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难渡
上一章:第一百零四章 女装 | 下一章:第一百零六章 战斗 |
九方渊被眼前的画面吓到了,双手发抖,松开了握着的匕首。
匕首锋刃雪亮,将上面的血迹映得更加清楚,在颓靡的月色下,透着衰败,又与过往纠缠,那丝丝缕缕的一刃血线,勾住埋藏在脑海中的记忆,将之一一拉出。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腐烂的皮肉与沙石混合,干涸的血液渗入土地,黑烟裹着叫嚣肆虐的火焰,将广阔的天幕熏成寂寥的暗色。
此处是,杀戮过后的战场。
滚金绣袍的人微微倾身,他手中握着一柄染血的长枪,半截枪身没入地面,剩下的部分勉强能支撑他不跪倒在地。
他的心窝处开了一个口子,赤色的长剑捅穿了胸膛,其上欹斜跃动的雾气争相蚕食着他的血肉,不消片刻,他的伤口就露出更多血肉,狰狞可怖。
“为什么……不躲?”颤抖的声音传来,饱含悲恸与震惊,“我问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长剑骤然消失,那手执长枪的男子硬撑着直起身子,微眯了眼看向面前惊呼出声的人,冷笑一声:“我曾说过,你不配和我一起死,渊,你不配,你不配和我一起死。”
“我,我……”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和我一起死,渊,你不配和我一起死……”
“玉娘,你这是做什么?”
回忆被打断,一直萦绕在耳边心上的声音停止下来,鲜活的生命取代了梦魇中的战场硝烟,将一切重新带回了人世间。
鹿云舒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玉娘,你为何如此对我?”
四周藤萝绕墙,石桌上摆着精致的小点心,酒盏被踉跄间的动作碰倒在地,因为是琉璃制成的,当即便摔成碎裂的很多块。
鹿云舒从石凳上站起身,一手撑着石桌,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有血液不停地从他指缝间流出,滴滴答答落在竹箸上。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迈近了一步,正好踢到地上的匕首,清脆的声音阻挡了他的脚步。
粉衣罗裙,艳色天成,这人赫然是……他的九方渊。
九方渊往后退了两步,呼吸急促,开口嘶哑晦涩,像是下一秒就要撅过去了:“将,将军……我,我不是,我……”
鹿云舒眨了眨眼,嘴角上扬,刚扬起一点弧度,就面部抽搐,不受控制地拉了下来:“玉娘,你当真要取我的性命吗?”
“将军……”九方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颠三倒四地说着,“不是我,将军,玉姬倾慕将军,不会伤害将军,怎会对将军不利?这都是,这都是她动的手脚,没错,没错,就是她,是她,如果不是她勾引将军,我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如果……”
九方渊胡乱指着四周,活似一个惊慌失措的妇人,他脸色黑沉,透露出动作极为不同的模样。
“哗——”
石桌上的东西被鹿云舒一把拂到地上,他向后跌坐在石凳上,抖着手,指着九方渊,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泪来:“玉娘,你我是夫妻,娶亲之事是我不该瞒着你,但我心中只有你一人,难道你不信我吗?为何……为何我们会走到这般田地?”
“为何?为何!将军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给了玉姬最正式的仪式,玉姬一介戏子,漂泊无依,全然仰仗将军偏爱,我于这世间唯剩将军,可将军又作她娶,玉姬在这将军府中已无法自处,您叫玉姬……如何不怨!”
