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蜜月旅行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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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嵬看着两扇紧闭的窗户, 眉心拧起,面色漆黑, 在脑海中确认自己目前的坐标, 是否与爱人所在的坐标吻合。

将坐标和上头的招牌对比再三, 他确定, 自己没找错地方。

想起刚刚趴在窗户上的青年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庄嵬按了按眉心, 抬脚往南风馆内走去。

馆内已经整理得七七八八, 只有少数桌椅还有残缺, 尚未来得及替换。

正合力搬运新桌椅的龟公看见有人进来,停手望过去, 面露嫌弃,“哪儿来的要饭的, 出去。”

庄嵬这四天快马加鞭, 除了驿站喂马, 只在客栈休息过一次, 浑身上下满是尘土。

加之东陵国自家产出的布匹大都粗糙, 不如西陵自产的绸缎丝滑, 不知道的人见了, 只会以为他是打哪个乡下来的。

庄嵬也不生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行头,转身出去,牵着马走了。

要找的人就在这座南风馆内,跑不了, 好歹是来度蜜月的,蓬头垢面怎么行?

沿着街道直行,途径某高档成衣铺时,庄嵬进去转了一圈,再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包袱。

成衣铺不远处就有一家不错的客栈,店内建筑牢固,并未收到地震的波及,男人阔步走进去,不等掌柜的开口,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一间上房,备上沐浴的热水和新鲜饭菜,另外,门口那匹马要喂上好的马料。”

掌柜眨眨眼,回过神来,急忙将十两的银锭子捞走,塞进抽屉里。

扭头冲着正在忙活的小二喊道,“赶紧过来,带这位爷到天字一号房。”

小二连忙殷勤地上前带路,从一楼上到二楼。

他推开天字一号房,躬身将人请进去,“您先歇着,我马上给您打水。”

庄嵬微微颔首,待人离开,转身去到窗口。

窗户一开,抬眼就能望见那座南风馆,与他相对的一扇打开的窗前,之前见过的青年又趴在窗框上,耷拉着眉眼,一副随时要累晕过去的模样。

庄嵬挑眉,解开袖口的捆绑,露出自己改装过的弓|弩。

随后又折身走到案几前,快速研墨,写下一张字条。

李鱼刚去帮忙摆了桌椅板凳,浑身酸痛,快散架了,说起来,这都得算到原主头上。

要不是原主把人得罪光了,也不至于没人愿意帮他的忙。

其他人都是两三个齐心协力搬一张桌子,而他却是一个人,还不能偷懒休息。

一旦被发现,老板娘就扯着嗓子催促,有那么一两次直接从龟公手里扯过鞭子,高高扬起打算动手。

真操|蛋,李鱼一阵心塞。

早知道就去原始社会了,当个野人天天浸泡在大自然的怀抱中,那才叫爽歪歪。

脚边,1551仰着头汪汪叫,脑袋上冒出一行字,【原始社会环境恶劣,人类寿命短,你是想跟大佬当短命鸳鸯?】

李鱼嘴角抽搐,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

单手把小白狗捞起来,恶狠狠地摁着它的脑袋,“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总是低头看你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怪累的。”

1551委屈,“汪。”

不敲字,叫总行了吧。

李鱼前前后后歇了不到五分钟,老板娘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喊他去打扫卫生。

他低头捶了捶膝盖,刚起身,一根黑色的箭矢从眼前横飞而过,刺进身后的柱子。

箭矢上绑着一张白色纸条,李鱼快速取下来拆开,上面就两个子,【等我】。

干净利落,铿锵有力。

没看见人,但李鱼已经嗅到了他男人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

攥紧纸,两手抓着窗框,青年将整个上身探出去。

左看,右看,下看,没有人一个可疑的人。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之前见过的落魄男人。

除了那双漆黑的眼睛,李鱼完全找不出那人跟庄嵬之间的共同点。

气质?没有。

男人身上只有疲惫和落魄。

李鱼捏着1551的绒毛耳朵,“你说,刚刚那个人真的是他吗?怎么那么狼狈。”

1551还没开始叫唤,噔噔噔的上楼声传来。

李鱼条件反射般蹭地站起来,匆忙往外走。

老板娘手上换了更加趁手的工具,一根鸡毛掸子,她用力在走廊扶手上敲打。

“老娘花钱买你进来就是为了养着你,伺候你的吗?!明天我们要重新开业,今晚若是弄不完,谁也别想睡觉!”

