一切全是不应该。

在港口,我发现并没有什么好运在等着我。港口如果有欧格瑞恩的船,我就可以搭乘,赶在午夜之前离开卡亥德的国土。但是没有。码头上只有很少几个急着回家的人。有一个渔夫正在修理他那艘小船的发动机,我过去跟他搭话,他看了我一眼,把身子转过去,没有开腔。我很是担心。这个人认得我;肯定有人提前向他发出了警告,否则他不会认出我来的。泰博已经赶在我到达之前派人来打过招呼了,这样我就只能被困在卡亥德,直到大限到来。在此之前我只觉得痛苦和愤怒,现在却觉得害怕了。我没有想到,放逐令只不过是要处死我的一个借口罢了。六时的钟声一响,我就会变成泰博手下的猎物。没人会说这是谋杀,他们只是在伸张正义罢了。

我在一个压舱沙袋上坐了下来,坐在港口的寒风与黑暗之中。海水拍打着码头的木桩,渔船拥挤在泊位里,栈桥的尽头亮着一盏灯。我坐在那里看着那盏灯,之后又看着远处的黑暗海面。有些人临危不乱,我不行。我的特长是预谋,谋定而后动。眼下危机当头,我却变傻了,只是坐在那袋沙子上,想着人能不能游到欧格瑞恩去。查理苏恩海湾的冰已经融化了,人在水里应该可以坚持一会儿。从这里到欧格瑞恩海滩有一百五十英里,我不知道该怎么游过去。我的目光从海面转回到库斯本街道,我发现自己是在寻找阿什,内心里希望他仍然跟着我。羞耻感将我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拽了出来,我终于可以思考了。

如果那个渔夫仍在内码头修他的小船,我可以试着收买他,但这么做似乎不值当。那么就去偷?可那些小渔船的发动机都被锁起来了。要偷接好锁闭的线路、发动机器,再在码头明晃晃的灯光下将小艇开出码头、驶向欧格瑞恩,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开过摩托艇的人,无异于奔向死亡。我没有驾驶过机动艇,只在科尔姆的冰湖划过船。突然,我瞥见在外码头的两艘汽艇之间系着一条划艇。人随眼动,我马上实施了偷盗行动——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我冲下码头,跳上小艇,解开缆绳,支起桨,全速把小艇划向港口不停上涨的水面。灯光在漆黑的海浪上炫目地跳跃着。划出相当的距离之后,我停下来,重新调整桨架。我希望第二天能碰上一艘欧格瑞恩巡逻艇或是一位渔夫。但在俯身察看桨架时,我忽然感觉全身无力。我想,自己大概要晕过去了,身体已在划手座上蜷成一团。我以为自己是被怯懦打倒了,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怯懦。我抬起双眼,借着远处的电灯光看到港口边缘有两个人影,就像两根晃动的黑色树枝。我这才意识到,身体的麻痹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因为一支射程极远的枪。

我能看到,其中一人手里端着一支劫掠枪,如果当时已经过了午夜,我想他肯定会开枪打死我。不过这种劫掠枪声音很大,容易惊动他人,所以他们刚才用的是声波枪,设置在致晕状态。声波枪只能在一百英尺的距离内产生共鸣场。我不知道这种枪的致命射程有多远,但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肯定比那长不了多少,因为我痛得像婴儿一样蜷成了一团。声波枪产生的共鸣场撞伤了我的胸部,让我觉得呼吸困难。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一艘机动艇追上我,把我干掉,我不能继续趴在船桨上喘气了。身后一片漆黑,前方也是一片漆黑,而我必须划向黑暗。我抬起虚弱的双臂开始划桨,同时还要看着自己的双手以确保自己抓着桨,因为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就这样,我划进了开阔的海湾,进入汹涌海水与茫茫黑暗之中。这之后,我不得不停了下来。每划一次桨,双臂的麻木感就加强一分。我的心跳没有了节律,肺也仿佛忘了如何呼吸。但我仍极力继续划桨,虽然无法确知自己的双臂是否在动。一艘港口巡逻艇的探照灯在夜色中照到了我,轻易得就像从一堆煤烟里挑出一片雪花。那个时候,我连转开眼睛躲避灯光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扳开我紧攥着船桨的双手,把我拾出小艇,又把我放在巡逻艇的甲板上,就像处理一条已经开膛破肚的黑鱼。我意识到他们都在低头看我,却不太明白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有一个人的话我听清了,从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应该是船长。他说:「不到六时呢。」接着又针对另一个人的话回答道:「我会出什么事?放逐他的是国王。我只是执行国王的命令,用不着听从国王手下的吩咐。」

就这样,库斯本港口巡警局的那位官员不顾岸上泰博手下用无线电发来的命令,也不理会担心遭到报复的助手的意见,带着我穿过查理苏恩海湾,把我安然送到了欧格瑞恩谢尔特港口的岸上。我无从知晓,他这么做是出于希弗格雷瑟,不满泰博手下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下手,还是出于纯粹的好心。那夙思。「令人钦佩的品质无法用语言描述。」