“玉娘,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吗,我并非真的要娶她,只是她可以——”
“别说了!将军,秦郎,你想说非是真心想迎娶她的吗?可你终究迎了她过门,由着她到我眼前,长相思摧心肝,情爱欲折煞人,我终究信了你迷了眼,终究入红尘……”
九方渊与鹿云舒各自扮演着各自的角色,被强迫着说出秦将军与玉姬曾说过的话,眼前的一切都是恨之深,都是爱之切,都是一对新人携手走过的岁月。
这一次的画面持续了很久,且不同于以往走马灯般的样子,等到九方渊与鹿云舒夺回身体的掌控权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下一个画面。
刚才是在凉亭之中,现在来到了卧房,九方渊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床上躺着的人——鹿云舒,然后受这里的控制,缓缓念出玉姬的台词:“将军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娶她只是为了保护我,这朝堂世故我不懂,猜不透亦想不到那么远,唯知秦郎你对我情深,你若对我冷言二三,我必是会发疯的。”
鹿云舒眨了眨眼,憋不住一脸笑意。
九方渊脸一黑,自觉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心中气恼,暗自将玉奴和她的情郎秦将军骂了个底朝天。
这一幕是在秦将军受伤昏迷的前提下发生的,所以鹿云舒并没有要说的话,只需要扮成重伤的秦将军,一直躺在床上。他没有真的昏迷,乐得看戏,看着九方渊黑着脸说那些个酸词歪语,忍不住笑起来。
九方渊心中无法,只得顺从地说着玉姬曾说过的话:“秦郎,我出身孤苦,打小没见过人间情意,目及之处尽是肮脏污秽,你知我非良辈,却对我不离不弃,此番也是为护着我才娶她来搪塞家人,是我做错了,辜负了你的真心。”“你劝我存善念,可我心中只存你。”
这一句话,九方渊几乎是用尽自己的力气才说出来的,真不能小瞧了唱戏的,肚子里墨水一多,张口闭口都跟念戏词似的,肉麻得他恨不得拔了自己的舌头。
鹿云舒脸上的笑意散去,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他想起玉姬唱过的戏词了,那两段戏词中并没有提过主人公悔改的事,只说有人劝她向善,而她一意孤行,甘愿堕落,但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可见玉姬与秦郎感情深刻,玉姬能说出这句话,恰好表明了她不是那般冥顽不灵的人。
是戏词出了纰漏?还是回忆并非真相?
亦或者,还有变故?
变故就在一瞬间。
刚才经历了玉姬捅了秦将军一刀,又见过她剖析自己的深情画面,仿若过山车一般,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忽好忽坏,正可谓是一波三折。
鹿云舒额角直抽,好家伙,第三折 也来了。
只见眼前一黑,突然月上柳梢,他们二人“顺应”玉姬的意思,共同站在一棵适合约会的柳树之下,只不过气氛尴尬,没有一点浪漫的感觉,反而有些诡异。
鹿云舒瞪着九方渊,手指向他身侧,悲愤道:“玉娘,是不是他强迫你的,是不是?!”
“并无人强迫,是,是……”九方渊牙齿咬得咯咯响,不愿意吐出剩下的几个字,然而他无法违抗这里的意思,只能用一种恨不得杀死人的语气说道,“是妾身水性杨花,爱上了旁人。”
鹿云舒表情抽搐,显然也是被雷到了,朝九方渊身旁挥了一拳:“那个旁人,可是他?”
这一击没人接,全打在空气上。
九方渊自暴自弃,哼了一声:“是他又如何?”
听他们两个人的言谈举止,就好像九方渊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这男人是玉姬的情郎,绿了秦将军。
然而在九方渊与鹿云舒眼中,除了他们以外,这里并没有一个人。
夜黑风高大柳树,乌漆嘛黑看不见,突然发现可能身边还有个看不见的鬼东西,任谁都不会开心。
鹿云舒尤其不开心。
但是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还在玉姬设下的幻境里,他还不能撂挑子不干,得努力走剧情。
鹿云舒的手高高扬起,像是下一秒就要扇到九方渊脸上去:“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不,不……”
九方渊闭着眼,眼不见心不烦,消极配合:“将军打死我吧,总好过让玉姬与他分隔两地,我心系于他,今日他若出了岔子,我也陪他去。”
然而这一巴掌到最后也没有落下,所有的一切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了,秦将军不会伤害玉姬,鹿云舒也不会伤害九方渊。
殊途,得以同归。
最后鹿云舒恨恨地收回手,拂袖而去。
九方渊抱臂往柳树上一靠,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这个画面一直没有结束,刚才秦将军捉奸只是个开始,他有预感,那突如其来的捉奸并不是事情的真相,玉姬应该有苦衷。
试问一个会为爱收敛凶性的阴灵,如果真的变心了,要抢个凡人不过易如反掌,怎么可能会任由别人诋毁她所喜爱的人,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没有情郎没有捉奸。
——玉姬在骗她的秦将军。
为什么呢?
