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庭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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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总算知道,舒蒙还会有那么激烈的过敏反应,仔细想来,似乎他们两人的饭桌上确实没有出现过虾一类的东西。

林濮暗自怪自己不知道舒蒙的这些方面的事,一边在电脑上面查看了一下关于过敏方面的知识。

也只是随手搜搜,半天也搜不出来什么,致敏的原因有很多,筛查都能查个半天。一般富含大量蛋白质的海鲜河鲜类过敏都是因为异种蛋白激活免疫细胞,林濮上述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愣是没看懂。

字。

林濮鼠标在这行字上点了点,又再看了一遍。

异种蛋白。

这四个字好眼熟啊。

林濮总觉得在就近的某一天,他的脑中有这么过过这行字。但实在又不知道这行字出自哪里。

这种感觉频频出现,确实也不是很好受……林濮努力回忆未果,心道算了,最近看见的这种名词不少,舒蒙给的大多数案例之中,洋洋洒洒都能看见化学名词,可能过分敏感了。

……

日子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那件事之后,林濮和舒蒙之间的交集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不知不觉还有两日就要开庭。

律所的白板上,林濮密密麻麻写了这几天的一些想法整理。

王茹搬着电脑记录,边道:“后天居然就要开庭了,啊……我还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林濮用黑笔在白板上写书,“正常发挥就行了。”

“对方可是费大律师啊。”王茹说,“我们这些小律师,谁不拿费琮律师当偶像,谁又想着千万别碰上他?”

“也是。”林濮淡淡道。

“陆女士好像来了。”王茹说。

周卿卿引着陆雯来到会议室,王茹站起来道:“来啦。”

陆雯点点头和他们打招呼,坐了下来。

“我去给您倒杯咖啡。”王茹说,“林律也来一杯吧?”

“谢谢。”林濮道。

陆雯坐到长桌的前,把包放下,还是那个默默不语的样子。

“这几天你辛苦了。”林濮把白板上无用的东西擦了,对着黑板道,“我知道你在网上承受了不少的舆论,对方也在拼命抹黑你。”

“……我没什么感觉。”陆雯说,“后援会已经把我除名,劳德的追悼会我也没能参加,他的骨灰还是我半夜绕过记者去拿的捧回了家,现在等着案件结束落葬。”

“现在我只想要钱,和他们死。”陆雯说。

林濮点点头,王茹捧着咖啡杯进入,把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到他们二人的面前。

“长话短说吧。”林濮说,“首先,我之前说的婚姻关系,以及他们之后做的一切,可能会成为对方一直咬着你不放的点,但现在又不是最重要的点,我们当然希望最后有一个对他们最好的审判。”

“但目前看来,综合所有因素,主张死刑不切实际。”林濮说,“我给你个心里准备。”

“那就要钱。”陆雯说,“他们死活,坐几年牢,劳德都回不来了,说实话我都能接受,但我要他们赔偿。”

林濮顿了顿:“好……合议庭会让你出示照片证据,你只要论述自己知道的就好。”

“嗯。”

“记住,对方律师抛给你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干脆不要回答,他非常善于抓住言语中的漏洞。”林濮说,“当然你比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要冷静理性,我相信你可以做好。”

“好。”陆雯点点头,轻叹道,“我心里也没底,现在就想赶紧过去,回到原来的生活。”

林濮吹了吹咖啡喝了一口:“我也是,今天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下午四点,林濮破天荒地提早下了班。

舒蒙今天学校有事,下午并不在家,林濮回到家里,闷热的天气汗湿了后背,他把衬衫脱了,拿起塞到洗衣机里,顺手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拿出来塞进去。

“……”林濮边拿边抱怨,“这是累积了多久没洗了。”

拿了条裤子,林濮用手掏出一打硬币和收据放到一边,等按完洗衣机,他拿着那些东西走出卫生间,随手放到桌上。

丁零当啷一堆后,林濮看见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因为过于像垃圾,林濮本来想拽起来就扔,结果发现是两张收据,和上面颇为晃眼的字迹。

禾记冰室?

舒蒙那天晚上拎来找他时候吃的饭,就是那个茶餐厅的。

林濮可能最近案子办多了,对什么细节都无比敏感,他把这条子多看了两眼,忽然发现,这是张当日下午两点的。

两点,买了一碗粥?

粥就是普通的皮蛋瘦肉粥。

另一张是晚上的,东西很多,确实都是他们那天吃的,但细看就会发现没有舒蒙买的那碗粥。

强烈又奇异的感觉瞬间遍布周身,林濮迅速展开那张纸,思考半晌,拨了外卖电话。

“您好,我想问一下,你们的皮蛋瘦肉粥内有虾吗?”林濮说。

“我们只有一种粥里有虾啦。”对方说,“皮蛋瘦肉粥怎么可能放虾呢?”

