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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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渊的语气一直是漫不经心的,像他整个人表现出来的性格一样,仿佛是没有什么能令他失态的。

鹿云舒觉得,一切似乎真的发生了改变,与原本的剧情脱轨了,给他这种直观感受的就是九方渊的性格。

不过比起be小说剧情给他的感觉,他更喜欢九方渊现在表现出来的性格,这样的九方渊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我看着你,只看着你。”

虽然他们之间有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彼此心知肚明,或有心结郁结难解,但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其他的答案,他对于九方渊的感情,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态度。

无论我们的三观与认知相差多少,对你的爱永远在我心里占据最主要的地位。

九方渊眉眼中的笑意愈发清晰,仿佛要从眼睫上振翼,飞到鹿云舒心坎,降落一般。

“说到要做到,一言既出。”

鹿云舒郑重点头:“驷马难追。”

他们说话的工夫,眼前骷髅头组成的墙壁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原本黑漆漆的眼窝突然冒出跃动的火焰,与刚才悬于空中的火折子别无二致,那是一堵由白色头骨组成的墙壁,墙壁上挂着无数盏诡异的幽灯,在等着来人驻足关注。

变化不止于此,哭声愈演愈烈,在九方渊与鹿云舒循着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墙壁的头骨渐渐的改变了位置,它们重新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骷髅。

人形骷髅的动作很快,刚变成形,就朝着九方渊与鹿云舒二人扑了过来,他身上鬼火湛湛,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灼伤。

九方渊快速出手,想将鹿云舒护在怀里,但他的动作并没有鹿云舒快,有人先一步抱着他转过身,将他牢牢的挡在身后。

九方渊睁开眼,在鹿云舒肩膀之上,与向他们走过来的骷髅头对上了视线。

千钧一发之际,九方渊只听得到自己心头如擂鼓的声音,仿若暴雨倾盆,令他整个人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鹿云舒将他护得太紧,勒得他肋骨生疼。

“不要……”

刺眼的金光闪过,高大的骷髅巨人被弹了出去,摔在地上,变成无数散落的头骨。

骷髅头的墙壁,崩塌了。

冰冰浑身一僵,全身上下隐隐作痛,妖兽对于危险与恐惧的记忆十分深刻,刚才那股熟悉的力量,是曾经伤过它的力量。

对了!

是当初在雾林的时候,鹿云舒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

它的感觉绝对不会出错,这就是之前重伤它的力量,上一次的时候冰冰还有所怀疑,再经历过这一次,它已经可以确定了,鹿云舒身上的力量不简单,那不是他现在该有的力量。

那是他的本源力量。

一个拥有神格的人,神魂会带有力量的印记,每经历一次轮回,神魂上的力量印记会重叠一次,力量不会被夺走,经历轮回也会不生不灭,随着拥有者力量的觉醒,神魂的记忆也会复苏,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力量代表着轮回的重合。

冰冰瞳孔紧缩,缩小后的身体轻微地打了个冷颤,它明明记得,这位太子殿下的本源力量已经完全消失了。

冰冰能够看出来的事情,九方渊自然也能,他眸底有巨浪惊涛,僵硬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内心里的震颤。

当时,他是亲眼看着他的小殿下离开的,他来到这里,创造出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想逆天改命,陪他的小殿下再经历一次轮回。

他忍受不了一个人在孤寂的黑夜中行走下去了,所以只有一次也没关系,他愿意付出一切,换短暂的几十年,这是他求而不得的救赎。

但是,鹿云舒的身上为什么还会有本源力量?

他亲眼看着小殿下死在他面前,当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九方渊心乱如麻,连鹿云舒唤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渊,阿渊,你怎么了?”