九方渊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鹿云舒离开柳树一段距离后,被控制住的身体才恢复正常,他连忙掉头回去,等到柳树旁边时,正巧撞见了一场大戏。
“你竟然甘心离开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倒是让我好瞧。”
“我,我不许你再伤害秦郎!”
“这可由不得你,主人已经知道所有的事了,我劝你不要再与主人作对,乖乖乖听话,免得害你那位秦郎吃更多的苦头。”
“不可以,不可以,我会离开秦郎的,主人……万万不可害其性命。”
“一个生来就被世人唾弃的存在,满身罪恶污秽,如今嫁作凡人的新妇,竟真将自己当成了人吗?你不想想自己配不配吗?”
“我与凡人,又有何不同,都是世间生灵,哪分三六九等,秦郎曾说过,只要我心存善念,无论身份如何,世人都会接纳我,我——”
“呵,你可真是好骗,男人的嘴说尽甜言蜜语,你敢不敢化成原形见见你的秦郎,看看他还会不会爱你?玉姬,你就是我,难不成我会骗你吗?你且去试一试。”
…………
一人分饰两角,说了大段大段的台词,九方渊已经累得兴不起吐槽的心思了,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一段回忆,他直接趁着空隙往偷笑的鹿云舒身上一靠,埋头闷声道:“不许笑。”
不说还好,一说鹿云舒就憋不住了,顿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九方渊:“……”
经过这几段回忆,他们已经基本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趁着能掌控自己身体的工夫,九方渊迅速将一切理了一遍。
“玉奴是阴灵,她的主人是鬼门后的杂碎们,阴灵极难修成,鬼门后的杂碎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棋子。”九方渊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在汀兰苑中见到玉奴与叶昭安连成一体后,他就问过了三更,有个关于玉奴身份的猜测,“我早前见玉奴与叶昭安联系紧密,有所猜测,叶昭安为救一鬼婴而被火烧死,玉奴恐就是那鬼婴。”
九方渊对于玉奴一事知晓甚多,先前鹿云舒心中就有所猜测,现下更加确定了:“依你之见,玉奴的由来不简单?”
“知我者,池鱼也。”九方渊为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而欢欣,将自己的想法细细道来,“阴灵的形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我怀疑玉奴从鬼婴一事开始,就有人在幕后操纵,玉奴成为玉姬之后,因秦将军的缘故心存善念,不再助纣为虐,幕后之人自然不甘心放弃这样一枚棋子,所以从中作梗,胁迫玉姬与秦将军分别,以便更好地控制她。”
鹿云舒接道:“所以接下来的回忆,我们看到的应该就是玉姬去试探秦将军,结果失败了,愤怒之余痛下杀手。”
“倒也不一定。”
九方渊始终对玉奴玉姬两个不同的性格抱有怀疑,鹿云舒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估计还要差上一点点,那差的一点,应当与玉姬的存在有关。
鹿云舒已经无心再猜测玉奴的事了,反正接下来都会看到,现在他关心的另有其他。
淮州城一事探究至今,牵扯出许多隐而不发的线索,阴灵、鬼门……不难相信,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
鹿云舒暗自叹了口气,猜想九方渊应该是对鬼门有所了解,他看过的剧情中并没有这些事,原文已然发生了变化。
他隐隐有种预感,有大事要发生了,这里所有与be原文剧情相悖的发展,看似毫无瓜葛,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是在弥补原文剧情的疏漏一般。
“云舒,云舒,想什么呢?”