“汤里也不放碾碎的虾仁吗?”林濮说,“或者是一锅烧出来的?”

“不放的哦。”对方说,“我们都是小锅粥啦。”

“好的,谢谢。”林濮挂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想了想,随即快步走入了厨房里,打开了旁边的碗橱。

最外面放着电子磅秤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破壁机,林濮肯定,原来并不在这个位置。

他吸了口气。

那种强烈又奇异的感觉,像煮沸了的水一样翻涌上来,让他瞬间有些失神,酸胀和酥麻的感觉。

比夜宵早了很久的那一碗粥,莫名挪动过的磅秤和破壁机。

晚间舒蒙明明带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粥,在他面前大口吃下去。

出现急性的过敏反应,但消退得也快。

再早一点,他在舒蒙那间小办公室内看见了那块白板,在上面零散的字间看见了那几个在他记忆里留下轻轻一笔的字迹。

异种蛋白。

剂量。

“……”林濮猛地跌坐在沙发上。

当所有的事情宛如串联着的纽带,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你的面前。

这他妈的……影帝?!

他觉得自己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这位法医、这位化学老师,就为了让自己不搬出去的牺牲也太大了点?!

林濮都有种“这是何必”的感觉。再者,但凡这里面出了点什么差错,最后的结果会导致什么,林濮想想就有种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儿的炸裂感。

形容不出现在的感觉。

要真说点什么,林濮只想把这个人拎回来打一顿,把他脑子打开看看他究竟在想点什么。

他实在想不出,这种行为除了真的喜欢这个人,需要这个人之外,正常人会这么做不合逻辑伤害自己的事情吗?

等他把这一连串复杂感觉给捋顺了,才惊觉自己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林濮顿了顿,拿起手机一看,是疗养院来的电话。

“喂?”林濮整理好了情绪,“阿姨?”

“林律师,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阿姨说,“是关于黎黎的事,这几天她食欲不振,一直咳嗽又发烧,昨天带着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可能是有炎症,还要继续检查。我们知道这几天你身上有案子,一直不敢打扰,今天高烧一直不退,饭也不吃,只能打营养液,实在忍不住给你打了个电话。”

“她要紧吗?”林濮一下急道。

“高烧三十九度烧了两晚不下来了,今天吊了针,再不下来可能有危险。”阿姨说。

“……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案子,下午我就回来。”林濮说。

“好好……”阿姨说。

“钱够用吗?”林濮问,“用什么药都可以,让医生给她用最好的。”

“够了的,林律师。”阿姨说,“出庭加油,这里有我们,你千万别影响情绪。”

林濮“嗯”了一声,靠在墙头把电话挂了,盯着自己的手机桌面发了会呆,一抬头,看见了在门口换鞋、盯着他看的舒蒙。

“……”林濮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差点碰倒身后的花瓶。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舒蒙跨步,上手捧住了花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濮瞪着他。

“……刚才?”舒蒙眼珠子转了转说,“大概是,‘钱够用么?’开始。”

“偷听我打电话?”林濮蹙眉道。

“我站在门口,不算偷听吧?”

舒蒙把买的东西放到了桌面上,走到空调下,拉着领口吹空调。

林濮看向他的手臂,一周了已经消退了红肿,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看着我干什么。”舒蒙转眼看他。

“我……我明天庭审。”林濮一瞬间大脑当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你来旁听吗?”

“旁听席位有限,预约不到。”舒蒙说,“我在网上给你刷弹幕吧。”

“……”林濮应了一句,“哦。”

“你怎么怪怪的。”舒蒙说。

林濮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他。

问啊,问问舒蒙到底什么意思。

大不了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他。

“我……”林濮吞了口口水。

“你刚在和你妹妹那边打电话吗?”舒蒙吹完空调,从冰箱拿了冰牛奶,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有点。”林濮说,”高烧不退两天了,只能输液。”

“炎症吗?”舒蒙说,“听起来很严重,她抵抗力不行吧?”