欧格瑞恩海岸线在晨雾中露出了隐约的轮廓。我站起身来,努力迈动双腿,从船上往谢尔特的海滨街道走去,却又一次摔倒在街上的某个地方。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西奈斯尼二十四号共生区查理苏恩沿海四区共生医院里。这个名字我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床罩上、窗边的灯柱上、床头柜的金属杯子上、床头柜上、护士的赫布衣上、被套和我穿的睡衣上,全都刻有或绣有这个名字。一个医生过来问:「我你为什么要硬杠多瑟呢?」

「我不是处于多瑟期。」我说,「是被音波场弄伤了。」

「你的症状很典型,就是因为在多瑟的放松期硬撑。」这位老医生非常专断,到最后我不得不承认,划船的时候我也许不自觉地使用了多瑟力量来缓解麻痹;而在今天早上,在必须保持不动的散根期,我又起来四处走动,所以才差点死掉。等整件事情都按照符合医生心意的方式得到解释之后,他告诉我,我一两天内就可以出院上别的地方去住。他走了之后,检察员就来了。

在欧格瑞恩,检察员无处不在。

「名字?」

我必须像欧格瑞恩人一样学会无遮掩的生活,规规矩矩,不去无谓地冒犯他人。但我没有告诉他我领地的名字,欧格瑞恩人的生活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西勒姆·哈斯?这不是欧格瑞恩人的名字。你是哪个共生区的?」

「卡亥德。」

「那地方不是欧格瑞恩的共生区。你的入关文件和身份证明呢?」

我的文件呢?

我整个人捲成一团躺在谢尔特的街道上,然后有人用车子把我推到了医院,我到医院的时候身无长物:文件、随身物品、外套、鞋子、现金,全都没有了。听到他的问话,我居然没有生气,还笑了起来;人倒霉到家的时候连火气也没了。检察员被我的笑声弄得很恼火:「你这个一贫如洗又没有登记文件的外国佬,你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吗?你想怎么回卡亥德呢?」

「躺在棺材里回去。」

「你不能这么随意地回答官方的问题。如果不打算回国,那你将被遣送到自愿农场,那是专门收容罪犯、外国人和身份不明人士的地方。在欧格瑞恩,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接受穷光蛋和危险分子。如果你还想回卡亥德,最好在三天之内告诉我,否则我就——」

「我是被卡亥德放逐出来的。」

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医生把检察官拉到一旁,跟他小声嘀咕了一会儿。检察官脸色立刻变得酸溜溜的,酸得像馊了的啤酒,之后他走了回来,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这么说,照我看,你是打算向我申请大欧格瑞恩共生区的永久居留权,然后作为共生区成员申请并从事有益的工作喽?」

我说:「是的。」听到永久这个词,我不再觉得好笑了。如果世上存在要命的词汇的话,永久这个词就是。

五天后,我得到了永久居留权,成为米什诺里市的一名成员(这是我自己要求的)。他们还给我发放了临时身份证,好让我可以前往那座城市。要不是那位老医生让我继续留在医院,那五天我就得挨饿了。他很喜欢有一位卡亥德前首相受自己保护的感觉,而这位前首相对他也很感恩戴德。

从谢尔特到米什诺里这段路程,我一直跟着一支运送鲜鱼的商队,为商队的陆行艇搬运货物。我们走得很快,不过一路上都鱼腥气熏天。最后我到了南米什诺里大集市,很快就在那里的一家制冰厂找到了工作。夏季的时候,这种地方是不愁找不到工作的,有大量容易变质的物品需要装卸、包装、储存和运输。我的工作主要是处理各种鱼,并跟制冰厂的同事们一起住在市场旁边的一个公岛里。他们管那个地方叫鱼岛,岛里整天弥漫着我们身上散发的臭味。不过我喜欢这份工作,因为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在冷库里度过。夏天的米什诺里简直就是一个大桑拿房。周围的山就像紧闭的门,河流热气腾腾,人人汗如雨下。在奥克里月,整整十天十夜,气温没有低于六十度,有一天甚至达到了八十八度。每天,从腥臭冰冷的避难所回那个大熔炉的时候,我会走上两英里的路到康德勒大堤。大堤上有很多树,还能看到大河,只是不能下河里去。我会在那里转悠到很晚,再在闷热难耐的夜色中返回鱼岛。在我住的这一带,人们把街灯都打烂了,用黑暗遮掩自己的勾当。但总有巡官开着车四处转悠,用车灯照亮那些黑暗的街道,由此剥夺了穷人唯一的一份隐私——夜晚。

因为跟卡亥德之间的争执,欧格瑞恩在卡斯月颁布了新的外国人登记法令。我原先的登记由此失效,我也就此失业。整整半个月,我一直在形形色色的检察员接待室里等候着。我的同伴们借钱给我,还偷鱼来给我吃,这样我才得以在饿死之前重新登记在册。这件事让我学到了一个教训。我喜欢这些生活艰辛的讲义气哥们儿,可他们生活在一个陷阱里,永无出头之日。我必须让自己成为我不那么喜欢的那些人当中的一员。于是我给一些人打了电话,这些电话本该三个月之前就打的。