李鱼头一次遇到这种母老虎,心里怕怕,灰溜溜的跑上前去,拿起之前顺手搭在扶手的抹布继续擦拭。

旁边经过的小倌不轻不重的嗤笑一声,“就知道偷懒,活该!”说完扭着屁股走了。

李鱼苦逼兮兮的擦,心里期盼着老公快点来把他赎出去。

这间南风馆看似松散,实则各个地方都有龟公把手,将一个娱乐的地方搞得像监狱。

如果只凭他一个人,根本没法逃出去。

记忆中,原主刚来不久,就见有人想要逃跑,被抓到后受尽折磨,身上一条条的鞭伤纵横,没两天就死了。

为了让所有人都涨涨记性,记住私逃的后果,老板娘将大家叫到后院围观那人的死状。

原主被吓坏了,连续做了七天噩梦。至今,这段记忆还记忆犹新,宛如昨日。

将骤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血腥画面驱走,李鱼加快手里的动作,生怕又被老板娘盯上。

夜幕降临,转眼就快子时了,南风馆内焕然一新,墙角点着熏香,到处都飘着一股子暧|昧诱人的味道。

馆内的兄弟姐妹们为了保持身材,过戌时不食。

李鱼不是原主,受不了这种折磨,趁大家都进屋睡觉,偷溜下楼,去了后院的厨房。

厨房内摆满了食材,蔬菜瓜果,带血的羊肉牛肉,还有一坛子为了迎接明天开业,提前准备好的花生米。

李鱼咽了咽口水,肚子里咕噜一声。

他蹲在地上,鸭子走路似的挪到桌子下,手悄悄伸上去,将坛子勾下来,抱在怀里慢慢享用。

花生米外面甜咸酥脆,内里焦香,咬在嘴里嘎嘣嘎嘣的。

蹲了会儿,累了,李鱼变换姿势,改为盘腿坐在地上。

花生米吃多了有点干,他从上头拿下一根黄瓜,咬了一大口。

门外,看门的1551待不住了,用小脑袋顶开木头门,冲着里面小小叫了一声。

李鱼将黄瓜尾巴塞进嘴里,拍拍手,扶着桌子腿站起来,猫着腰返回房间。

房间临街,窗口正对着外面的大街,更夫提着铜锣经过,拖着嗓子高唱一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李鱼拎着碍事的长袍,垫着脚往床边走,眼看着就要到了,他突然停下来。

床上,平整的被子被翻了起来,略微凌乱,显然在他离开以后,有人进来过。

那人或许走了,或许,还留在这间屋子里。

李鱼警惕心起,后退一步,眼睛四下搜索屋子里有没有能用得上的工具,最后锁定了烛台。

他三两步跨过去,吹熄了蜡烛,两手死死握着烛台下柄,眼珠子灵活转动,观察四周。

没了烛光,屋子里漆黑一片,所有的感官在瞬间被放大了。

一只飞蛾不知死活撞过来,窗户纸发出噗的一声响,李鱼惊地差点跳起来,惊惶的看向窗口。

漆黑的瞳孔猛然放大,窗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那人隐没在黑暗中,只能看出身形和面部的轮廓。

1551也被吓了一跳,正欲扫描,突然卡机,呆住了。

李鱼没注意到系统的异常,喉结动了动,摸不准对面是人是鬼,“谁?”

那人个子比他高出许多,穿着长袍,在黑暗的衬托下,无形的压迫感源源不断的释放过来,却没有敌意和杀气。

李鱼心说,总不会是小偷吧。

定下心神,他微微抬高下巴,冲着那头说,“你想拿什么就拿吧,我不喊人,你就当我不存在。”

话音刚落,那人往前一步,李鱼立刻后退,没几下,后背顶住墙壁,传递过来一阵冰凉。

他打了个哆嗦,手往右边移动,摸到了房门。

正打算开口喊救命,顺便逃跑,对面的人身形一动,不见了!