林濮听见抵抗力,额角一跳:“啊……”

“你明天下了庭就去看她?”舒蒙说。

“嗯对……”林濮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来,“准备买个火车票。”

“去海潭?”舒蒙问。

“是。”

舒蒙道:“我买点东西给她。”

“不用。”林濮马上道,“我过两天就回来。”

舒蒙坚持道:“不行,之前说了要买,肯定得买。”

林濮不再说话,去了卫生间。

衣服已经洗好了,空气中散发着薰衣草的清爽气味。林濮把衣服一股脑儿捧起来往外走,迎面撞上了舒蒙。

舒蒙从下面一兜,把整团衣服抱起来,正好覆住了他的手:“喂。”

“我不叫‘喂’。”林濮在衣服的另一端露出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你妹妹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舒蒙说。

两个人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僵持着这个动作,彼此看着。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林濮问。

“是不是和你当年不告而别有关?”舒蒙继续说。

“让开。”林濮垂下眼,躲避了他视线。

舒蒙没有让开,站在原地不动。

“学长。”林濮叹了口气,掀起眼皮看他,“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做到彼此坦诚,我们会发现对方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所以别对着这种事情有执念,谢谢。”

他说罢,绕开了舒蒙走了出去。

……

开庭日的早晨四点半点。

林濮被一通电话惊醒,在床铺上骤然睁开了眼。

“喂?”林濮接通了电话,边走到客厅的里去给自己倒一杯水,迫使自己清醒一点,就听见对面的阿姨道。

“对不起啊林律师,黎黎高烧还是不退,早晨还有抽搐症状,我们已经带医院急诊了,想着还是给你打个电话。”阿姨说。

“没事,她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林濮有些焦急道。 “她体质比一般的小孩弱,医生说再下去可能会器官衰竭。”阿姨说,“我们以为扛着扛着可以扛过去,没想到怎么会这样,早晨的时候醒了,哭了一通,想见你。”

林濮心里一酸,吸了口气:“我……我下午就回来。”

“嗯,好好。”阿姨说,“哎,这么早打扰你。”

“还好这么早告诉我。”林濮叹了口气,“上庭了,我电话都不能接。”

“我先去忙了。”阿姨说,“你也是,加油。”

林濮挂了电话,毫无睡意,坐在餐桌前喝水。过了一会,舒蒙从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看见他愣了一下:“……早?”

“……”林濮无奈道,“你又偷听我打电话?”

“冤枉。”舒蒙说,“我怎么知道你坐在外面?”

“……”林濮叹了口气。

“是你妹妹的事么?”舒蒙说,“给我倒杯水。”

林濮抬手给他倒了一杯:“嗯,高烧不退,医生都快下病危了。”

“??”舒蒙捏着水杯震惊,“这么严重?”

“是。”林濮捏着水杯,垂下眼,“我没办法去。”

“要不我去吧。”舒蒙忽然说。

“……啊?”林濮愣了一下。

“你在这里也没有亲戚朋友,也没信任的人,今天我也没事。”舒蒙说,“买去海潭的车票随买随走,你既然这么担心,我帮你去看看她吧。你就在这里,安心上庭吧。”

“……”林濮马上站起来,“不!不……”

“不麻烦。”舒蒙说。

“……你没必要这么帮我。”林濮说。

“就这么定了。”舒蒙说。

林濮还想反驳,舒蒙已经开始拿出手机订票。不一会就道:“等出票了,我五点开车出门,六点半去海潭的火车。在你上庭到来之前,我去守着她。”

“舒蒙……”林濮喉头发紧。

“嗯。”舒蒙拍拍他头,把他拉过来一点,“反正今天心无旁骛地赢就行了,这案子我可跟你费了不少心思,我可不想努力白费。”

“我知道。”林濮用气声说。

“行。”舒蒙松开手,看见林濮还垂着头,“怎么了?”

“我回来想和你说件事。”林濮说。

“现在不能说么?”舒蒙问。

“不能。”林濮抬头看他。

舒蒙笑了笑:“行吧。”

说罢,单手揽住他的背脊,把他一把搂到怀里,用力拍了拍:“再去休息会。”

……

早晨九点。

省人民法院。

随着审判长的喊话,林濮和王茹身穿律师袍,和陆雯一起进入了省人民法院原告席。

林濮对这个地方已经很是熟悉,半年前从海潭转战战场来到白津市,打的交道也多了起来,一切对于他而言,这里才是真正的、所谓的“生死战场”。

陆雯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衣服,坐到了诉讼代理人的席位上,林濮坐在最右侧,中间是王茹。

林濮垂下眼关了手机,看见那颗“黑色的心”给他发了个微信:

——到了,你妹妹状态很好,她居然认识我?你加油吧,等你过来。

他轻轻吐了口气,关掉了手机。

之后,林濮第一次在庭上见到了被告人,那两个乐队的成员万于洋和蔡昆。因为已经在拘留时被剃成了平头的发型,林濮看向他们的时候还有些微微的认不出来。

审判长一锤落下,连着林濮的心一起下沉。

例行介绍和告知环节过去,审判长开始法庭调查,要求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公诉人有条不紊地,开始陈述整个案情:

