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陈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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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渊怀着这份疑惑,告别了大长老和百里呦,往栖竹峰赶去。
栖竹峰是沧云穹庐中一座较为偏远的山峰,景色秀丽,山上有桃树上千棵,竹子上千株,各占一半山头。每至春日,满地芳菲,宗门中两心相许的弟子们总爱趁修行之余来此处相会,山上有一棵缠满红绸的姻缘树,见证了宗门中诸多对道侣的爱情;到了冬日,竹叶成趣,半座山都是翠绿的,在周围被白雪覆盖的山峰中间,一眼就能叫人瞧出特殊之处。
凭九方渊如今的境界,已经可以乘风而行了,他没有乘坐云鹤,只身一人飞身掠上栖竹峰。
此时正是夏末,桃花都落了,竹叶还未盛,栖竹峰上没有一个人,一路上到峰顶,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作伴。
当初他筑基的时候,鹤三翁提过要栖竹峰埋着的百年陈酿,此后经历了太多事,一直没有腾出时间,加之他隐瞒了筑基的事,并没有理由讨要陈酿,今日大长老提起奖励,九方渊第一反应就是取一坛栖竹峰的百年陈酿。
岁月匆匆,故人已不在身边,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当初承诺的陈酿带到鹤三翁墓前,还一个人情,完成这场迟到的饯别。
栖竹峰上微风和煦,九方渊甫一落地,便拿出玉佩:“云舒,要不要出来看看?”
只要寄居在魂玉上,就可以保护鹿云舒的魂魄,期间借助九方渊的力量,鹿云舒能够自由地浮现于玉佩之上,所见所闻也不会受到影响。
玉佩亮了一下,九方渊会意,往上面输入了一点灵力,只见幽蓝的光晕之中,一点金光慢慢洇出,凝成缩小版的鹿云舒,他缓缓睁开眼睛,有些别扭地偏开头,不看九方渊。
九方渊迟疑了一秒,反应过来,他这是因为早上的事在闹别扭:“还在害羞?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吗,你还没告诉我,亲的是你身上什么地方。”
鹿云舒不敢置信,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能说出来?!”
“我不仅仅能说出来,我还……”他拖长了调子,眼底笑意浓厚,“我还能做出来。”
在鹿云舒不知所措的目光中,九方渊缓缓低下头,正大光明地在玉佩上吻了一下。
鹿云舒的魂魄没有实体,是通体金色的虚影,看不出其他颜色,但九方渊就是觉得他脸红了,肯定是连着耳朵尖都红起来的样子,比春日里栖竹峰上盛开的桃花都要娇。
鹿云舒愤愤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就不能收敛点吗?”
“别害羞了,都老夫老妻了,一起睡了那么久,你……”眼看着鹿云舒要钻回玉佩,九方渊连忙截住话头,真诚地道歉,“我错了,不该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这等放浪的行为,别恼,我保证收敛。”
鹿云舒轻轻哼了声,转过身去,谁知差点就和一个抱着狗的男人撞上了:“啊!”
鹿云舒是借助九方渊的力量显现在玉佩上的,他与九方渊有所联系,因而可以看到隐去身形的三更和冰冰。
“我,你……”
九方渊抬手一挥,将三更和冰冰推远了些:“此处无人,你们可以暂时现身。”
三更和冰冰应声,现了身形,一人一狗站在树下,说不出的和谐。
鹿云舒看着这两个家伙,心里又羞又恼,恨不得把这一人一狗的眼睛给捂上,倒是忘了它们两个了,也不知道刚才的事有没有被看到,早上九方渊让三更一直跟在身边,想来应该是被看到了吧,那岂不是……啊啊啊,真是烦死了!
九方渊一直观察着鹿云舒,见他表情一会儿变一个样,还颇为复杂地看着三更,甚至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顿时觉得变成人形的三更有些碍眼了。
见九方渊沉下目光,还死死地盯着自己,三更忽然后背一凉,毅然决然变成了红色的猫,和冰冰一起钻进树下的草丛里:“主人,你要找酒是吗,我和冰冰鼻子灵,先去找一找,你和小公子好几个时辰没见面了,赶紧休息休息,说说话聊聊天,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九方渊抬了抬手,一阵风直接卷着三更和冰冰往十米开外的竹子丛里去,他轻飘飘道:“酒埋在那边,你们过去找找吧。”
一猫一狗漂浮在半空中,刚到竹子丛上,那托着它们的风骤然消失,三更和冰冰还没反应过来,就大头朝下,穿过竹叶,栽进了草丛里。
冰冰一脸懵逼地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竹叶:“怎么回事,王上是生气了吗?”
总觉得刚才那阵风来得诡异,去得也诡异,似乎带着一股子杀气。
三更仰面躺在草丛里,望了望天:“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三更和冰冰负责找埋着的酒,九方渊放心地找了一棵树坐下,他没挑那棵系满红绸的,嫌那树花里胡哨的,找了棵约莫五六年的树。
九方渊清了清喉咙,骄矜道:“别看了,再看我就不是把它们两个弄走这么简单了。”鹿云舒:“?”