鹿云舒心脏快速跳动,天知道,他刚才有多么害怕,怕那道金光不会出现。

这些年来,只要他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身上总是会出现一道金光,会保护他,但他怎么都找不到那道金光的来源,只能依稀有所感应,觉得那是对他的一份保护。

他拍了拍九方渊的背,长出一口气:“阿渊,别怕,没事了,我没事。”

九方渊双手握紧,狠狠地回抱过去,他埋首在鹿云舒颈窝,眼底一片暗红,那是被血浸染过的颜色:“我没事。”

他心里很乱,一时间没有办法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只是有种感觉,当年被隐瞒的事情,大概与鹿云舒的本源力量有关,而离魂珠之所以会发生异样的变化,应该也与这有关。

他们两个人还抱在一起,一直以兽形跟随的冰冰突然跳到地上,变成了兽人的形态,它打量着鹿云舒,突然开口:“你那玉佩有些能耐,不是凡俗之物。”

经它一提,九方渊才发现了鹿云舒身上的玉佩:“这个是?”

鹿云舒顿了顿,伸手捏起自己腰间的玉佩,道:“这是我外出历练时得到的,有破除幻境的力量,之前在竹楼时,看到有幻境,就将它从护腕中拿了出来,看看能不能起一点作用。”

冰冰面色沉然,盯着那块玉佩的眼神微闪,蕴含万千草木精怪力量的玉佩,上面还有特意刻下的防止灵气外泄的咒术,在凡人眼中,这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墨玉。

九方渊之前并没有注意,他一颗心都吊在鹿云舒身上,更容易忽略鹿云舒身上细小的变化。

“还记得是在哪里得来的吗?”九方渊问道。

鹿云舒平静道:“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九方渊没再多说什么,眼里的情绪变得很深很沉,他认识这块玉佩,这是与鹿云舒从千刀海得来的法器一样的东西,是他的小殿下曾经带在身上的。

他看向冰冰,冰冰意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

九方渊了然,冰冰一直与鹿云舒在一起,如果冰冰不知道这玉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鹿云舒身上的,那就说明它当时并不在场,而过去的十年里,只有鹿云舒偶尔外出去图南城的时候,他们两个才会分开。

事情的关键又绕回了图南城,九方渊有预感,三更在问因阁的逗留,很可能就与鹿云舒隐瞒的事情有关。

一阵风过,鹿云舒的黑发散了一缕下来,搭在雪白的衣衫上,他神色淡淡,百无聊赖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像是在思索什么。

世人浓艳殊色,在此时流光照拂下,九方渊突然觉得鹿云舒的容貌于他而言,也是艳色天成,专门照着他心坎长出来的。

九方渊莫名想起一些往事,他喜欢上鹿云舒,是始于容貌,终于心性。

世人都想长命百岁,他也曾与鹿云舒讨论过修道一事,当时鹿云舒是这样回答他的:“修道之人飞升成仙是一种活法,凡人几十载也是一种活法,在我看来,二者并无太大的不同。”

那时他二人还未在一起,只是萍水相逢,九方渊活得随心所欲,认同这话,在他看来,六界生灵并无高下之分,所谓得道成仙,也不过是以另一种形态存于世间,仍是跳脱不了六界。

他问道:“所以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鹿云舒笑了下:“为了自保。”

九方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自保说的是什么意思。

鹿云舒又加了一句,“亦保护想保护之人。”

“怎么又出神了?”

鹿云舒拧眉看过来,九方渊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最近他好像总是会想起一些往事。

夜幕降临,星辰被遮掩住,四周没有一丝声音,俨然是死气沉沉,突然一阵风过,树叶沙沙作响,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地面向上蔓延,脖颈上多了个凉丝丝的玩意儿,贴在皮肤上,冻得人脊背生寒。

刚才他们将骷髅头组成的巨人打散了,九方渊甚至都没弄明白鹿云舒为什么还会有本源力量,他知道鹿云舒自己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来源,故而并没有问什么。

四周发生了变化,九方渊与鹿云舒对视一眼,看着面前再次移动起来的头骨。

九方渊思忖片刻,在自己的眼皮上各点一下,开了阴阳眼,这是靠法咒维持的,他帮鹿云舒也开了阴阳眼。

“这个……”