第二天,我在鱼岛院子的洗衣房里洗衬衣,还有另外几个人跟我一起洗。我们都全裸或半裸着身子,屋里热气腾腾,弥漫着脏衣服的臭味跟鱼腥味。这时,透过哗哗的水声,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是叶吉总督,几个月前我们在埃尔亨朗宫典礼厅列岛大使欢迎仪式上见过面,他现在跟那时候一模一样。「伊斯特拉凡,我们到外面去吧。」他说话是米西诺里的富人们特有的那种腔调,带着鼻音,调子很高,声音洪亮,「哦,那件破衬衫就别要了。」

「可我只有这一件衬衫。」

「那就赶紧把它捞出来走吧。这里太热了。」

我的同伴们阴沉着脸,好奇地看着他。他们知道他是个有钱人,但不知道他是一个总督。我并不希望他本人亲自前来,其实他只要派别人来找我就可以了。我想赶紧让他离开这个地方。衬衫湿漉漉的没法穿,于是我叫一个老在院子里转悠的流浪汉暂时替我保管,等我回来再还给我。有人已经替我付清了债务和房租,于是我把证件揣在赫布衣的口袋里,没穿衬衣就离开了集市里的这个公岛,跟着叶吉回到他府邸。

我以他「秘书」的名义在欧格瑞恩的名册上重新作了登记,这次的身份不再是独立的单元,而是一名随从。对欧格瑞恩人来说,名字没有意义,只有标签才能说明问题。待人处事的时候,他们首先看见的是种类划分。这次他们给的标签很贴切,我确实是一名随从。可没过多久,我就开始诅咒自己原先的计划,就是它让我落到了仰赖他人的境地。时间整整过去了一个月,我的处境还跟在鱼岛时一样,完全看不到实现当初那个计划的希望。

夏季最后一天的晚上,天下着雨,叶吉派人叫我去他的书房。他正在跟西科夫区总督奥本索交谈。我认识这位总督,当年正是他率领欧格瑞恩海军商贸代表团前往埃尔亨朗。他个子很矮,凹背凸胸,有着一张扁平的胖脸和一双小小的三角眼,跟身材纤细瘦弱的叶吉真是相映成趣。看上去,他们一个像邋遢女人,一个像花花公子。不过,这两个人都大有来头,都是统治欧格瑞恩的三十三巨头中的成员;当然,他们的权势还远远不仅于此。

大家彼此问候致意,每人又喝了一杯西瑟什生命水。奥本索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伊斯特拉凡,现在跟我说说,你在萨西诺斯的所作所为目的何在呢?我原来还以为,如果说有一个人把握行动时机跟希弗格雷瑟绝对不会出错的话,那就非你莫属了。」

「恐惧压倒了谨慎,总督。」

「你害怕什么,伊斯特拉凡?」

「害怕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西诺斯谷之争持续日久,卡亥德备受屈辱。屈辱导致了愤怒,而卡亥德政府又在利用这种愤怒。」

「利用?什么目的呢?」

奥本索紧追不舍。比较敏感的叶吉插了进来:「总督,伊斯特拉凡勋爵是我的客人,不用接受别人的审问——」

「伊斯特拉凡勋爵会在他认为恰当的时候、以恰当的方式来回答问题,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奥本索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的话语可谓绵里藏针,「他知道,现在站在他身边的都是朋友。」

「总督,无论我的朋友身在何方,我都会收留他们,但我不会老是缠着他们。」

「看出来了。不过我们西科夫有一种说法,我们不用成为克慕恋人也可以同心协力,不是吗?咱们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吧,我知道你为什么遭到放逐,亲爱的朋友:因为你爱卡亥德胜过爱卡亥德国王。」

「也不妨说是因为爱国王胜过爱他的堂弟。」

「或者说爱卡亥德胜过爱欧格瑞恩。」叶吉说道,「我说得对吗,伊斯特拉凡勋爵?」

「没错,总督。」

「那么,照你看,」奥本索说,「泰博真的想用我们管理欧格瑞恩的方式来管理卡亥德吗?」

「是的。我认为,泰博利用西诺斯谷争端作为导火索,还会在需要的时候扩大事态。也许在一年之内,他就能让卡亥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比过去一千年里的变化还要大。他有一个榜样可以效仿,萨尔伏。他也知道怎样利用阿加文的恐惧,这比唤起阿加文的勇气要容易得多,而我之前却一直努力唤起他的勇气。如果泰博得逞,你们就会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热门小说黑暗的左手,本站提供黑暗的左手全文免费阅读且无弹窗,如果您觉得黑暗的左手这本书不错的话,请在手机收藏本站www.xiuluoxiaoshuo.com
上一章:FIVE 第五章 驯服直觉 下一章:SEVEN 第七章 性问题
热门: 银河行商 主角总被人看上 银河帝国2:基地与帝国 宠爱我的校霸同桌 阴阳药店 特级乡村生活 人道至尊 尸语者:公安厅从未公开的法医禁忌档案 七宗罪13:碎尸疑云 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