这个世界有各种门派,李鱼倒没觉得瞬移有多稀奇,现在的他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房间。

脚下一转,两手抓住门把,用力往身前一拉——

房门纹丝未动。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去,轻轻松松按住两道门中间的缝隙,同时,用另一只手蒙住了李鱼的嘴。

呼吸喷在自己耳边,是个男人。

李鱼用力闭上眼睛,鼓了口气,突然发力一肘子撞向后方。

男人扼住他的攻击,手腕一转,将人拖离门前,面朝下的压制到房间中央的四方桌上。

脚下轻轻一勾一踢,1551被从门缝中踹了出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卡机半晌的系统终于回神,在地上又跳又叫,见里面悄无声息,它着急的准备用小脑袋撞门。

就在这时,脑子里多出一道指令。

它嗷呜一声,趴到了地上,临阵倒戈。

房间里气氛凝固。

李鱼感觉自己整颗心仿佛被一只手大手攥住,害怕,紧张,飞快转动着大脑,计划该如何脱身。

身后的人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男人的手劲儿,掌心滚烫,肆无忌惮的活动,指尖挪到前方,掐住青年的下巴,拇指蹂|躏着下方柔软的嘴唇。

李鱼剧烈挣扎,不经意间鼻尖擦过男人的袖口,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檀木香被吸入鼻腔。

不容他多想,腰上的带子被解下来,蒙住了他的眼睛。

李鱼,“……”

心慌意乱间,他还保持着最后的清明,反复回忆之前闻到的气味,再以联想到之前收到的纸条……

李鱼炸了,“庄嵬,我知道是你!”

玩儿什么不好,要玩儿角色扮演。

庄嵬俯身压住,两只手沿着青年的胳膊往前,触碰上被动贴在桌上的两只手上。

他现在这具身体常年习武,指腹和掌心上布满厚茧,稍一摩|挲,李鱼就感觉到一阵粗粝的触感,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从后背蹿起来,直达后颈。

始终保持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怎么知道的?”

李鱼冷哼,挣扎的动作仍在继续。

庄嵬捏着青年的下巴,偏头亲下去,拇指擦过青年光滑的皮肤,攻势渐渐凶狠。

姿势不太方便,李鱼脖子都快扭断了,嘴里发出呜呜的抗议。

男人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到桌上,抓着青年的两只手腕搭到自己脖子上。

“林寻你能不能管管你的狗,大半夜的也不安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外突然传来抱怨声,是之前被1551的叫声吵醒的隔壁小倌。

小倌披着外衣,叉着腰瞪着地上两个巴掌大的小狗,小狗似乎知道他在说它的主人,龇牙咧嘴,随时要扑上来。

他厌恶的皱眉,觉得这只狗长相和他见过的任何一只都不一样,估计是哪家的狗生出来的小杂|种。

“怎么,想咬我啊!”小倌嘴上嚣张,脸上却生出了退缩之意。

距离自己一米左右的小狗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嘴里开始发出凶狠的低吼,黑色的眼睛竟然闪过血色的红光。

小倌一下子想起了曾经听说书先生讲过的狼。

据说那种畜生嗜血凶猛,从生下来不久就开始吃生肉,对活物的渴望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

屋子里,李鱼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一边配合他男人亲吻,一边提心吊胆的盯着房门。

好在,外面的人没再继续,脚步略微凌乱的回了自己房间,报复似的,还故意砰一声重重关门。

下一秒,老板娘的房间传出一声咒骂。

偌大的南风馆,终于恢复了宁静。

而李鱼的房间里,热闹才正要开始,庄嵬已经取出他带来的宝剑,打算向青年展示自己高超的剑术。

夜露深重,挨家挨户闭门闭窗,睡得正热乎。

更夫打着哈欠,又一次拎着铜锣经过。

“哐”地一声锣响,他高声唱道,“寅时五更,早睡早起。”