“8月7日,白津市濒海区海滩,由事达文化举办的‘白津海滩音乐节’上,演出人员劳德在唱歌途中,从高将近4米的高台后靠跌落地面,后脑撞击地面凸起不平部分,导致颅底骨折。后因场面混乱,未能及时疏散人群,医疗配备不及时,被害人在救护车到达医院途中宣布死亡。

经法医鉴定,被害人的体内检测出了番//木//鳖//碱,后经过白津警方连日调查,被告人万于洋、蔡昆,伙同未成年人张紫潇,有重大作案嫌疑。”

……

“……综上所述,原告方存在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违法行为,被告也对投毒的事实供认不讳,被告还存在迷//奸未成年人,唆使诱导未成年人犯罪,鉴于原告方的社会地位,情节严重,影响恶劣,建议合议庭判处万于洋死刑立即执行,判处蔡昆无期徒刑……”

林濮听着公诉人的陈述,目光落在自己记录的本册上。

“原告方诉讼代理人就民事部分还有什么补充?”审判长问。

林濮用笔在本册上划了个圈,抬眼看向审判员,用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字正腔圆的语气道:

“尊敬的审判长,我还有几点补充。”

接着,林濮有条有理地要求了被告及经纪公司、主办方承担死亡赔偿金,丧葬金,精神损失费和诉讼费用。

不出预料的,被告陈述案情时,没有认同自己“杀害”这一部分的罪责。

“我承认自己看劳德不顺眼,在日常相处中我们也有很多的矛盾。”万于洋站在被告席,看向审判长说,“我和张紫潇认识,她是我的女朋友,现在也是我的女朋友,除却她未成年这点,我们是正当恋爱关系。

我从一些朋友那边购到了士//的//宁,也是因为之前一起玩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嗨又不成瘾,无所谓。而且当时劳德也在呢?

上台前劳德说他紧张,那我就找我女朋友给他咖啡里放一点,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本身就让人厌烦,我想让人看他发疯,癫狂,上明天头条出丑,后来我可能手抖放多了,但我相信这种剂量带到医院去洗胃,应该就没事了吧?主办方的救护车来得那么不及时,也没有配备任何的医疗设备,劳德的死,我不能就这么成为了凶手啊?”

林濮的面向着被告席,目光却慢慢撇向了正对面几米开外的费琮。

费琮穿着律师袍,一脸严肃而低沉,他正了正身子,前倾身体询问:“你在这起事件之前,你对这种药物的理解是在哪里呢?”

“是……聚会……”万于洋说。

“大家在一起聚会,讨论毒品,这样吗?”费琮说。

“……嗯。”万于洋点点头。

“所以,你对它的用法用量,其实并没有一个心里的衡量。”费琮说着,向着审判员方向举起了一个证物袋,“审判长请看,这就是普通塑料敲打棒的吹气用棒子,我查阅相关资料和相关的案例后,得知一般的番//木//鳖//碱的口服致死量在0.1至0.2克,这根棒子几经颠簸,还经有劳德以吹气方式让充气棒鼓起,最后落入咖啡后,真的可以达到成人的口服致死量吗?”

费琮道:“我更倾向于,被告人有这部分的作案动机,但他的动机不是杀死劳德。那么劳德的死因是什么?我相信法医报告上也写的很清楚。”

“高坠,颅底骨折,出血,刺穿气管。”

“如果真的要说。”

费琮抬眼看向审判长,他声音高出了一些:“这起意外事件,我们所有人对劳德表达哀思之切,劳德先生的死亡是文艺界和社会的损失。

……但毕竟被告不能控制他的手脚,走向舞台边缘的是他,坠落碰到凸起的是他,这些意外事件,都不能以‘谋杀’来定罪,我们希望驳回起诉书中的死刑诉求,请求合议庭重新量刑。”

林濮和王茹对视了一眼,陆雯也默默看向了他们。

庭审的气氛一下热烈起来。

几个审判员沉默半晌,继续进行了接下去的庭审,证人一一上庭,证据被一一展现,直到自由辩论的环节。

林濮紧张得手心一层薄汗,面容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他用拇指搓了搓手心,闭上眼。

他心中默念着庭审结束,赶紧结束。他想见舒蒙,也想见黎黎。

接着他骤然睁眼,浅灰色的双眸沉浸下来,眼神镇定冷静:“我这里有一份数据,想展示给审判员和在座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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