鹿云舒倒吸一口凉气,掀起眼皮就看见身体四周密密麻麻的鬼魂,他侧了侧头,看到自己肩头趴着一只吊死鬼,正用长长的舌头缠住他的脖子。

他闭了闭眼,伸手掐住那吊死鬼的脖子,猛地一拽,将鬼从自己肩上撕了下来,狠狠地甩出去,怪不得他觉得凉飕飕的呢,原来是这鬼玩意的锅。

冰冰手忙脚乱地躲着周围的鬼影,鹿云舒失笑,看向九方渊:“你怕不怕这些东西?”

九方渊随口道:“它们伤不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鹿云舒眼睛一转,往九方渊身旁靠了靠,伸手扯着他的袖子,说:“你离我近点。”

九方渊体质特殊,普通的鬼魂不敢近他的身,他扫了一眼以他们为中心,一米远外围着的一圈鬼魂,问鹿云舒:“怕了?”

“怕了。”鹿云舒抱着他的胳膊,完全没有刚才徒手撕鬼的气势,“特别怕,怕死我了。”

九方渊被逗笑了,十分配合道:“怕就靠我近点。”

鹿云舒从善如流:“好嘞。”

人形冰冰呆立原地:“……”这里还有一只兽,也怕鬼。

避开鬼魂的同时,眼前散落一地的头骨再次发生了变化,它们聚拢铺展,组成一条路,向外延伸出去,仔细听,还能听到路的尽头传来的哭声,是他们刚才听到过的哭声。

九方渊与鹿云舒没有迟疑,沿着白骨路往前走,走出不远的距离,再回头向来时的路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身后的路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来到了一处村落,旁边有一块小小的淹没在杂草中的石碑,石碑上写着“常安城”三个字。

鹿云舒愣了愣:“常安城?”

九方渊点点头:“常安无夜啼。”

这常安城挺大的,比天偃城大多了,房屋林立,道路平整,就是每家每户挨得不近,城镇依山傍水,每间屋子都朝南而建,白日里正对阳光。

一踏进城镇范围内,就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让人无端生出被暗中窥视的感觉,越往村里走,这种感觉越强烈,随之而来,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声音。

鹿云舒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笑出声来:“突然跟换了个副本似的。”

之前的竹楼副本,现在的骷髅头变化副本,两个差得还挺大。

九方渊扬了扬眉,暗自猜测鹿云舒口中的副本是什么意思。

城中黑漆漆的,没有一丁点光亮,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起初进村时,九方渊心血来潮,想起之前的火折子,也跟着点了一个。

随着他们越走越深,火折子已经被一阵阴风扑灭了,重新点了几次,却发现根本点不起来了,好像这常安城里容不下一点光亮。

鹿云舒在护腕里摸了摸,掏出了一个硕大的,圆滚滚的夜明珠,淡淡的白光立刻照亮了四周,也驱散了些许黑暗带来的恐惧。

九方渊借着夜明珠的光,看向身侧之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默默收起了点不亮的火折子。

冰冰艳羡不已:“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夜明珠。”

鹿云舒偏过头看着它,忍不住笑了两声,他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他把夜明珠往冰冰手里一递,道:“你拿着。”

冰冰受宠若惊,笑眯眯地接过夜明珠,看向前面路中一众鬼魂的眼神都柔和了些许,这鬼还挺亮,不是,这夜明珠还挺清秀的……

九方渊悄声问道:“给它做什么?”

鹿云舒也小声回答:“拿着太累。”

冰冰:“……”你们声音再小,我也能听到。

此处怨气冲天,怕是有厉鬼作祟,鹿云舒停下脚步,问道:“是琴音艳魔在作乱吗?”