“你刚才是不是看三更呢?”九方渊忍了忍,实在没忍住,“我觉得它那样的好看?我跟你说,那不是它原本的模样,他那张脸是照着之前一个长得好看的戏子整的,说是这样能让更多小娘子喜欢它。”
鹿云舒还没觉出他是为什么讲这个,呆呆地接道:“确实挺好看的。”
九方渊本来没当回事,送走了三更,现在和鹿云舒提一嘴,笑过之后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道鹿云舒竟然真的觉得三更好看,并且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怎么,你喜欢它那样的?”
这跟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怎么绕到这里的?
鹿云舒还没来得及回话,九方渊就气呼呼地弹了弹玉佩:“我今儿个跟你直说了,你不能喜欢那样的,你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怎么能喜欢那样!”
稀里糊涂绕了一通,鹿云舒明白过来了,合着九方渊这是吃醋了,他还记着之前的事,不想这么放过九方渊,故意问道:“那你说,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
九方渊极轻地哼了声,有点骄傲又有点委屈:“你这种娇滴滴的小公子,应该喜欢我这样的。”
鹿云舒心里遗憾不已,魂魄状态的他没办法触碰别人,如果他现在能够动手,一定要捏捏九方渊的脸,这种撒着娇的阿渊,实在是太可爱了:“还说我,你才是娇滴滴的,娇滴滴的阿渊,你是在吃醋吗?”
许是觉得这事有些掉面儿,九方渊默不作声,只当自己没有听见这话。
鹿云舒笑弯了眼,看着他,心里甜得不行:“你刚才说我再看它们两个,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那如果我继续看了,你打算怎么办?要把我也送走吗?”
九方渊倚着树干,没隐瞒,直接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如果你真的继续看下去,我就要对它们不客气了。”
“我看的,你怎么净瞅着它俩使劲了?”鹿云舒笑嘻嘻地打趣,“王上啊,你这样可是会令麾下将士寒心的,我把你魔宫里的人看了个遍,那你不是要把它们都收拾了,然后就剩一个光杆王上,要是别人来寻仇,你能打得过吗?”
九方渊挺笑了,挑了挑眉:“怎么打不过?”
鹿云舒:“?”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回溯魂魄的时候,魂魄碎片有所察觉,鹿云舒也看到了小太子的所有记忆,当初的他对上九方渊毫无还手之力,这厮究竟是什么来头?
三更和冰冰都不像是泛泛之辈,能将它们收置得服服帖帖的九方渊,又怎么会是小人物。
鹿云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以为的美弱惨好像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又弱又惨,九方渊和be小说原文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美”。
“怎么不说话了,又想什么呢,你这小脑袋瓜子,整天别胡思乱想,诶,你该不会是在想那两个家伙吧?”
鹿云舒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我在想,我是不是抱上了一条大腿。”
虽然还没有弄明白所有的事情,但从魂魄记忆中看到的事情来推断,九方渊就算不是天命之子,也是一方大势力,绝不可能会是被残害的小可怜主角。
原本以为自己是来拯救小可怜的,到头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鹿云舒心情复杂,介于他自己也有二重身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受,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卧槽,绝!
三更和冰冰在竹子底下打了两个滚就乖乖去找陈酿了,九方渊已经散发出杀气了,它们不敢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九方渊说的没错,对三更和冰冰来说,这埋着的百年陈酿确实好找,它俩鼻子灵,循着闻了一圈,就从树底下刨出酒来了。
没错,树底下。
要不是九方渊之前说酒埋在竹子底下,它俩早就循着味儿把酒找出来了,这是将附近的竹子全嗅过了,没辙了才去桃树下找的。
一猫一狗不敢怒不敢言,一找到酒就招呼九方渊过去,酒坛子上设了一个法阵,它们两个解不开。
九方渊带着玉佩过去,一看到酒坛上的法阵就愣住了。
鹿云舒不擅长阵法,瞅了半天看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法阵,要怎么解开,麻不麻烦?”
“麻烦。”
“麻烦?那怎么办,酒还能拿到吗?”鹿云舒一脸焦急,“要不咱们回去找大长老帮忙吧,他应该知道怎么解开这法阵吧。”
九方渊摇摇头:“大长老解不开,这法阵叠加了九九八十一道杀阵,纵是技法高超的修者,也得花一番工夫才能解开,更何况上面还有一层控时的阵法,一旦开启,必须在半柱香时间内解开。”
鹿云舒一怔,苦笑道:“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人动里面的酒,你马上就要带人前往洪荒秘境了,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要不还是等回来后再想办法吧?”九方渊将玉佩放在酒坛旁边,将手上的护腕取下:“这是个必死的阵法,但师尊他早就留给我们一个活的解法,他给了我们钥匙。”
鹿云舒看到他手上拿的东西,恍然大悟:“是护腕!师尊给我们的护腕,是解开法阵的钥匙!”
九方渊颔首,他让三更和冰冰看好玉佩和鹿云舒,然后自己进了洞府,从鹿云舒的手腕上拿来另一只护腕。
“这酒应该是师尊自己埋下的,今日大长老与二长老听我提起栖竹峰上埋着的百年陈酿,表情瞬间就变了,这酒里有什么名堂,他们两个一定知情。”
这法阵凶险至极,触之者必死无疑,唯有拿着信物方能解开,换言之,只有设下法阵的人允许,否则天皇老子来了,也取不出这坛酒。
九方渊将两个护腕放到酒坛上,白光浮起,慢慢在半空中汇成一行字:
我有一壶酒,一半敬天地,一半敬自由;我有一道魂,一半入轮回,一半护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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