李鱼迷迷糊糊间被吵醒,睁开了眼睛,他模糊的想,原来已经凌晨三点了,再躺两个小时,该起床了。

躺在他背后的男人将胳膊搭上来,轻轻勾了勾,李鱼浑身的肌肉顿时僵硬,没出息的打了个颤。

庄嵬的唇落到他的后颈上,“再睡会儿,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李鱼简直想跪在床上,喊一声爸爸以示感谢,哼哼唧唧的在男人怀里拱了拱,闭上了眼睛打算再睡一觉。

庄嵬白天在客栈休整过,又吃了大餐,现在没有丝毫睡意。

轻轻将人拥在怀里,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青年的后背,刻意放缓的呼吸恰巧落在对方耳边,像一首温柔的安眠曲。

李鱼的眼皮子越黏越紧,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天不见透亮外面就开始有人走动。

庄嵬睁开眼,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开,在有人来敲门的第一时间拉开门走了出去。

老板娘怔愣,警惕的上下打量男人,“你是谁,怎么会从小七的房间里出来?”

庄嵬不答反问,“我要替他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老板娘眯了眯眼睛。

眼前的男人身上的配饰不算华贵,但衣服的料子很不错,眉目清明,轮廓俊秀非常,绝非是普通人家出身。

老板娘狮子大开口,比了个数字,“给得起吗?”

赎身的银子是她能从小倌身上压榨到的最后一笔钱财,自然是能捞多少是多少,就算是把对方吓跑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小七刚拿下新花魁的头衔不久,正是赚钱赚得最多的时候。

庄嵬正要掏钱,原本正在睡觉的青年居然醒了,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慢着。”

老板娘脸色一沉,将视线被男人掏出一半的银票上收回去,老大不高兴的盯着敞开的房门。

一只手伸出来,扣住门板,将其彻底往里拉开。

李鱼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裤腿又大又长,将光脚罩在里面,相比之下,上面的衣着要放|荡得多。

领子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散得老开,露出大半个胸口。

庄嵬嘴唇一抿,替他将衣服拉拢,用胳膊将人揽到身边。

就刚刚那一撇,老板娘已经看到青年胸口和锁骨上的痕迹,饶是已经猜到两人昨晚做了什么,眼下亲眼看见,依旧气得浑身发抖。

她抖着指尖,指着李鱼的鼻子训斥,“你个婊|子,竟然敢背着我跟男人过夜!林寻!你当初进门的时候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我这里的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破了雏的人和没破的人是有细微差别的,经常她这家南风馆的人眼睛毒着呢,多几眼就能看出猫腻。

规矩不能破,一旦破了,这家店卖艺不卖身的招牌就会保不住。

所以眼前的人绝对不能再留了。

老板娘眼珠子轱辘一转,心里有了别的计较,“小七啊,眼下是你先坏了违规,违背了我们最初的协约,若是想要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但赎身的银子得翻倍。”

李鱼忍住呸她一脸的冲动,“我怎么记得当初我跟你说的是,我只在这里待五年。”

原主不傻,知道南风馆是个会越陷越深的坑,当初进门时就跟老板娘说好了,只待五年。

时间一到,他拿着钱走人,开个私塾或者卖笔墨的小店。

当时老板娘看中原主的脸和身条,当场答应,反正一个柔弱青年,插翅膀也逃不出去她的底盘。

眼下青年有了倚靠,口气也变大了。

“来人。”老板娘高喊一声,正在楼上楼下打扫卫生的龟公立刻跑来堵住了房门口。

李鱼默默计算,足足有十八个人,皆是壮年。

他仰头看向自家男人的下巴,“搞得定吗?”

庄嵬低头亲他,“嗯。”

两人挨得近,说话的声音不大,老板娘什么也没听见。

她高高在上的抱着胳膊,阴阳怪气道,“这位爷,昨晚的事情我可以暂时不追究,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正式开门迎客,您最好是先行离开,如果实在想赎我们家小七,就请准备好一万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庄嵬比她还傲,手指把玩着爱人的发丝,眉目挑衅,“如果我不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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