九方渊神色不明,语气淡然:“这里是琴音艳魔创设的一方世界,她的记忆也会投射到这里,巫族人对常安城的孩童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她应该是去过常安城,并且对常安城中无辜枉死的孩童做了与巫族人一样的事。常安城的孩童被困在这里,魂魄保留着死去时痛苦的回忆,难免生出怨气,再加上她要制成活死人,定然是取了一部分孩童的尸骨,怨气无处化解,便会怨戾冲天,成为厉鬼般的存在。”

鹿云舒揉了揉眉心:“她没事去把人家的孩子制作成活死人干什么?”

九方渊耸耸肩:“谁知道呢。”

“那我们要去哪里找琴音艳魔,能不能避开这些厉鬼?”

冤魂非经超度不能安息,鬼阎罗会给人带来极大痛苦,常安城孩童无辜横死,更是怨恨无比,不请僧人念经超度亡魂,这里怕是差不多成为了豢养厉鬼的乱葬岗。

九方渊眯了眯眼:“不知道,只能先走着,这里说到底还是受琴音艳魔控制的,能不能避开不是关键,关键是先找到她,从琴音艳魔身上下手,比对付这些鬼怪来得容易。”

说到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着走着,突然天光大亮,头顶不复漆黑,他们仿佛进了一片血海,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排排骨头,那是幼小的人形骨头,整齐地排列在一起,每一块骨头上都蒙着一层油皮,依稀能辨认出是孩子的模样,他们站在一起,显得无比诡异。

“呜呜呜……咿咿呀呀……”

“不能过去……我们会死的……求求你们,救救我……”

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孩子不断发出声音,与他们之前听到的哭声别无二致。

鹿云舒隐约觉得额角突突的疼,被这乱七八糟的哭声扰得心累,这都是无辜枉死的孩子,一想到这些孩子生前受了什么罪,死后又经历了什么,他就下不了手。

九方渊没他那么多同情心,抬手就将面前的骨头架子扇飞,哭声没有停止,这些蒙着油皮的骨头也不像是要攻击他们,只是一直挡在他们身前,不停地摆手。

九方渊要强行开辟出一条路,被鹿云舒制止了:“他们只是阻止我们进去,我能感觉得到,他们并没有恶意。”

“不管有没有恶意,我们都得过去。”九方渊示意他往后看,沉声道,“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了,这地方有古怪,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要想活着出去,我们必须破了这堆东西。”

“可是……”

九方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法咒禁制相生相克,他们或许会死,我们也一样,鹿云舒,我们不是叶昭安。”

我们不是叶昭安,不会像叶昭安那样,为了救一个鬼婴,以身赴死。

鹿云舒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里怕是有什么无法解开的禁制,他们和这些孩子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

九方渊说完便开始调动灵力,冲着眼前的孩子骨架而去。

“破!”

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周的血海和白骨全都消失了,又恢复成一片漆黑的样子。

鹿云舒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九方渊走过来,他才长出一口气,虽然没有责怪九方渊,但声音里不乏痛苦:“我们修道,不就是为了保护什么吗?我想保护阿渊,也想保护那些生而到死一直受罪的孩子。”

九方渊动作一滞,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鹿云舒将一切都想起来了。

“修道是为了保护,也是为了自保。”九方渊声音中有一丝颤抖,他越来越觉得,他的小殿下并没有真正消失过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留下可能也很可怜,与其被困在这里继续受罪,不如给他们个痛快,离开也算是个解脱。”

鹿云舒无话可说,深深地叹了口气。

见两人都不说话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冰冰才走上前,站在九方渊身旁,抬起夜明珠照了照四周。

刚才那群孩子消失的瞬间,他们所处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此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院当中,院子里摆着一张桌子,走近了一看,才发现上面摆满了针线和各种刺绣花样,原来是一些女红物什。

冰冰干笑两声:“这手绢绣得倒是不错。”

九方渊厉声道:“别动!”

冰冰语气尴尬:“王……你说得有点慢,我一不小心就,哎呦,这是什么东西?”

妖兽化形肤色偏冷,苍白如缟素,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绣花针扎破了,正好流下一滴血,滴在手绢上织了花朵的地方,血迹慢慢洇开,手绢上的花红艳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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