“我在想,作者真是个神人,我原以为他放飞自我无纲裸奔,前文伏笔忘了没写,剧情逻辑狗屁不通,却没想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圆上了。”鹿云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我太年轻了。”
九方渊:“???”
最后来到的画面,正如九方渊与鹿云舒所料,是玉姬与秦将军决裂的时候。
从前恩爱的新房,在转眼间,已经变了一副景态,约定白首一生的人,冷言相向,间隙暗生。
九方渊与鹿云舒好似生无可恋的提线木偶,任由古怪的力量驱使,将不为人知的一切重现。
“玉娘,你,你……”
“这是我原本的模样,秦郎知我不是人,允诺爱我护我,此番得见我真容,从前的话可还算数?”
这本是情真意切的话语,经由九方渊口中说出,平添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人们总想过别人的人生,艳羡他人的无限风光,却不知苦楚深藏,风光之下可能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悔痛。
鹿云舒总觉得这剧情熟悉,听了九方渊说的话,瞬间想起来,这不正是《白蛇传》里的剧情吗。
许仙骗白素贞喝下雄黄酒,恐惧现出原形的她,致使两人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法海趁机收了白素贞。
何其相似,玉姬去试探秦将军,秦将军面对现出原形的玉姬,毁了当初的承诺,才使得玉姬痴恋成怨,取了秦将军的性命。
鹿云舒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情爱说坚固也坚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可说脆弱也脆弱,种族、皮相、身家……样样都能摧毁一段感情。
昔日真情与今时寡义,承诺都成风,烟消云散,何其讽刺,又何其可悲。
鹿云舒心中有了准备,念出自己的台词时十分平静:“自然作数,我倾心玉娘,并不因为外事外物而改变,只要你是玉娘,我的允诺就永远作数,从前种种,玉娘你……受苦了。”
话音落下,经久不息。
九方渊猛地抬起头,与呆愣的鹿云舒面面相觑,方才那番话……
“他们没有背叛彼此!”
“秦郎没有抛弃玉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真相与他们想的都不同,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对于玉姬与秦郎来说,既是一件好事,又不是一件好事,能证明他们情比金坚,也预示了他们未来要经历更加悲惨的事,才致使伤亡,致使天人永隔,落得如今的下场。
“你觉得是谁动的手脚?”鹿云舒深吸一口气,方才能问出这句话,他心里堵得慌,替玉姬与秦郎不公,世间坎坷,有情人难成眷属。
九方渊拍了拍他的肩:“不要过多劳思了,往事如梦,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你想再多也无法改变了。”鹿云舒摇摇头:“道理我都懂,但真的见证了他们一路走来经历的事情后,还是觉得无法释怀,你我旁观尚且如此,他们身在局中,又如何能放下?”
因为放不下,所以一念千般起,时至今日,再重启祸端。
上辈子的经历太短暂,百妖窟之后再无九方渊,他不知道玉奴最后的结局如何,只记得自己帮她寻找秦将军不得,去到三生河畔,方知秦将军没有魂魄,不入轮回,俨然消泯于天地之间。
“他们互通心意,不再因为玉姬的身份而存有芥蒂,会否可以相守一生?”鹿云舒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问题是他问的,答案他心里清楚,即使不看今日幻境之外的玉姬与秦将军,单凭之前情郎捉奸一事,就可以推断,此事必定不会轻易结束。
九方渊沉默了一会儿,平静道:“古籍有记载,阴灵力量强大,但她力量再强,也无法抵抗鬼门后的存在,玉姬若想保住她心爱之人,只能选择离开。”
离开的方式有很多种,漂亮的离开,释然的离开,体面的离开,两不相见的离开,还有,天人永隔。
这世间死生难料,哪能尽如人意。
然而事情的结果究竟如何,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去验证了,因为回忆的片段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阴风骤起,凌厉的攻击与嘶吼哭嚎声一同袭来,劈头盖脸,誓要置人于死地一般。
掌风如刀,劈向九方渊与鹿云舒中间,九方渊迅速推开鹿云舒,两人分别侧身向两边退去,躲开了这一击。
“主人!”
三更听到动静,推门欲出,冰冰却先它一步,从微开的门缝中蹿了出去。
三更怒斥出声:“蠢货,你干什么?!”
“你才是蠢货!”冰冰化作原形,四爪踏地,回头瞪了它一眼,“蠢货就乖乖看着人吧,本尊去助王上一臂之力。”
“……”三更气笑了,“至于吗,你个蠢货如何玩不起?”
冰冰一爪子下去,抛起一地土,咆哮出声:“玩不起?你轻薄本尊,本尊还没和你算账,蠢货三更,待此事了结,本尊一定要羞辱回去,你等着看吧!”
三更双手扶着门框,目送一身雪白毛皮的凶兽离去,垂眸轻笑了两声:“啧,蠢货。”
九方渊与鹿云舒修为尚在金丹后期,于幻境之中要受人压制,出了幻境,对上埋伏此地的人,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应对,何况九方渊的法器不在身边,局势更加不利。
“云舒,你——”
鹿云舒打断他的话,躲避过程中还抽空瞥过来一眼,似嗔含怒:“你别想让我离开,留你一人在此处!”
“……”九方渊矮身躲过一击,默不作声,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如今在鹿云舒心里,他的信誉已经等同于无了,强行送走鹿云舒,恐怕他的小殿下就很难原谅他了。
两人一言不发,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沉默地应对着眼前的攻击。
漆黑的夜幕被撕裂,一直隐在黑暗处攻击的人正式出现了。
罗裙素衣,秀眉微蹙,她挽着少妇人的发髻,鹅蛋脸细柳眉,正是玉姬在幻境中的装束。
不过仔细看来,细微之处又和玉姬存在差异,玉姬眉目开阔,隐隐有愁绪萦绕,而眼前攻击之人眉眼晦暗,尽显仇怨与痴态,仿若执迷不悟。
鹿云舒失声道:“玉姬!”
“不是玉姬。”九方渊负手而立,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上下嘴唇轻碰,“她是玉奴。”
玉奴双目空洞,无声念道:“将军,将军……”
她一步不停地冲过来,双手上汇聚起强大的力量,嘴上仍然没有停止话语。
九方渊与鹿云舒不敌她这一击,迅速向后退去。
九方渊缓缓拧起眉头,当初在玉矿之中,他偷袭玉奴才夺得藏匿三更的血珠子,是走了运气,现下玉奴已经有所防备,更何况还有……
只见那重重天幕之上,夜色深沉,有浓黑的雾气纠缠,缓缓凝成一道门的形状,在玉奴身后,黑沉如墨,若隐若现,从门中延伸出无数细线,紧紧缠住玉奴。
九方渊掩在袖里的手缓缓收紧,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那群杂碎已经恢复了全部的力量,还是在虚张声势?
忽而琴瑟声起,伴有锣鼓铮铮,一女子长声唱道:“我偏生惹阎罗、尸山出、血海归、甘堕落。
三生不见、自断轮回、死于絮果。”
与此同时,自小苑里冲出来的冰冰从天而降:“王上,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九方渊还未回答,冰冰就停在他面前,抬起前爪挡下玉奴的攻击,它邀功一般仰起头,正好看见玉奴身后悬浮在空中的漆黑大门。
“王王王王上!那是不是,是不是……”冰冰雪白的毛炸了起来,僵在原地不敢动弹,“鬼门啊!”上一章:第一百零四章 女装 | 下一章:第一百零六章 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